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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1

    和珅 作者:石头与水

    1、史上最悲催的和绅 ...

    方辰直在做梦。

    梦中,只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掌中全是虚而冷的汗,耳际是绵延不绝的哽咽哭泣,声未平,声又起。

    直哭得方辰脑中似有万只苍蝇在嗡嗡的飞,他第个想法是:闭嘴。

    当这个声音直连续了天夜后,方辰第二个想法是:难道自己要成为第个在梦中被哭死的人。

    方辰直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么冰冷的空气,冰冷的手,无助的哭泣……肯定是梦吧……

    当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斑斑掉漆的床顶,以及裹在身体上,冰凉的,没有半点温度的,坚硬的棉被。

    方辰的心跟着抖,不知是因为这冰冷的天气,还是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冰凉的手。

    “哥——”

    嘶心裂肺的声嚎啕在耳边震响,方辰只觉得耳际“嗡”的声,眼前黑,便又重新陷入了片沉静。

    “哥——”

    “哥,你醒了吧……”

    “哥,你没事了吧……”

    “哥……”

    方辰并没有昏迷很久,他被人歇斯底理的抱着肩膀几乎摇散了架,以至于不得不张嘴,狠狠的扑过去,咬——

    福保 “呜”的痛吟,冻得通红的脸颊被哥哥咬了口,不过他来不及说痛,只是高兴的抱住兄长,抽哽着,“哥,你饿了吧,我,我给你省着个饽饽呢。哥,你吃吧。”

    方辰嘴角碰到个温热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有水吗?”即便他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声音仍气若游丝。

    这种虚弱的,微微动便是浑身虚冷汗的状况,方辰从未遇到过,他自来身体就好,平时就连感冒都极少得。

    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方辰觉得冷,不过在被喂了碗温水时,他的力气稍稍恢复了些,眼前模糊的景象也能看得清楚了。

    为放大的清贫幕幕的映入眼帘:洗得发白的床幔,空旷的房屋,糊着白窗纸的木窗,仅有的临窗的张长条形木桌,以及被床边的小鼻涕虫坐在屁股底下的木凳。

    甚至在方辰稍稍侧身就发出哀鸣“吱呀吱呀”的老床,方辰极小心的保持住身体的平稳,微微偏过头去,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脸蛋儿皴红的男孩儿。

    破旧的有些皱巴的灰色长棉布袍,大眼圆脸,脸色有些黄,瘦小的手,前额半寸长的硬茬短发,脑后的根半尺长的细辫子……

    方辰反握住男孩儿瘦而小的手,掌心的切都这样的真实,他禁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战:天哪,这不是梦。

    “哥,你头还疼不?”福保明亮的眼中满是担忧,把自己的手从兄长的掌中抽出,又将兄长的手臂小心的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脸期待。

    方辰摇头。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吞了吞口水,方辰咬了咬牙,说了句最经典不过的话,“你是谁?”

    回答方辰的是满眼的惊愕,以及又通震天的嚎啕。

    即便在日久以后,方辰始终认为,让他最为疼疼,最没办法的,福保的终极杀器便是福保的大哭。

    在福保痛哭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方辰才在稍稍平静些的福保的嘴中知道了大致的情形。

    不过当他知道自己叫啥名子时,他再次晕眩了。

    钮祜禄氏.善保。

    天哪,见过倒霉的,没见过像他这样倒霉的。

    就算没穿成王侯将相……

    就算没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命……

    就算真穿和绅……

    也要等和绅发家之后再穿呀!怎么就这样时运不济,正赶上人家白板赤贫时穿了呢?

    方辰就这么抱怨着,就着半杯茶水,吃了个能把人噎死的高梁面饽饽。

    嗯,他实在饿了。

    见他哥吃得香,福保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大泪珠儿,抽搭了几嗓子,又端起白瓷的茶壶给他哥添茶,边偷偷的咽口水。

    方辰耳朵极灵,手顿了顿,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我饱了,福保,剩下的你吃吧,粮食来之不易,莫要浪费。”

    福保年纪尚小,眼巴巴的看着方辰手里的饽饽,虽然很饿很想吃,还是摇了摇头,“哥,你睡了两天,吃点儿,福保不饿。”

    “我久不进食,不敢吃太。”方辰笑了笑,美丽的脸上情形憔悴也不减光辉。

    福保脸微红,接过饽饽,几口吞下,又灌了几碗茶,才算饱了。方辰温声问,“这几天你怎么过的?”

