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 作者:rouwenwu
。 所以童二叔寻到李家村,童老爹脸色不好,她还是劝着请童二叔进屋。
这些年已经熬过来,过去的事儿就罢了。可是眼下,难道就这么算了么?
“今儿是你二姐姐回门的日子吧?”走到屋里坐下,周氏幽幽地问道。
童若瑶知道周氏心里急,童若绾的婚事也八字有一撇了,自己也只比童若绾小一个月,马上就十六岁,这之前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以后只怕更难。虽然童若瑶始终觉得十六七岁就嫁人,太小了些。可所谓入乡随俗,既来了这里,就必定要遵循这里的风俗。
“是,昨儿过去请安,老太太还和婶子说起这事儿,让咱们都过去呢!”
可周氏却说:“今儿你就不去了,在家里歇歇。”
童若瑶本能地一怔,却没有问,点头笑道:“那让小玉陪着娘过去吧,二姐出阁她没瞧上热闹,今儿那边怕是也热闹着。她以前是老太太跟前的,那边熟悉的人多,正好回去找她们说说话儿。”小玉也是忠厚的,自从来了这边,没事儿压根就不会过去。倒是那边交好的小丫头,偶尔过来看看她。
周氏勉强扯出一抹笑,自己的女儿懂事体贴,偏偏命薄。那笑还没抵达眼底,就收敛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惆怅。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爹爹出了什么事儿?”童若瑶正色地道,“女儿是女孩儿,自是不该过问这些,可女儿见娘您这样,心里也是不安的。”
周氏差点儿就说出来,最后还是忍住了,抬头看着童若瑶。温柔的眸子掩盖这一层水雾,能窥见无奈、不忍、心疼。
童若瑶脱口而出,“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么?”
周氏忙道:“不是瑶儿。”
可这么急切地反应,分明是愈掩愈张。童若瑶突然有种挫败感,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还是自己不知道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老爹不该训斥吗?为什么母亲会哭?
“娘,您告诉我吧,我以后注意就是了。”
周氏不知该如何说,原本就与瑶儿无关,说到底竟是自己一手惹出来的。她这会子根本就拿不出主意,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对童老爹、对瑶儿都不利。
一切还得从老太太寿辰上说起,童若瑶在赵夫人的关注下,自然而然叫大伙都关注了,她本就生的漂亮,虽在乡下长大,却也得体大方。周氏她们并不知,童若瑶的名字渐渐传开。却不知如何传到了吏部侍郎黄大人耳中,后来郑夫人来拜访了周氏,又亲眼见过童若瑶,回去之后绘声绘色形容给郑大人听。
郑大人本就是黄大人门下的,察觉到黄大人的意思,少不得费心帮着想法子。也多次朝童老爹透出这么个意思,童老爹一概回绝,不由多说。
可巧,郑夫人来童家来的勤,不小心听到童家底下婆子偷偷儿议论,说什么童家姑娘看上姐夫,私下还有了来往,互赠东西以定情。
所谓张冠李戴便是如此来的,后面的即便周氏不说,童若瑶也能猜出来。
“竟想不到郑家是这样的人,幸而……”周氏对郑夫人也气得不轻,幸而自己的女儿瑶儿没有被郑夫人瞧上,倘或瞧上了,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儿嫁到那样的人家去才追悔莫及。
“难道那黄大人要抢占民女不成?!”他也不怕有人参他一本,革职查办!
周氏叹口气,童家的状况并不好,童老爹虽为官,却才做了一年不到,家里本就清贫。郑夫人之所以瞧不上瑶儿,周氏心里何曾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好的人家嫌弃她是乡下长大的,没见过世面。不好的人家,岂不是叫女儿下半辈子都吃苦?吃苦就罢了,那些没读过书的,没有教养的,五大三粗,心里不痛快还打老婆。自己的女儿不是骄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也是她手心里的宝贝,如何忍心叫她去吃那些苦头?
