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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47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一种相亲模式,就是作为母亲或姐妹帮着兄弟相看两眼,考评一下。既然都是诗书官宦人家,免不得就是琴棋诗画的。

    文筜见得众小姐或诗或画,诗她自是不敢卖弄,可是说到绘画,她也凑热闹参与其中品评几句,比如这画人笑有多少种,嘴角如何勾笔,鼻端侧影如何处理……她性格耿直,说话又不看对方身价,无形中就得罪了一些人。而这些人,就是周家长房的关系网。其中两家,就有雷氏替文笴与文笒相中或将来有可能结亲的人家,结果却被文筜言语无忌给得罪个彻底。

    对方下不来台,免不得就认为这是文筜故意拆自己的台,言语间亦挤兑文筜。文箮与文笒让文筜道歉,低个头,却没说明其中原委,文筜直性情哪懂得这么多,自然是不服,偏不服软,反而高调地说:“这有何难。这画当年我四姐教我作画时,启蒙就是这个。”这下可当真恼了一群人,纷纷出言说“你且施展一回,让我们开开眼界。”文筜傻头傻脑地当即就下笔,还一边将自己的心得说出来:“这画人,眼与眉之间尺雨不宜过宽,也不宜宽窄,需得恰如其分,眼角若上扬,便顾盼生辉;眼角下抑,则聚精会神……”

    文筜做得这件事,浑不知得罪了人,还沾沾自喜,自鸣得意,在人家故意吹捧几句下,飘飘然了。出了院子,却在墙角又撞见周惠儿似乎在等人,后来隐约见得守信。这事儿,文筜没头没脑地却大张旗鼓地打了招呼,引得旁人亦过来。此事儿虽然没闹大,只是雷氏脸色极不好,狠狠地训了文筜几句。

    李氏护短,说自家女儿并无不当。与雷氏又争了几句,当然事后又拿文筜出了气。为此事,文箮亦挨了祖母的训,是以,之后对文筜也爱搭不理的,所以在周能那里,文箮也不想与文筜这个闯祸精过份亲近,以免受连累,当然心中也抱怨文筜给自己惹的麻烦,才让文筜轻而易举出了门。

    文箐听得嘉禾简要地说得这些事,只觉得这简直就是如堆乱絮,人大了,事多了,就扯作一团,姐妹情份或生疏,或越发厚重。

    文筜性子不改,不看人脸色说话,只怕年岁渐增,事儿更多。锋芒毕露,不懂得藏拙啊。这不是好事儿。由五妹想到了自己,当初就为了让人不欺负自己姐弟弱小,才故意采取高调的方式在周家露面,不得不露出锋芒。或者,便也给人留下了坏印象,一如文筜。

    文箐想到此,在心中叹口气。“周大管家可是去南门了?”

    嘉禾点了下头,方道:“早饭后,我去侍候少爷,管家便出门了。”见四下无人,又道,“小姐,三奶奶方才问了我几句话,我觉得有些不妥,不知哪个又在三奶奶面前露了口风。”

    “甚么事儿?”

    “三奶奶问咱们家养得多少只鸭子怎么那么多青果?说上次去北京送了200只青果60只鹅子,家中那几只鸭怎会下这么多?”

    文箐越听越皱眉,道:“你怎么说的?”

    “我还没回答呢,三奶奶却又问我:谁给大小姐做的那绒衣?我只好说是阿静姐做得。三奶奶哼了一声。”嘉禾觉得这些细节也该说与小姐听为好。

    文箐不知自己哪里让李氏起疑了。不过想想,有些事,捂得一时,捂不得一世。“无事,她再问,就说咱们因为临湖,那些田地靠水,常被淹,便种了芡实,又养了鸭。以前我也与她提过,只是没说具体事。绒衣的事,过了今年再说吧,她知道了,也不能如何了。”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她心里也存在疑问:三婶是从哪儿听得风吹草动了?自己家里,难道还有三婶的耳报神不成?小月早遣了,又是谁?

    嘉禾亦忧心忡忡,瞧了瞧小姐,一时拿不定该问还是不该问。反倒是文箐察觉她这般神情,问道:“怎么了?”

    “这事,这事并不是嘉禾要替雨涵求情,实在是觉得这事不知是不是三奶奶的主意。方才,雨涵问我,小姐这里还要人吗?”嘉禾联想到三奶奶问话,便把雨涵当作告密的人了。

    文箐略一笑,安慰道:“不怪你。她现下是没头的苍蝇,乱撞。方才亦问了我。”

    嘉禾“哦”了一声,提醒道:“小姐,三奶奶方才问我今年工钱得多少。我,我便按小姐说的,得了五十来贯。然后,三奶奶又问香儿一家工钱是多少?还问小姐一年给叶子几套衣衫?”