    此时的钮祜禄氏.善保已经十岁,按弟弟福保的说法,正在咸安宫上官学,晚上去茅厕时绊了脚摔了脑门儿,留了半碗血,昏迷两天。

    此时善保的父亲已经过逝,家产也被父亲留下的继母把持,兄弟两个平日里很是拮据。福保拿着家里仅余的银两请了大夫来,大夫来,吓得都不敢开方子,只道听天命。

    福保吓个半死,眼睛哭得肿成核桃,终于把他哥给哭醒了。

    只是,他哥得了失魂症。

    福保觉得哥哥虽然忘了过去的事,可对自己还是如继往的疼爱,他做弟弟的,当然也要对哥哥加恭敬孝顺才是。

    “哥,你放心吧,我会做饽饽了。刚才的饽饽就是我做的。”福保细心的扶着兄长的手臂,“哥,你再躺会儿吧,晚上我蒸萝卜吃,怎么样?”

    方辰顺从的躺回被子内,微微的点了点头。

    方辰连吃了三天萝卜,俊俏的小脸蛋儿都成了萝卜色,吃得他抓心挠肺。

    和绅哪。

    自己可是和绅哪。

    以后连嘉庆都要眼红三分的大财主,竟然沦落到每日以萝卜充饥的地步。他,他就对不起他这名子。

    让方辰绝望的是,福保去找他们的继母索绰罗氏要钱,分没要着,还免费赠了福保记大耳光回来。

    如今正是天寒地冻,方辰也没点石成金、翻手生财的本事。

    钱,钱,钱从哪来呢?

    方辰恨恨的咬口腌萝卜。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不成!

    方辰直直的哽了哽脖子,咬牙切齿的咽下萝卜。

    没钱,不能去偷,没地儿去借,只得去抢了。

    方辰半眯着眼睛,扭头看了眼吃得香喷喷的福保,喝口清淡的萝卜汤,慢慢道,“福保,你明儿个去堂叔家走趟吧。”

    堂叔方保是善保的父亲常保的远房堂弟,以前在常保手下,后来常保在任上过逝,方保少了庇护之人,背了上司的黑锅,被罢职回京。

    善保是读书人,读书人都好面子,尽管继母把持家产,他们兄弟生活拮据,不过他们在旗,又在咸安宫官学进学,每人每月有肉菜银五分,每月给银二两,每季还有米面供应,兄弟二人勉强也能过活。

    如今世道又以孝为先,善保为名声仕途计,也不愿和继母闹僵,便直隐忍。

    只是如今善保换人做,方辰可不想做这种打肿脸充胖子,为了面子活活饿死的事。再者,做不做官还两说,面子和性命之间,他只得选择后者了。

    这顿顿盐萝卜的日子,实在也太悲催了。

    福保问,“哥,咱年礼还没买呢,现在就去叔叔家吗?”

    “嗯,你去吧,跟堂叔说我不小心摔了,不大好,”方辰顿了顿,“我实在是起不了身,下不了床,请叔叔移步过来趟。”

    福保不解的望着兄长。

    方辰放下碗筷,轻声道,“装得悲戚些,知道么?不要说我去茅厕摔了,就说家道艰难,我这几日身上不好,舍不得花钱去看大夫,头有些晕,早上念书时在院子里晕了过去。”

    福保机伶的问,“哥,你要装病啊?”

    “胡说。”方辰脸板,正义凛然道,“我这还用装么?请叔叔过来,咱们家就叔叔这个亲近的长辈,自然要叔叔为咱们做主。再者,叔叔是在外头做过官的人,见识广,有事也当与叔叔商量。”

    “哦。”福保虽不大明白,也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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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和绅悲催的苦肉计 ...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绝对是真理中的真理。

    福保年方十岁,忽闪着俩会说话的大眼睛,对着堂叔方保好通哀泣哭诉。从兄长的艰苦读书讲到家道艰难,再自兄长的伤病说到如今卧床难起,直说得方保长吁短叹,妻子索绰罗氏捏着帕子抹泪。

    方保瞅了妻子眼,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妻子也是出自索绰罗氏,真算起来,同善保福保的继母索绰罗氏还是堂姐妹,也就因此,善保的继母私吞善保家产的事儿,方保没大出头儿。当然,他那会儿还在福建当差,离得也远,等回来时,善保自个儿也不大想声张。就此,方保也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只是偶尔接济他们兄弟二。

