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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特典 非天夜翔第23部分阅读

    鹰奴+特典 非天夜翔 作者:rourouwu

    说有要事求见。”

    韩沧海道:“传何进过来。”

    李庆成暗道不好,疾风还关在府上,万一听见何进声音一声吼,事情便难以善后,忙道:“小舅你去罢,我想去睡会儿,醒了过去寻你。”

    韩沧海略一沉吟,便道:“快能整军出发了,你空了到府上来,小舅有一计策,说不定能轻易打下京城。”

    李庆成点了点头,韩沧海便起身前去江州府议事。

    李庆成在书房内坐了片刻,总觉得先前还有什么事没想明白。越想越乱,只得起身出去走走。

    推开书房门,张慕在左,方青余在右,二人守在外头。

    张慕已面壁完了,不知何时过来的。

    李庆成瞥了二人一眼,盯着方青余,揶揄道:“听见了么?徒惹祸心,不智至极。”

    张慕没吭声,方青余却笑道:“臣就是条呼来唤去的狗,绝不敢暗藏祸心,殿下英明,用不着的时候,给臣个痛快就行。”

    李庆成摇头好笑,见海东青站在长廊下,若有所思地望着外面毒日头出神,遂道:“儿子,你也有心事?”

    海东青咕咕地叫,跳开一步。

    李庆成负手于背,跟在海东青身后一跳一跳,沉吟不语。

    刚刚和韩沧海谈话时,仿佛是某个动作,令他想到了什么呢?无奈事情实在太多,短短半个时辰内说了太多事,导致他几乎没空遐想。

    正跳到走廊尽头,要转身跳回来时,忽有名兵士进来。

    “启禀殿下,何进大人命末将前来,将韩将军的军册带过江州府去,点兵有用。”

    不说还好,一说时李庆成听到“何进”二字,便即心内一惊,想道那封沾手即死的毒信,又想到军册。

    “在这等。”李庆成冷冷道,旋即一阵风般回了书房,用擦笔的宣纸包着手举起书,对着窗外日光端详。

    看不出异状,不给又不行,陡令何进起疑。

    李庆成哗啦啦翻开书页,找到其中粘连的两页,将那两页边角撕了块,又吹响鹰哨,海东青飞了进来。

    李庆成握着海东青的爪子,在书封上刮了数下,选几页抓破些,抖干净,又把它的爪子按在砚台上,抓来抓去,把书弄得乱七八糟。

    海东青莫名其妙,也不挣扎,便任由李庆成摆布。

    李庆成把纸屑包上收好,带着书出去,说:“去回报何大人,方才没看住鹰,书房内被一阵折腾。破了些。”

    那兵士道:“不妨,殿下稍安,末将这就去回报。”

    兵士把书取走了,李庆成把纸包收着,犹如怀里揣了一团火,心里怦怦地跳,说不出的害怕。

    “江州有你的手下么?”李庆成问:“慕哥?”

    张慕沉默不答。

    方青余道:“你怀疑何进在书上下毒?”

    李庆成眯起眼道:“万一是慢性毒,这些年里小舅说不定已慢慢中毒了……希望我猜错了。”

    张慕终于开口道:“让儿子带回汀城去,寻汤婆。”

    “太远了。”李庆成摇头道。

    此去西川近千里路,一来一回,纵是海东青也得三天,不定顷刻有变,如何是好?

    正没主意时,门房忽来报:“启禀殿下,有一女子在门外等候,说是带来了方大人吩咐去配的药。”

    52、 断肠酒

    作者有话要说: 李庆成欣然道:“娥娘,我碰上件事,正没主意你就来了,可见老天爷助我。”

    娥娘笑道:“殿下说笑话了,殿下有天命在身,冥冥之中自有护佑。这才半年不见,殿下又变了个人似的,越看越精神了。”

    下人摆了一案,李庆成让座,娥娘一身风尘仆仆便坐了,解下个背后包袱,看了李庆成背后站着的张慕一眼。

    张慕什么也没有说,反倒是方青余道:“醉生梦死配出来了?”

