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千金 作者:未知
不容易得来的帮手,不过,若你真的死了,本王也不会为你报仇。你可记得了?”
点头一礼,我款款而笑,答应道:“王爷说的,不归都了解。此番若真出了事,那是不归命短,和王爷无关。王爷无需放在心上。”
“如此,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宗政澄渊说完,想了想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万一她拿你的此番私自出殿做把柄,那该如何?”
“放心。这只是小事。无妨。”我示意他放心。
“那好。”宗政澄渊点点头,对岳成歌使了个眼色,两人消失在园子里。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我知道我必须要回坤安宫一趟,对我今日进宫的行为有所交代,否则不等太后召见而私自离宫,我岂不是自己往刀口上撞吗?
边想着,边走回坤安宫。盈露正守在门口,见我独自一人行来,忙迎上来,脸上的表情也说不上是喜是忧。
到了近前,方板起脸来,重重一个嘴巴煽过来,怒道:“太后已经等你多时了!不是要你在偏殿侯着,什么时候跑出去了?太后玉体金贵,居然敢让她老人家久等,你不想活了是怎么的?不想活了也别带上我!”
苦笑着摸着脸,心道这一巴掌可真重。不过也知道盈露也是不得已,她先打了我,朱樱顾及身份大概不会太为难我。
想到这,我弯腰道:“盈露姐姐教训得是。是不归不懂规矩,太后那边,还望姐姐多多美言。”
盈露歉意地看我一眼,然后不再言语,只带着我往里走。
到了里面,看见朱樱怀里抱着小皇帝正逗着玩,看都没看我一眼。丰夜真立在一边,见我进来,冷冷地扫来一眼。
我跪倒在地,恭敬道:“民女笑不归,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樱逗着皇帝,闻言轻轻“嗯”了一声,道:“殿下呢?怎么不见过七殿下?”
“殿下万福。”我顺从说完,匐地不起。
朱樱也没叫我起身,又道:“哀家刚刚便让盈露传你过来,怎么这么久才到?”
沉吟一下,我回道:“回太后,放才民女在偏殿侯着的时候,恰巧看到摄政王经过,于是问民女所来为何?民女回说是日前铺子里收了一件稀罕物,今日进宫特地献给太后。那王爷就说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入太后您的眼的。如此我就先让王爷过了一下目,王爷首肯了我才敢拿到太后您这里献丑。因而耽搁了一会儿,不敬之处,还望太后海涵。”
“哦?”朱樱这才露出感兴趣的样子,将皇帝交给奶娘,转身对我道:“是什么稀罕物?拿来哀家瞧瞧,若真是稀罕,就不治你这不敬之罪。”
换句话说,要是礼物不好,就治我的罪?暗自撇撇嘴,我从怀中掏出盒子交给盈露递了上去。虽然我一向对玄镜的眼光有信心,但是我摸不准朱樱的心意,若她闭着眼睛就是说着黑珍珠不好,硬要我的命,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中忐忑地等了半晌,听好“啪”的一声关盒子的声音。我心下一凛,知道我的判决来了。
第五十六章 生死一线
只听朱樱带着喜悦道:“倒真是个稀罕玩意。你的心意哀家收下了。哎呀,你怎么还跪着呢?盈露,快给笑姑娘搬个椅子。”
忍着笑,这朱樱,您这脸换得也太不自然了吧。浅浅坐在椅子上,我尽量做出记忆中淑女的样子,笑道:“太后喜欢民女的东西,是民女的福气。民女一向认为,这样稀罕的宝贝,只有太后这样的金贵人儿才配得上。”
“那你这姑娘,多会说话。”朱樱笑得花枝乱颤,看得我恶心至极,如此虚伪的表情难为她做得如此自然,我真是自叹不如。
不过再反感,也得回话。我作出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太后过奖了,民女不敢当。”
“当得当得。”朱樱神采飞扬道:“今日哀家高兴,眼看天色晚了,你就留在这陪哀家用膳吧。皇上,殿下,对了,把小公主也抱来,咱们今儿个全当过个家宴,也热闹热闹。自从先皇薨没,我这坤安宫,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呢。”说完,还矫情地用手帕揩了揩不知道有没有的眼泪。
我和你们算是哪门子的家宴?我很是困惑了一下,不过又不能推却,只得答应下来。一边和朱樱唠着有的没的家常,一边忍受着丰夜真莫名其妙的眼神。心中只盼望着早也吃了饭好回家。
这边想着,那边门口一个年轻的奶娘抱了一个小娃儿进了来,行礼道:“太后,奴婢将小公主抱来了。”
这句话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目光一下子锁在那个小娃身上。见到那张眉眼像极刘玉啼的小脸,不由得又是一阵惆怅。想起那日答应了柳玉啼要照顾她的女儿,心中升起一阵阵无力感。以我现在泥菩萨的状况,如何能照顾得了深在宫中的公主呢?
