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作者:rousewu
宫女,来到月华阁。
果然是公主居所,寝殿云纱罩顶,垂下镂空花枝烛台,花枝上开着金色玫瑰,玫瑰里燃着红色蜡烛,烛火映照,室内虚幻若梦。
惠昌公主纯白色丝质衣裙,上绣着银色菊花,浅蓝色的肩披,手臂弯处挽着蓝色长纱,满头青丝披在脑后,只用红丝带一拢,她慵懒地半倚在床头,眼微微眯着,看燕洛雪紧张地绞着双手,局促站在那里。
燕洛雪施礼,问安,惠昌公主坐直了身体,浅笑问道:“你去道别,你姐姐怎么说?”
燕洛雪故作迟疑,说道:“姐姐自然还是希望公主能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去。”
惠昌公主沉了脸,冷笑数声,没有说话。燕洛雪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她因何事冷笑。
惠昌公主却没再提及此事,她起身将肩披卸下,上床半躺,并放下床帐,说道:“去弹昨日那首曲子,边弹边唱。皇兄既然说好,本宫也欣赏欣赏。”
看来今夜也不得休息了,她坐到瑶琴边,边弹边唱,也不知为什么,只觉得脑中渐渐昏沉,手臂沉重再也举不起来,趴在琴上睡着了。
“皇妹,皇妹,你还我小美人儿,你还我小美人儿!”吵闹声惊醒了洛雪。
燕洛雪一时间有些发懵,自己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她环顾四周,天已大亮,自己正躺在惠昌公主的床上。她吓得一激灵,一下子跳了下来,她理了理头发,突然觉得有些异样,耳垂儿有些隐隐作痛,她伸手一摸,她的耳朵上竟带了东西,她拿起案上菱花镜子一照,一对金珠闪闪发光。
怎么睡得这么死?连被穿了耳洞都不知道!这,是何意?莫非是对昨日秦慕萧送耳环的“回馈”?
燕洛雪心中大乱,惠昌公主心思难测,临淄王身上也迷雾重重,昨日她本相当警觉,为何还会昏睡过去,她身上的燃香?燕洛雪打了一个冷战,若那兄妹已知道她的小动作,为何没有采取厉害招数,而只是用这对金珠试探?难道是欲擒故纵?
燕洛雪犹豫着,不敢下楼,她放下镜子,注意到案上有一画轴,这画轴昨日并不在此处,她伸手取过,展开,她手一抖,画轴落到了地上,原来那画轴之上一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中拈花,立在水榭栏杆旁,身姿绰约,正是自己的娘亲荣华公主。
惠昌公主已识别出自己的身份!这画是何人所画?燕洛雪仔细瞧向名戳处,见那上写的是孟巧音三个字。孟巧音是谁?
横竖都要面对,燕洛雪来到殿外,见惠昌公主闲闲站在一角,逗着鹦鹉,对旁边跳脚的临淄王不理不睬,见燕洛雪看她,嘴角弯成一个弧度,说道:“怎么样?你上了我的床,滋味如何?”
燕洛雪没说话,临淄王却叫起来:“你怎么,你怎么”,突然住了口,回身气冲冲冲向她,一把扯了她,说道:“你,你跟我回去!”
临淄王脸发白,眼发红,这是和她生气,还是和他妹妹生气?
进了锦阳宫,临淄王吼道:“把这个贱人锁在留香阁,不给饭吃。”
苍耳过来,说:“王爷,你厌了,打发她走便是,还留她干什么?”
“啪”巴掌声清脆,“混账东西,你想管我吗?”临淄王此时像个疯子,“贱人,你还在那里干什么?还不上楼!”
燕洛雪被临淄王左一个贱人,右一个贱人骂,心头的火不断向上冲,但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这个临淄王确实不像个傻子,傻子会吃醋吗?更关键是吃谁的醋!昨日在锦阳宫寝殿暧昧的一幕又出现在燕洛雪眼前,这对兄妹,真是古怪!
