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了辈子还是个侍郎……
明轩即便没说出口,国忠也知道儿子的心思,慢吞吞踱出门在廊下看儿子孝敬的红嘴绿鹦哥儿,初冬的阳光洒在那张枯树皮样的脸上,很有几分莫测高深。
善保出了族长家气派的红漆大门,极力请方保回家吃饭。
方保笑着拍了拍善保单薄的肩头,“别跟我客气了,大伯既然发了话,这事就成了半。你回去好生念书,日后给你阿玛争口气,也就是了。”
闻言,善保只得恭送方保离去,直到方保的马车远去,他才折返回家。
善保自阿玛过逝后,家里略值钱的都被继母弄回了娘家。后来兄弟两人过活,除了官学发的银两外,并无其他收入。家里别说马车,就是马也无匹。
不过,天气晴好,善保不紧不慢溜达着往回走,瞧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长衫大褂,亮堂堂的半月脑门儿,倒也悠哉。
善保在床上躺了这将将半个月,果真是养得结实了,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只是额角微汗,刚拐过胡同口,就见个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冲到自己跟前,俐落的打了千儿,笑道,“保大爷,您可回来了,我们三爷等您半天了。”
善保摸脑门儿,笑得亲热,心里去在嘀咕,你家三爷,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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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权臣与权臣的初遇 ...
善保在青衣小厮的三催四请下,终于抬脚迈进了家门。
他正琢磨,他都病半个月了,也没见谁来来探望过,可见善保在学校没什么至交好友。如今,怎么又蹦出个某家三爷来?
尤其是,这某家三爷这小厮穿得也是细棉布,小脸儿流光水滑,看就比善保加富裕。
莫非,此三爷乃善保傍的大款!
此三爷正在院里来回溜达转圈儿,自善保身体稍好,他便让福保继续去咸安宫官学念书。反正普通的饭菜他也会做,倒是福保儿的功课耽误太以后麻烦。
故此,善保出来时锁了门,家里没人。
不过,此时他家大门是敞开的。他家庭院正中摆了张酸枣儿木的长条儿木凳,位年轻英俊的少年正大马金刀的坐着,见他进门,少年起身快步上前,抓住善保儿上下瞧着,善保也细细的打量着这位少年。
此人身穿蛋青色长袍,外罩天蓝色缂丝马甲,腰悬着件羊脂玉佩,件湖蓝的绣兰芝草的绸缎荷包,手里的马鞭柄都绞着金丝,通身的贵气逼人。那小模样儿不必提,善保立时就想到个词:财貌双全。
善保正嘀咕着财貌双全的肥羊的来历,肥羊已经是满脸喜色,“善保,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事,我脑门儿这么大块伤痂,你那大眼睛真白长了,没看到啊!
“这位少爷,”善保先抱拳行礼,笑道,“实不相瞒,我自前几日跌伤了脑袋,许事都不记得了,不知您是——”
肥羊愣,大惊失色,“善保,你不认得我了?”
善保黯然的低头,真是至交好友,也不能看不到他正脑门儿的伤,却不问句。不过瞧人家的穿戴,善保就知道是招惹不起的,还是先打发走是正经。
“善保,我是福康安哪!”
善保眼睛瞪,“啥?”
福康安!那个生贝子死郡王的福康安!
善保再次扫了眼福康安腰间的玉佩,指间的鸽血石戒指,马甲上用的滚圆的玛瑙扣子,脚上绣着兰芝草的鹿皮短靴……点了点头,应该就是那小子了。
日后,钮祜禄.和绅的头号大敌——富察.福康安。
“唉,我竟不知道善保你病得这么重。”福康安先叹了口气,“这几日去学里都没见着你,我打听,才知道你病了。”
善保得知来人是谁,马上改变了主意,他慢慢的笑了,“我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不过大夫说了,若养得好,还有恢复的希望。福康安,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水吧。”
善保正当少年,眉目清丽,此时脸上带着长时间步行后的红晕,微微的笑着,福康安大他几岁,已略通人事,禁不住心中动,便跟着善保进了房间。
因为家中清贫,俩兄弟同住间卧室,也只在这个房间生了个小煤炉,上头坐着个烧水用的黄铜水壶,过了早上,壶里头的水已经滚了。
善保拎着铜水壶烫过茶杯,只是倒了半杯水,递到福康安手里,笑道,“我家没好茶,想来你也喝不惯,就暖暖手吧。这是我常用的杯子,你也不要嫌弃。”
“说哪里话呢。”屋里仅有的张凳子被他的小厮搬院子去坐了,此时也没搬回来,福康安便坐在善保的床上,那张老床“吱呀”声,倒吓了福康安跳,屁股刚挨床,便又了起来。
善保自己手里也捂着只茶杯取暖,见福康安吓到,便弯着眼睛笑,“没事,那床结实着呢,你坐吧,反正你是习武的,下盘稳,还怕摔着不成?”
