r 只闻雨声噼啪，长久地回荡在空旷楼墙之间，从未间断。
    白屿在原地杵了会，脚才动了动，转身提起背包走出房间。
    刑警队办公区内，气氛压抑喧， 嚣。
    所有人都在忙碌，隔着玻璃墙，陈队在自己的办公室抱臂靠着桌沿，盯着墙前的小白板，板子上关于破案的思路没有擦，他一直沉沉盯着。
    就在这时，一道闹铃声倏然闯破静默，短暂间刺耳的很。
    陈队惊了瞬，迟滞地松开双臂看向桌上的座机，丁铃声又响起，他赶紧提起电话：“怎么了？”
    听那端语速匆匆，他的神色陷入震惊里，重复着念：“失踪了？离家出走？到杨州火车站就不见了？”气血上冲的速度太快，刹那暴跳如雷地锤桌，吼道：“那你们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让你们看紧她吗！！”
    捏捏眉心，深吸一口气，叉着腰：“查到她的车次没？”
    等那边的人回答，陈队表情凝住一秒。
    “经过兰城？”
    照这么发展，完全是顺应了梁晏深的推理，按他所说，杨州的那位小姑娘跟两次命案有至关重要的联系，就算不是她杀的人，她跟凶手也绝对认识，而且关系不寻常。意识到这点，来不及多想，陈队冲那边撂下几句吩咐便冲出办公室。
    大雨罩着街道，城市楼房被路灯洇得晕黄，远远的笛啸穿破雨幕，一行警车打着警灯飞驰，经过水洼掀起浪花。
    兰城二中。
    电动车缓缓停在校门前，雨水砸打着黑色冲锋衣，因为是特殊材质，响声清脆。
    来人戴着头盔，拔掉钥匙后，下车来开车尾箱，拎出一袋包装严实的盒饭，埋头到值班室窗下，敲了敲窗。
    值班室内的门卫老李，和另一个新来的本坐在桌前踟蹰，因为之前的两桩命案，校长增派人手的同时增加巡逻时间，但眼下雨实在大，又重又实，看得身上都觉得被砸的疼。
    这种鬼天气，更别说是已经杀过人的凶手，应该没必要再折回来作案了。
    外卖来的正好，老李有点外卖的习惯，看了一眼那外卖员，没有穿制服，头盔下面容不清，但眼珠黑亮，是个年轻的小伙，朗朗准确的报出老李的姓名，核实好电话号后才将盒饭交递了。
    窗户再次关上。
    年轻的外卖员转身上车，骑进一边的小巷子里，里面住着一户人，安安静静，他亦是安静地架好车，取下头盔，打开车尾箱，拎出另一个系紧的大塑料袋子。
    学校操场北面临居民楼，没有安装监控，栅栏墙镂空破旧，能踩着弯曲的花纹爬进校内，身穿白袄的女孩便举着花伞，隔着栅栏眺望着远处的教学楼，直到传来人的跑步声，还是那外卖员，轻轻的问：“冷不冷？”
    女孩不说话，两只酒窝不太明显，注视着他手上的袋子，握着伞柄的手收紧起来。
    知道她不是害怕，他只好说：“我们先进去。”
    他打头阵，一脚踩住栅栏上的花纹翻身跳到塑胶地上，然后放下袋子，指引她跳进自己怀中，却被撞得退出半步。
    怀抱着熟悉的柔软和重量，男孩一抖，仿佛自救地瞬间缠紧，贴住她冰凉的耳珠。
    雨伞丢在墙外，彼此浸水的脸庞冰冷，而他急促的呼吸响在耳畔，带着炙热，一直熨进四肢百骸，心窝融软的不成样子，跳的疼，她忍着这份疼，慢慢回抱过去，安慰着：“很快就好啦，很快就没事了。”
    又问：“他们都睡着了吗？”
    怀抱松开了些，换成牵手，被他的手心包裹，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不知怎么的，或许受凉了，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异样，咧嘴对她笑，眼瞳里透着灯火微茫，璀璨欲流，“放心吧。”拾起地上的塑料袋，“走。”
    值班室里，老李跟那新门卫的确全睡了过去，盒饭落在地上一片油腻，他们饿坏了，吃的急，不过二十分钟就被药倒。
    依然是从侧门进楼，他从塑料袋里摸出钳子撬锁，牵着女孩直上顶楼，在徐婉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他蹲下身，沉默地接连拿出盆，打火机，还有纸钱，被几层塑料袋死死包裹，守住了干燥，女孩负责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双手方便他操作。
    最后，他伸进塑料袋内捉住一撮头发，扯出刺鼻的血腥味，黏腻的碎肉带着乱发一股脑丢进火盆里烧，一张头皮被分成几瓣，一点一点被他放入火里。
    火舌舔舐着粗硬发丝燃起黑烟来，焦味臭味越发浓烈。
    烟气熏进眼眶刺疼，火焰的热度烫着下巴，他抬头，火光窜动着，勾映着她的下颔，眉眼沉浸漆黑，定定地盯着眼前的楼梯。
    七年了, ……
    婉婉。
    当年正值午休，楼梯上遍布跌摔下来的血迹，婉婉就躺在她脚尖前的这片位置，鲜血淋漓的头骨敞露，画在苍白小脸上凌乱的彩笔颜色，组成缠了她七年的梦魇。
    那是单纯的孩子完全无法想象的，看见尸体的第一眼，身体机能失去反应，视线里像生了雪花，混乱搅拌着血红，什么都不能想，便有一只手强拽着她离开，地上的血泊还在蔓延，一直流淌着，流淌过来……有暖意覆上手指，比那时要大许多的手再次握紧她，也变得更加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