    文箐想李氏问这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雨涵是多少?”

    “四十贯钞。她自己说五小姐偶乐打赏玩艺儿。她也问过我,我便说与她一般,都是三奶奶给的工钱。”

    “嗯,你说的很对。我给你们的工钱,自己拿了,心中有数,不要与人提便是了。”文箐算了一下,三婶对下人虽没亏待,可也绝不大方。给雨涵四十贯钞,在她看来,一年所得,连自己手下的叶子所得的钱都不如。

    过了会儿,方氏亦从彭氏屋里过来,与文箐说了几句关于周珑的事,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为娘的却是唯恐漏了哪句没听到。文箐见她这般思女心切,想着周珑这人也是狠得下心来。

    她为别人担心,可方氏却也为她担忧。“箐儿,你小姑姑这性子你可莫学。女人家,生儿育女才是正经事儿,偏心高气傲作甚?”一边说,一边抹泪,“幸好你母亲在世时,为你寻得你大表哥。我见那孩子,着实体帖人,话少,性子却极善,你明日去陪你大表姐,莫别别扭扭的……”

    文箐一听她这话,就知后面说甚么了,必然是前些日子姜氏在她面前又说了什么,如今替姜氏作说客了。“好的,我大大方方坦然而视之便是了。再说,他们再急,也急不得不是?”

    “你曾外祖母,是盼着玄孙啊。这年岁大了,就盼着子孙满堂……”

    姜氏那边八月初一傍晚,接到文箐派人过去的信,道是弟弟归家了,可能得拖上一天半天才能去陪大表姐。“你表妹也是个劳累命。两边奔波。这下她三婶归家了,要晓得她趁此时间搬走了,还不定如何说她。唉……”

    华婧一边缝着衣衫,一边与姆妈道:“姆妈这般心疼表妹,我都眼红了。她主意大着呢,既说能应付得了,姆妈就勿操心了。不如瞧瞧她如何将此事周全。”

    姜氏瞪了女儿一眼,道:“你想看你表妹挨骂?她对你可不差,旁人家的弟妹哪有没进家门,就对大姑小姑这么奉礼的。前些日子,她太姨娘请我过去,我以为是何事,却是让我替你选几个布料花色,为你与你家姑多制几件绒衣。就这份心意,你也莫说你表妹如何了……”

    华婧咬断了线,吐了一下线头,道:“还没进门呢,姆妈你就这般护着她。反正她进门时,我早不在这个家中了。我让她过来陪我,还不是替弟弟好生瞧瞧她。她纵是如大姑母一般能耐,能赚钱,可若是也如大姑母一般要强,不见得是好事。至少,姆妈你这边就难为……”

    华婧认为文箐长袖善舞,哄得家中一干人等都一口称道“好”,连姆妈眼中也越来越没有自己的地位了,时时在自己面前提表妹如何如何,心里呕得慌。于是,开始在家中提出对文箐的不同看法来,尤其是在姆妈面前。她认为这般,是在提醒姆妈,睁大了看未过门的儿媳。

    果然,姜氏听了这话,低下头去,叹口气道:“你爹很是看重这门亲事,你我说一句半句不是都不可。这话可莫让你爹听着了,就是你弟听到了,心里也不高兴。”

    “反正我嫁出去,我现下提前与她说些话,也不打紧,她要怪我,到时我自听不着。我得替姆妈敲敲边鼓,敲打一二才是。她那性子,也太傲气了些,虽帮得三婶一些事儿,只莫到咱们家也来这套才是。咱们家本不重钱财。”华婧这几年与表妹相处,虽谈不上有别扭,可在某方面,她总觉得表妹在自己面前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平时说话语气虽温和客气有礼,可无形中,老是给人一种压迫。是以,担心这样娶进门来的表妹做弟妹,会让姆妈不好受。

    姜氏在缝百子帐,看到上面白白胖胖的小子,想到了当初生华婧时的分娩时的痛苦,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如今却要嫁到旁人家中去了,心中不舍。嫁出去一个,却要好些年后才能娶进来一个。“你可莫说多了。你弟弟可是喜欢她得紧,平时自适居那边一有事,他就尖着耳朵听着呢。你说文箐不好,你弟虽不记恨你,可心里必是难过的。”

    “就是这般,我才要出这个头。你瞧文箐在颛弟面前与在颐弟面前差不离,虽说未成亲,可毕竟有婚约,总有个区别不是?弟弟又这般着紧她,日后成了亲,还不被表妹给抓得紧紧的,到时连姆妈您的话也听不进去,可就是大事了。”华婧说这番话时,半点儿没想到自己要嫁到夫家去,若是郎君一点儿也不听自己的,只唯母命是从,该如何?