眼见着奶娘将堇纹放下地,小姑娘却不向着太后那边,反而向我跌跌撞撞地走来,一下子扑在我腿间,稚嫩的声音叫着:“姨姨。”
鼻子有些酸,我弯身将她抱起来,笑这对朱樱道:“小公主好奇心真是强,怕是将民女当成稀罕玩具了。”
朱樱一脸不介意的表情道:“小孩子在宫里闷惯了。既然她喜欢你,你就陪着她玩一会儿。哀家重重有赏。”
我点头称是。逗着堇纹玩耍了一会,倒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精致的小娃儿。不知不觉间,晚膳时间到了,宫女穿梭不停地往来布膳,不多时便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本来该让堇纹跟着奶娘吃饭的,小家伙却偏偏赖上我了,死活不肯送我身上下来,闹到没法子,朱樱手绢一挥,道:“既然公主喜欢你,你再多陪她回。孩子小,吃了饭也就睡下了。”
我想想也是,将堇纹放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小心地看着不然她掉下来,方才得空看着面前的菜色。
宫里的菜色也没什么可说的,倒是面前的银盘银碗光彩耀人,十分醒目。只是,经过上次宫女被害之后,我了解到朱樱最喜欢的是云山窑的瓷器,怎么吃饭反倒要用银碗?这也不太符合她的身份吧。
想到这,不由得偷眼去看朱樱的脸色。她正面色微红,手绢在手中搅动着,小小的下巴抬起,指着一道青菜让盈露去夹。盈露的样子好像是楞了一下,像是有些像不到朱樱会挑那个菜。
其余倒也看不出别的什么来,只是心中觉得十分奇怪。又去看丰夜真。正巧他正看着我,见我转头看他,嘴边露出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对了举了举杯,一口饮干杯子里的酒。看模样,对寄人篱下的生活倒是适应得紧。
“笑姑娘,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朱樱见我没动筷子,遂吩咐盈露道:“给笑姑娘夹些宫中厨子特色的菜过去。”
盈露点头,命小宫女给我夹了好些菜,盘子里顿时满得像座小山。我谢了恩,伸筷去夹,却警醒地发现朱樱在看着我动筷子的那一瞬间,唇边飞快掠过的那抹奇异微笑。
下意识地放下筷子,为了不让她生疑,我先将一边的酒杯端起来,浅浅喝了一口,边喝边盯着面前盘子中的菜,莫不是这菜中有什么蹊跷?
正犹豫间,堇纹伸出小小的手指着那盘子要菜吃。我顿时心中发慌,道:“这是姨姨吃的。公主吃着不好,姨姨给你夹别的吃好不好?”