这事儿并非童老爹坚持就能完的,那郑大人既然已经对童老爹提过这话儿,倘或传扬开来,也会给童老爹脸上抹黑,说他教女无方,甚至会彻底坏了瑶儿的闺誉。
周氏昨儿为何伤心,也是想到这些。原是童若绾大逆不道做出来的丑事,却张冠李戴的让自己的女儿去背黑锅。
最可恨的便是郑家,好歹是旧识,却这样算计人!倘或童若瑶发现这事儿的时候,她能听童若瑶的,立马告诉童二叔,及时制止,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是她不够果断,还叫瑶儿别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周氏捂住童若瑶的手,声音哽咽,“是娘害了你。”
看着周氏眼里的泪,童若瑶忙拿出手绢给她擦,安慰道:“别担心,清者自清,没有的事儿说破嘴皮也不能是真的。”
周氏摇着头,“可知三人成虎啊。”
是啊,三人成虎,一个人说不可信,两个人说不可信,倘或三个人呢?童若瑶也想不出法子,之前周氏便说童二叔对他们家好,周氏心里感激童二叔,也不想童二叔脸上抹黑吧。可现在,她要安慰周氏,“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能想出法子。”
周氏只余叹息,恰好陈妈妈进来,说张氏已经打发人过来请她们过去。
周氏忙擦了脸上的泪,理了理衣裳,又看了看女儿,才领着陈妈妈和小玉走了。
见她们出门,童若瑶才慢慢坐下来,心里一半温暖,一半冰冷。温暖是家人给的,父亲、母亲是真正疼爱她。冰冷的是对现实和旁人的心,郑夫人可以亲热地和母亲说话叙旧,也可以暗地里耍这样的手段。郑夫人原就说过,郑大人是投靠在黄大人门下,才在部里谋了个缺,已经有好几年,却不见升迁,可见郑大人也不是个真正有能耐的,全靠巴结黄大人才能稳坐到今日。他既然能想出这些法子讨好黄大人,如果多用些心真的就没有升迁的机会么?
黄大人,吏部侍郎,老爹的上司,想到这些人,童若瑶心里就犯恶心。
“瑶儿?”童若远从门外进来。
童若瑶忙收起心思,扭头看着童若远眼里的询问,下意识地摇摇头,嗓音有些沙哑:“没事儿,大哥别担心。”
童若远蹙蹙眉头,显然不相信,眼底还有几分落败和失望,“不相信大哥?”
什么都瞒不过大哥的眼,童若瑶觉得忽然鼻子泛酸,用力眨眨眼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却嘴硬,“真的没什么!”
在童若远脸色黑沉之前,童若瑶突然觉不该瞒着大哥,既然是一家人,那便是一切都要共同面对的,也该相互信任。就把从周氏嘴里问出来的,全部告诉了童若远。
张氏一早就打发人去接童若秋和孙博文,更是隔一小会儿就叫身边的妈妈去门上瞧瞧,看小两口回来没有。
老太太虽然淡淡的,眼底却带着宽慰的笑,周氏陪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痛痒的话。童若绾和童若涵并肩坐在下面,童若涵心不在焉,低着头。童若绾偶尔抬头看看外面,每次瞧见张氏忙碌的身影,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勾出一抹笑。
“来了,来了……”婆子欢喜的声音传来,屋里屋外所有人皆不约而同地抬头朝门外望去。
阳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张氏脸上的笑却比阳光更觉刺眼,“已经进了门,立马就过来了。”
老太太端了端身子,朝廖妈妈吩咐道:“你去叫老爷过来,也不必在外院了,这大热天儿的,折腾来折腾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廖妈妈刚出门,就瞧见不远处的回廊上,一行人缓缓朝这边走来,那走在前头的,穿着一身妖红色衣裳的便是二姑娘童若秋,这样瞧着,心里却突然有股子难掩的激动,不过三日,却好似三秋。
廖妈妈忙迎上去,福福身道:“二姑奶奶回来了,老太太和二夫人一早就念叨着。”
新婚三日,童若秋眉目间少了锐利,多了几分娇媚,多有明媚动人之处。廖妈妈细眼瞧着,暗暗点了头,这下老太太也能放心了。
“姑爷先去拜见老爷去了,叫我们先过来,他一会子就过来。”童若秋身边的丫头不等廖妈妈问,便说道。
廖妈妈点点头,便领着她们进屋,刚到门口,张氏迎面走过来。嘴角挂着笑,左右端详着童若秋好一会儿,见她穿着织锦菱花缎,头上戴着簇新的金饰,胸前挂着一个黄橙橙发亮的百兽络樱,左手腕一对成色极佳的翠玉镯子,右手腕上一只鎏金百子镯子,皆不是女儿的陪嫁,那定是赵夫人特意准备的。
再瞧瞧通身的气派,已经没有了童家女孩儿的模样,真正富贵人家走出来的贵人。微微垂了眉眼,施了脂粉的脸颊光亮白暂,双颊一对红晕,娇艳欲滴,赏心悦目,越看越错不开眼。
直到童若秋受不了这样的打量,嗔怪地道:“娘,别看了。”
张氏才回神,廖妈妈喜道:“快过去叫老太太也瞧瞧。”
张氏忙拉着童若秋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在张氏打量童若秋的时候,童若绾坐的位置恰好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现如今望着她的背影,才将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松开,从掌心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她是多么的不甘心。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失魂落魄忧郁的童若秋,可却看到了一个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童若秋。她实在不甘心,想起郑夫人献媚张氏的那张嘴脸,她恨不能立刻去找孙博文质问。
那些花前月下的承诺,那些海誓山盟到底都算什么?她不惜与张氏为敌,得罪老太太,自毁前程付出的一切到底算什么?