    娥娘心中忐忑,答:“配出来了,可这药……”

    “不忙。”李庆成道:“药的事押后再提,请你帮我先看看这物事。”

    李庆成解开装着碎书页的小包,以手托着交给娥娘。

    娥娘头发散乱,满脸尘土,显是自东海归来便未曾歇得片刻,将手在衣襟上揩拭,抽一根银针轻刺,戳起一片碎书页,对着日光端详。

    “带毒么?”李庆成道。

    娥娘从随身药囊中配了些粉,不安道:“找殿下要一杯井水。”

    方青余马上去打了水来,娥娘将药粉调开,滴在书页上,药水红,书页黄,浸下去后赫然变得几近无色。

    “带毒,是么?”李庆成道。

    娥娘神色凝重,最后点了点头。

    李庆成深深吸了口气。

    娥娘解开包袱,把数个药碟,几种药粉拌匀,李庆成知道她需要时间,遂起身走出厅去,方青余跟着,张慕仍站在厅里,注视娥娘的一举一动。

    长廊下,草木欣欣向荣,鸢尾竹在夏日的风中沙沙响。

    李庆成负手走进竹林里,方青余在身后道:“证据确凿了,你打算怎么对付何进?”

    李庆成摇头道:“我不知道。”

    方青余又道:“那厮手无缚鸡之力,只会下毒,我去杀了他罢。”

    李庆成沉默不语,握着一棵竹子摇了摇。

    “那不重要。”李庆成道:“小舅若知道了,定会难过得很,容我再仔细想想。”

    方青余:“是不是得给娥娘说一声,她还不知你已把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李庆成回身看了方青余一眼,目光带着温和与欣然之色:“我想没想起来,这很重要么?”

    方青余沉默了。

    “你怎么也哑巴了?”李庆成道。

    方青余开口道:“你喜欢哑巴,我便只好当哑巴了。”

    李庆成答:“你又知道我喜欢哑巴?。”

    李庆成长叹一声,比起韩沧海的事,这杯酒更难办,那毒总有解决的时候,张慕这事,却一辈子也难以解决。

    他忽然问:“我从前喜欢哑巴?”

    方青余哂道:“自然,你喜欢得要死要活,与他同床共寝,凡事都听他的……”

    李庆成脸上泛起尴尬的红,问:“有这回事?”

    方青余叹道:“你还是没想起来。”

    李庆成道:“我只依稀想起一些,脑子里乱得很……我确实对他……嗯,有点牵肠挂肚的。”

    方青余率直道:“所以隐约觉得,这人喜欢过。”

    李庆成瞳中映出满院青竹:“现在还喜欢着。”

    张慕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个人似乎从相识起,生命就与他的连在了一处,他的确想起了许多事。

    西川的马车里,张慕那缺了半的玉璜。

    闻钟山上,月明山岭的对决,以及那句认真的“我叫张慕成”。

    枫水化冰的刹那,绵延千里的清响,以及那个吻。

    京师至枫关的漫漫长路,满天飞雪以及蜷缩在张慕怀中的熟悉感,安全感。

    方青余自在一哂:“我可瞧不出来你还念着他。”

    “我是来兴兵复国的,不是来谈情说爱的。”李庆成如是道:“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厅内:

    娥娘埋头在药碟内磨着丹砂粉。

    张慕:“药呢。”

    娥娘低声道:“在这儿,但药丸太霸道……不像你们想的那般。”

    张慕:“说。”

    娥娘叹了口气:“东海药门里有个传说,醉生梦死是某一任门主得的古方,门主恋上一寻常人,遂按着古方制出这枚药丸。彼此服下后约好三生三世,来生再恋,将前事铭心刻骨地记在心里,下辈子仍会记得。”

    张慕在一刹那略有些动容。

    娥娘抬头看着张慕,缓缓道:“这药丸吃下去,不止能将今生的回忆尽数想清楚,来生还将记得上辈子的事。鹰主,这可不是玩儿的。”

    张慕:“是长生不老药。”

    娥娘无奈道:“若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我还打听到个消息,方青余的母舅家世代执掌药阁,便是用这药丸续的记忆。你说若让他服下,来生他还记得,这辈子他是个皇帝,万一又托生寻常人家,这不造孽得很么?”

    张慕没有回答,娥娘又道:“鹰哥儿,我是女人家的心思,也不知怎么劝你,但你这又是何苦呢?你一心一意地待他,待他哪天坐上龙椅,还能像今天一般与你亲近么?”

    张慕道:“你不懂,娥娘,说爱就爱与说恨就恨都是一般的难,我办不到,你已说过许多次了,此事不必再提。”

    娥娘叹了口气:“那你仔细想想罢,鹰哥儿,当年那皇帝对咱们老庄主是怎么说的?那天娥娘在,你也在,李谋亲口说,这花花江山,有一半是张家的,更取了两半玉璜,其中一半亲手交给你,许你一个大将军的位置。让你守护他儿子一生。”

    “谁知道一眨眼就全变了,山庄被火烧了,你一路跋涉上京,那皇帝不过就予你一个侍卫的名分,鹰哥儿,你可得想清楚,坐在龙椅上的人,总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娥娘?”李庆成的声音响起。

    娥娘心内一凛,险些打翻了药碟。张慕神色陡变,先前一颗心都在醉生梦死上,竟是未曾注意到李庆成已在厅外拐角处站着。

    李庆成笑吟吟地进来,问:“知道是什么毒了?”