    “好了,好了,你莫越说越厉害了。再如何,文箐也不是一个一个孝的。何至于母子反目成仇?”姜氏不想听这番话,越听越心慌。

    华婧撇撇嘴:“反正我是丑话说在前头。姆姆你是个心软的,她是个好强的,到时她虽敬着你,却是不依你的话而行事,也难说。爹现下只瞧着她帮着三婶一家,又能带着弟弟建家业,好是好,只是这性子一旦养成了,不服管,又以钱财为重……一个女人,打理家业,弟弟吃闲饭,日后外人晓得,自是闲话不已。祖父就担心这个,祖母说这不一定是桩好事……”

    姜氏半天不语,缝好半边帐子,方道:“这些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休得胡说!”

    关于沈家人,沈周弟弟沈昭,这是查到的,堂兄沈颛与沈撰为一文钱编的,沈撰名字与其哥名字发音太近,易混淆,改了一下,为沈颐。以前章节凡提到的,我都慢慢一一改过。特此说明。不好意思,影响大家阅读了。

    295 婚事一桩接一桩

    文箐到得沈家,还没进家门,就见到姜氏与齐氏两妯娌正带着沈昭与沈颐在给白菘浇水。对方亦瞧见了她的马车,在地头上打起了招呼。

    文箐自然不好再直接进屋,而是赶紧下了车,扶着弟弟下了车,与嘉禾一道忙走了过去,亲热地与姜氏齐氏行礼问候完毕,便要挽袖子下地做活:“两位舅姆,都歇会儿。我与嘉禾来替替。”

    文简已欢呼着找沈昭了,大声地说自己也要给菜浇水,三兄弟玩玩闹闹的。

    姜氏见文箐真要下地,赶紧从地里出来,跺了一下小鞋上的泥,拦住她,笑道:“且回屋去吧。这地早浇一天晚浇一天,不碍事。你是来做客的,哪能让你做这粗活计。回屋陪你华婧姐,我也一道去喝口水。”

    齐氏打趣道:“箐儿,你可莫下地。你大舅姆可心疼得紧。”

    姜氏笑骂齐氏道:“弟妹,你也不瞧瞧箐儿穿得衣衫,这下地做活还不糟踏了。裙子这般长,要摔在地头上,祖母可是心疼了,到时要骂起来,你可莫躲在我后头。”

    文箐瞧了一眼自己的缠枝小菊长裙遮地确实不好下地,否则肯定到时不仅仅鞋底全是泥,就是裙子也没法要了。这裙子是因为要到沈家来才特意换的,免得露出了脚。她自己说下地做活,也不过是要想讨姜氏一份开心,真要让她做活,这不时地弯腰舀水浇地,脚上沾着泥拖着裙子走来走去,一两刻钟或许无事,可要是浇上半个时一个时辰的,肯定身子累得散架。见姜氏劝说,便也没再坚持。“曾外祖母可好?”

    提到于老太夫人,齐氏也笑呵呵地道,“箐儿,快去陪你曾外祖母,盼着你来呢。前日念了一宿,昨日盼你没来,她可是又念叨了一天,以为你出甚么事了。”

    沈颐想偷懒了,浇了半个时辰的地,早累了,这时赶紧放下空桶来,道:“姆妈,我带文简去见曾祖母……”拉起文简就走了,留下最小的沈昭看了一下姆妈,最后也偷偷地放下小瓢,跟在后头飞快地朝宅子跑去。

    姜氏骂道:“最是会偷懒的,没一个指望得上的。”

    文箐没见着沈颛,没吭声相问。瞧了眼这片白菘地,约有三分多面积,想来这些白菘要应付沈家过冬了。旁边的小油菜浇了水后,绿油油一片。地里的萝菔也种下了,叶子抽得很长,土下小萝菔也只有小指头粗细,正是需水的时候。“舅姆,这是早白菘?种得好多啊。”

    “比你家的要迟些。听颛儿道,你今冬要在暖棚里种菜?那还种晚冬白菘吗?”姜氏脱下木屐,在旁边地上的不死草上蹭了一下鞋底上的泥,文箐也蹲下来帮她将另一只擦拭着泥块,一边回应道:“还没定呢。现下还早。”

    说话间,嘉禾一手提一桶满满的水过来,一桶放到齐氏身边,一桶随身边提着,手起手落间,一勺水浇了四棵还不到。姜氏见状,道:“莫浇那么多,只浇透了菜根下的土便得。”

    嘉禾应了一声道:“舅奶奶,不碍事,我有力气,浇完了,我提桶到旁边打水便是。”

    齐氏捶了一下腰,赞道:“箐儿,你这丫环干活着实是一把好手。今日有她帮忙,这一上午,立马就能浇得。”

    文箐笑了笑,道:“那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能帮上忙再好不过了。刘四婶呢?”沈家就刘四一家子在服侍,平时这等粗活计,也应该是她来做才是。