很快,天黑了,锦阳宫静悄悄,燕洛雪开了窗子,静静等待秦慕萧的出现,她甚至期盼秦慕萧不要出现,万一这是陷阱,该怎么办?这夜,似乎颇不宁静,凉风吹过,有丝竹声入耳,这宫中似有晚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秦慕萧如约而至,他脚倒勾着房檐,头探进窗内,轻声叫道:“走了。”
燕洛雪迟疑,说道:“惠昌公主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有我娘的画像。她似乎也知道你,所以她趁我睡着,给我戴上了这个。”
秦慕萧眼神微凝,冷然说道:“这人倒是个有心人,以后倒要会一会。这金珠你且不用理它,出宫再说。现在快出来。”
燕洛雪笑笑,跟着秦慕萧跃上锦阳宫外的高树,融进夜色中。她心中又高兴又惶恐,丝毫没有注意到,紧邻锦阳宫的月华阁上站了两个人,那两个人相视一笑,说道:“大鱼终于出现了!”其中一人飞快逝去,不知去了哪里。
第三十章 东风略施无情计
燕洛雪随秦慕萧回到锦华宫,悄悄来到秋月怜住所,秦慕萧指扣窗棂,敲了三下,哪知房内寂寂,无人应答。秦慕萧推门进入,见桌上有一个倒着的杯子,杯外洒水。而冯英在床上昏睡不醒。秦慕萧说道:“她应是去了水茵儿那里,我们只好去找她。”
他们推门走出,眼前突晃过一道人影,那人影如飞,向大殿方向而去。秦慕萧和燕洛雪尾随其后,跟了上去。此时云开月明,月华下泻,夜凉如水。就着月光,二人看见那人风驰电掣,飞奔而至殿宇之下,没有一丝犹豫,纵身高高跃起,落在飞檐之上,向里面探视。
他以内力甩出一枚石子,石子击响殿门,殿门吱吱嘎嘎被打开,一名太监出来查看,那太监正是林总管。那人趁他远走之际,闪身进入。秦慕萧和燕洛雪也如燕子穿帘进入,隐身在殿东侧帐帘之下。那人心神所系,根本没有察觉身后还有跟班,就蹲身在香炉阴暗处。
殿中空旷,香炉燃香,宫女已歇,林总管巡查回返,便静静站在寝殿之内,他似乎觉察了什么,目光游移,神色不定。这时,珠帘声响,贵妃娘娘水茵儿袅袅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神态漠然的秋月怜。林总管忙躬身行礼:“娘娘,怎么还不安歇,难得今日他不来。”听此太监说话,竟好似水茵儿的心腹。
水茵儿柔柔一笑,笑中透出无奈:“夜夜笙歌,今夜突然安静,我怎么睡得着?不如林兄和怜儿陪我赏这月色,陪我说会儿话。”
林太监见她强颜欢笑,不禁面露忧色,却不知如何安慰。水茵儿说道:“今在宫中,得林兄百般照顾,不胜感激,累兄如此,我该如何为报?”她坐在软榻之上,语声婉转,似乎对这太监很是尊敬。
林太监说道:“娘娘何出此言,能天天得见娘娘,林某已心满意足,林某性命为娘娘所救,自当终生服侍娘娘,我自来孑然一身,在哪里都是一样,娘娘千万不要愧疚,折杀在下。”
二人殿中相谈,秋月怜只静静听着,并不参言。林总管武艺高强,但似乎也没发现墙下有耳。燕洛雪见那人从袖中拿出一物件,以内力掷了去,那东西直落在水茵儿面前,竟是一丸药。水茵儿见到药丸,怎能不惊,林总管立刻弯腰捡起,以内力捏开,从中取出一个纸团,展开读到:“十年寒暑,路远山遥,姐姐尚记得北燕单孤山否?”
水茵儿听了,从软榻上跳了起来,冲到殿外,左看右看,林太监也随了出来,那人从一帘后走出,一身红衣,嚣张跋扈,站在殿中,自信满满。
那人却是燕洛雪的四叔北燕国四皇子燕重恩。燕洛雪曾和他对面相逢不相识。燕洛雪呆住了,四叔与水茵儿是何关系?
秋月怜在殿内,惊得叫了一声,水茵儿慢慢回转身来,乍见燕重恩神采翩然,笑望着自己,不由如在梦中。林总管要上前,水茵儿一把将他拖住,然后涩然说道:“他,是我的小弟弟。”
水茵儿看着燕重恩,使劲扬了扬头,眼中含泪,却不落下,她端出笑脸,说道:“重恩小弟,远来是客,姐姐未曾远迎,先赔礼了。”说着仪态万千,施了一礼。
燕重恩神色恻然,没有回礼;燕洛雪想到水茵儿的坎坷遭遇,不自主伸手握住秦慕萧的的手。
水茵儿轻声吩咐:“林君且去殿外守候,有事快做通传。”林太监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并关上了门。
水茵儿回软榻处坐下,笑着问道:“小弟是随北燕使团来给皇上贺寿的吧,为何来此?就不怕被当做j细抓了去?”