    娥娘道:“是,回禀殿下,是一种慢性毒。”

    李庆成欣然点头,闭眼思索片刻,而后又道:“当年慕哥当个太子侍卫是有原因的,父皇退位后,即位的人是我,慕哥看着我长大,不能比旁的人再亲近了。”

    “所以待我登基后封予他大将军之职,比起父皇口中说出来,更作得数。”李庆成解释道:“我这人从来不翻脸,记恩不记仇,你别朝心里去。”

    娥娘骇得脸色发白,不住道:“是,是……”

    李庆成又看了张慕一眼,笑道:“慕哥,你也别朝心里去。”

    张慕静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李庆成在案便坐下:“详细说说,是什么毒?”

    娥娘稍敛心神,详细说了,何进给韩沧海下的毒并非谋害性命的慢性毒药,而是日久天长,废去韩沧海武功,这毒潜伏于体内,若无引子,将一世不发。

    然而若得了引子,这毒便会散去满身功力,令其全身乏力,成为普通人,乃至四肢脉络再无法习武。

    李庆成若有所思点头。

    “你去歇着罢,也别太累了。”李庆成道:“引子是什么?”

    娥娘道:“是一种西域产的五瓣红花。”

    李庆成问:“你身上有么?”

    娥娘摇头:“这方子也是药门传下来的。”

    李庆成收了琐物,坐在厅上发呆,娥娘心神不定地告退。

    李庆成道:“都退下罢。”

    方青余走了,张慕仍站着,李庆成抬眼瞥他,张慕忽地一撩袍襟,单膝跪下:“慕哥求你一件事。”

    李庆成道:“怎么了?起来。”

    张慕:“求殿下赦娥娘一命。”

    李庆成哭笑不得道:“我不会杀她,你起来。”

    张慕缓缓起身,表情十分迷茫,李庆成道:“我绝不杀她,你若不信,明天让她走就是了。”

    张慕这才放心点头。李庆成看了那小包袱一会,将桌上东西全收拾了,起身回房。

    那一天下午,李庆成一直呆在房里,也不出来。

    傍晚时房中传令——一壶酒,两个杯。

    李庆成一直在房里安静坐着,桌上摆满了从西川带来的所有物事,剑,甲,书,同心结,玉璜,甚至张慕的匣子。

    他挨个看了很久,几乎把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然而还有一事,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对张慕的感情,他彻底忘了。

    他在这些东西的见证下,缓缓忆起了每一件事,事无巨细,那夜京城的大火,太液池冰凉的水,水道中幽深而久远的黑暗,西川的那一场大雨,岐黄堂的药香,冰封的寒江……

    枫关五万人鏖战,郎桓城的夜逃,西川孙家的万盏花灯,绞尽脑汁,李庆成把能想的都想到了,却想不起他对张慕的感情。

    唯一给他以触动的,只有月夜下的一句:“因为我叫张慕成。”

    但那句话除了带给他些微的感动以外,再找不到丝毫多余的情绪。

    然而铺天盖地,足以掀翻沧海与夷平群山的回忆朝他卷来,每一件事都在告诉他,这名哑侍卫为他做了很多,多到他的生命几乎无法承受,唯一的补偿就是把自己给他。

    李庆成甚至怀疑那夜的翻云覆雨是一场梦。

    他旋开那盒良宵膏,凑到鼻前闻了闻,脸颊上现出淡淡的绯红,继而把它盖上,放回去,一下午便坐着发呆。

    黄昏时分,李庆成拧开娥娘带来的玉瓶,里面一共有四枚药丸。

    李庆成沉默地斟了两杯酒,把两枚化在杯里。

    “慕哥。”李庆成道。

    张慕推门进来,一瞥间,李庆成看到方青余远远站在院外的竹林下,青衫与鸢尾竹相映,有种说不出的寂寥与落寞。

    张慕反手关上门,将方青余关在如血的黄昏之中。

    夕阳的光线从窗格外洒入,房中阴暗而静谧,李庆成的身影一半迎着光,一半隐在黑暗里,开口道:“过来坐。”

    张慕坐下了,看着案上的酒。

    李庆成伸出手指,抚上张慕的脸,他英俊的侧脸上那道红色的灼痕平添帅气,双唇轮廓分明犹如石凿的锋斧,两眼深邃带着一丝绝望。

    “慕哥,我把你的庆成给弄丢了。”李庆成道。

    张慕没有答话。

    李庆成说:“我把那些事都想起来了,唯独对你的仰慕,我想不起来。醉生梦死,咱们一人一杯,若这辈子再想不起来,咱们好好地当君臣,这些事,都留待下辈子罢。”

    李庆成说完看着张慕的双眼,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醉生梦死入喉,犹如一味断肠的毒酒,苦得难以言喻,李庆成紧紧抿着唇,刹那间脑中一声巨响,犹若雷霆。

    西川葭城,鹰羽山庄。

    “走水了——!”