小家伙还小,又在宫中被宠惯了,什么时候有过要金子给银子的道理?一时哭闹不止,非要我盘子里的东西。
我又惊又乱,强哄着堇纹,只是不敢让她去吃我盘子里的东西。
“笑姑娘,公主还小,也必不讲究那些俗礼。她想要你盘子里的,给她也就是了。”朱樱笑道。
闻言我略略安了心,暗道这太后应该没必要下毒害一个孩子,既然她开口让堇纹吃,说明这菜中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我沉下心来,一口口喂着堇纹吃东西。
正喂着,小皇帝看见妹妹吃的和他的不一样,以为我碟子里的是什么好东西,也指着要。朱樱轻轻一瞪,道:“皇帝,身在上位,怎可做如此不合风度的事情?奶娘,还不快把皇帝抱下去。”
我手下一抖,一勺子汤好悬洒了出去。看着快要空了的盘子,和堇纹仍然渴望的眼神,暗暗告诫自己别多虑了,毒杀堇纹对她也不见得有好处。于是将剩下的食物喂完,看着奶娘将堇纹带回去睡觉,我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除了最开始那一口酒,我什么都没吃。
先前是不敢吃,后来是吃不上。喂一个小孩子哪还有空自己吃什么?等到朱樱都吃完,也没有让太后看着我吃的道理。
朱樱看起来也很着急的样子道:“这怎么好意思,说是热闹热闹,也不至于就一口饭也不让人吃了啊。这小家伙也真是累人。”
我刚想应付几句,旁边一声不响的丰夜真倒是说话了:“太后,如今笑姑娘住摄政王府,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我看也未必比宫中的差了。王爷这么宠幸笑姑娘,哪还能饿着她,我猜啊,就是笑姑娘半夜回去,王府也会准备热腾腾的饭菜留着的。”
没功夫去介怀他话中暧昧的意思。我只觉他说的蹊跷,又是一脸达成所愿的表情,想起整顿饭下来,朱樱一口酒都没喝。心中一颤,莫非我猜错了?菜中是无事的?有事的难道是酒?而丰夜真那个喝酒的行为,要么是伪装的,要么,就是事前吃过了解药。
心中一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顿时翻肠搅肚起来,脸色也越发地难看。
朱樱倒是没注意到我的表情,只负荷着丰夜真的话倒:“殿下说的是。那么我也不挽留姑娘了。王爷想必等得急了呢。”
“太后明鉴。”丰夜真一笑,对我道:“笑姑娘的脸色不太好啊,莫不是累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见他一脸得意得冷笑,不觉心灰,知道这次怕是有去无回了。但也不能丢了面子,只得强笑着应付几句。心下却焦急万分想要回去。也不知道他下得到底是什么药,清肃是不是能解得了?
心不在焉地对了几句,朱樱仿佛得了丰夜真示意,也不强留,反而叫了小轿将我送到宫门。
出了宫门,我已出了一身的汗,一走上等候已久的马车,我就虚弱地倒在座位上,道:“回府。找清肃。”
第五十七章 意外横生
见笑不归上了轿子走得远了。朱颖挥手遣下旁人,盈露踌躇了一下,见朱瑛直看着自己,也福了下身退了下去。只有丰夜真还坐在原处,满脸浅笑地看着手中把玩的酒杯。
“你疯了吗?这个时候还维护她?”朱樱一脸妒意地看着丰夜真,拼命搅动着手中的锦帕。
丰夜真依然悠闲道:“我如何维护她了?”
“你不是和我说,你在那些菜中下了毒吗?为什么又不让她吃?”朱樱愤愤道。
“不这么和你说,她会觉得饭菜中有毒,而去喝酒吗?”丰夜真舒臂将朱樱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抚摸着她纤细的手,笑道:“你露出的破绽太多了。怎么,下毒害人,会那么紧张吗?”
“我没有。”朱樱嘴硬道。
“好好。没有。”丰夜真哄着,接着道:“我和你说将药下在饭菜中,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她看出来。她一介贫民,最善看人家眉高眼低,你又如此纯良,我相信定然瞒不过她。不过,人一旦对一件事物过于关注,很容易就会忽略别的事物。”
丰夜真一生深在宫廷,又在殇夙鸾的权威下忍辱偷生,最是会看人脸色,知道朱樱不爱听自己夸笑不归,只捡她爱听的说。
朱樱似懂非懂地看着丰夜真,示意他继续说。丰夜真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接着道:“她既然对饭菜生疑,就一定不会再去碰任何事物。然后我让她看见我喝了酒,她关注你的同时,一定会忽略手边的酒。”
朱樱恍然道:“原来,你将毒下在酒中。可是,你也喝了酒啊?难道你事前吃了解药?”