燕重恩语出惊人:“我来到东齐已多日,今日是唯一机会,现在东齐幽王正在设宴招待各国特使,绝不会过你这里。我听说了姐姐的事,很是气愤,姐姐忘了吗?我说过有朝一日我定会救姐姐出火坑。如今来此自然为救姐姐。”
“你如何救?”水茵儿淡然相询。
燕重恩一顿,说道:“姐姐随我走便是,我会保护姐姐,绝不再让人伤害姐姐。”
“然后呢,东齐会放过你,北燕会放过你,真是天真,你啊,还是那个冲动又不知深浅的傻孩子罢了。”水茵儿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不用你救,你也不能救,十年前你救不了我,十年后你同样救不了我,这是我的命。我是你北燕太子燕重烨送给东齐太子的礼物,是你北燕国的棋子,你若救我,你大哥如何能饶你?当年,只有你对我施以援手,我又怎能害你!”
燕重恩看着水茵儿的眼睛,说道:“水姐姐,我为北燕四皇子,难道还保护不了你吗?以前我小,大哥不理会我,现在我已能独当一面,他断不会与我为难。”
水茵儿眸光幽暗,说道:“小弟枉为皇家子弟,焉能不知不可与虎狼争食,你锋芒毕露,日后他岂能容你。”
燕重恩截断水茵儿:“这些姐姐不必忧虑,只问姐姐,到底随我走不?”
水茵儿正要回答,林太监推门而入,急声说道:“太子一人行色匆匆,正向这边来了。”
水茵儿站了起来,撇了撇嘴角,神情古怪,眉目流转,呵呵笑了几声,她对燕重恩和秋月怜比了殿东侧帘后,燕重恩和秋月怜转身掀帘隐入,却与秦慕萧和燕洛雪撞个正着,四人张口结舌,却不敢发出一点响动。看燕重恩的神情,应是已经认出了秦慕萧。
却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人进了殿内,透过帘幕,隐约可见一壮年男子,身穿蟒袍,修长身体,器宇不凡,应是东齐太子齐远。燕洛雪轻轻将帘子推了推,一道缝隙露了出来,燕洛雪可以清楚看见水茵儿和齐远。
齐远进殿后,没有说话,默默看着水茵儿,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水茵儿斜倚软榻,并不起身,,笑道:“太子殿下身上酒香扑鼻,怎么,太子殿下也要学你父皇醉游吗?”
这句话直让齐远变了脸色,他望着水茵儿,痛声唤道:“茵儿,你这是怪我吗?我以为你能理解我的苦心!”
水茵儿俏脸一落,“太子爷健忘,你应该叫我母后,或者称呼我为贵妃娘娘。”
“茵儿!”齐远眼中满是恳求。
水茵儿看了,心中似也极痛,扭过头去,说道:“太子爷这又是唱的哪出,既已舍出,又何必哀痛,本宫都已经认命了,你又何必在伤口上撒盐,来此惺惺作态。”
水茵儿字字如刀,刀刀扎在齐远心上。齐远身为男人,怎不觉得难堪,脸红一阵,白一阵。水茵儿见了,似乎略觉解恨,但不知怎的,眼中慢慢蓄了泪水,脸上满是委屈。
水茵儿说道:“妾身有一事不明,望太子爷明示。”
齐远说道:“你说。”
水茵儿站起身,走到齐远身边,好似喃喃自语:“圣上临府,我为你日夜忧心操劳,身体倦怠,才忙中偷闲,前去沐浴,沐浴之所,平日绝无人来,也从来都人把守,怎么那日竟无一丝动静?”
齐远神色骤变,眼睛紧盯着水茵儿,水茵儿也看着他,二人均不言不语,久久,水茵儿笑了,笑出了眼泪,说:“我真傻,我还问什么,我何必自取其辱,只是殿下,你府上也是美女如云,年轻美貌者不胜枚举,为何单单是我这残花败柳?”
太子不敢再看水茵儿,犹豫半晌,懦懦说道:“你最娇媚。”
“我最娇媚?”水茵儿似有些不信,然后又是一笑,笑中无限哀愁:“我最娇媚?不是吧,要我说是我最下贱!”
水茵儿语声突然尖锐,充满怨恨:“我最下贱,我只是北燕太子所赠礼物,留你府中反引人非议;我最无根基,我只是一个旷野孤魂,又忘了前尘,哪里比得上别人,别人都是树底乘凉,那些大树你将来要倚之靠之。”
太子喊道:“茵儿,你委屈,你怪我,我知道,可是父皇秉性你也知道,我若不采取手段,他会废了我,杀了我,让别人来,我怎放心,他们都代表各方势力。再说,父皇似乎知道了我与燕重烨之间有过接触,起了疑心,你若还留在我身边,岂不更填把柄?”
水茵儿看着太子,眼中都是绝望:“你终于承认了,我早该想到老天不会那么好心给我安稳,安稳了十年我都应感谢上苍,可是为什么你们总是在我以为找到幸福的时候将我抛开,为什么?”