    漫山敲起惊锣,张慕仓皇喝道:“别慌——!都到后山的院里去!”

    秋高物燥,那场火突如其来,于狂风中席卷了整个鹰羽山庄,幼时的李庆成放声大叫,抱膝缩在楼台的三层走廊处。

    大屋被压得崩垮,轰一声三层高楼木柱折溃,惊天动地的倒了下来,李庆成仅五岁,抱着栏杆,随着整座倒塌的高楼斜斜坠落。

    一道灰影从山路尽头飞掠而来。

    下一刻,眼前一片黑暗。

    燃烧的灰烬与火星飞来飞去,男人的闷哼声在黑暗里传来。

    少年时的张慕以肩抵着垮下来的铜门与木柱,单膝跪地,艰难地在废墟中撑起一个狭小的空间,身下保护着五岁的李庆成。

    抬头时,一双深邃发亮的眼眸注视着他。

    张慕咬牙道:“别……怕,是我。”

    李庆成竭力辨认那张满是黑灰的脸,问:“谁?”

    张慕:“我,张慕成。”

    火星爆出最后的脆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海中温柔地迸开,那声音与漫漫冰河裂冻之声如出一辙,令李庆成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睁开眼,注视着张慕,嘴唇动了动。

    李庆成:“张慕成。”

    “我不喝。”张慕答道。

    刹那间张慕的声音犹如当头劈下的无名刀,刀锋将一切回忆扫得粉碎。

    “为什么。”李庆成眼中炽热的情感化为难以置信的绝望,继而是隐约抑制的愤怒。

    张慕缓缓摇头:“我不想喝,这辈子够了,我不要下辈子”

    李庆成看着张慕,房内一片死寂般的静谧。

    房门被拉开。

    李庆成冷漠地说:“我都想起来了,张慕成,你为什么不喝。”

    张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我不想喝。”张慕最终道。

    方青余看着二人,继而小声道:“庆成?”

    李庆成与张慕都没有说话,在那悠长的静谧中犹如两座木雕。

    “他不喝我喝,总有人愿为你生生世世,虽然你不一定看得上。”方青余如是说。

    李庆成的声音平静而不现喜怒:“那你喝就是,又没人拦着你。”

    方青余拾起另一个酒杯,饮尽,潇洒一亮杯底,转身离去。

    53、 夺命笺

    李庆成把剩下的两枚醉生梦死收进瓶里,将玉璜还给张慕,什么也没说,径自出外,吩咐道:“去个人,请韩将军酉时来吃晚饭,再把娥娘请来。”

    李庆成站在边房外,娥娘来了。

    李庆成道:“你能给人下点什么毒药,解药在我手里,一日不服解药便全身难受,不得不听我的么。”

    娥娘心里打了个寒战,答:“能。”

    李庆成意识到自己脸色不太好看,遂温和道:“劳烦你了。”

    张慕与方青余站在身边,李庆成也不赶他们走,径自推门进了边房,那驯狼者全身赤\裸,被捆缚在榻上,濒死的不断挣扎。

    “解了他的绳子。”李庆成道:“你叫疾风,对罢。”

    疾风喘着粗气,浑身伤痕累累,这次不再犯横了,看着李庆成,又看李庆成身后的张慕,眼中满是畏惧。

    李庆成笑道:“我想,咱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疾风终于开口:“谈什么,谈完放我走。”

    李庆成:“你想去什么地方?”

    疾风:“去找父亲。”

    李庆成:“你父亲想杀你,你到现在还不懂?”

    疾风:“懂,我也要去杀他。”

    李庆成:“你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他让你到玉衡山去做什么?”

    “不要问我!”疾风怒吼道,一声吼得窗棂不住作响。

    李庆成:“那么算了,你就在这里继续捆着罢。”

    疾风道:“别走!我说!”