耳边传来老太太殷勤的叮嘱,童若绾慢慢伸出手,摊开只见掌心上血迹斑斑,已经血肉模糊。
“怎么不见四妹?”童若秋扫了屋里一眼,问道。
周氏笑道:”她身子弱,这两天又热,身上发软便没过来。”
童若秋蹙眉,“我还有东西给她呢,她却来不了。”
张氏心里欢喜,笑道:“你要回来住两日,还怕见不到她?先坐下吃口茶,陪老太太和你大伯母说说话吧。”
“娘不说还不觉得,说起来还真渴了。”
丫头忙把茶水送来,老太太叫廖妈妈搬了椅子,让童若秋就坐在她身边。
刚忙过去,门外有丫头来禀报,说郑夫人来了。
童若绾不觉一怔,张氏不留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朝门外的人道:“快请进来。”
话音刚落,郑夫人的声音已经传来了,“二姑奶奶今儿回门,我脸皮子上厚也来凑个热闹,沾沾喜气。老太太、夫人不会怪我不亲自来吧?”
张氏已经迎上去,“哪里哪里,你能来我才高兴呢,快请进来坐。”
郑夫人一进来,就大惊小呼地称赞了童若秋一回,大伙才见礼。郑夫人见周氏在座,主动上去搭话,“还没谢谢你,今儿一来是沾沾喜气,二来是专门谢你的。”
周氏笑容淡淡的,“郑夫人说笑了,无功不受禄,有什么好客气的?”
“还说呢,亏得你说了好话,否则……”童家这门亲她也不易说下来,单瞧童家二姑娘的嫁妆,那才是丰盛呢。童若绾虽是庶出,可也比没有的强。再说,童家和孙家结了亲,她郑家现在与孙家也是沾亲带故的。
童若秋和童若绾又是姊妹,自己的儿子也得跟着叫孙少爷一声二姐夫。
周氏往旁边挪了挪,见郑夫人还要与自己说话,便提前对小玉道:“你去瞧瞧有没有忙的地儿?”
小玉领命下去,老太太又和周氏说起来,郑夫人一时被晾到一边,抬头望去,张氏忙着,童若秋听着老太太和周氏说话,面上虽没什么,心里却有些不悦。自己好歹是客,却是这般招待的。
周氏虽有所察觉,却也乐得老太太故意如此。童若瑶一事,她彻底看清了郑夫人的嘴脸,开始她趋炎附势倒不觉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打算,可她却不顾旧时情面算计起来。
还有童若绾,那样一个瞧着稳重识大体的孩子,心却歪了。早知回来住要生出这些事,还不如在外面苦些。
总归放不下心,叫陈妈妈回去瞧瞧童若瑶,虽懂事稳重,也怕她受不了。陈妈妈点点头,老太太听见,便道:“去厨房瞧瞧,昨儿叫她们做了几样爽口的点心,也一并给四丫头带回去。实在不行,就去请大夫来瞧瞧。”
周氏站起来谢了一回,老太太叹道:“那孩子从小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头,难得的是,这几个孙女儿里头,就她最是懂事。”
老太太突然表现出来的疼爱,让周氏也觉得诧异,童若秋不高兴地道:“难道除了四妹,我们都不懂事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叫人省心,也只有她最招人疼。”说着竟又叫她跟前的大丫头过去照应。接着道,“等给她寻了一门好亲,我这里自然还有东西给她。”
“老太太就是偏心,我们就没有。”
“你们从小吃好穿好,还不知足,我给的自然是弥补以前她没有的。再说她是妹妹,理应让着。”说完瞪了童若秋一眼,张氏瞧见忙打眼色叫童若秋别说话。
吩咐完了,陈妈妈和丫头就下去忙,张氏虽不明白老太太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听了那些话心里多少有些不快。周氏低头琢磨着,郑夫人若有所思,一时冷场竟无人说话。幸而,童二老爷领着孙博文、童若晨过来,屋里才又热闹起来。
孙博文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虚扶一把,张氏忙叫丫头端茶递水,老太太让孙博文挨着童若秋坐。自始至终,孙博文都没有扭头看童若绾一眼,童若绾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去看孙博文。屋子里气氛虽热闹,却好像每个人都在讽刺她,隔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推说身上不适要回去休息。
老太太和张氏都没说什么,孙博文却紧张地望过去。童若秋瞧着神色黯然几分,偷偷扯住孙博文的衣角。假装出来的幸福可以瞒过外人,却始终无法让自己相信自己真的过的如他们看到的那么好。
可她不想让童若绾看出什么,她童若秋,童家正正经经的嫡出女儿,凭什么不如一个姨娘生养的?凭什么要让一个庶出的来看自己的笑话?