    “唉,这不中用的,做活儿也没留心,就是昨儿个,让她浇那片萝菔,结果提水时,崴了脚。”姜氏叹口气。

    文箐一想到日后要是在沈家不让雇人做活,自己也要做这田间地头的活,那可得累成什么样啊?想想,还是花钱请人多做些,自己下下地做做样子就得了。可是这只是她的想法,在脸上半点儿不敢流露出来。到齐氏身边道:“二舅姆累着了,我来浇一下吧。”

    姜氏拉了她的手道:“让莫凑这个热闹了,有这份心我与你二舅姆都心领了。咱们回屋,让你华嫣表姐过来帮忙,再不济,让颛儿下地来。”

    “大表哥?舅姆,我让范弯来做这事便是了。他赶了车来的,他力气大,这浇水的事儿,咱们做要一上午的苏夫,他用大桶大勺,半个时辰就能做完了。二舅姆,回屋我给你捶捶腰去。”文箐见齐氏额上有点小汗,看来是累了。

    沈颛此时正与沈周在父亲与二叔的带领下,给华婧的衣柜碗柜等陪嫁家什上刷漆着色描画呢。文简欢呼着随周颐跑进去,见得那门板上画的鸟儿活灵活现,花儿似迎风招摇,便赞道:“舅舅,这个跟外面树上的一模一样,和活的一般。”然后又见得小黑漆亦蹲在沈周身边,便道:“小黑漆,你学会了吗?舅舅,我也要学!”

    沈贞吉让他搬了个小杌子,坐在一旁看着。他偏是挨得很近,凑到跟前细细地看大舅二舅如何着色,伸长了脖子瞧了大舅这边,又瞧二舅那边,问:“咦,舅舅,这个眼睛是不是小了点?”

    “是要小一些,这是鸟儿侧头过来,你瞧,在这个位置上,只能见到鸟的半个头部,那边眼睛没看全。”沈恒吉耐心地为外甥解释,然后又笑着对沈贞吉道:“大哥,莫看他小,就他这眼力,着实细得很。”

    沈贞吉正给一株梅树上的最后一片花着了色,听到院中有响动,放下笔来,道:“我出去瞧瞧。”

    沈颛却细心地将文简拉起来,给他外衫解了,吩吩弟弟道:“去找一套你穿过的衣衫来,这弄脏了,可是不好洗。”

    沈周在旁边招呼道:“简弟,过来,我教你。”

    他爹闻言,笑道:“又要好为人师了?你都没学好呢,莫教错了你表弟。”

    沈周脸微红了一下,道:“方才教黑漆儿不过是说错了下顺序,爹就老记着这个。黑漆,你说,平时我可有教错你?”

    黑漆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是如同以前一般寡言,见着文简,满心欢喜,却只满眼含笑看着。

    沈颛见父亲出了门,装作不经意亦朝门外瞧了眼,似乎院外只有马车,而范弯在卸车,表妹肯定是送了不少东西来。却是没听到半点儿表妹在院里说话的声音,很是纳闷。于是又伸长了脖子,假装在窗前换气,向外张望着。

    华婧正倒了盆水给父亲递帕子,听得这边屋里热闹,一回头,就瞧见弟弟翘首盼望的模样,心下了然。

    沈颛的目光与姐姐的相撞,赶紧转过头去,拿了笔,心不在焉地兑颜料。

    沈颐给表弟换了衫子要出门时,见得哥哥现下正要给葡萄着色,可是只瞅见他搅出来的颜色显然非此。便叫道:“哥,葡萄褐,不是用粉入三绿紫花合吗,你怎么用的粉入土黄银朱?”

    沈颛大窘,手一抖,差点儿漆洒一地。

    沈恒吉瞧了瞧大侄儿,道:“累了吧?不如净手沏壶茶来。”

    黑漆儿赶紧起身,出门倒水,碰上文箐进宅给沈贞吉行了礼后,亦要倒水给姜氏洗手。文箐见他脸上白了好些,颊上也长了好些肉了,放下心来。当初陈妈将生疮的黑漆儿带回自适居养了两个月后,文箐见沈颛面前连个伴当也没有,便想着黑漆儿若随了他,倒是一举两得。黑漆儿能照顾沈颛,也不会有一种吃白饭的心理负担,另一方面,沈颛也能教黑漆儿如何绘画,黑漆家中本是漆工,这一行当,黑漆似乎并不想换。

    此时,文箐小声问黑漆儿道:“学得怎么样了?改日我家中那些柜子也让你练手,如何?”