“没有。”丰夜真叹息道:“其实,我将解药下在了饭菜里。她自以为聪明,可是却不知道她以为是毒的才是解药,以为没事的才是毒药。倒是你,为了让她相信菜里无毒,连公主都舍得出去。”
“我不也是为了你?不除掉她,天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万一让大臣们知道了,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况且那孩子又不是我亲生,而且是罪人之子,我怎么会怜惜她?”朱樱娇小一声,将头靠在丰夜真的肩上,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
“如此,我要好好谢谢你了。”丰夜真一把将她拦腰抱起,邪魅一笑,举步向深宫走去。路过那扇修好的屏风,丰夜真心中闪过那飘逸的衣角。
笑不归,本来我是给过你机会的,只可惜,你实在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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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幽韵见我的脸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体贴地什么都没问,只吩咐璞玉快马加鞭,一回赶回了王府。
回了府,我爬上床就唤清肃,把全王府都惊动了,以为我怎么了。连宗政澄渊都急忙赶来,一脸凝重地看着我。
我恹恹地躺着,心如绑着石头沉进寒潭,又冷又深。任大家围在身边,一个字也不想说。
清肃也一语不发,认真地为我把脉,又将我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然后奇怪地看着我,沉吟半晌,才谨慎地道:“你到底觉得怎么了?”
我一愣,见清肃的神色并不紧张,才奇怪地反问道:“我没有中毒或者被下了什么奇怪的药么?”
清肃听闻,想了想摇头,道:“你是不是多心了,你除了脉象有些虚乏,其余并无大碍。”
我看着他,怀疑地问道:“清肃,莫不是我中了什么难解的毒,你这般来安慰我?”
情肃静静看我一阵,淡淡道:“若你真是中了什么奇毒,就算我想安慰你,能这样平静吗?你一向最会看人,我是不是装的你看不出吗?”
我点头,也知若是我身中奇毒,他定然第一个冲出去寻早解药。于是又问:“那会不会这种毒很奇怪?现在还看不出来?”
“不会。”清肃摇头道,“没有绝对不留痕迹的毒。看不出来指的是不会被寻常的手段发现或是那些体征只显现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我刚刚都差过,你绝对没有中毒。”
我向来最是信得过清肃的医道,听他这么说知道我确是没有中毒。不由得狐疑起来,喃喃道:“可是不应该啊,看样子,丰夜真明明是在酒中下了毒,怎么会这样的?”
“是不是你太过紧张,怀疑过了?”宗政澄渊待到清肃说我没事了,这会儿才插言道。
我听他这么说,细细回想了一下,又将细节说了一遍,然后道:“若是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怀疑。”
四周一片沉默,幽韵突然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没中毒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们不论如何怀疑,总是想不让自己深陷别人的陷阱。如今皆大欢喜,还有什么好想的?”
听了幽韵的话,我一瞬间觉得轻松了很多。刚刚一直怀疑自己中了毒,着实有点受惊。总以为自己千锤百炼,事到临头,居然还是怕死的。
自嘲一笑,我对幽韵笑道:“有吃的吗?我刚刚在宫里什么都还没吃到。”
“有的。特意给你留了些点心。已经晚了,少吃一点,不饿就好了。不然该存食了。”幽韵说完,急匆匆去给厨房给我拿点心去了。
幽韵走后,屋子又是一片沉寂,宗政澄渊开口道:“总之你没中毒,就是好的。到底怎么回事,明天就知道了。”
我默然,明白他的意思,由于是在宫中,不好下是即发毒药,想来若是真的下毒,大概我也会支持到回府之后。所以明天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查看我是不是死了。
“如此急切地想取我的性命,对他们来说,真有那么大的好处吗?”我不解地道。杀了我,不但与宗政澄渊的更加交恶,还要费力去掩饰我死亡的真相,仅仅是因为我看知道了他们的隐情吗?
“不归如此聪慧,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吗?”宗政澄渊起身道:“很晚了,你早些睡。”
我点点头,也没起身,只目送着他出了屋子。叹息道:“女人的嫉妒难道真有如此大的力量?能让人化成洪水猛兽吗?”
“你的意思,朱樱是嫉妒你?你有什么好嫉妒的?”清肃将药箱中的东西收好,问。
“因为丰夜真啊。”我笑笑,道:“丰夜真有天不是来找我吗?八成朱樱嫉妒了呢。我猜,当时殇肃鸾在宴会上那一个玩笑,让朱樱偷偷注意了他。而丰夜真一直都没有实权,攀上朱樱之后,大概是想借助太后的力量,登上帝位吧。不过,天下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可你刚刚的意思,不是说是丰夜真要杀你?”