陈妈妈带回来了很多点心,还有两个菜。本来是打算留下来照顾童若瑶,童若远却说那边忙,又说周氏身上不好,叫她过去。陈妈妈也知道这两日周氏不好,没有多说,带着丫头过去了。
童若远去做了饭,将菜热了两兄妹坐下来吃。若不是怕辜负了童若远难得的体贴,童若瑶还真吃不下。可,到底这事儿搁在心里。
“放心,总会想出法子。”
可对方是黄大人,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黄大人大童老爹不是一级。
“不相信大哥么?”
童若瑶摇摇头,她是不想因为自己害了老爹,害了大哥。
“并非你想的那般厉害,他是官,不敢明着来,倘或真的逼急了……”
“既然看的是这张脸,大不了……”大不了一刀子划破,童若瑶愤愤地想着。太平盛世,怎么就出了这样的狗官!
“好了,如果相信大哥,就别想了,娘回来好好劝着,爹那边我去说。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妹妹跳进火坑。”童若远语态决绝,却有股子安定人心的作用,童若瑶心里的愤怒淡了几分,多了一些温暖。
看着小妹吃了两碗饭,童若远微微放了心,只叫她回去休息,他收拾碗筷。
午饭没有见到童若绾,孙博文心里愈发着急,自从进了童家大门,不是童若秋死死跟着他,就有其他人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想去见童若绾,告诉他这一切并非他所愿,可根本就走不开。
终于,他发现没有见到童若远,询问起来,周氏道:“许是在屋里温习功课。”
孙博文心里虽急着要摆脱人,却也知道慌不得,便道:“大哥学富五车,先生时常夸赞,与大哥相处几日,受盖匪浅。”
童二叔爱听这些讨论读书的话,何况,孙博文并非夸大,先生也时常在自己跟前夸赞若远。现如今孙博文是自己的女婿,半个儿子,也巴不得他将来光耀门楣、榜上有名,所以孙博文提出要去看看童若远请教一个问题,童二叔立马就应了。
张氏和老太太对视一眼,忙打眼色给廖妈妈,廖妈妈心领神会,亲自送孙博文过去。一路上孙博文都想甩掉廖妈妈,廖妈妈都好似明白他的意图,都不留痕迹地挡下来的,直送到拱门外,见他进去才顿住步子。
孙博文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廖妈妈走了没,却见她远远在村荫下,压根就没有走的意思。孙博文气得跺脚。这两日新婚,赵夫人不许他出门,原指望今儿来童家就能见到绾儿,却只有匆匆几眼。
绾儿一定在怪他,他必须要告诉绾儿,他心里一直都有她。从来就没有忘记他的承诺,只要过些日子,等母亲气消了,他自会给母亲说。至于童若秋,也由不得她答应不答应了。
但是,他要怎样才能和童若绾说上话?在老太太和岳父岳母面前,他自知不能,何况今儿除了童家人还有外人在。
孙博文又朝前走了几步,焦头烂额之际,一抬头见童若瑶的门虚掩着,忽而想起今儿也没瞧见四妹。脑海里便有了个法子。
那荷包做工精细,一瞧便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细腻的针法,绣着栩栩如生的一对相偎相依的莲花,花蕊用了金线,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细微的光芒。童若秋并没有这样好的女红,她的针线童若瑶见过,自然也见过童若绾的。
“来的路上捡到的,四妹可认得?”
捡来的?真是好笑,“不是二姐做的么?”