    黑漆儿感激地看文箐一眼道:“我,我还差得太多了。几位表少爷都画得甚好,我……”

    文箐笑了笑,道:“好,不为难你。你尽心学便是了。”起身时,无意中瞧得对面厢房门口沈颛正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她冲他微微点了个头,便端起盆走了。

    沈周挤在沈颛后面也往外头瞧,然后冲大哥做了一个鬼脸,道:“大哥脸又羞红了。”这下,沈颛不仅是脸红得厉害,连耳朵都红透了。沈恒吉喝止了儿子:“胡闹!”

    华婧瞧着文箐手上端着盆,上下打量了一下,给姆妈取了帕子,然后一脸热情地对文箐道:“你也真勤快,这一对比倒是我懒了。来,咱们快去见曾祖母吧。”

    华嫣亦从华婧屋里出来,拉着她,比了一下身高,道:“咦,箐妹,你又长高了些?”

    文箐摸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比在杭州时粗了好些,愣了一下,没吭声。华嫣从杭州过来,戴了铃铛过来照顾弟弟华庭,平日起居各项活计再不象从前,也得学着做。旁边又有姜氏齐氏在,都没人侍候,她也不能说半句苦,自然只好默默忍着。“铃铛呢?”

    “嗯,去买菜了。今日知晓你要来,大伯母可高兴了,忙着张罗饭菜呢。”

    文箐听到这一句,忙回头对华婧道:“大表姐,来时从城里买了好些牛肉与猪肉,在筐里,也不知方才范弯可曾说?他要没提,家中没看到,就怕放坏了。”

    华婧点了个头,道:“嗯,都有说了哪个筐里是放的是甚么。只你一来,怎的带这么多。那白虾是还是活的呢。不会是一早专门去太湖边上买的吧?这也太费事了。”

    “出城门时,见得不错,又花不了几个钱,顺道买得些,这又马上过节,又是表姐的喜事在即,高兴嘛。”文箐好脾气地回答。

    华嫣与文简之间倒是少这般客气,直接问道:“是不是也有银鱼?华庭要在,可能吃了。”

    “华庭表哥没在这?”

    “去杭州接我姆妈与祖母来过节,给表姐贺喜,兴许会呆到重阳。”华嫣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得姆妈与小弟,份外想念。

    于老太夫人在主屋中,沈母正陪着她说话,见得三个少女进屋,于老太夫人立时笑得合不拢嘴儿:“箐儿,可想死你曾外祖母我了。来,来,坐我身边来。可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了……”一边说,一边拉起了文箐的手。

    或许是因家中有喜事吧,文箐见她气色尚好,立时便也说几句喜庆的话与她听,哄得于老太夫人更是笑得差点儿气喘。“这回子给你曾外祖母送什么好吃的来了?”

    “奶酪糕。我家那个叶子琢磨着用米粉与奶酪做出来的,又软又香,文简说他差点儿连舌头都吞下去了,便想着曾外祖母了。这不,赶紧给曾祖母送过来尝尝鲜。过两日,让她过来侍候曾外祖母,好不好?”于老太夫人牙口不太好了,一向以吃软食为主,平日里,姜氏与齐氏给她做的吃食以粥居多,难免就起腻。到这个年纪了,吃多吃少对于身体来说,并不太重要。文箐认为在吃的时候,给老人一种快乐的心情可能更好一些。

    于老太夫人生得几个儿子,夭折了两个,中年丧一子一媳,如今只有沈澄在身边,儿媳也是孝顺,孙媳更是没有半句怨言,另外有好些义子与从侄,自是有好些女眷往来。可是在这群小辈中,说来说去,到目前,也只有这个内定的曾外孙媳文箐给她的感觉最为满意,一点小事儿都能哄得她心花怒放,可惜,文箐迟迟不能进家门,这是她心中的期盼。

    华婧虽明知文箐能讨曾祖母欢喜,这无形中让弟弟也有颜面,可是她总是觉得别扭。明明同样一件事,在文箐做来更能令曾祖母开心,相形之下,似乎其他曾孙女就有失落了。“奶酪糕?这也只有表妹家里能做得,咱们家可没有奶牛。”

    华嫣在一旁笑着道:“曾祖母,表妹可是心心念念都是您,竟没说半个字与我们姐妹晓得,生怕我们偷着吃了曾祖母那一份呢。箐妹,你带了多少来?”

    于老太夫人笑道:“偷吃?那可不行,这是文箐孝敬我的,谁个敢偷吃,我可不饶。这奶酪糕,可连名字都不曾听得过,到底有多好吃,连舌头都吞下去了?”老太太乐意陪着众人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华婧起身道:“方才还不曾多留意,现下便去厨房给曾祖母热了来。”

    华嫣拽着她道:“大姐,还是我去吧。你可是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阁了,这些日子只管好生歇息着。”

    华婧讪笑。这是出嫁前最后一段偷懒的时光,出阁后为人凄为人媳,将同姆妈一般,日夜操劳。

    姜氏与齐氏没多久也过来陪着于老太夫人聊起了天,连连夸文箐会用人,范弯到地头去浇水了,又说到外甥女调教有方,当年那个又傻又黑的粗丫头嘉禾,现在竟成了什么都会的人。

    于老太夫人笑道:“听说你还教她识字了?”

