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 作者:肉书屋
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在朱紫萱那里受气,在当铺里被人打,在东通城各衙各府前吃闭门羹:他丁阳大将军原来到哪里人人都要高接远迎,这次离开京城就受人白眼谩骂,如今更被人当成叫花子,他胸口憋住的那口气已经分不清是什么滋味,不过他现在很想杀人。
但是,不是他想打人就能打得,何况人家原本没有恶意,很多路人围上来指责丁阳,还有壮汉们上前去阻止他打那矮小的汉子:“你比《斩驸马》里的丁易还要可恶,不只是忘恩负义,简直就是恩将仇报。”
237章为民做主238章极为难
东通城里大多数人对京城中的事情根本不知道,知道《斩驸马》里的丁耳暗指丁家大将军的,只有官员和商贾们:他们要么和京城有联络,要么就是走南闯北消息灵通。因而路人们指责丁阳的话,就是因为《斩驸马》现在人人耳熟能详的缘故,感觉眼前人和戏曲里的丁耳相比简直可以做兄弟了,绝不是因为知道丁阳本人在此才会出言讥讽。
丁阳听到后怒火几乎自眼中喷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斩驸马》他怎会到东通来,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当下对阻拦他的人也大打出手:“你们敢讥讽于我,知道我是谁吗?!无知的贱民,我今天要打得你们清醒过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可非议……”
他的拳头随着话雨点般重重的落下来,砸向身边的平民百姓们,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寸;只因为他冻饿了一夜,如今太阳已经移过头顶,又被人打得遍体是青紫才没有多少力气,不然肯定会伤到人的。
不管是给钱的矮小男人,还是后来阻止丁阳打人的壮汉,以及围住丁阳和芳菲的人们,都没有想到会遇到如此无耻之人:打人打错被人指责,居然连指责的人、劝阻的人一起打!这倒底是个什么人啊,所有的人都生起气来,不少年纪青青的都伸胳膊挽袖子要冲上去狠打丁阳;倒是年老之人稳重的多,急急打发人去叫地保和差役了。
丁阳在东通城里转了多半日,又饿又累哪里抵得住那么多壮汉?就算他会武,也渐渐招架不住,身上所受的拳脚越来越多。好在东通的民风淳朴,因而没有人去打芳菲,不然会更让他有得忙乱了。
就在丁阳被众人按倒在地上时,听到有人喝道:“做什么呢,做什么呢,乡亲们散开让我们兄弟瞧瞧哪里来得野狗也敢乱呔。”是差役和地保到了。
丁阳“呸”了一声:“我乃当朝大将军,你们也敢辱骂于我?!”话说完不等地保开口,早有人一脚过去让他闭上嘴巴。
众人大大的嘲讽了丁阳一番,他们虽然没有见过大将军,可是东通城里的将军他们可是三不五时就能看到,就算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那威风、那仪表、那跟在身后的随从,啧啧,让众人无不退避三舍:被他们按倒的人是大将军?那他们就成当朝的王爷了。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地保上前看了看丁阳,又瞧瞧芳菲深感可疑,回头看向差役:“李大哥,你看他们……”丁阳和芳菲虽然衣服即破又脏,可是一看那上佳的绣工和上好的绸缎,地保和差役就知道这两个人绝对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
差役看一眼芳菲,然后对丁阳抱了抱拳:“请把路引或是身凭拿出来。”路引并不是人人会去官府领的,如今也管得不是那么严,但身任和路引总要有一样才成。
丁阳摇头:“在驿馆里遗失了。”
地保闻言又看了看他:“今天的风可不小!还驿馆,如今那驿馆是普通人能进得?亲王和县主在啊,扯谎也不打听清楚。”
差役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何来到我东通,又为什么欺压我们东通的百姓?”平常他也会做点欺压良善的勾当,但是他是东通土生土长的人,绝对不会让乡亲们过不下去日子,更不可能看着自家乡亲被外乡人欺辱。
丁阳张开嘴巴道:“我姓丁……”一句话没有说完,立时就引来一片马蚤动,不少人盯上他的脸就好像要在他的脸上生生的看出一朵来才作罢——姓丁啊,《斩附马》里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就是姓丁啊,真没有想到今天遇到的无耻之人也姓丁。
有人笑道:“原来丁耳是有兄弟的,也怪不得他会如此无耻,原来同姓丁啊。”众人尽皆大笑起来,地保和差役也跟着笑起来看着他等他往下说:“说起来,还真是巧啊,居然都姓丁。”
芳菲连忙偷偷一扯丁阳的衣角,不想他再说出真实的姓名来:万一这里的人知道京城的事情,那他们还不被人指脊梁骨骂个半死?