    李庆成站定,不耐烦地打量他。

    “说你的身世。”李庆成道。

    疾风喘着粗气,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小时候他本是个被叼走的狼孩,母狼产后死了狼崽,便到眉山脚下村落中叼回人婴哺||乳|,将疾风养到六岁时,于山道内巡逻的江州预备军发现了他,带回去交给何进。

    何进将这狼孩养在旧宅里,抽空教化,教他读书识字,然而疾风野性已成,难以驯化,十六岁时又回入山中,过起野人生活。

    这彪型壮汉与狼群一同居住,打猎为生,何进也不拦阻他,平时常派亲信带着肉食进山。

    直至某日交予他一个刺杀任务,令他偷袭过眉山的一行人,何进又派人从旁接应。

    疾风的存在连韩沧海都不知道,何进更是千小心万小心,嘱咐他只放狼群,不得露面参战。不料还是被李庆成揪出一根线索,连根挖了出来。

    “所以他要杀你灭口。”李庆成眯起眼道:“他本来就不是你生父。”

    “我不相信!”疾风吼道:“我要去问他!”

    李庆成说:“待会你就有问的机会了,我再问你一件事,他怎么又把你藏到玉衡山里去了?”

    疾风道:“他要我守住山道。”

    李庆成心中一动:“守住什么山道?”

    疾风答:“去顶上的山道。”

    李庆成蹙眉,又问:“什么顶上的山道?”

    疾风摇头:“就是那条山道,放我走。”

    李庆成示意稍候,出外唤来娥娘,娥娘已配好药,望向李庆成的眼中满是畏惧。

    “怎么用?”李庆成接过药包。

    娥娘道:“恰好有现成的,这药名唤断筋销骨丸,小包的是毒,大包的是解药,这是药方。每月初一,十五毒发两次,若无解药,便会全身如乱针掼刺,三天后蚀筋销骨,全身软化而死。”

    李庆成道:“吩咐厨房做点肉菜,备壶酒,端过来。”

    厨房带了酒菜上来,李庆成朝食盒内下完毒,吩咐人带去给疾风。

    一路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李庆成连话也不多说一句,给疾风下好了毒,张慕与方青余看在眼里。

    张慕:“你不用这样。”

    李庆成揶揄道:“我偏喜欢这样,好了,你端去,告诉他,何进呆会就要来了,让他吃完饭,领他到厅上来。”

    张慕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小厮前去送饭。

    李庆成在厅上坐定,又吩咐方青余:“你去把上回咱们埋的那家伙挖出来,带到府上。”

    方青余前去办事,李庆成在厅上坐着,说:“娥娘,坐,咱们随意聊聊。”

    娥娘仍记得午后之事,不敢多说坐下。李庆成随意瞥了案上一眼,说:“你看这是什么?”

    说着把信交给娥娘。

    娥娘接过信封,看了李庆成一眼,抽出信纸,说:“钩吻毒,七蝎七蛇熏的纸,触手即死。

    李庆成眯起眼,缓缓点头,莞尔道:“正想让你别拆信。”

    娥娘瞬间意识到方才自己差点死在李庆成手下,心内打了个寒战,把信放回案上。

    “你能避毒?”李庆成缓缓道。

    娥娘:“我手上有采药,淬毒时用的万年冰蚕丝手套,世间带毒植物千差万别,若不小心,指不定何时便着了道儿。”

    “是么?”李庆成疑惑打量,却看不出娥娘手上有何蹊跷,忽道:“借我用用。”

    娥娘深深吸了口气,李庆成笑道:“别这么小气。”

    娥娘只得以左手按着右腕脉门处,轻轻一揭,刹那揭下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绸下来,又随手一抖令它翻过来,提着。

    李庆成将手伸进手套内戴好,便不说话了,随手取过本书翻了翻,海东青跃下,落在案边。

    李庆成:“?”

    海东青看了李庆成一眼,用爪子扒了扒墨砚,开始抬爪去抓书。

    李庆成:“???”

    海东青咕咕地叫,叼着李庆成手上的书用力拉扯,以爪子不住挠抓,李庆成怒道:“你做什么!”旋即意识到下午抓着海东青做的事,多半是教它抓书了,忙自道:“别胡闹!停!”

    海东青不理不顾,把案上折腾得一团糟,见纸就抓,几次险些将那毒信也叼去,李庆成忙自把信压着,正焦头烂额时,韩沧海来了。

    韩沧海喝道:“畜生!”

    海东青瞬间警觉,护在李庆成身前,李庆成揪着它的脖颈一扔,海东青便飞走了。

    李庆成笑道:“这小家伙缺了管教,太也顽劣。”

    韩沧海莞尔道:“上行下效,物似其主,叫我来又有何事?”