    文箐微怔了一下,解释道:“是简弟教的,先时嫌她不识数,一口常熟话,我与弟弟听不懂,于是文简得了闲,便教得一两个字打发时间,她倒也用苏,如今能识得简单几个字了。”

    齐氏插了一句,道:“她年纪也不小了,可说亲了?你这好不容易教出这么一个伶俐的,又得嫁人,可是便宜了外人喽……也不知哪家哥儿到时娶进门去。”

    于老太夫人笑道:“你们尽说这没用的,文箐这面皮薄,又不曾见得外人,哪里能管得这事。你们若有心,且帮这个嘉禾寻一个出色的……”

    文箐一听头大,现下嫁了嘉禾,她手头上哪来的人?香儿虽在宅中,可自己没花什么心力去管教。若嘉禾真嫁了,倒真难办。“这个,她同我签的不是长契,家中有伯母,婚事我哪能替她作主。私下里也问过,她自己是不想早嫁人,只怕还得拖两年……”

    华婧在一旁,或许这段时日家中老说嫁人的事,如今倒是能适应这些话题了,亦道了句:“表妹身边的人可个个不差。当年的陈家小娘子,是叫阿素吧,嫁得很是不错呢。这个嘉禾……”姜氏小小地揪了女儿一下。

    文箐道:“阿素姐,是啊,她现下好着呢,生得一个儿子,常德那边的地也有几顷了……”

    “说到这婚事啊,你大姐出嫁你也未曾去,你二伯母与三婶返家如何说?”齐氏好奇地问。

    “甚是热闹。据说门第相当,男才女貌。旁的我也不好多问了。”文简言简意赅。

    “她这一出嫁,马上就是你二姐了吧?”姜氏看向文箐。

    “嗯。不过二伯母说这次北京之行,并没有相中合适的,还得在苏州城里物色。”文箐觉得说这些家长里短的,着实也八卦得很,可是女人间,似乎这个话题成为永远的热门,想不提都不成。

    于老太夫人道了句:“你家长房那边倒是喜事一件接一件啊……”

    于是说到周叙那一房,比如周正喜得贵子今已满周岁,文筵作生员,这都是旧闻了,再次扯了出来。其后谈到的是周叙前一年在北京主持顺天府的乡试,升为六品左谕德,而今年又先后有文筼十七岁过后在京成亲了,徐妍亦由周魏氏作冰人牵线成功,年底即将成亲嫁得如意郎君……

    华婧与嘉禾将热好的奶酪糕端进来时,香溢满室,终于将这些话题打断了,于是众人开始谈起了美食。

    而文箐心道:这只是第一波。只怕在华婧归宁前,关于成亲的话题将会一直在耳边不时反复。

    同昨日一般,罗嗦5000+字,渐入感情正题。

    明日大家要上班了,祝大家新年第一天好心情,有个好开端。又或许忙着期末考试了,那就考个好成绩,多得奖学金。

    关于“年度评选”的投票,不用投了。投了也没用,白花钱。谢谢大家支持。

    296 待嫁小姑最难侍候

    奶酪糕是果然得了沈于氏欢喜,很是好这一口,晚上对此连连称绝。文箐见状,只得次日又让叶子带了奶过来,给沈于氏做炖奶。

    她这厢讨好着老太夫人,家中诸人皆对此很是满意。姜氏语女儿道:“你常嫌弃你表妹下不得厨房,你瞧这些个物事,你哪样会得?”

    华婧却一眼看透了本质,懒懒地道:“也不见得表妹就会了。说来,还是那个叫叶子的丫环能做得,姆妈,若不信,只需问得一两句便知。”

    姜氏没吭声,华婧却在饭后不经意里提了句:“表妹,这些既是你教得手下人做得,想来必也会了?”

    文箐羞惭地低头道:“表姐抬举了。这个,箐儿只是寻思着这几样能做出来必是一个新味儿,要说真做,还是叶子在行。”

    华婧暗中得意洋洋地看向姜氏,只道自己是真知灼见。姜氏便在厨下问叶子,文箐可会得哪些?