太子伸手,想要为水茵儿抹去泪水,水茵儿却把他推开,突然含泪一笑:“太子殿下,你很久没有看我跳舞了,就让我给你跳支舞,谢你这十年的恩宠照顾。”说着舒展广袖,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轻歌曼舞。
她唱道:“惜年少,花绽鲜妍,几多浓情,尽付檀郎,却那堪雨落霜寒;非奴家,再无颜色,东风乍起,恩断情薄,自把那无情计显。”
歌声幽怨,齐远眼泪落下,拽住水印儿的衣袖,说道:“茵儿,我对不起你,待父亲百年之后,我一定接你回去!”
水茵儿衣袖一摆,抽了回来,微微冷笑:“你那帮朝臣如何能肯?他们不逼我殉葬我就应该感激万分,我可以帮你,毕竟在这皇宫,只有你能做我的未来靠山,不过,将来你位登大宝,要赠我万金,放我出宫,任我自由离开。”
齐远面上难堪,说道:“茵儿,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会照顾你,你要信我对你的情意,等我!”
水茵儿一笑:“今后休谈情意二字。”水茵儿坐回软塌,淡然说道:“夜已深,太子请回,不然生出事端,本宫也帮不了你。”
齐远望她良久,说道:“父皇最近动作频繁,你千万小心,林总管说你带入宫中的两个女孩儿都不一般,你不要露了迹象,惹人生疑。”
水茵儿冷笑:“几个大男人,就知道盯女人,能弄出多大动静!”
齐远还欲说什么,水茵儿侧头不理,齐远只得怅然而去。
奇怪!燕洛雪皱皱眉头,水茵儿和太子旧事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若水茵儿有心,本可以阻止齐远谈及,更不必深深探问当初缘由,水茵儿此为动机十分明显,就是想让某人听个明白,这某人当然是她四叔燕重恩了,但是,水茵儿怎么会跳“踏花舞”?她侧头看了看秦慕萧,秦慕萧也是一脸沉思。
第三十一章 魂牵梦绕君不知
齐远走了,四人面面相觑,燕重恩和秦慕萧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燕重恩和秋月怜先出了帘幕。
燕重恩旧话重提,又问水茵儿心意,水茵儿笑了,笑声充满无奈与嘲讽,她说道:“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须知名利二字害人,为名为利,什么恩情,什么深情,都算什么,你大哥是皇子,齐远是皇子,你也是皇子,无情最是帝王家,我凭什么还会指望你?今后我要靠自己,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软弱女子,你快回北燕国吧。你大哥心狠手辣,你回去,守在你父皇身边,这算我给你的忠告,报答你的不忘之恩,若你将来能取代你大哥,就算为我报了仇。”
燕洛雪听了心中一寒,这话表面是忠告,实则是挑唆,水茵儿真是不简单,寥寥数语已在燕重恩心底投石问路。
燕重恩沉默不语,久久才说道:“姐姐,这类话怎可乱说,切记以后对谁都不要提,姐姐既然有自己的主意,重恩也不能勉强,重恩也有句忠告,宫中是非多,你若能远离是非,明哲保身,那是最好,但听你刚才和太子的话,他似乎把你当做棋子,安排在他父皇身边,这比你做北燕j细还危险数倍,你千万小心。”
水茵儿笑着说道:“我早已身在局中,身不由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对了,我还有一事相求,当年在北燕单孤山救我的人可还在?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些我都想知道,弟弟可否为我查访?”
燕重恩说道:“姐姐放心,重恩定当全力以赴。”
水茵儿点头,说道:“那弟弟就快离开吧,时间久了,会有危险。怜儿,你送这位爷出去。”
秋月怜答应,但脚却未动,燕重恩也没动,水茵儿奇怪,她说道:“秋月怜,你搞什么鬼?”
秦慕萧冷笑长身站起,飞身跃到水茵儿身边,紫玉箫一指让水茵儿没了言语,也让那位听见动静,匆匆入内的林总管止了脚步。燕重恩冲过来,但看到秦慕萧眼中寒光,他忙说道:“木兄你千万不要胡来!”
秦慕萧说道:“出来!”
燕洛雪拉开帘幕,走了过来。
水茵儿见了一愣,随即看着秦慕萧,妩媚笑道:“今晚还真热闹,你终于来了,你还真令人想不到,扮成了姜伦,你把姜伦怎么啦?你杀了他?”