孙博文摇摇头,童若瑶在心里冷笑,感情这会子还叫她去当红娘不成?“二姐夫,如果不是二姐做的,你带在身上做什么?也不怕二姐瞧见了?这荷包我并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谁的?你还是去问二姐姐吧,反正我这边并没有遗失任何东西。”
孙博文有些窘迫,好像自己的心事被童若瑶看穿了一般,忙道:“路上捡到的。”
童若瑶笑起来,“前些日子,三姐姐也莫名其妙地捡到了东西,这就好奇,到底是谁这么丢三落四的,自己的东西也不好好收捡着。不贵重的倒还好说,贵重的东西也这么丢了岂不可惜?请二姐夫过去吧,这边也没人招待你。”
孙博文不觉红了脸,童若远听到说话声,从屋里出来,见孙博文在院子里,顿时沉下脸。
孙博文见他忙心虚地转移话题,“我特意过来寻大哥。”
说着就住这边走来,童若远本就不喜与他交往,何况他做的那些见不光的事儿,还连累了自己的小妹。这会子更是没好脸色,冷声道:“我正要出门。”
孙博文从赵夫人口中得知童若远很得欧阳先生看重,笑问道:“可是要去欧阳先生哪里?”
童若远摇头,摆明了不想多说,站在门,也没有要孙博文进去的意思。弄得孙博文讪讪的,只得退回去。
052:每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阳光普照,白花花一波接一波,院子里花草植被晒得奄奄低下高昂的脑袋。热闹了半天的童府终于慢慢恢复宁静,只余下蝉鸣隐隐约约传来。
老太太歪在凉椅上,双腿舒展地搁在前面的矮杌凳上,一名丫头拿着扇子送来清凉的风,一名丫头蹲在地上,给她捶腿。屋子里迷茫着淡淡的熏香,凝神平心。
突然,帘子撩开,张氏走进来,“老太太找儿媳?”
老太太睁开眼,挥挥手叫丫头下去,张氏会意忙把跟着来的丫头也支退出去,又才走过来,拿起矮几上的扇子,一边给老太太打扇,一边轻声道:“他过去没多久便过来了。”
老太太斜眼看她一眼,“可叫人盯着了?”
张氏忙道:“廖妈妈一直跟着,这会子去了前院。并没有随意去不该去的地方。”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光盯着他有何用,三丫头那边也找人看着。”
“巧玉过去了,我叫她就在那边,不用过来服侍。”
巧玉是张氏屋里最得力的丫头,老太太放了心,眸子却依旧冷森森的,“那丫头不安分,做些有辱门风的事儿,郑家说定了,就尽早把婚期定下。我看,也不用等她年满十六,既是好姻缘错过了可惜,你去看个日子,早走早安心。”
张氏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老太太瞪她一眼,似乎猜出了她心里怎么想的,冷笑道:“你当郑家真是那么好?”
张氏没说话,看来也是没有叫人去打听,可郑大人好歹是官,她一个庶出的嫁到官家去,张氏心里多有不甘。只顾着老太太的,不好当面说出来罢了。这会子听老太太如此说,倒觉得诧异。
“郑家也不过如此,要不怎么就看上了她一个庶出?”老太太不欲多言,问起童若秋来。
张氏遂笑起来,“倒都还好,亲家夫人老太太也是知道的,他们回来带了那些东西,秋儿说都是亲家夫人一手预备的。”
想起这个张氏就高兴,满满一车子,人人都有份,就是怎么连嫂子一家都有?对于这一点张氏心里有些疙瘩。就算家道好,也不该如此破费。
老太太又瞪了张氏一眼,“你就只看得到表面,倘或他们小两口真的好,我何苦叫你派人盯着他和三丫头。秋儿这丫头脾气不好,性子冲动,平日却听你的话。你好好给她说说,为人媳妇,只要安分守己方可,万万不能斗心眼耍性子。”
张氏惶恐地点了点头,“到底是老太太慧眼厉害,我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是该好好说说她了。”
老太太缓缓闭上眼,舒口气道:“今儿你嫂子脸色不太好,她与郑夫人是旧识,今儿似有意要疏远她。你找人过去问问小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氏今儿也看出来了,不在意地笑道:“还能有什么,嫂子原以为郑夫人能瞧上四丫头,这会子偏偏瞧上了咱们这边的三丫头,嫂子心里不痛快罢了。”
“四丫头只比三丫头小一个月吧?”