    叶子自然夸赞小姐什么都会,从小姐教自己做香酥鸭说起,提到了小姐如何向郭董氏学做点心,再到酸奶亦是小姐的主意,以及炖奶配制什么花样,无一都不归功于小姐。

    姜氏便怪华婧乱说,华婧道:“她若真会,何必还带两个丫环出门。既是表孝心,只管亲自下厨做得来。可见还是顶着官小姐的架子,不会轻易象咱们家的女人……”

    这种话说一次不要紧,只是说得多了,又是女儿之言,姜氏自然也有些乱心。不过,文箐在家毕竟为客,姜氏总不好说:箐儿你亲自作一盅炖奶予舅姆尝尝。

    事实上,文箐叫来叶子的借口就是:我与嘉禾虽也能做得,只是那味儿不如叶子做得地道。既是孝敬曾外祖母,自然要奉上最好的。

    齐氏在院子里与文箐聊天,说的自适居现在绿树环绕,过得几年之后,必然林木芳郁。沈恒吉去看过,他虽不太懂风水,可也略观一二,直道那些树木栽种得宜,风水地势大为改观。夸文箐一个小小女孩竟能想得如此周全。“听说,去年你还带着文简挖的树坑,植的苗?可仔细些,莫让文简挖了脚。”

    文箐笑道:“他就是好凑热闹,拦不住,只好带他挖了半个树坑。开挖时土松,以为简单,挖得几锄,下面挖不动,没想到手上起了水泡……”

    华婧撇撇嘴道:“也就是说一个树坑也没挖成?那还不如沈颐呢。他锄地还锄了半亩呢。”

    文箐有些脸红,文简在一旁听到,替姐姐说话:“那年范弯没来我家,姐姐也下地带我种豆角,我家那豆角可全是姐姐种下的。我也用小秧锄种了四棵,是吧?姐。”

    姜氏拍打一下女儿,叫回屋里道:“你莫到处寻你表妹的错处,她这般小,哪来力气做那些活。前两日非要到地里帮我浇水,怜惜我与你二婶做得累,只赶紧让嘉禾与范弯帮了忙。要不你姆妈这几日腰还不知如何酸呢。”

    华婧鼓嘴道:“她最后不也没下地吗?不过是口头上客气客气,讨些便宜,姆妈你倒是感动了。”

    姜氏当然知晓文箐那些话是客气话,不过听在心头,任谁都觉得舒坦。“好了好了,你就要嫁出去了,在这节骨眼上,你寻你表妹的错,日后我与你爹百年后,你得罪了她便不想与你弟弟往来了?”

    华婧听得这话,立时只觉得对家的浓浓眷念涌上心头,又酸又疼,眼泪便掉了下来。婚期一到,自己走出家门,就意味着与沈家兄弟姊妹又要生分好些,日后各自成家生子养孙,哪能如今日这般肝胆相照?

    华婧见表妹其实一天也没做什么事,不过是围着曾祖母聊天,陪姆妈做点小碎活,比如择米中的砂粒,拣出坏菜叶,或者与华嫣聊着铺子里其他人都不懂的事,偶尔与自己提到嫁衣。一想到文箐送自己的绒衣那价格,华婧觉得接受表妹的礼物,就是被她收买,作为贺礼却又不得不收下。她认为表妹最会偷懒,也最会卖弄嘴皮子,便一心想在出嫁前揭穿这个假象,或者让表妹服个软,莫再端着官小姐的架子。

    而文简在沈家中,与表兄弟相处日益亲密,天天跟在沈恒吉后面看他漆家具,他对生漆也不过敏,于是对绘画也渐上了心,与黑漆儿一道开始学作画。后来加上栓子与华庭亦从杭州过来,那更是如鱼得水,游得欢畅。

    文简过了端午节去的北京,到八月初一归家,而栓子陈实不被李氏所喜,文箐生怕他要同行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便让周德全跟随文简,将陈实派去杭州帮助李诚兼学习如何收布与收绒毛。如今文简归家了,恰好不日华婧要出嫁,陈妈那厢要回来过中秋,顺道送贺礼,文箐便将陈实召回苏州。

    陈实便与文箐在院子一角谈起了杭州收绒一事。不得不说,陈忠这人年青时如陈妈所言,有几分面几分呆,经了周夫人指点,于生意一行上了道,可陈实虽年幼,不过十二三岁,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随李诚收布,见得一些事,便开始了琢磨。此时就与文箐说道:“杭州乡下,植桑比苏州要多,收布自是方便,只是收绒毛,却是繁琐。李大哥派的人在一图上月是甲,下月则可能是乙,再隔上一月可能是丁,人头不熟,收起来并不太好……”

    陈实毕竟年幼,只见得这现象,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不能道尽其中关窍,更不知如何解决。

    文箐一听,却晓得出了什么问题。“改天,我捎信去与他讲,一个图或几个里,都固定一人则便是了,省去了人来回奔波。没想到栓子哥倒是明眼人一眼就瞅出不妥来。”