丁阳听到众人的讥笑也不欲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来来,免得到时候再被人耻笑:“在下姓丁名复,京城人氏,到通州是寻人的。”用复字来做名,是因为他想以后要狠狠的报复今天给他屈辱的所有人。
地保和差役闻言交换一下眼神后,差役道:“你无缘无故打伤……”
“是他侮辱我在先,我先动手的。”丁阳对差役并不算客气,这些人向来不会放在他丁大将军的眼中:“你要问罪也要先问这些暴徒的罪,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你们不让他们给我个公道?”
差役闻言冷笑起来:“原来还是人家的不是!你衣衫褴褛,他好心助你一点钱财,你要便要、不要便不要,为何要对人挥手便打?不要说他对你不敬,他要给你钱不是求着你必须要收下他的钱,有这么多乡亲做证他没有口出恶言,你打人还有理了。”
丁阳大怒:“我堂堂大将军岂会受这嗟来之食?如此侮辱等同杀夫夺妻,还需要他恶言相向吗?你们也不必花言巧语,东通的人我早就见识过了,如今你们当然会偏颇于他们这些刁民,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差役在市井之中长大,原本就是当地的街头混混,如今四十来岁可谓是见过很多人了,却还是被丁阳气乐了:“你还真得理直气壮啊,成,大将军,您随我们兄弟去给我们老爷请个安吧;啊,不对,应该是随我们兄弟到府中,让我们老爷给您请个安。”
众人听完又是一番大笑,几个混混笑得揉着肚子蹲在地上指着丁阳:“还不快去,让我们府尊给你请个安,定会招呼的你屁股开花那般舒服的。”
丁阳闻言大怒:“你们还要捉我去府衙?刑不大夫,你们敢对……”他当然不能受此辱,也不想受此辱;但无奈的是他被人按手按倒伏在地上,挣了半天也就是抬起了头来,不过又招来一个大脚丫罢了,根本无法挣脱。
地保溜一眼芳菲悄声道:“老哥,你看到没有,是个有姿色的,嗯,而且柔弱无骨、媚态自成,如果送到天香楼调教一番,啧啧。”他想得是能到手多少银子,这样的美人不需要打扮,只要到时候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把头发一梳就是百八十两银子。
差役先没有留意芳菲,经地保一提醒仔细一瞧:“的确是不错。”他当下和地保会心的一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芳菲卖到天香楼去换银子,那么到时候他老婆生辰他就可以让其非常的满意,免得再被扭耳朵了。
他和地保两个人是老搭档,不过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两个人都信神佛之说,所以虽然贪点财什么的,却都能适可而止;至于是卖到青楼里的女子,他们从来不做那种逼良为娼的缺德事儿。
如果丁阳所为不是那么让人恨得牙痛的话,地保和差役也不会兴起这等心思来:恶人嘛,他们就当是替天行道让恶人得报,且还能为自己弄几个银子用用;怎么说,也算是为民除害啊。至于芳菲的名声——已经嫁人后跟人私奔的,又哪里会是安份守己的人?