    如今听说福保说得可怜,善保都病得不成样子,方保也坐不住了,硬吩咐妻子将压箱底的棵老参取了出来,揣怀里随着福保道去了驴肉胡同的善保家。

    善保人肖其母,秀雅明丽。

    只是,如今明润的丹凤眼强力的睁着,单薄的身骨儿挑着袭夹袍倚在床头,乌发干枯,嘴唇发青,额头还捆着半米长的粗布,隐隐透出丝丝血色,整张脸都透着股子虚弱。

    善保是握拳堵在唇畔,时不时的“咳”几声,勉力挑了挑唇角,善保挣扎着掀被子,歉然道,“侄儿不能过去给叔父请安,倒劳烦……咳咳……叔父过来,实在是不孝至极……”

    “善保,怎么就病到这副田地了?”方保吓了跳,忙扶住欲起身下床的善保,“快别动了。福保也是,你病得这么厉害,怎么不早说与我听。福保,快去请个大夫来。”

    善保缓缓的摇头,握住方保的手,轻声道,“叔父,莫急,请过大夫了。”

    略歇了歇,善保方继续道,“侄儿请叔父来,只是为了万……”

    “快闭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叔父也知道,自父亲去后,二娘回了娘家,这家里也只剩我们兄弟了……福保懂事又能干,只是太小了……若是我……”善保哽了哽,眸中闪过抹水色,扭头抽了抽鼻子,再回身佯做坚强,笑望着方保,直看得方保眼圈泛红,才道,“我父亲留下的爵位,也要等福保成年方可袭爵……他,他这么小……还得拜托叔父照看教训于他……使他成人……成才……”

    善保说着行泪顺着清瘦的脸颊无声落下,方保想及堂兄生前对自己的照料,是愧疚于心,“不许乱说,会儿我去给你请好大夫,花少银子叔父也得给你治好……”

    福保心里难过,也跟着抹眼睛掉泪,“是啊,哥,你别胡思乱想,叔父拿了老参来,熬了喝汤,包治百病的。”

    善保环顾着四壁家徒的房子,张张嘴,又闭上,瞅瞅福保,叹口气。然后,他深望着方保,带着种无言的请求,终于为难的开口,“叔父,也知道我家的事……都是侄儿没本事……纵有好强之心,怕也没光宗耀祖之日了……咳咳咳咳咳……”善保又是串惊天动地的咳嗽,福保面给善保揉胸顺气,又忙端了温茶,善保强压下去,轻声道,“福保到成人,也还得几年……二娘那里,我们兄弟不敢有丝毫不敬之意……只是,父亲当年所置家业均是二娘经营……我,我……”

    善保紧紧的攥住方保的手,嘶声道,“我……叔父……我……我不放心福保啊!”

    方保成亲年,也无子嗣,本就与善保兄弟走得亲近,如今见兄弟二人如此可怜,心下大恸,他本武将出身,心直口快,沉声道,“你且好生治病,这事我自当为你们兄弟做主!”

    想了想,方保再次劝解善保,“好孩子,你就是心太细了。快放宽了心,好生喝药养病,我还盼着你将来扬名天下,叔父也跟着扬眉吐气呢。”

    方保好生劝了善保半天,给了福保几两银子,命他去请了同仁堂的大夫来。正经的给善保开了方子,又嘱咐了福保几句,才回家去。

    索绰罗氏在家里个人吃了中午饭,将到傍晚才等回了丈夫。

    眼瞅着方保神色不豫,索绰罗氏张罗着给方保换了家常的棉袍子,犹疑着开口问,“善保如何了?是不是病得厉害?”

    “善保摔伤了头,大夫开得方子有半尺长,叫养着。”方保冷哼,“我那小嫂也太刻薄了些!”

    索绰罗氏没敢说话,只是从婢女手里亲自捧了盏热茶,方保摆摆手,哪里还有喝茶的心思,“我出门时特意去善保他们厨房里扫了眼,除了半口袋萝卜,没别的吃了。本来兄弟俩省吃俭用还存了几两银子,这回善保受伤,全用来看病了!”掌击在桌角,方保怒道,“我大哥以前堂堂福建副都统,不说年的薪俸、冰敬、炭敬,就是家里的庄子铺子也有几个,还有传下的祖产……不敢说富贵,可起码也不能叫子孙饿死!小嫂原是继室,又无亲生子嗣,把持着大哥的家产回娘家享福,叫这两个孩子活活饿死不成!”