“摔着我倒不怕,若是屁股把你家床坐塌,岂不是我的罪过。”福康安笑着,屁股下了三分小心。
“我家床值什么,倒是你富察三爷了桩韵事。”善保手里略暖了,抬着尖尖的下巴示意长条书案上的果盘问,“你要不要吃果子?”
福康安心下奇怪,这钮祜禄.善保是记得还是不记得我了呢?说话倒比以前随意了许。
他是富察家嫡出的少爷,父亲是等忠勇公富察傅恒,即便在咸安宫官学也是数数二的人家。他认得善保不是别的原因,善保家穷,成绩却好,在咸安宫官学里常被人欺负,福康安出手救了善保回。
善保是个有心计的,来二去的便同福康安认识了。常帮着福康安做官学里留的功课,有福康安这尊大佛罩着,善保兄弟在官学的境遇好了许。
福康安生于权贵之家,也不是个傻的,他自知日后富贵权势,不过总得先培养些可靠的心腹,早便将善保列入名单。再加上他的老狐狸爹总是念叨“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好几日没见着善保,打听下才知道善保病了,这不,福康安就带着东西来雪中送炭了。
反正,他家有的是钱,也不缺这些东西。
福康安听善保问,笑道,“我倒不知你家这样让人吃东西的,还不拿过来。”端端的副大少爷的派头说笑。
善保不以为意,搁下茶杯,捧着果盘到福康安跟前,“你家规矩大,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外头吃东西?再者,这果子小,万你看不上眼,心里嫌弃不好明说,倒叫你为难了。”
“嫌弃什么,我连围场里的野果子都吃过。”
福康安出身显贵,乾隆的发妻孝贤纯皇后嫡亲的侄子,乾隆就是他亲姑父。
乾隆亦喜他相貌俊俏,秋狩时命他随驾,福康安弓马娴熟,得了不少猎物赏赐,很是露脸。此时说起来,犹有几分得意。
福康安很傻的啃了个青苹果,酸得他差点倒了牙,不过他好面子,强忍着没说,拼命灌了几口水漱口,却还不能当着善保的面儿吐出来,只得咽了。又四顾看了善保家几眼,叹道,“听说你病了,我带了好些药材来,让小喜子放你家西厢了,会儿你去看看,有想吃的就炖了吃,瞧你瘦得,跟根柴禾棍儿似的,真叫人担心。”
善保笑了笑,“谢你想着了。”见福康安喝了水,吃了果子,关切的问,“正好我也没吃午饭呢,你也留下来并吃吧。”若您不吃,那就走吧,我饿了,要做饭了。
“啊,不,不必了,你个养病的,倒要劳动你,我心里哪过意的去。”福康安客气的推辞。
善保装模作样,脸惋惜,“那真是可惜了,有我自己晾的酱鸭,蒸了出来,应该味儿不错的。”
“哟,看你平日里文章写的好,连饭也会做?”福康安的惊奇倒不是装的,实在是善保长得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谁能想到他会做饭呢?
善保笑,“我家里有弟弟要照顾,也请不起仆人,当然得自己学着做了。”
“也正午了,咱们是同窗,你来看我,我很是感激。只是也不能耽搁你吃午饭,叫你陪着我饿肚子。”善保温声道,“再者,我家即便生着炉火也冷得很,比不得你常在烧着地龙的屋里,别再冻着,我实在不敢留你。其三,你今天来,肯定是跟学里请假了,若耽误了功课,就是我的不是了。你这就回去吧。”
福康安笑着起身,将空的茶杯递给善保,“你凡事还是这么周到,叫人说不出别的。我明白你的心思,就先回去,学里我替你跟先生说过了,你且放心养着吧,等养得全须全尾了再去学里也无妨。”
善保出门前顺手把茶杯搁窗下的条案上,跟着送福康安出门。到了门口不忘叮嘱小喜子,“路上人,骑马慢些。撞人是小事,冲撞了你家三爷可就是大事了。”
人家福康安不但长得英姿勃勃,跨马扬鞭,是意气飞扬,回首对善保笑了笑,露出口雪白的牙齿,“好生休养。”
见善保顺从的点头,福康安方回头打马离去。
待福康安走得不见了人影,善保方后知后觉的想起:福康安是如何开我家锁,进我家门的,怎么忘了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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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善保的第笔善财 ...