芳菲和丁阳并没有听到地保和差役的话,而听到或是猜到他们用意的人谁也没有说话:谁让这个丁复如此可恶呢!私奔的妇人已经不贞,让她去青楼那种地方也比沉塘要好得多了。
丁阳还想挣扎不想被押到官府去,芳菲却轻声道:“这不是见到大老爷们大好时机?到时候那个知府总会有点见识相信阳哥哥你的;而且今天之事全是被朱紫萱所害,到时候通过这些人的嘴巴,让世人知道朱紫萱是多么恶毒的人,不是正好。”
听完虽然感觉这法子不是很好,但丁阳没有其它法子想要脱困总要和东通的官员见面才成,便沉默的由着差役把他绑起,推推搡搡的向官衙的地方去;而被打得矮小男人,及大部分人都跟了上去,想看看大老爷怎么罚此人。要知道,他们东通地面上的知府,那可是天下屈指可数的好官儿之一啊。
到了官府之后,差役和地保很自然的把丁阳和芳菲分开了,丁阳跟着其它差役到班房里等着过堂,而芳菲被婆子带下去梳洗更衣。
丁阳等了不久就听到升堂的鼓声,到了大堂之上看到知府昂首不跪:“我乃当朝大将军丁阳,你如不信可叫守备将军刘大胡子过来认一认。”
知府的确不是个糊涂官儿,闻言看看丁阳:“不能凭你一句话本官就要去请刘将军的。”他看丁阳说话气度的确有些不同,而丁阳的大名他早就如雷贯耳,相信在此时也无人会假冒这位大将军的——原本他记得丁阳是因为那场大捷,却并没有多深的印像,后来就是因为《斩驸马》,他看得戏、听得书,就算是陪夫人去买点东西听个莲花落也是其事,他想忘也无法。
丁阳淡淡的道:“刘大胡子姓刘名桩儿,无字。三年前自京城调来东通,去年才升为守备。”
知府眯起眼睛看一眼师爷,自有人去请刘大胡子;不久就证实丁阳的身份,但是东通无人会去驿馆为丁阳讨什么公道。在知道丁阳的身份后,知府指着矮小男人及几个鼻青脸肿的东通百姓道:“丁将军,下官还请您给他们一个公道。”他,向来是个好官,不会因为丁阳的大将军身份就不为东通百姓做主。
238章极为难
丁阳不敢相信的看着知府:“你说什么?!”他可是当朝的大将军,这个小小的知府居然想问他的罪,真得不知道这位知府是吃了態心还是豹子胆。
知府很平静的看着他:“请丁将军给东通的百姓一个公道。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且没有学过武的普通人,还是因为想帮助丁将军一二才被丁将军打得遍体是伤,此事是将军的不对,将军岂能不给他们一个公道就此作罢?”
丁阳看一眼身后远处的百姓们回头低吼:“不过是几个贱民,而且不是他们辱我在先,我岂会动手?你快些让人准备马匹,再让人备些衣衫什么的,我还有要事不能耽搁了。”他如今想赶快回京城,既然朱紫萱不给他活路,那他也不必再念着三年的夫妻之情。
知府微皱眉头:“首先,这位要资助将军银钱的百姓,他如今一身是伤必要请大夫瞧瞧用药,这诊金和药费理应由将军来负责;再有,他被将军伤成这个样子,当不能再做营生——那个你家里几口人待养?”最后一句问得是矮小男人:“六口?四代同堂,好啊好。”
“将军,他家中妻子要照顾四个老人加一个孩子,根本不能做什么贴补家用,一天的嚼用也不是小数,岂能坐吃山空?他如果不是为将军所伤,当日日赚钱养家,因此他每天能赚多少将军就要赔给人家多少才是。”
听着知府所言丁阳感觉自己的头发就要竖起来了,当真是岂有此理!给药费诊金还不成,居然还要代那个男人养家,当他丁大将军是什么人。
“还有,他倒底是好心助丁将军,却被将军伤成这个样子,您理应给人赔礼并奉上一份厚礼才对;嗯,就以十两银子为数吧,将军以为如何?”知府说得极为有条理,并没有偏颇任何人。
丁阳听到“还有”两个字就已经要气爆了,闻言他忍住大吼:“我以为如何?他们以下犯上打得我如此样子,你却是不闻不问,只是一味的偏颇,你这官是怎么做得?!我还给他银子去瞧大夫,是他要给我银子……”
“来人,拖下重责五板。”知府忽然掷下令牌,命令衙役们责打丁阳。
丁阳全身都抖了起来,原来无人认识他也就罢了,如今知府知道他是何人居然还想让人杖责于他,他如何还能忍得住;当下几个箭步奔到公案前,一掌击在桌子上:“你敢?!”
知府看着他坐得四平八稳:“下官有何不敢?将军你咆哮公堂可知是什么罪,如今五大板已经是轻罚你——朝廷的威严,容不得有人蔑视。这公案,我拍得,将军却是拍不得的,要知道您拍得这不是下官的桌子,这是朝廷的、是皇帝赐下来的桌子!”