    李庆成随口道:“没什么事,和小舅一起吃顿饭。”

    “嗯。”韩沧海点了点头,见对面坐着娥娘,微微蹙眉,李庆成介绍道:“这位是女神医娥娘,张慕的手下。”

    韩沧海抱拳为礼,娥娘福了一福还礼,李庆成便让韩沧海坐,较之午后二人同坐一案旁,此时却让韩沧海坐上首客位。

    李庆成埋头看书,未曾出声,韩沧海满腹疑问都只能按下。

    方青余带着两名兵士,抗着一个沉重的麻袋回来了,卸在厅上。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韩沧海马上道:“死尸?”

    李庆成道:“小舅派个亲兵去,将何大人请来,一起吃饭。”

    韩沧海沉声道:“他犯了何事,殿下。待末将亲去缉拿。”

    “不。”李庆成眼内杀机一闪即逝,挠了挠头道:“我还不肯定,不可乱来,小舅稍安,这事不定与他没关系,先请来再说。”

    韩沧海出外吩咐,李庆成又道:“只说小舅请他吃饭,提防他手下有j细,不可走漏了风声。”

    韩沧海道:“臣遵旨。”那声音带着沉重与痛心。

    这厢派人去请何进,张慕又进来了。

    李庆成问:“吃了么?”

    张慕不答。

    李庆成不悦蹙眉,又问了一次,张慕才点了点头。

    “他是兽,不懂人的心计,都吃完了。”张慕缓缓道。

    李庆成嘴角勾了勾:“很好。”

    韩沧海眉头深锁,不知李庆成有何布置,李庆成方道:“带上来罢。”

    疾风换了身武袍,颇不自在,难受地撕扯衣领,李庆成又怒道:“规矩点!”

    疾风蹲在椅上,带着敌意扫视厅内诸人。

    韩沧海道:“这又是何人?”

    疾风满脸虬髯,形貌粗犷,张嘴时犬齿洁白,朝韩沧海呲牙。

    “我认得你。”疾风道。

    韩沧海眯起眼道:“我未曾见过你。”

    疾风:“你是那个将军,和我父亲一路的,我远远见过你。”

    韩沧海:“你父亲?”

    李庆成淡淡道:“他父亲就是何进。”

    韩沧海登时如中雷殛,发着抖上前,双膝跪在厅上。

    李庆成忙出来扶,韩沧海不起,颤声道:“臣罪该万死,竟未发现何进暗藏祸心……”

    李庆成怒道:“起来!现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小舅,还有内情,你等何进来了再说话不迟。”

    李庆成把韩沧海又拖又拽地按回椅上,韩沧海眼中尽是难言神色,何进来了。

    “何进!”韩沧海一声虎吼,震得满厅皆静。

    何进入厅,眼中惊惶神色一现即逝,躬身跪下。

    李庆成笑吟吟道:“何功曹?”

    何进道:“臣在。”

    李庆成一开口,韩沧海便噤了声。

    只见李庆成取出一枚圆球,道:“把那尸体解开。”

    兵士几下抽了绳,厅内臭气熏天,众人几欲作呕,李庆成不为所动道:“认清楚了,这可是你手下的兵?”

    何进看了一眼便道:“是,此人名唤林九。”

    李庆成道:“你将这眼珠取去,且看能不能对上,这是那夜眉山遇袭,我的鹰啄回来的。”

    方青余接过眼珠,交给何进,何进亲手把眼珠嵌入那死尸眼眶中。李庆成示意,兵士们便将死尸抬了出去。

    “那尸体曾经来找过你,是么?”李庆成侧头道。

    疾风粗声道:“父亲!”

    李庆成喝道:“我在问你话!”

    疾风道:“是!他是被我杀的!”

    李庆成:“你为什么杀他?”

    疾风答:“他骂我!骂我是废物!杀不了你!”

    韩沧海脸色铁青,李庆成又道:“何进,这人是你养子?”

    何进道:“是。疾风,你怎在这处?”

    韩沧海怒而一拍茶案,发出巨响,喝道:“何进!你如今还有何话说?!”

    何进丝毫不慌,谦和道:“殿下请让臣说一句话,说完再治臣的罪不迟。”

    李庆成冷冷道:“说罢。”

    何进:“有人陷害我。”

    厅内静了,韩沧海道:“从实道来,若有半句欺瞒,治你死罪。”

    何进:“疾风是我养子,确实;那尸体也是我部下,确实。但臣从未派人与疾风接头,让他谋刺殿下,方才那人生前定是受人收买。疾风回到眉山之后,我未曾与他打过照面,近十年寻不见他下落,如何与他接头?”