“因为他拉拢我不成,又见我抓住了他的把柄,而且朱樱显然不喜他和我有关系。干脆一狠心杀了我,免得犹豫中两头不讨好。”我懒懒的答,看见幽韵回来,开心地拿一块点心送到嘴里。
一夜无话。
第二日,果然有个小太监奉旨而来,见了我笑道:“太后说笑姑娘昨夜吃得少,回来的又晚,怕姑娘玉体有什么闪失,甚为惦念,特让杂家来看看。如今见姑娘面色红润,神清气爽,杂家也就放心回去了。望姑娘保重身体,别让太后她老人家担心。”
我一笑,让幽韵取了一??金子让太监收入袖中,道:“有劳公公。小小意思,权作请公公喝茶。”
将欢天喜地的小太监打发走,我面色一寒,那丰夜真果然在酒中下了毒,可为什么我却没有中毒?
正想着,抬头猛见岳成歌急急向这边走来。眉尖轻蹙,若非要事,宗政澄渊怎会派岳成歌亲来通知?
疑惑间,岳成歌几个大步就来我面前,轻易能看出他面上掩不住的焦急,却依然躬身施礼道:“笑姑娘,王爷让我来通知你。刚刚得到消息,樊将军和国丈发生争执,樊将军不慎将国丈打伤,如今国丈重伤昏迷。太后因此震怒,令丞相将他绑在午门,正待问斩。”
眯起眼,我见岳成歌的表情不像是假装,寻思了一下问:“国丈?是朱培安?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你家王爷呢?”
岳成歌毕恭毕敬地回道:“正是朱大人。该是刚下早朝时的事情。王爷在回府的途中听到消息,让属下来通知姑娘。王爷已经前去午门了。”
如此看来,宗政澄渊是想要我去午门了?可是我去会有什么作用呢?
“那个樊将军,是樊克?”我问道。
“正是樊将军。”岳成歌低头道,“樊将军是王爷一手提拔起来的,为人耿直,战场上更是勇猛善战。若是让丞相有借口除去了他……”
“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不过,他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我看着岳成歌,道:“走吧,路上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第五十八章 暴风雨的前兆(1)
马车上,岳成歌向我讲述了大概的经过。
说是早朝之后,朱培安与樊克不巧走到了一处,不知道因为什么产生了口角。樊克到底是武将,也不知朱培安究竟说了些什么,总之宫人发现的时候,樊克正揪着朱培安的领子,而朱培安已然昏迷不醒。
不过由于事情紧急,他也不是很了解,只大略说了一下。不过却疑点重重。
按说,文官和武将分列两排,从朝堂退出来的时候,若无特殊的事情,各自会归属到各自的小党派中,怎么会走到一起?
再者樊克那晚我是见过的,虽然是一介武夫,倒也不像是三言两语就能被激怒的无知妄为之人,怎么就一言不和就打人?
况且,正值下朝,两人究竟在何处口角,才能知道朱培安都晕了才被人发现?
稍稍一想,就能嗅到阴谋的味道。看来,丞相要动手了呢。
突然马车的帘子一挑,宗政澄渊身子一矮进了车厢,在我身边坐下,道:“事情成歌都和你说了?”
我点点头,见岳成歌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主子,遂笑道:“王爷吓到你的属下了呢,明明早该到了午门,却突然出现在马车里。”
宗政澄渊面色沉重,扫一眼岳成歌,道:“成歌,你说说我去做什么了?”