“不劳娘娘费心,在下想委屈这位林总管一下,不知娘娘可答应?”秦慕萧沉着说道。
“你说,只要你不伤害娘娘。”林总管立刻说道,眼睛一直盯着紫玉箫看。
“娘娘!”秦慕萧逼视着水茵儿,“你恩将仇报,劫了我的夫人和姐姐,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但念在你入宫后还懂得保护她们,今就饶了你,现在请娘娘下令,请林总管服了这丸药。”
秋月怜快步上前,走到林总管面前,伸出拳头,然后展开,手心上一丸碧绿丸药,秋月怜说道:“林总管,尝尝小女子配的禁功丸,这药比你的可逊多了,只两个时辰,药力就没了,无需解药。”
林总管皱眉,又看了看水茵儿,水茵儿面色焦急,说道:“我不过是想她们留在我身边,你迟早都会来,你来一次,我念你一次的好,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这句话让燕重恩、林总管摸不着头脑,秋月怜变了脸色,燕洛雪却知其心。秦慕萧说道:“娘娘所说之人绝非在下,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我发誓从没见过娘娘。”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当时不过是婴儿罢了。”水茵儿喃喃自语,“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和谁长得像,你告诉我他是谁?”
秦慕萧面如坚玉,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我从未见过与我相似之人,你让我如何告知?你不要推脱狡辩,你能在北燕和东齐都有相知之人助你,可见你绝非等闲之辈,若你还想长久下去,就不要惹怒我,后果绝不是你一人能担待。”
水茵儿听了,闭了闭眼,说道:“你可以带她们离开,但你答应我将来若听说我死了,就请选一地方,为我立一空冢,每年清明祭拜一下。”
水茵儿说得凄然,但秦慕萧冷笑,说道:“娘娘自然会千岁千岁千千岁,如若千秋,也轮不上草民祭拜。”
水茵儿脸如死灰,险滴下泪来。
燕洛雪说道:“我答应你,我会说服他,贵妃娘娘,但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娘娘坦言,娘娘刚才所跳的舞蹈可是……”
“雪儿,不必多问。”秦慕萧制止燕洛雪。
水茵儿扬了扬头,苦笑一声,说道:“这舞蹈不是你那天跳的,你的舞太复杂,我根本没记住,你放心,我不会说的。这舞蹈是我美好回忆,我常跳给那人看,那人很是欢喜。”她语声渐低,似陷入了回忆。
燕洛雪知道,水茵儿没说谎,但水茵儿跳的确实是南凤国的踏花舞,但看来水茵儿并不知道这是踏花舞,亦或是她忘记了这舞的名字。
林总管服了药丸,说道:“各位请吧。”
秋月怜竖起手指,数道:“一,二,三,倒!”
林总管高大身躯轰然倒地,昏迷不醒。秋月怜说道:“便宜了你,依我就废了你武功。敢给我下毒,哼!”
秦慕萧向燕重恩一拱手,说道:“颜兄可和我们一起走吗?”
燕重恩看向水茵儿,而水茵儿犹自沉溺在回忆中,对他不理不睬,他叹气说道:“只得如此。水姐姐保重!日后若有差遣,传信就是,重恩告辞!”
“等一下。”水茵儿说道,“怜儿,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秋月怜淡淡说道:“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自己照照镜子,我和你可有一点相似之处?”说完,决然转身,走了出去。
几人出了锦华宫,秦慕萧说道:“颜兄本领高强,自是无需我们相助,不如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燕重恩却说:“本王如今疑惑重重,一定要弄清楚,此时还应与木兄一道。”
“那还请颜兄遮掩一番才是,不然,若遇到见过颜兄之人,岂不麻烦。”秦慕萧不得不出言提醒。
正说着,那边传来喊声:“何人在那边?快出来!”
昏黄的灯光照了过来,秦慕萧一甩手,灯笼应声而灭,几人飞身跃起,向宫外奔去。所到之处,秋月怜皆用了迷香,没遇到什么阻碍。
几人如鸟,飞越高墙,出了这深宫牢笼。正舒了口气,前面突然如同白昼,一对军士手举着火把,整齐列队,骑着高头大马,等在那里。那军士领头的正是接水茵儿回宫的夏连宗。
夏连宗哈哈大笑,手一摆,队伍列成两排,分列左右,洛雪霎时心神提起,一辆硕大豪华马车停在队伍尽头,车帘大开,惠昌公主和临淄王坐在车中,惠昌公主美眸含着嘲讽的笑,注视着她,旁边临淄王挥舞着手臂,喊着:“别人都不要,就留小美人儿就行了!”