    索绰罗氏不好说堂姐的不是,只是温声道,“前几天我父亲说有个广州佐领的缺,正四品,上头的总兵也是我娘家族兄,我们……”

    “别说了,咱们礼也送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方保叹道,“我以往亏大哥照顾才有今日,如今他骤然离逝,善保有事求到我头上,我推二六五,还是人吗?再说,你嫁的若是这种见利忘义的人,心里能塌实?”

    索绰罗氏将脸红,她年无所出,方保也未提过纳妾之事,夫妻感情自然是好的。

    “咱家日子也算殷实,庄子铺子起码够开销,这求缺的事,既要看机遇也要看运气。“方保皱眉道,“以往因这是善保的家事,疏不间亲,继母也是母亲,我自不好说。只是如今也忒不公道,善保跟我说了,我便不能不理。”

    索绰罗氏柔声道,“你既有主意,我也不说,只是件,咱们虽跟善保家走得是近,不过论起血缘,已是远了。你这样贸然的插手,倒叫些小人说道,不如先去跟族长大伯商议,这毕竟是族内事宜,族伯说话,名正言顺。再者,族伯身上有爵位,说起话自然有份量。毕竟我堂叔家也不是好相与的。”

    “很是。”

    索绰罗氏见丈夫开了脸,才笑道,“我很怕你中午吃不好,特意让厨房炖了鸡汤,且喝盅,暖暖身子吧。”

    婢女自去端来,方保虚扶索绰罗氏,指了指身边的铺了软垫的红木椅子,“坐下说吧。”

    “嗯,前儿也不知善保家日子艰难至此,我向来也是把他当亲侄子般,如今他身子不适,太贵重的咱家没有,鸡鸭面米之类的吃食且叫下人送些去吧。”索绰罗氏本就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掀开盅盖,热腾腾香喷喷的鸡汤端到丈夫手边儿,伴以她轻颖和悦的声音,方保笑道,“你说的很是,咱俩想到处去了,这汤味儿不赖。有没有饽饽再拿些来,中午福保说要做饭,唉,说句心里话,我瞅着实在难受,也没吃。再拿百两银子,了没有,起码叫善保安心养病。”

    索绰罗氏笑着吩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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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老族长的超前善念 ...

    善保没料到自己的生活马上就能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他是想借着如今身子不好,演出托孤戏码,依阿玛的遗泽,先借方保之手,将原有的家产夺回部分。

    继母索绰罗氏家里还有些势力,不然也不能将善保家的财产全揣腰包。

    让善保意料之外的是方保的善意,吃的,用的,还有银子,虽然不,却能解燃眉之急。

    百两银子在权贵之家可能只是弹弹指甲的小意思,可如今,真能救这两兄弟的命。

    福保马上张罗着给善保补身子,善保看着雪雪白的米饭,差点流下泪来。最关键的是,当他身子好得差不离时,方保便主动带着他去族长府上请安了。

    族长钮祜禄氏.国忠已经年近七旬,官居户部左侍郎,等伯,听了方保的话,半眯着昏花老眼,左手抚摸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慢吞吞地,“嗯,常保家的大小子,是叫善保吧?”

    “大伯,您还记得他?”方保觉得事儿有门儿,欣喜的对着善保使了个眼色。

    善保忙再次请安。

    国忠慢吞吞的点头,嘴边的两张皮往上扯了下,露出几分笑意,“听咸安宫的先生说过,善保,嗯,书念得不赖,”说着打量了身青布长衫,如修竹般俊俏的善保,再次点头,“人,也俊俏机伶。”

    “不敢当大爷爷的夸奖,都是先父的教导。”善保恭恭敬敬的说,他的阿玛当年官至副都统,在族内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与族长家也不是没有交情。故而,善保不着痕迹的抬出常保。

    国忠不紧不慢的道,“是个知上进的孩子,可惜常保去得早了。”

    “谁说不是呢,若不是我那大哥去的早,俩孩子也吃不了这种苦……”

    国忠捋着花白的胡子,端起盏茶慢慢喝着,“这是咱们族内的事,我既然是族长,便没有袖手的理儿,只是到底要如何处置,还得要善保说了算。”耸拉着的眼皮缓缓撩起,国忠看向善保,浑浊的眼神有瞬时的锐利。