    李庆成眉头拧了起来。

    何进又道:“殿下可详细盘问疾风,这些年里,他是否见过臣?”

    疾风登时道:“没有。”

    何进道:“那么如何断定,这些事,俱是受臣驱使?自殿下抵达江州数日间,臣的兵营里共有四名逃兵不告而别,臣先前还在疑惑……韩嵘?”

    韩沧海眯起眼,思索片刻,起身抱拳道:“殿下,臣今日确是听何进提及此事,早间何进派人前来知会,便因兵营内离奇消失了四人,当时并未多想,只道是寻常逃兵,如今看来,确有蹊跷。”

    李庆成一听就知道何进不见信使回归,定是提前作好了布置,暗叹此人老辣,淡淡道:“小舅你坐。”

    何进又道:“臣从功曹之职十年,领江州预备军统领,兢兢业业,从不敢生他念,一片忠心日月可表,恳请殿下明察。”

    韩沧海沉吟不语。

    李庆成早就料到何进会有这一招,缓缓道:“再问你一次,你是全不知情,对么?”

    何进道:“请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今夜可派人从旁监督,让臣前去查明内情,那四名逃兵的家或在北县诸地,或于眉山村庄,让臣前去一查便知。”

    韩沧海看向李庆成。

    李庆成心道本还打算看在小舅面上留你一命,你既不认须怪不得我。

    李庆成:“我还有一事想说。”继而从案上纸下抽出信,扬了扬,说:“这是从信使身上搜出的信,是你写给自己儿子的,是也不是?”

    疾风一见之下登时气血翻涌,吼道:“父亲!”

    何进自若道:“不是我写的,从未有过此事。”

    疾风一愕,李庆成道:“把他带下去。”

    张慕与方青余马上把疾风架了下去。

    李庆成拆开信封,却不取信纸,自言自语道:“但这信上是你的笔迹。”

    何进几乎完全忘了此事,此信沾手即死,不管李庆成还是疾风,得了信定会拆看,如今李庆成和疾风都活着,也就证明这封信并没有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中。

    李庆成还未拆,何进的呼吸几近停顿,看着李庆成的动作。

    孰料李庆成看了一眼便不拆,随手一扔,那信打着旋飞到何进膝前。

    “你且看看,是不是你写的。”李庆成道。

    何进:“殿下,决无此事!”

    韩沧海道:“取来我看看。”

    李庆成冷冷道:“不,小舅,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自己做过的,不是么?小舅你纵然认得出他的字,但他自己是否写过这么一封信,一看就知。”

    “何进,你自己看看?读出来。”李庆成调侃的声音传来。

    何进这下彻底完了,只要抽信一碰就死,不碰信,又显得可疑至极,说信上有毒?李庆成定会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做都不行,身边的亲兵早被李庆成吩咐拦在府外。

    疾风也被架走了。

    何进额上满是豆大的汗水,韩沧海正要起身,李庆成却先一步走到何进面前,躬身拾起信。

    “疾风吾儿。”李庆成左手持封,右手捏信一抖,背对何进,挡住了他的视线,念道:“小舅,你看是他的字么?”

    韩沧海起身来接,李庆成却不着痕迹避过,只以手掌挟着让他看。

    韩沧海也不多想,对着灯光端详,道:“极像他的字,小舅看不出来,但我觉得不是他写的。”

    李庆成侧过身,刻意让何进窥见甥舅二人看信之景。

    那一刻何进心内打了无数个主意,虽不知李庆成为何没中毒,那么毒信定是被掉包了,里面这封信纸多半是换了临摹出的新信。

    太子是打算试探,还是陷害?

    短短顷刻,何进选了一个最保险的办法。

    “臣确实曾经写过一封这样的信。”何进道:“但那是许多年前,托人寻找流落在外的疾风。”

    李庆成随手把信团成一团扔到何进膝前:“你自己看罢。”

    韩沧海回位坐下。

    何进拾起信,展开,对着灯光端详,瞬间发着抖抬头,看见李庆成正低头漫不经心地解下手套,与他对视时,眼底闪过一丝残忍的,得逞的笑意。

    何进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手指头现出墨黑,全身抽搐,最后朝地上一歪。

    54、逐日箭

    “何进!”韩沧海一个箭步上前,何进颤抖着避开他的手。

    “韩嵘……”何进喘息着道:“我……”

    何进声音渐低下去,手指缩回,犹如鸡爪一般不自然地痉曲着。

    李庆成道:“小舅,此人罪有应得。”

    “殿下,这都是你预料之中的。”韩沧海的声音低沉而悲痛。

    李庆成欣然道:“是。”说着解开一个纸包,递给韩沧海:“小舅,你看看。”

    韩沧海怔怔看着何进的尸身,长叹一声。

    “何进这些年来在你的兵书上下了毒。”李庆成径自道:“你已中了慢性毒药,此毒潜伏于你体内,毒发时将散去一身功力。”

    “这封信,也是他派人交给疾风的,此人早与朝廷方家暗通消息,若不及早诛去,只怕多生变数。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韩沧海静了许久,声音带着些沙哑:“你既已全盘谋策好,又何必问我?”