我见着岳成歌为难得面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对着宗政澄渊严肃的面孔摇头道:“遇见难事便为难自己的下属,可不是个好主子。”
宗政澄渊依然面沉似水,岳成歌明显紧张起来,浑身都绷紧。若是不在马车上,我想他一定会跪在地上。看来,宗政澄渊倒是真的很在乎那个樊克。也是,作为一个军人,自己在沙场上能够背对着的心腹出事,怎么能够不紧张。
微微一笑,我道:“岳将军你不必如此紧张。你家主子你还不了解?他今日逼你猜他的行踪不过是担心你。怕你心思不够,也想樊将军一样被人算计了去。你该感激才是。”
听了我的话,岳成歌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些,依旧垂头不语。而宗政澄渊的面色倒稍有缓和,目光转而看向我,徐缓道:“不归既然猜到了我的心思,那就说说看,我刚刚去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派人传信,该收网了么。”我笑着,知道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这个网指得是沈明涵,他也该死了。
今天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朱培安暗中算计了樊克。毫无疑问的,是朱樱和崔斡翰背地指使。当初金玉楼中两个女人的战争,终于升级为太后和摄政王的战争。
宗政澄渊闻言终于淡淡一笑,对岳成歌说:“你若是有她一半心计,我也就算是放心了。”
岳成歌低低道:“属下、属下……”
“属下”了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见他为难的模样,挑帘一看,对宗政澄渊道:“快到午门了,王爷要与不归一起去吗?就不怕惹人非议?”
宗政澄渊也挑起一边的帘子,鹰一般的眼睛将四周看过一遍,低低说了一句:“保护好姑娘。”然后“嗖”地掠了出去。
又前行了一笑段路,马车停下,岳成歌扶了我下车。
只见午门已经被围观的百官围得水泄不通。我想了想,让岳成歌从马车中取了一件披风穿上,拉上帽子,又让璞玉将马车靠边停好。这才悄悄地靠近围观的人群。
“怎么只见官员,不见群众?”我低低问道。
“这是专门为高品阶的官员行刑的地方。雅乐的律例规定,除非是祸及百姓的重罪,四品以上官员行刑是不准百姓围观的。”岳成歌站在一边,小心地护着我往里走。
好容易挤到了最里边,看见樊克正被五花大绑跪在中间,脸上全是不甘的表情。低低一叹,感觉身边的岳成歌猛然紧绷,小声安慰道:“你放心,樊克不会死的。”
岳成歌脸上顿时写满了惊喜与不信。
我示意他低头,在他耳边道:“一来,王爷不会让人杀他。至少今天不会。二来,丞相也无意杀他,今日之事,不过是一个开端,为的是杀一杀王爷的锐气。三来,虽然殴打皇亲是大罪,但是也不能太后一个人说用刑就能用刑,总要经过三堂会审。哪儿这么容易就被砍了。”
岳成歌听得连连点头,惊喜莫名地看着我,低道:“那樊将军有救吗?”
我看着宗政澄渊大步走向场中的身影,笑道:“相信你的主子吧。“
只见宗政澄渊大步走到场中,看也不看跪着的樊克,先遥遥看向监斩崔斡翰道:“丞相受累了。这个奴才说到底也是我帐下的兵。今日之事,我一定给太后和丞相一个交代。”
说完,也不等崔斡翰说话,快速地抽出马鞭,照着樊克的后背就是一鞭。我远远看着,也看不出宗政澄渊用了多大的力,可是樊克的衣服一下就碎裂开来,背上立刻就出现一道血红的鞭痕。
那樊克也是硬汉,一鞭子下来咬牙一声未吭,眉头也没皱一下,只哑声道:“樊克有负王爷厚望。王爷莫要留情,樊克自知罪有应得。”
这时崔斡翰已然抢上前来,像是惧怕宗政澄渊手中的鞭子,也没有硬拦,只站在一边说道:“王爷这是做什么!快请住手。”
宗政澄渊却像没听到崔斡翰的话,劈手又是一鞭,道:“若在军中,违犯军法,以下犯上,该做何处置?”
“一百军棍!降一级!一年内俸禄减半!”樊克大声道。
“私下殴斗,伤及无辜,又该做何处置?”宗政澄渊又道,手下的鞭子不再停顿,雨点一般地落在樊克的后背上,没几下樊克后背的衣服依然全碎,露出鞭痕密布的后背。
“一百军棍!降两级!两年内俸禄充公!”樊克咬牙吼道。
“好。既然你明白,那本王今日判你二百军棍,兑作鞭刑二百。连降三级,三年内不得领有俸禄,你可服气?”
