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了。”
    “嗯。”她吸吸鼻子，露出一抹笑容，另只手覆住他手背：“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凝神望着她如释重负的笑容，依稀有以前的烂漫，男孩怔了怔，开心地笑起来，低声说道：“我先送你回旅馆，然后我要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女孩听了，好奇的张了张嘴，警笛声忽自远处穿过窗户，正朝这边驶来，他们一齐惊觉地看向外边，雨幕里还是苍茫的，但时间不等人，顾不得地上的东西，男孩牵着她慌不择路地逃下楼。
    警方得到消息，也只是向这边靠近，但另一边，矗立在荒地的破楼里静如死寂。
    手机射出的光照不见远处，从旅馆过来，男孩向前方的人影靠近，眼见他兜帽遮脸，宽大的镜框压着高挺鼻梁，薄唇勾着，幽柔鬼魅，右手执着一柄斧头。
    “你说过，杀了我以后，你会带她安全离开。”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然，我说话算数。”白屿看着他，沙哑的嗓声笑意幽幽，缓慢过去，捏着斧头柄紧了紧:“那我最后问你一遍，值得吗？”
    男孩从容一笑，事到如今，“值得！”
    只要她能好好地活下去，不带仇恨地生活。
    面前的男人显然非常满意，带动唇线轻抖，亢奋极致，为这故事的高潮而充满期待。
    血水斜飞在水泥地面，铺溅开一片暗色，有血珠源源坠下，紧接着扑通一声，手机伴着身躯跌进血泊，机屏竟还亮着光。
    楼外。
    车轮停刹掀起碎石。
    梁晏深推门下车，门前的计程车早已不见了，雨浇灌砸落，他大步疾闯进楼里，下一秒又有轿车飞驶过来狠狠刹住，车身被撞得凹凸不平，那人扶着车门下来，脚步踉跄，车灯未关，大衣被迅速淋湿，吊在胸前的手细细发抖着，另条手臂因剧痛软塌。
    温钰急切地喘着气，雨水经过发梢淌过冷白的下颚，双眸死水一般，渗过柔润表皮，是深不见底的癫乱和阴郁。
    喘了两下，跟着奔进破楼。
    他颤抖的左手攥着手机，页面上的群聊视频，小笙还未醒，为了得到地址信息，他就将这群聊视频截了个图作为交换，才得以能跟来。
    楼房内面积太大，且一片漆黑，两人默契地兵分两路，谁也不说话。
    梁晏深按住手.枪上膛，慑出的煞气裹着惧怕触及混沌边缘，摇摇欲坠地要崩塌，走廊上仅他急跑的步声，上到第二楼，是更空旷的场地，清晰地传出一道呢喃。
    耳边轰地一下！
    他的心一跳，迸到喉咙顶端重重地撞着，高声吼：“笙笙！！！”循着声音飞跑，看见扇铁门，他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上面，整个走廊剧烈震颤，门应声扭曲出凹陷来，他又飞起一脚，铁门被破出一个深坑撞到了墙上，他扶着枪柄的手抬高。
    梁晏深走进去，拿手机打光去看，这一看，浑身骤寒。
    不是她。
    是一具鲜血淋淋的男尸，颈脖涌出血瀑，沉沉地垂着头颅，再往下看，他胸前的方形炸.弹，接着两根不同色的电线，身边放着的手机正传出她轻细的嗓音，几分小心翼翼，是在跟谁对话。
    可显而易见，有关对方的录音全被切了干净。
    被耍了，……
    梁晏深攥枪的手背发紧，扫见男尸腿上的纸片，四个正楷印刷字——“剪红色线”。
    如他所想，温钰率先找到了正确地方，一看地上躺着的人，他慌忙地扑上前跪倒在地，去碰她凉滑的脸颊，“小笙！小笙！！”炸.弹的倒计时已然开启，正在快速变化，距离爆.炸剩下两分多钟，好在装置简陋，统共两条电线。
    他吃力地抬手试她鼻息。
    温热有气。
    绷疼的神经得到短暂松懈，目光仓皇一转，看到她身旁的剪刀，又有张纸片，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剪蓝色线。
    看向那红蓝色两条电线，他立即抓起剪刀，犹豫的一瞬，飘来奶猫样迷糊的唤。
    “温……温钰？”
    微白光影晕着那张眼熟的五官，斑驳发花，艾笙睁不开眼，手脚沉重地灌了铅，被牢牢定锢住，蓦地，湿润的皮肤压上眼皮，濡着她眼睫黏上水渍艰难地扇动，好半天，身上的重量挪开。
    他抿了抿唇，贴着她的眉心战战兢兢，溢着痴气：“小笙……小笙……小笙……”
    你别怕，如果你死了，我跟你一起死。
    第三十三章艾笙的意识还不清晰，耳朵里嗡嗡的响着，却连着急都做不到，像要一直沉进无底深渊，眼皮努力地往上撑了撑，触到一团浸水的绒毛，香气清淡，笔直地戳着眼睑。
    迷糊视野里满是他帽沿上的白毛，在那微微摇晃着，让她忍不住咕哝：“痒……”
    温钰提着剪刀刚抬头，忽听见了这一声，带着埋怨似的娇气，心一颤重重地印上她唇角，喉咙里溢出温顺的哽咽，沁着贪恋蹭动：“小笙好可爱。”不敢耽误，一手剪向炸.弹上的蓝色电线。
    咔——
    电线断落，倒计时瞬时定格。
    等了两秒钟，见倒计时没有变化，猜测得到应证，他才完全舒了气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