“是啊,还有三两个月,也十六了。但这四丫头圆圆的脸,雅气未脱,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也许,就是因为看起来小了,所以才迟迟没有说亲。”张氏说的格外轻松,柳姨娘是自己的陪嫁丫头,童若淳和童若绾都在她名下养着,如今四个女孩儿。除了童若涵没有到操心的年纪,其他三个都有了着落,她的事儿完成了就罢了,哪里会费心地去管别人?再说,她也要好好看看,给自己找一个能帮得上忙的儿媳。
老太太琢磨一会子,觉得不放心,又道:“和郑夫人商议着,这个月就罢了,二丫头才出阁,下个月若有合适的日子,就把三丫头的婚事办了。”
张氏巴不得如此,连连点头答应,一时又想起上午老太太说起给四丫头东西的事儿,浑身就有些不自在,目光闪烁地看着老太太,不知道如何开口。老太太早有所觉,冷着眼瞪了她一眼,她便明白了,忙笑了笑掩饰过去“那三丫头的嫁妆……”
“看得过去就罢了,咱们原就不是殷实的大家族,这上京谁人不知?”
得了老太太的明示,张氏已经在心里琢磨起来,反正是老太太发了话,老爷倘或有意见,也不敢和自己争辩了。只觉心胸开阔,舒坦极了。
老太太最看不惯她这毫无掩饰的模样,倒也没说什么,这个儿媳这样肆无忌惮地把想法表达出来,也只在自己面前罢了。一时不高兴地问道:“二丫头呢?”
“去找四丫头了。”张氏就奇怪,童若秋如何现在和童若瑶好起来了?一回来就问,现在大热天的,竟然跑过去了。
老太太缓缓闭上眼再也没说话,张氏便悄悄地退出来,让丫头进去服侍。一抬头,忽见小玉忙完了从另一头过来,想起老太太方才的叮嘱,就招手叫她过来。
小玉并不知周氏到底怎么了,只道:“昨儿大老回来脸色就不好,不过这些天大夫人身上本就不痛快,说是体质的缘故,到了夏季人就懒懒的没有精神。”
张氏笑道:“嫂子身子骨历来就弱,你在那边服侍可要多留些心。”周氏的身子骨确实不太好,生童若瑶的时候,月子里忌的又不好,难免不会留下什么毛病。
小玉笑了笑,“二夫人不说奴婢心里也知道。”
“好了,过去吧。”
小玉行了一礼,就去了。刚走到拱门的地方,就听见四小姐屋里传来一阵笑声。
“好呀,四妹竟然取笑起二姐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着就追着童若瑶要打。童若瑶忙躲避到桌子对面,笑嘻嘻地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二姐姐这样就恼了,以后我可不敢去瞧二姐姐了。”
童若秋不依,指挥着丫头去将童若瑶抓住,那些丫头知道她和四姑娘闹着玩儿,只站在一旁好笑,“姑奶奶饶了我们吧,一会子四姑娘就反过来说我们了,我们可不敢得罪四姑娘。”
童若秋无法,还折腾出一身汗,喘着气坐下来,指着丫头们道:”一个个吃里爬外的东西,看回去了不找你们算账。”
丫头们忙过来求饶,气氛格外热闹。让门口的小玉也忍俊不禁,其他丫头瞧见,忙拉着她进来,笑道:“小玉姐姐也是有福气的,我们姑奶奶送给四姑娘的东西,四姑娘说这支簪子你戴着好看,要给你呢!”
小玉惶恐不及,“这是姑奶奶给四小姐的,我如何敢收下?”
“我们姑奶奶说了,东西给了四姑娘就是四姑娘的,随便四姑娘处置,不过话说回来,这支宫花簪子,小玉戴着还真的不错。”说着就把簪子戴在小玉头上,众人看了都赞不绝口。
童若秋不满地嘀咕:“说的好像我从来不给你们东西。”
那些丫头忙过去讨好童若秋,童若秋才笑了,朝童若瑶挤眉弄眼,佯装出不悦,“就是因为你,害的我又要破费了。”
“那我们岂不是沾了四姑娘的恩德,要好好谢谢四姑娘了。”说着都过来给童若瑶行礼。
嘻嘻闹闹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小玉重新沏热茶,童若秋渴了一口,突然问道:“听我娘说三妹的亲事也定下了。”
“这事儿我如何知道,婶子说定下了那就是了。”
童若秋脱口而出:“她也配!”
童若瑶愣住,莫非她知道了?童若瑶盯着童若秋,方才她一来就闹起来,这会子看她,虽脸上有新婚的娇羞和喜色,眼底却有不甘。看来童若绾的目的是达到了,童若秋和孙博文相处的并不愉快。
只是想到童若绾的名字,童若瑶就觉得心里卡着一根刺,有些烦躁。
“你可见过三妹要嫁的那个人?”
童若秋这么一问,童若瑶才想起来,郑夫人几次来童家都是单独来的,并未带其他人。婚事定下了,按理是该带来让老太太和张氏瞧瞧,但郑夫人并没有如此。是张氏和老太太根本不用心所以没问,还是郑夫人的儿子不能见人?