善保回身仔细瞧了瞧挂在门板上的铜锁,两手握住,往里插合,锁上,再取下腰间的钥匙捅进锁眼,拧了两下,铜锁“啪”的便开了。
锁,并没有坏。
善保总算稍稍放心,反正以福康安的身份不可能来他家做贼。管他呢,下次再记得问吧。
将铜锁连同锁链并挂在院中柿子树的横枝上,想到福康安送来的东西,善保脸上露出抹笑,搓搓手,转身钻进了西厢房。
富察家是京城等的权贵人家,体面的紧,送的东西自然也体面,贵重的都用精美的雕花木盒装着。
人参,鹿葺,虎骨,这是药材。
包包用松江布包裹的,是绸缎衣料,还都是些天蓝皂青,适宜青年男子穿的颜色。
总的来说,福康安这份礼不薄,而且很合适。让人挑不出半丝不是,反而心生感叹,太贴心了。如果善保真是个十岁的小孩儿,估计得感动把。
当然就是如今的善保,也得装着感动把。
虽然好像显得不识好歹,福康安的礼比方保送的贵重许,不过,方保家境般,能给善保根老参,估计真是掏了家底儿藏货。
福康安的礼却夹杂了太其他的东西,不过,善保还是得知福康安的好意,依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得到福康安的看重也是太大的幸事。
善保将绸缎抱进房里,留出根老参,再找了块灰皮儿包袱把几样药材包,连饭都没顾得吃,揣着药材锁了门便直奔同仁堂的药铺。
在任何时刻,人长得好也沾光,善保生得秀气,衣服虽不是上好,却也干净整齐,又是念书人,文质彬彬,人家药铺子掌柜仔细察看了药材,又瞧善保的穿着,在他额头的伤处看了几眼。
善保落落大方,态度坦荡,“我生病还是请你家大夫出诊的,如今身体痊愈,只是这些药材家中时也用不到。家道中落,索性拿来换些钱过生活。您是同仁堂的掌柜,想必是懂行的,这药材成色如何,您心中有数,给我个公道些的价钱就是。”
掌柜对善保的话已信了七分,笑着点头,“这位爷,实不相瞒,你这三样,都属中上成色,这只参是百年野参,鹿葺也是成年鹿上割的葺,虎骨也不错。这样,我们是做老客生意的,不叫您吃亏,这三样,我拢共给您五百两,您看如何?我想除了我们同仁堂,其他铺子也开不出这样的价码。”
“行,同仁堂是京中老铺,我信得过。”善保笑,您家的历史比清朝的还长呢。
“那您是要银票,还是现银?”
“给我折五十两现银,其他换成小额银票。”
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掌柜先请善保进偏厅用茶,命伙计伺候着,亲自去东家那里取银子。
这同仁堂不愧是药铺,连里头的茶都有股中药味儿,善保笑,“你家这茶也沾了药香。”
旁边伺候的灰褂子伙计亦十分伶俐,为善保捧茶添茶,解释着,“是咱们东家说这入冬天寒,煮了些药姜茶,驱寒温肺,越喝越暖。”
善保慢调斯理的喝着茶,想着福康安出手真是大方。不过,这估计也不是他家买的,肯定是别人送的,福康安转手拿来给他,倒是叫他发了笔小财。
拿到银子,善保便往家走,路上买了几个驴肉火烧,用油纸包了,揣怀里回家。
小喜子眼尖,指着善保道,“三爷,您看,那不是钮祜禄家的善保大爷么?”
福康安中午没敢回家,他本就是偷从官学出来探望善保,只是实在没信心吃善保家的饭,便在饭店用的午餐,没想到刚出门便见善保在斜对面的火烧铺子买火烧。
福康安眼神明锐,远远的就能清晰的望见那人温柔精致的侧脸,白腻如玉,福康安时心痒,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羊脂暖玉,估计就是这样的温润吧?