    李庆成一扬眉,笑道:“小舅,我不能看着你死。”

    韩沧海依旧站着,李庆成把纸包朝他推了推,韩沧海接过时手一颤,碎纸如花蝴蝶般飞了满厅。

    李庆成:“这药……”

    韩沧海:“罢了,人已死,不必再说。”说毕转身出厅,李庆成道:“何进的手下须得彻底搜查,小舅。”

    韩沧海头也不回道:“全凭殿下吩咐。”话音落,离府而去。

    李庆成看了一会,说:“厚葬,张慕与方青余去领兵符,彻底搜查江州军预备兵营。”

    是年七月,何进的毒计未曾启动便已全盘伏诛,李庆成干净利落地把这场变乱扼杀在了萌芽期。方青余与张慕带着黑甲军彻查了整个兵营,几乎将每一寸地皮翻了个遍,在何进住所底下发现一个暗格。

    暗格内是与方皇后多年来的通信,一份潜伏进预备军内的亲信势力名单。

    张慕按着名单抓捕了所有的人,佰长以下共六百四十余,尽数押至寒江边斩首。

    三天后,一大箱书信被送抵江州府,李庆成亲自来了。

    这些日子他手持韩沧海的兵符,调动全城兵士,韩沧海留在府内不管不问,任由李庆成放手施为。

    韩沧海一夜间仿佛老了许多,孤寂地坐在厅堂中央。

    李庆成笑道:“这里都是证据,小舅,你看。”

    “何进,东海池州人士,十四岁入江州投前任江州刺史,我的外公,小舅的父亲韩廷,任文书之位。五年后先帝辗战江南,江州全境归顺,何进因谋策有功,遂提拔为佐吏。”

    韩沧海的声音遥远而陌生:“他犯下何罪?”

    李庆成懒洋洋道:“功曹专管官吏考核,与朝廷互通政绩,何进二十一岁时平东疆将军之乱,不费一兵一卒,扶助方家夺权上位,解去父皇腹背之危,也与方大将军之女方氏结下良缘……啧啧。这里有他的书信。”

    韩沧海说:“何进昔时曾与臣提及,他对方氏乃是一心仰慕,并无他想。”

    李庆成笑道:“我也宁愿相信是这样,去年秋后京师生变,方皇后派人带了一把弓,一封信到江州,送给何进,令他说服你,举江州全州兵力归顺于朝廷。”

    韩沧海缓缓道:“他只交给我一封信。”

    “嗯……”李庆成掏了掏耳朵,使了个眼色,方青余捧着一把搜到的弓上前。

    “此弓名唤‘破月’。”方青余淡淡道:“是千年前便流传下来的,镇守玉璧关的神兵,历代镇疆参知俱可继承此弓。”

    韩沧海道:“知道了。”

    李庆成又埋头看信,自顾自道:“小舅,最近的这一封信是方皇后亲笔所书,那字我认得,正是她的笔迹,于三月十五由密探送来。详细提及玉衡山顶的陷阱一事,方皇后说你不动,打算设下埋伏,将你诓到玉衡山登禅台,再一举抓捕。”

    韩沧海沉默得近乎恐怖,李庆成莞尔道:“这可是个惊天大秘密。”

    韩沧海道:“详细内容如何?”

    李庆成:“这是个计中计,方皇后与李珙上登禅台,与何进约好,让何进假传消息,告诉你玉衡山有一条山间密道。引你带一千黑甲军兵士上山,在侧峰埋伏,待天子祭天后,领你杀下山道,从旁阻截。”

    “何进再趁乱劫走李珙。”李庆成挠了挠头,笑道:“当然这些都是假的,实际上是方皇后设下都骑军与御林军的双重反埋伏,准备把来抓天子的你,倒抓回京城去。”

    “于是这样一来,何进便可名正言顺接管江州军,联军会师之危自解。”

    韩沧海起身,接过李庆成手中的那封信。

    李庆成笑道:“自然了,小舅武力高强,想必也不惧那群乌合之众,但凡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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