第三十二章 任尔东西南北风
燕洛雪听临淄王齐隽胡言乱语,心中微恼,但总不能和一个傻子计较,她只一抿嘴,避过惠昌公主逼人的视线,隐在秦慕萧背后。
惠昌公主却不放过她,施施然下了车,袅袅婷婷走到队伍前面,勾人眼波在燕洛雪四人脸上划过,最后,停在了燕重恩的脸上。她脸上露出淡如清风的微笑,问道:“他是你那位夫君?居然进宫来接你,可见能耐不小,既如此,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惠昌公主误会了!但也难怪,四叔燕重恩一身炫目红衣,在夜色中也依然是很招摇,而秦慕萧穿太监衣服,又带着人皮面具,其貌不扬,有很老,怎么瞧也不像她的夫君,但四叔随北燕国使团出访东齐,若被人得知深夜私自入宫,东齐国绝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就此大做文章。
不,不能让惠昌公主把注意力放在四叔身上!燕洛雪上前一步,却被秦慕萧一旋身,抱在怀里,说道:“她是我木某人的夫人,你这女人的眼睛得再亮些。”
秦慕萧语声清冷,死板板的面上只一双寒眸传递出不屑,惠昌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是你,也是个孬种,竟装成太监,如今你们被本宫堵住,还想逃到哪里?洛丫头,你若识趣,乖乖过来,本宫还有可能绕过他们性命,若不然,本宫不但要大开杀戒,还要昭告天下,公布你的身份。”
她果然知道了,她怎么会有娘的画像?东齐幽王是否知道这件事?东齐国是否已经通知了南凤国?燕洛雪脑中闪过各种疑问,但表面上却平静如水,冷静说道:“公主说什么,民女听不懂,民女被贵妃娘娘无故捉来,一直盼望夫君来救,如今他来救我,我自然随他出去,他生我生,他死我死,与什么身份又何干?”
“好,一日不见,倒敢还嘴了,你以为你夫君能敌得过这众百军士吗?”惠昌公主双手一拍,声音清脆,不远处柳林里,亮起了火把。惠昌公主笑道:“你可见到了,那士兵手中都拿着弓弩,只要本宫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秦慕萧一声冷笑,说道:“只怕公主不敢下令。公主目的,不过是要留下内子,同时探查我等身份,我等如变成死尸,于公主何益?另外,你东齐皇宫守卫森严,我尚能来去自如,若无完全准备,我会冒此险吗?你若不信,可以想想,为什么你的心腹为何到这时候还没个响动?”
惠昌公主脸色大变,喝道:“你杀了他?”
“在下怎敢轻易得罪公主殿下,不过是略显手段,让公主看看,以免公主错估了形势。公主,我既能知其一,就能知其二,雪儿入宫之日就是我到宫中之日,你觉得我会闲着么?”秦慕萧不慌不乱,与惠昌公主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燕重恩在一旁,心生钦佩,他小小年纪,执掌江湖第一庄,凭的是真实本领,绝非浪得虚名。
“你这么说,本宫就更不能放你们走,来人!”惠昌公主高喊一声。
“皇妹,千万不要伤了小美人儿!”临淄王的声音传了过来,惠昌公主嫣然一笑,回道:“皇兄放心,她早收了你的聘礼,是本宫未来皇嫂,本宫怎会让人伤她。”
燕洛雪脸都黑了,她缩了缩脖子,感到身边秦慕萧的肌肉绷紧了,眼光带上了凶狠。秦慕萧轻启薄唇:“公主三思,再等等,再等等。”
话音未落,宫中数处有焰火腾空,伴随着尖厉呼啸声,随后归于沉寂,惠昌公主轻蔑说道:“你这招声东击西,就以为能调走我这宫中禁卫军吗?”
“我是不是故弄玄虚,公主一会儿便知。”秦慕萧目露嘲讽,唇角微勾,“和我斗,公主还要修炼修炼,我已经表明,我绝不打无准备之仗。”
实际上已不用等一会儿,宫中那有焰火处现在已火苗上窜,浓烟随着风已经飘至宫外,秦慕萧笑道:“惠昌公主,你的皇家禁军还不回去救驾,你想皇上死吗?”