“樊克谢王爷!”樊克大吼,身上的鞭痕越来越多,有的已经流出了血,流过他宽阔的后背,渗进零碎的衣衫中。
“丞相!”宗政澄渊喝道,“烦劳丞相帮忙数一下鞭数!本王就不记了。”
“啊?哦哦。”
丞相到底是文官,雅乐又一直太平,手下又多,遇事也不用亲自处理,因而甚少亲眼见着血腥场面,又被宗政澄渊强大的威势震住,只站在一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
其他官员更是不敢做声,一个一个都瞪圆了眼睛看着。
第五十九章 暴风雨的前兆(2)
岳成歌紧张得双手握拳,几乎想要冲出去。我伸手拉住他,喝道:“你要做什么?”
“姑娘,再这么下去,樊将军会被打死的!就算不死,也一定会残废的!”岳成歌低低叫道,声音说不出的哀痛。
摇摇头,我道:“放心。你是习武之人,你细细看看樊将军身上的鞭痕?我虽不习武,也不通医,但我至少看得出,王爷都是捡皮肉厚实的地方打,伤得再重也不伤筋骨。无碍的。”
“可是这要打到什么时候?这分明就是阴谋,王爷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刑呢?”岳成歌困惑地道。
“这都是做给人看的,谁会关心什么是青红皂白。”我冷冷道,看着场中的樊克咬牙以撑,宗政澄渊忽地抬头,目光向这边看了一眼。知道是时候了。于是俯耳在岳成歌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双眼一翻,身子软软地歪倒在地。
“姑娘!”岳成歌大叫着将我扶住,对着场中大叫一声:“王爷!”
这傻子,居然叫这么响,想把我震晕吗?紧紧闭着眼睛装晕,听到场中呼呼的鞭子声停了下来,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双大手将我抱在怀中。听闻宗政澄渊不悦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让你将她带来的?你也不看看,这是女人该来的地方吗?”
耳边“扑通”一声,想是岳成歌跪倒在地说:“姑娘见王爷刚刚回府就急匆匆地出来,心中十分担心王爷,非要属下带她前来。属下无能,拗不过姑娘。哪知姑娘因日前无端被鞭子毒打,落下了病根,刚到了这儿,见到王爷正抽打樊将军,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
刚说完,宗政澄渊还没答话,崔斡翰的声音又传了来,想是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道:“既然姑娘身体不适,王爷就快些回去吧。女人的身体可不必男人,要好好顾及,这边的事王爷就别费心了。”
我心知每人都把我和宗政澄渊的关系想得暧昧以极,不过非常时期,也只有此下下之策。
只听宗政澄渊道:“丞相说的是。成歌!”
“属下在!”
“你先将樊克关入天牢,待本王亲审!”
“王爷,这怕是不妥吧,太后的懿旨可是……”
崔斡翰好像要说什么,宗政澄渊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一把将我抱起,道:“丞相放心,本王明白太后的意思。不过再怎么样,樊克也是个二品将军,不论犯了什么罪,都要走个过场,不然怕难以服众。”
声音停顿了下,又道:“况且,本王知道太后因国丈之事而生气,是以将他先鞭刑二百给太后出气。难道丞相还有什么疑虑不成吗?”
这回崔斡翰倒是没再说什么,只道:“那就麻烦王爷了。”就没了声音,想是离开了。
放了心,我在宗政澄渊怀中继续装晕。直到身子被放到平坦的座位上,眼皮也开始抖动的时候,宗政澄渊终于道:“好了,不用再装了。”
我睁开一只眼,再睁开一只眼,翻身坐起,笑道:“如今要去哪?天牢吗?”
“你以为呢?”宗政澄渊看我一眼,道:“告诉你的小马夫,去天牢。”
我却一笑,掀开帘子对璞玉说:“回王府,快点。”
“笑不归,别告诉本王你忘记了带你的胭脂水粉。”宗政澄渊低声道,声音中有着明显的威胁。
我很明白宗政澄渊的想法,从小呼风唤雨的他,大概从没试过被迫鞭打自己的下属,心中怕是很不舒服吧。
“王爷去天牢是想问清楚经过吗?就算是问清楚了经过又有什么用呢?”我微笑道。
宗政澄渊眸中精光一闪,道:“你的意思?”