    善保心下紧,垂手恭声道,“孙儿自五岁进学,至如今在咸安宫念书,已有六年,些许认得几个字,圣人的微言大义也念过。妇人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二娘虽是继室,却也是我们兄弟的嫡母。阿玛故去,我们兄弟都在,没得让二娘去住娘家的道理。只是,二娘或者是有什么原因,孙儿三番四次去请,二娘也不得来。孙儿想着……那边儿也都是舅舅、外公些长辈,孙儿人小位低,也没个见识,故想劳烦大爷爷、叔叔,想讨个主意。”

    这话听着顺耳,国忠默然,只是笑意深。

    善保半低着头,恭顺的在方保下首,现代社会以说话盯着人眼睛为礼貌,可在古代并非如此。

    不同于方保的急切,善保只将心放在肚子里,他并不只这条路,只是这条路最正最理所当然,只要那女人回到家,他就有把握将那些他阿玛的家业样样的再弄回手里。

    国忠久不说话,方保有些沉不住气,“大伯……”

    “嗯,”国忠摆摆手,看着善保道,“自己家,你懂礼,不过也不必拘谨了,善保,坐下说话吧。”

    他已经过了耳顺之年,该经的该见的,也都经过见过了,去了年青时的浮躁激进,整个人愈发沉静豁达。

    他的官阶也就差不就如此了,身为族长,他需为家里、族里的年青人创造机会。如今八旗子弟的堕落腐化,他心知肚明,也自然明白像善保这样上进的孩子么难得。

    莫欺少年穷啊。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有时点点善念往往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善果。

    何况这孩子说话滴水不漏,规矩礼数不错半分,讨人喜欢。书又念得好,过几年科举有望,也是钮祜禄氏族的明日之星。

    故而,善保这个面子,国忠是想给的。

    既然要给,就不必小气,索性给个大的。

    国忠皱了皱眉,“索绰罗氏的事,我大致过耳听过。你们兄弟还年幼,她身为嫡母,焉有不教养子嗣之理!听说前几天你病得颇重,也不见她来照看,这是哪家的规矩!”

    善保心内惊,抬着望向国忠。国忠笑得慈和,眼神清明,带了丝长辈的关切和赞赏,点了点头,“你是晚辈,自不好说长辈的不是。你懂规矩,我自是欢喜的。只是谁是谁非,我虽老迈,却不糊涂。”

    善保心念动,他本想来个热泪迎眶,不过思及国忠人老成精,演得太过反倒惹人起疑,所以只是感激的望向国忠,情真意切的唤了声,“大爷爷……”

    国忠果然心内熨帖,“嗯,正好明日休沐,你随我去索绰罗家走趟吧。”

    善保方保俱是谢了又谢。

    国忠也没留,便让他们回去了。转而,叫管家进来给索绰罗家送了帖子去。

    大儿子钮祜禄氏.明轩正前来给阿玛请了安,碰到管家问了句,对国忠道,“前儿索绰罗家的老太太大寿,儿子同儿子媳妇也去了趟。他家的大孙女听说是极出挑的,慈宁宫几次召见说话儿。瞧着倒不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家。”

    国忠淡淡笑,“谁说不是呢,平日里我也跟他家老爷子喝过酒说过话,要不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阿玛……”明轩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国忠训斥道,“等我死了,你就是家族的族长,就你这样畏畏缩缩,不能为族人出头做主,要你这族长做什么!点志气都没有!”

    老爷子脾气大,明轩自来深知,也没放心上,忙陪笑赔罪,“阿玛说的是。那善保听说书念得不错,挺出息的孩子。昔日我与他阿玛,也是兄弟相称。”

    国忠翻他眼,“听听,人家念书好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可见就不是般的好了。如今他家虽不比以前,可也是族中子弟,我们是家族嫡支,忝居族长之位,焉能不为族人筹算!”

    明轩这才明白老爷子的心思,试探的问,“阿玛,这善保虽出息,可也是眼下。说句不中听的,谁知道以后呢?索家那老爷子,也同阿玛系出朝纲,没必要为他家的事闹得两家别扭。”

    “谁知道以后呢?”国忠重复了遍,扶着桌子起身,明轩忙去扶,国忠握住明轩的手臂,摇头叹道,“那要万他以后飞黄腾达呢?”

    “阿玛。”这做官又不是种白菜,哪儿那么容易就飞黄腾达呢?你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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