惠昌公主面上已无血色,一半气氛,一半恐惧,她以为她心思深沉,万事皆在她掌控之中,哪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运筹帷幄,摆了她一道,最要命的是她连此人真面目都不曾见过。
她输了,输的一塌糊涂,但她不甘心,更担心,她对燕洛雪勉强笑笑:“洛丫头夫君果然出色,我记住了,你放心,本宫不会到处宣扬你的事,但也请你信守昨日承诺,不要到处乱说。”
燕洛雪明白,这是警告她不要将她和临淄王之间的事情说出,燕洛雪本来对此就不清不楚,怎会乱说,当下点头示意答应,惠昌公主一声“撤”,军士走了个干干净净,临淄王还在车中大呼小叫,惠昌公主一声高喝:“闭嘴!”车中再无动静传出。
秦慕萧带领燕洛雪等人一会儿走小路,一会行大道,来到了金鹰城中,燕重恩对秦慕萧佩服之余更多了一份警觉,他满腹疑问,需要秦慕萧解释,秦慕萧也不等他发问,直接向他讲述有关相识水茵儿的事,燕重恩说道:“木兄大才,怎不入世为官?你若入世,当个丞相怕也屈才。”
秦慕萧揭下人皮面具,向旁一扔,眉轻挑,眼含笑,说道:“颜兄太抬举木某了,木某此次差点连累颜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本应设宴赔罪,奈何情势紧迫,不得不仓促赶路,因此就在此地,与颜兄作别,颜兄,你回驿馆,一定要小心,林总管是一定会供出你的,他是惠昌公主的人。”
燕重恩点头,说道:“本王知道,她当时没捉住,过后不过是显显威风,不会把我怎么样,她也不会轻易暴露林总管,你且放心。”
燕洛雪知道离别在即,亲人就在眼前却不敢相认,很是黯然,秦慕萧一拉她的手,说道:“颜兄提及北燕单孤山,木某非常向往,改日定当携妻北上,叨扰颜兄。”
燕重恩展颜一笑,朗声说道:“欢迎之至!到时本王理当倒屐相迎。本王就在府中恭候大驾。”
说完,燕重恩转身欲走,一直不说话的秋月怜突然出声,叫住了燕重恩,她问道:“王爷说的单孤山与水茵儿有何关系?单孤山中可有一条河叫月明河?月明河上游可是月明涧?”
她一连问了三个问题,秦慕萧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但却不阻止,燕重恩也面露疑惑,说道:“水姐姐当年被本王大哥家人所救,就在月明河中,怎么,姑娘可是与她有关吗?”
第三十三章 金珠暗含索魂香
“我与她没关系。”秋月怜飞快回答,但燕洛雪却觉得事实恰恰相反。果然,秋月怜不自在,甩开众人,向前奔去。
秦慕萧对燕重恩拱了拱手,道声“后会有期”,拉着燕洛雪,跟在秋月怜身后,秋月怜始终面沉似水,不言不语。三人穿街走巷,来到一家客栈,周善文等在那里,已经为他们定了两间上房。
燕洛雪已经两天未得好眠,一见到床,便扑了上去,不一会儿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燕洛雪觉得耳边发痒,手一拂,碰到一只手,她惊醒坐起,见秦慕萧手里捏着一根针,而秋月怜在旁边端着一盏油灯。洛雪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秋月怜冷冷说道:“这金珠是你红杏出墙的证据,还要带一辈子吗?”
燕洛雪心中悻悻,但却不好意思发作,毕竟秋月怜面冷心热,只是拉不下脸和她好声好气。燕洛雪讷讷说道:“那也不用急于一时,你们也太心急,等明日一早,再摘下不迟,夜深,你们不困吗?”
秦慕萧笑笑,说道:“我可不想看着你带别的男人的东西,你乖,不要动,我一会儿便好。”
随便!反正这金珠也令她不舒服,眼不见,心不烦。燕洛雪偏头拢发,将耳朵露出,秦慕萧望着燕洛雪雪白的脖颈,眯了眯眼,拿起针,探向金珠,不一会儿,金珠环扣应声而开,秋月怜上前取下,立刻带到自己耳上,另一只也如法炮制。
燕洛雪就是再迷糊,也知不寻常,她下床,抓住了正要离去的秋月怜,紧紧不肯撒手,秋月怜笑得阴险,说道:“你放心,我没几天就会回到你身边,我怎么能让你与他舒舒服服。”说完,将燕洛雪手指掰开,出门,燕洛雪看见,门口等着一男一女两人,装束明显是扮作自己和秦慕萧。
燕洛雪回身,秦慕萧就站在身后,面如止水,波澜不惊。燕洛雪说道:“为什么,那东西古怪,扔了就是了,为什么让秋姐姐,秋姐姐若有个意外,你如何能心安?我如何……”
秦慕萧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秦慕萧指了指房顶,洛雪听了一会儿,一片悉悉索索声音响了一阵,片刻,天地静了下来。
“别睡了,我们也走。”秦慕萧说道。他走到这房间墙壁中间,按向那仕女图中盛开的牡丹花蕊,墙壁开了一道暗门,秦慕萧说:“走吧。”
没多久,两人从暗道出来,似乎身处一家后院,此时天已微明,这家后院有座翘檐儿凉亭,凉亭中似乎有人,没等燕洛雪辨认出是谁,那人已经扑过来,抱住燕洛雪,哭个不停,那人却是鸣蝉。
周善文对秦慕萧施礼禀告:“庄主,所有东西已经备好,就等城门大开。”
秦慕萧点头说道:“不急,城门刚开时必盘查极严,秋堂主也未必这么早就能够将他们引走多远,我们可以吃顿像样的早餐,再细细谋划。”
周善文连连称是,鸣蝉带燕洛雪进了西侧厅堂,又为她端来了几样点心小菜,她吃得心满意足,正絮絮与鸣蝉讲述东齐宫中之事时,秦慕萧走了进来,手中提了一个包袱,叫鸣蝉带燕洛雪进内室更衣。
那是一套男装,大小正合适,宝蓝色锦缎,领端袖口镶着黑丝边,腰间系着同色系丝绦,一块玉玦垂在身侧,头发被鸣蝉梳理,在头顶绾成简单发髻,插上白色玉簪。燕洛雪变成了一个翩翩美少年。
秦慕萧进来,鸣蝉走了出去。秦慕萧拿出一盒药,将药膏涂在洛雪耳洞之上,燕洛雪心中一动,这是否也是惠昌公主与临淄王的所作所为?