    陈实受夸,红了脸,别转开头,却见到沈婧两婧弟亦瞧着自己与小姐这处,忙借口走开去。

    文箐知他这是避嫌,沈家人多屋窄,四代同堂,谈个事都没地方,找个僻静之处说几句话,便给人一种另有阴私的感觉。她在心中叹口气,坦荡荡地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打招呼:“表姐,表哥。”

    回头,这事儿华婧便在姜氏面前提起来:“表妹这般大了,仍是不懂得避嫌。现下好在是亲戚都没来,虽然那陈实也是她家下人,只是若给不知情的人瞧见二人壁下说话,终归不妥。”

    姜氏旁的话都可以不信,只是,文箐当年女扮男装,与一少年相处几月,分别后再聚亦是“好友”,这事儿她不法接受,所以对于孙豪一事,她耿耿于怀。现下女儿一说这类似事件,姜氏皱了下眉,道:“你就莫乱说了。他既是下人,家中一些事自然需回禀你表妹,旁人知晓,也说得清楚。”

    华婧却提陈实与文箐可是年若相当,喝同一人奶长大,又日日同一屋檐下相处,不得不小心些。只差说一个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

    齐氏无意中听到,笑大侄女儿:“你这是草木皆兵。你表妹那般年纪,比你小好些岁,哪里懂这些。他与她是奶兄弟姊妹,说几句话,自是不打紧。”话是这么说,齐氏还是好心地透过华嫣提醒了文箐几句话。

    只是齐氏说得含糊,华嫣也没太听懂,另一个她是根本没想到这些,所以传话时,等于没传到其本来宗旨,倒是文箐听到之后莫名其妙。

    这事,不能说是华婧兴风作浪,在出嫁前寻事生非什么的,在她本意来看,是不满文箐高高在上的姿态,生怕日后娶进门,自己姆妈与弟弟也要受这份罪,一想到老实的的弟弟若被文箐欺负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她就觉得心疼。弟弟对表妹有很深的心思,奈何在她这个旁观者看来,却没看到表妹对弟弟有一星半点的儿女情意,难免就觉得不公平。众人说表妹年小,不懂情事,可是她瞧表妹与堂妹华嫣开玩笑时,那些话里可是不缺儿女情长的,华嫣与自己聊天时,也提到过表妹说儿女婚事与姑舅相处之道。故此,华婧认为自己一个人清醒,表妹文箐在情事上就象她在经营上同样精明,只是这份心思还没花在弟弟身上,她会讨好曾祖母,讨好姆妈,讨好自己,谁说不懂人事了?

    对于华婧的心事,文箐是半点儿不知晓,她见华婧有时聊天间隙里便针对自己刺一两句,只当她是婚前恐惧症,还一再安慰大表姐。“记得阿绿与阿素姐成亲前,两人都说不嫁不嫁,可是在开脸时,个个都恨不得再美上几分,那汗毛一根根地拔去,她们举着镜子,便睁大了眼,在镜中找是否有漏了哪根……”

    文箐说得开怀,华嫣也好奇地打听开脸的细节,华婧听得认真,发觉表妹在婚事上懂得比自己还多。文箐想起往事,在姐妹之间,便也没了拘束,放开来多说得几句:“婚后归宁的时候,娇娇羞羞,问阿素姐如何?她却只羞得挥拳要打我,可是举拳娇无力,面如春日海棠,喜如花上粉蝶……”

    华婧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话,文箐哪里学来的?后来想想华姗姐归宁时,可不也这般情状。又思及日后自己归宁,表妹若见得,会否也这般取笑自己?二婶说表妹不懂情,这不,明明是深知夫妻情意的一个人。

    华嫣笑骂道:“你说得这般放肆,还是在大姐屋里,需知哪日这屋兴许便是你的新房呢。到时看你如何娇羞胜人?”

    文箐瞬间如喝了哑药一般,立时无言了,与华嫣斗嘴,这个表姐在自己面前倒是放得开来,文箐越来越难占到几分便宜了。她转过脸去,过了一会方才道:“我还早着呢。嫣姐莫笑我,婧姐出阁随后便是你。”然后话题立时便转向华嫣,“春日里在杭州时,听杨婆子提到,郑家有意于某人?表姐,你这等子大事却是半点儿没与我们说呢。今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这事儿她一直好奇,却不好直接向李诚这个大男人打听,如今既说到出嫁事上,她便问出口,细细地观察表姐神情。

    华婧惊讶地道:“嫣妹,是真的?三婶好紧的口风,半点儿没说与我们知。”

    华嫣埋怨杨婆子起来:“她也真是的,这没影儿的事就瞎嚷嚷。”

    文箐认真地道:“无风不起浪,这么说来真有其事?不过,郑家可有与你年若相当的少年郎?”

    华嫣瞪大了眼,道:“箐妹,你以为是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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