“我怎么会见过,平常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就回来,郑夫人过来和我娘说话,身边也只跟着一个婆子。”
童若秋冷笑道:“真希望是个傻子!”
这样恶毒的诅咒,看来童若秋是恨上童若绾了。童若瑶没说话,淡淡笑了笑。而接下来,童若秋却爆料出一个让童若瑶惊愕的消息。
赵夫人提到的那家姑娘,好像瞧得上大哥童若远。这话还是赵夫人说的,童若瑶心里一激动就忙叫童若秋细细说来。
原来童若秋和孙博文大婚那日,蒋夫人携女儿也来了,恰好童若远和童若晨作为送亲的也去了,蒋夫人想起这事儿,就询问了赵夫人,赵夫人还特意把童若远叫去说话,借机让蒋夫人细看,蒋夫人的小女儿就躲在屏风后面。童若远目不斜视,赵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自然没有瞧见屏风后某个姑娘脸红心跳。
蒋夫人虽对童若远模样举止很满意,听赵夫人说起家里的情况,却有些犹豫。
“不过,我婆婆说当时蒋夫人犹豫的时候,蒋家小姐却有些失望。”
只是碍着女孩儿,不能自己做主罢了。也是,人家的父亲是四品官,怎么能瞧得上一贫如洗的他们家。
“但,我婆婆说这事儿说不十分肯定,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你可知那蒋家小姐并非蒋夫人亲生,只是蒋夫人生养了三个儿子,偏偏没有女儿,才把她抱在身边养着的。”
庶出,所以蒋夫人才会留意童若远。童若瑶倒不觉的庶出有什么,只要心态好,什么都好,再说如果真的是嫡出,哪里会看得上这些小户人家,那自然是得高嫁的。就像童若秋和童若绾、童若淳的。
“你可瞧见了,人品相貌如何?”童若瑶决定好好打听一番,现在母亲心里难受,也好说给母亲听,让母亲宽宽心。
听童若瑶问起模样,童若秋眼里就生出嫉妒,凉凉地道:“不比四妹你差,说话小声小气的,站在风口好像风都能吹走。”
“啊?”童若瑶脑海里立刻浮现一个柔柔弱弱的林黛玉形象。
童若秋又道:“反正比三妹好了不止多少倍,比四妹你也生的好看。”
看童若秋眼里的嫉妒,童若瑶知道她说的并非假话,模样生的好,又是从小在嫡母身边养大的,说话小声小气,那定是教养不错,又温柔的女子,这样的怎么能看得上大哥,不是童若远不出众,关键是婚姻这样的大事,往往不是单纯的男女间爱慕和称心,包括很多因素,最大的莫过于经济基础。虽然是庶出,蒋夫人带着她四处走动,疼爱看重之情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童若瑶有些失落。只得说起别的话题。
童若秋在这里一直坐到日头西斜才起身过去,还说明儿再过来找童若瑶说话。在上京的习俗,女孩儿出嫁三日回门,要在娘家住几日,然后新婚丈夫才来将妻子接回去。
送了童若秋,童若瑶折身进屋,看着桌上的东西发怔。把自己所有的首饰加起来也没有童若秋送来的多,也不知童若绾和童若涵她们和自己是不是一样。成色上好的赤金簪子,还有玉石手镯、宫纱做的宫花以及几对戒指等。
小玉见她一样一样拿起来看,笑着去拿来妆奁匣子道:“赵夫人对二姑奶奶真好,这些东西竟然都是她预备的,还没有落下任何人。”
童若瑶笑了笑,童若秋能笑脸回来,大概也是赵夫人的功劳吧,有了一个好婆婆,即便丈夫对她不好,也多少要顾着婆婆的脸子。
“对了,方才二姑奶奶说的蒋家姑娘,要不要告诉夫人?”小玉一边将首饰放进匣子里,一边随口问道。
童若瑶摇摇头,“暂时别说,免得空欢喜一场。”
说着看了看外面,老爹也快回来了,不知大哥到底想出了办法没有。不过,童若瑶这会儿反而平静了,细想大哥的话,并非没有道理,黄大人是官,在上京这种权贵之地,他一个侍郎还不能只手遮天。
只是,就怕他找些莫须有的缘故来打压童老爹,老爹在部里待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与他交好的同僚只怕是不会站在他这边而去得罪黄大人。
还是等大哥的消息吧,她一个女孩子又能做什么?其实,中午孙博文过来的时候,她很想将荷包拿了,但绝对不是悄悄儿交给童若绾,而是当着郑夫人的面儿,明明白白地暗示郑夫人,你所说的那个不知检点的童家姑娘,就是你要娶回去的儿媳。
想想,撕破脸闹开了,外人说起依旧是童家姑娘,而不是单单童若绾一人。好吧,反正张氏和老太太定然会迫不及待地将童若绾嫁出去,而且还是郑家。
夜里,张氏过来请周氏和童老爹等过去用饭,周氏推说身上不好不过去,童老爹又没有回来,只得作罢。
直到掌灯时分,童老爹披着暮色回来,一脸的疲倦。童若瑶忙去倒了茶送过去,周氏接过他取下来的帽子,一边往衣架子上挂,一边轻声问道:“怎么回来这般晚?可还能看清路?”