秦慕萧在她唇上偷袭一口,说道:“想得这么专心,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燕洛雪边擦嘴边摇头,有些心虚,她并不打算对秦慕萧说出惠昌公主与临淄王的秘密。
秦慕萧又拿刷子蘸了些东西,在燕洛雪脸上涂涂画画,然后将她推至镜前,她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只差喉结。秦慕萧不慌不忙,在她喉咙处涂抹些膏液,然后将一块突起沾了上去,她一看,和真人喉结大小无异,竟无一丝破绽。
燕洛雪说道:“你既有这般本事,为何还让秋姐姐去冒险。”
秦慕萧说道:“金珠里被人装了千里索魂香,无论我们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到,而千里索魂香的解药极难配置,这任务只有姐姐才能完成,另外,姐姐身上另有任务,与我们分开是迟早的事,倒不完全是因为你,你不用内疚。”
秦慕萧语声淡淡,但燕洛雪却听得出有着不同以往的疏离。秦慕萧默默无声,在人皮面具上涂涂画画,最后,戴了上去,燕洛雪见了。大吃一惊,叫道:“这不是,这不是……”
燕洛雪面前竟然是每年上元节出现在顺安城顺安楼上的假顺安王—梁总管。
燕洛雪的惊讶被秦慕萧威严而又苍老的咳嗽声打断,他说道:“你叫秦安,是我的男宠,懂了吗?”
“啊?男宠?”燕洛雪愣在那里,那梁总管还有男宠?这秦慕萧是怎么驭下的?
秦慕萧伸出已成肉呼呼的手,在燕洛雪脸上拧了一把,暧昧说道:“小安安,快随本王回府。”
燕洛雪激灵灵打了好几个冷战,这秦慕萧在江湖上都学了什么啊?
时近正午,几人启程,燕洛雪与秦慕萧坐在豪华的大轿之中,因顺安王是代表西秦出使东齐国的特使,为显西秦国皇威,那大轿非常气派,横四人,竖八人抬着,轿内布置也让人瞠目,那里竟摆了一张床榻,旁边还有书案,案几上一套茶具,几本书籍。
燕洛雪暗想,东齐金鹰城距顺安城虽说不远,但若靠着轿子,也太劳人体力。真是极端剥削!但秦慕萧一幅心安理得模样,还颇为享受,上得轿后,就让燕洛雪倚在床上,他枕着燕洛雪的腿睡着了,燕洛雪忍着腿的酸痛,不敢大动。
轿子近城门,秦慕萧还面有得色下了轿子,与前来送行的东齐官员哼哈道别,燕洛雪在轿中暗暗观察,见东齐守卫状似无心,实则暗暗留心,这东齐惠昌公主和临淄王真是行事缜密,下了索魂香也没放松警惕,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慕萧和燕洛雪就这么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出了金鹰城,一路舒舒服服回到了西秦国顺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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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镇,济世堂。
惠昌公主望着断壁残垣的济世堂久久不语,这济世堂是她故意留下,想要据此寻根溯源,挖出燕洛雪所依靠的根基,不想一场突发大火,将济世堂烧个干干净净,还引得她现了踪迹。
越来越有趣了,这个对手,真是让人心痒难耐,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啊。
几个黑衣人落在她身边,跪倒身前,禀告:“公主,索魂香失去了踪迹,属下最后在慈恩寺水贵妃住过的禅房中找到了这个。”
惠昌公主一把夺过,只见帛卷上有四个刚毅字迹:假凤虚凰。她拿着帛卷的手颤抖了,她倒退了几步。她阴沉着脸,将帛卷抛到空中,手中短剑挥舞,帛卷化成片片,她眸光魔魅,在几个手下面上掠过,属下俯身在地,抖如筛康,她手起剑落,几个
舞魅君心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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