善保很快抱着火烧远去,并没有注意到福康安主仆二人。
福康安下午还得去官学念书,他出身虽好,父亲要求却极是严厉,若知他无故逃学,顿训斥是少不了的,他也就没有过去同善保打招呼。
小喜子道,“以前在学中,大家都说善保大爷家境不好,没想到却穷成这样,三爷您心善,可是帮了善保大爷的忙了。”
福康安想到善保家“咯吱咯吱”的床,盘算着要不要给善保家送些银子去。思量再三,还是放弃了。收服个人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有钱也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发挥最大的功用。就好像,他早就听说过善保的大名,却在他被欺负的最狠的时候出面干涉,善保对他的感激值便能达到最高。
如今刚送了药材,不适宜再送,还是等个好的机会再施恩吧。
善保喜滋滋的回了家,先反插了院门,善保藏起银子,才开始吃饭。他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胃口极好,连吃了四个驴肉火烧才算饱了,又喝了半壶粗茶。
冬日阳光正好,善保填饱肚子,在外面雇了辆马车,直接去了木器行。
别的不用,至少要先买张结实的床,起码他和福保不能因整夜担心床是不是会塌,然后整夜不敢翻身。
不过,善保没放在他原来的房间。他阿玛生前官至二品,家里的宅子也是三进宅第,可惜如今落魄,许房间空旷无人,少东西也都被继母发卖了。
空荡荡的房子,只住着他们兄弟二人,着实凄凉冷清。
昨日,善保和福保已将正房收拾干净,如今摆下张新床,再铺上新买的厚实被褥,把小煤炉提了进去,起码能睡个安稳暖和的觉。
善保索性脱了棉鞋,爬上床,盖上被褥,手握书卷,细细的翻阅书册。他前世并未读过这些经史,只是不知为何,只要他翻开书页,脑中便自动呈现这种古文的翻译理解,他无数次想过是不是以前的善保仍然存在于这具身体,不过由于这种想法过于惊悚,善保主动阿q了,管他呢,反正现在他才是善保!
除了要夺回家产,重要的是,他要尽可能快的熟悉这些经义,然后科举谋身。他知道和绅是乾隆的第宠臣,本人也颇具才干,只是如今他住破屋吃萝卜,怎样才能让乾隆知道世上有钮祜禄.善保这个人呢?
颈间似有阵阴风吹过,善保忽然想到则乾隆与和绅之间的诡异传闻。
说话乾隆做太子的时候,次因事进宫,看到父王雍正的个妃子娇艳无比,正对镜梳妆,不禁想和她开个玩笑,于是就从后面用双手捂住了那个妃子的眼睛,妃子不知就里,遂用梳子往后击打,正好打到了乾隆的额头上。乾隆的母后见了,就说那个妃子调戏太子,将她赐帛自尽。乾隆觉得对不住这个妃子,就用朱砂在妃子的颈上点了下,悲痛地说:“我害尔矣,魂而有灵,俟二十年后,其复与吾相聚乎?”
后来,和珅入宫侍驾,乾隆越看和珅越像那个冤死的妃子,验其项颈,果见其颈上有红色胎记。叩其年龄,也与那妃子死去的时间相合,正是25年。乾隆愈发吃惊,遂认为和珅就是那冤死的妃子之后身所化。
善保狠狠的打了个哆嗦,他跳下床,翻出铜镜,扯开衣襟瞅了半天,虽然铜镜不大清晰,可也能看出,他的脖颈光润洁白,绝对没有任何的红色胎记或者胭脂痔之类的瑕玼。
善保松了口气,他生于乾隆十五年,和乾隆年龄差距长达三十九年,要真扯上什么前世今生孽债情,他就只有吐血的份儿了,当然即便吐血,也改变不了洗洗干净给老头子做兔子的结局。
不过,估计乾隆是个颜控,最有力的证据乾隆年间两大宠臣之,福康安那虚头巴脑儿的小子竟然也生得人模狗样。
当然,他钮祜禄.善保,乾隆年间的两大宠臣之二,被后世称为满洲第美男子的那位,颜色自然也不差。
望着镜中很有些阴柔秀丽的少年,善保暗自决定,很加强身体锻炼了,他这副模样,在以同性恋著称的清朝,实在有些不保险,尤其现在他无权无势的时候,得加倍小心。
善保胡思乱想了番,最后还是将心放在明天去索绰罗家的事情上,眼前,还是得以夺回家产为第要务。
于是,善保做了番善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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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次去索绰罗家 ...