“只要樊克撑到沈明涵死在洛微,你就可以用戴罪立功的名义保他出来。你事先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不过我看你下手这么狠,你的心腹爱将究竟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还是个问题。”
“所以你要先回府接清肃过来?”宗政澄渊明了地点头。
“反正,就算樊克真的伤了人,只要你的威信尚在,他就会没事。”我懒懒道,“前提是,他活着。”
宗政澄渊没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月白色朝服上溅到的点点血迹。回王府接了清肃,一同向天牢行去。
下了车,我指着天牢的大门道:“我们来这里,不怕被丞相的人发现?”
宗政澄渊睨视道:“谁敢?再者,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彼此的目的都是一个,各凭本事吧。”说着,当先进了天牢。
岳成歌虽然少些心计,但是多年跟随宗政澄渊,自己主子的脾气行事也是知道点的。因此押了樊克来便一直没走,见我们进来,直接将我们带到樊克的牢房。
天牢我不是第一次来,上次冯紫菀就是被关在这里。不过相比冯紫菀,樊克的状况要惨上许多。
由于是武将,手铐脚镣是免不了的,后背又伤得极重,血肉模糊的一片,在天牢中又无人医治,虽然樊克硬撑着坐在牢中的乱草上,不过脸色看起来很是不妙。
樊克看见宗政澄渊进了牢房就要行李,被宗政澄渊一把按下,沉声道:“不必多礼。先养好身子要紧。”
说着招呼狱卒打了清水,清肃忙着给樊克处理伤口,我则在一边打下手。见他一脸想要陈诉的表情,道:“樊将军就不用多说了。不论过程是怎么样的,你肯定是被人设计了。如今还是要养好身体,等王爷找了时机救你出去才是正经。”
樊克仍想说什么,被宗政澄渊拦下道:“过了明天,你将交三堂慢、慢会审。每一堂我都会到,你只管放心。别乱说,也不可不说。”
樊克显然不能理解宗政澄渊的意思,不解地问:“那属下该说什么?”
我轻轻将药掸到他后背上,疼得他肌肉一阵收缩,道:“耍赖啊。樊将军不会吗?”
“堂堂男子汉,岂能做女子小子之举?”樊克不悦道。
嗤笑一声,我帮着清肃为他包扎,笑道:“又没有让将军去做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不过是想告诉你,明日公堂之上,能不说便不说。若是审官要动刑,就捡些无关紧要的说。一来不能让他们抓到口风,二来尽量拖延时间,把身体养好。这样以后才能上战场不是?”
樊克看来还是有点摸不到头脑,人又忠诚,询问地看向宗政澄渊。
宗政澄渊点点头道:“你照姑娘说的做就是。这几日是要委屈你了,等你出来,怕是要直接上战场了。若不养好身子,我便永不许你再领兵杀敌!”
我抿唇而笑,宗政澄渊也没说几句重话,却是句句说在刃上。一个将军,若是不让他上战场,莫不如直接杀了他比较快。
听了宗政澄渊的话,樊克方才点头答应。
见樊克终于明白,我想了想问宗政澄渊:“大概要几天?”
“不出十天,一定有消息。”宗政澄渊肯定到。
十天,那说不准还会有什么变化呢。我怀疑地看着宗政澄渊,发现他正沉稳地看着我,道:“不归放心。让他们得手这一次,已经太过了。”
第六十章 烽烟起兮雪满楼
自天牢回来后,宗政澄渊变得十分地忙碌,幽韵频繁地在我耳边说着“他回来了”“他出去了”“他又回来了”之类的话。
我忍不住用手中的书卷轻轻去瞧她的头,笑骂道:“你念鬼呢?他出不出去,回不回来干我们什么闲事?”
“怎么不干?若是他不忙,你可就要忙了。你不觉得这几日太过悠闲了吗?”幽韵端着点心挪到床上与我挤在一处,笑道。
放下书,我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近十一月了,天气转冷,看这天色晚上怕是要有场风雪。沉吟道:“自那日我们从天牢回来,几天了?”
“九天了。”幽韵想了想道,随着我的目光看着外面,“前日玄镜送来条白狐狸披风,这会你要是出去可得穿上。”
我淡淡笑了笑,道:“你先找出来吧,这几日谁知道要出什么事。”
说话间,清肃走进来,将一个小盒子放在我面前,道:“都弄好了,你看看合不合用。”
盒子里是上次玄镜给我拿的一套首饰,清肃稍微加工
一笑千金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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