童老爹都是步行,身边又没个照顾的小厮,周氏一边看着童老爹一边琢磨着,是不是也该买个小厮来,平日里好跟着童老爹照顾他。
童老爹在椅子上坐了,一口喝干了童若瑶送来的茶水,还觉得不解渴又示意童若瑶去倒一杯。周氏瞧着有些心疼,“不是渐渐清闲了,怎么累的连喝水的功夫都没?”
童老爹不忍说出实情,道:“这几日略忙些。”
周氏见他说的轻松,也就略略安了心,恰好陈妈妈进来禀报,晚饭已经备好了。
饭桌上,童若远和童若瑶一直暗暗地关注童老爹,瞧着倒比昨儿好多了。童若瑶暗暗想,昨儿童老爹脸色那么凝重,是不是真有几分相信郑大人的话?
“以后不用等我,你们饿了就早些吃。”饭后,童老爹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桌上三人皆愣住,这话里的意思便是,以后童老爹每天都会很晚才会回来。
“太早了又吃不下。”周氏随即笑着道。
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才像一家子,童若瑶和童若远皆点头,认同周氏的话。
童老爹有些动容,嗓音里透着丝丝关怀,朝周氏道:“早些吃了晚饭,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
周氏垂下头,童若瑶隐忍着笑,原来老爹就是这般关心母亲的。周氏没说话,也没点头,童若远开口,说是书上有几个问题不解,童老爹便和他去了书房。童若瑶扶着周氏回到正屋,就让她在屋里走走。
周氏故意沉着脸,童若瑶嘻嘻笑道:“爹爹说走走好消食,这是爹爹心疼娘。”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虽恼,眸子里的光却柔和得能滴出水来。
童老爹和大哥在书房待了许久才出来,陈妈妈准备好热水,童若瑶就去找大哥,大哥却只叫她放心,多的都不说了。
而接下来,童老爹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现下夜短昼长,却也是天蒙蒙亮就出门,看来黄大人真的在给他施压了,这样总比传扬开好,然而不光周氏心疼,童若瑶也愧疚。童老爹是严父,也是慈父,可到底能坚持多久?总觉得,童老爹受的这些多都是因自己而起的,她总归算不得孝女吧。
童若秋在娘家住了五六天,孙博文才把她接回去,在老太太和张氏的特别关注下,他终究没能和童若绾说上一句话。继而又得知童若绾的亲事说定,连日子都定下来了,后来又派人去打听了郑家,因此对童若绾愈发的愧疚,又将愧疚转移到童若秋身上。
虽是新婚,他对童若秋并不是很好。但赵夫人却格外喜欢童若秋,童若秋的婚姻算是喜忧参半。张氏又经常去孙府,劝着童若秋耐住性子,只要早些怀上孩子,等儿子出世了,孙博文做了父亲,慢慢的自然就好了。
只孙博文到底不死心,又说要来童家与童家兄弟一道读书,还掇出童若远来,说跟着他说不定就能得欧阳先生赏识。
赵夫人哪里敢叫他去童家,徜或事情闹大了,儿子的前程就彻底毁了。因此,对童若绾也多有意见,嫌她狐媚子把自己的儿子勾引坏了,这做母亲的,永远都是偏向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也错了,都会千方百计地替儿子找借口。
要说这赵夫人,也颇有魄力,事隔几日,赵夫人就托人找了个先生,让孙博文好好在家读书,彻底断了他与外界的来往。
童家渐渐平静下来,童若晨也收了心跟着先生读书,因为童若远是个压力,他也不得不努力。童二老爷瞧着心里高兴,禀明了老太太,送了一些文房四宝给童若远。还送了一些料子,说是给童若远做
一路锦绣之小户千金第1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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