“哥,这缎子真好看。”
福保手举着火烧啃,手摸着床上两件柔软光滑的锦缎。话说当年常保健在,福保也是在富贵乡长大,只是那会儿他年纪小,富贵事儿都记不大清了。如今看着善保在摆弄福康安送来的缎子,倒觉稀奇,忍不住赞叹。
“明天咱们请了堂叔和族长,并去索绰罗家,总不好空手去,”善保用豆青的包袱皮儿把东西包起来,“正好把这缎子送去,省了咱家的银子不说,还体面。火烧好吃么?”
福保笑着点头,又不放心善保,“哥,你吃了没?”
“吃了,这是给你留的,全都吃完,哦,不过也量力而行,别撑着。”善保问,“你跟学里先生请假没?”
“和先生说过了。”福保坐在床边,屁股使劲儿扭了扭,床牢得很,半点儿不晃,“哥,这床真结实。”
“可真是废话,新床,能不结实?”善保笑将两匹缎子搁床头,“我又新买了两床被子,以后不用跟我挤个被窝儿了。”
福保忧心的问,“哥,这床挺贵的吧。”
“放心吧,除了堂叔送来的,现在家里还有些银子。”善保让福保宽心,“省着些,够咱们用几年的。”
“哥,福康安又来让你帮他破题写文章呢?”福保就有几分不大高兴,“你都病了,他还来让你费神,点儿不会体谅人。”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他也没说什么,倒是给我送了不少值钱的药材,我拿到药铺子里卖了五百两银子。要不,你哪儿来的火烧吃。”摸了摸福保的光脑门儿,善保笑,“福康安是大少爷,都是别人体谅他,他哪里懂体谅别人呢?你很不必挑他的不是。再说了,人家跟咱们又没什么交情,也挑不着人家。相反,咱们还得感谢他这个大财主呢。”
福保给善保说的直乐,又问善保,“哥,咱们搬主院来,那二娘回来住哪儿呢?”
“她不会回来的。”善保冷笑。
“那我们……”
善保唇角翘起,“她是父亲的继室,我们的继母,请她回家住是应当应分的。再者,她不就是靠着大义的名份才握着咱家的产业么?”
“哥,她肯定不会给的,上次我去还给她骂了顿。”福保眼睛亮晶晶的,吃完火烧,拿帕子擦了擦嘴。
善保半眯着眼睛,“那你这次去,什么都别说,看着族长是如何说话的,也跟着学学。”
“诶。”
第二日大早,善保福保收拾妥当,只是善保仍在脑袋上用了二尺白麻布裹伤,乍远看,像给谁带孝似的。兄弟二人在外面买了些早点吃了,带着两匹缎子去方保家请安。
方保还问了句善保带的礼物,善保道,“昨日有同窗来看望侄儿,送了两匹缎子来,侄儿瞧着很是不错。这样好的东西,侄儿兄弟也不衬穿,不如孝敬了二娘。”
方保点了点头,才带着二人去了族长家。
钮祜禄.国忠穿了件金松鹤纹的厚料夹棉袍,披着件深咖色的小毛披风,领口圈盈亮柔软的狐狸毛,手上拄着根阴沉木拐杖,脊背微驼,颤颤巍巍的扶着善保的手上了车。
国忠在紫禁城算不得等权贵,不过自从慈宁宫里的女主人姓了钮祜禄氏,整个钮祜禄家族也跟着扬眉吐气,精神抖擞了。
虽然国忠在朝中官职不高,可人家身上还有等伯的爵位,族中子弟也有出息之人,索绰罗家自然小视不得。
门房下人迎出,索绰罗家的大小子索绰罗.瑞阳接出二门,打千请安后,笑道,“老爷子从昨儿个就念叨着世伯,叫人烫了好酒,中许请世伯好好喝上几杯。”
国忠呵呵的笑着。
善保早从福保嘴里打听过索绰罗家的情况,略上前步,跪下请安,口称舅舅。福保跟在兄长屁股后面道行礼。
瑞阳见善保兄弟便知这来者不善,不过仍然笑眯眯的扶起善保兄弟,温声道,“哟,这脑袋是怎么伤了?妹妹在家休养,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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