丁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间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知府摆手:“拖下去,杖十。”丁阳在桌子上拍了一掌,知府当然是哪里都不疼;但是知府又还给他的五板子,却是板板见肉。
丁阳死死的咬着牙,听着远处传来的百姓嘻笑声,他的双手指甲刺伤了自己手心:裤子被褪下,当着众人光着屁股挨打,这比打在身上的板子更让他承受不住。
十板子打完知府看向丁阳:“十两银子的赔礼,二两七钱的药费,大约休养十天银六两共计十八两七钱。还有,那些被将军所伤的百姓,每人也要一两四钱的药费,大约要休养七天要给他们三百五十文钱,共有九人需银15两八钱银。将军你先向百姓们道歉赔礼,然后把银子交割就可以离开了。”
丁阳被打得屁股生疼,站也站不稳的时候听到这番话气得眼冒金星,不过已经知道知府的性子他也不欲再节外生枝:“银子我身边没有,过些日子让人送过来就是。”但是赔礼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做得。
知府想了想:“下官信得过丁将军,那请您先给百姓们赔礼吧。”
丁阳直直的瞪着知府,知府平静的回视着丁阳,过了半晌后丁阳自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绝无可能。”
知府看着他:“将军,知错能改……”
“你,一个小小的知府敢冒犯于我,现在还想折辱我,不出三个月我就让你丢了这大好的前程,到时候我会去京城天牢看你。”丁阳咬牙切齿,实在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位知府,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知府看着丁阳:“将军,您不赔礼让下官如何相信您会把银子送来?”
丁阳就是不肯,那知府也是个拗性子居然让人拖了丁阳到矮个子男人面前,然后硬按下丁阳的头让他向人行礼,勉强也算是赔礼了。只不过丁阳气得几乎吐血,梗着脖子不想对眼前的贱民低头,可是力气却不够。
一个一个人行完礼,丁阳一身的汗水脸也涨得发紫,仇恨的盯着知府眼睛眨也不眨:他如果不把此人千刀万剐是绝不会甘心的。
知府也不惧他:“银子。如今下官信不过丁将军,您还是交割现银为好。”
丁阳咬牙:“在下的银子都在驿馆里,你有本事就让人去拿。而且我在那里被人抢了银两,你这位为民做主的大清官不去好好的查一查还我一个公道?”
“驿馆?”知府露齿一笑:“下官的表弟钱公爷就在那里,使个人去问问马上就会一清二楚。”
这句话让丁阳双眼一黑险些摔倒在地上:怪不得这个知府敢打他,如此混帐的脾性可不就和钱小国公差不多?他怎么就没有打听清楚就上门来了呢。
没有银子是不成的,知府让他什么时候把银子交到府衙什么时候才能离开东通。退堂之时气得发晕的丁阳才想起芳菲来,问知府要人。
知府不在意的挥手让人去把芳菲带过来,不多时芳菲没有来师父一脸古怪的进来,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声,然后垂手退到一旁。知府看丁阳的眼神变了:“丁将军,您带在身边的那人是妾室不少字”
丁阳恶狠狠的道:“她是贤妃娘娘嫡亲的妹妹,大殿下的嫡亲姨母。”
知府猛得咳了几声后招手叫过师爷来吩咐几声后才对丁阳道:“那个,还要劳烦将军等一会儿才成;其中有点差错,将军的如夫人已经不在我们府衙之中,被人……”他看看丁阳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那两个惹祸的东西!知府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丁大将军一怒之下要了地保和差役的小命:他们可都是家中的顶梁柱,上有老小有下,不能有个万一的。
丁阳极为不耐烦:“人倒底去了哪里?就算是梳洗换衣远一些,如今也该回来了。”
“嗯,她身在天香楼,下官已经使人去……”知府有些低声下气。
丁阳先是点头:“接来就好……,你说什么地方?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他忽然感觉这名字不像是个好地方:“青楼?!”不过他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等事情,他堂堂丁大将军的妾室会被人卖进青楼去,这怎么也是不可能的。
知府点了点头,这次他没有说话。这事儿,实在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那两个家伙会如此胆大妄为呢;不过这事儿也怪不得那两个混蛋,谁能想到丁大将军会是如此无耻之人,卖了他的妾室他并不认为有多么的对不起丁阳。
丁阳一指差点就点在知府的鼻子上:“卖进了青楼?你有胆再对本将军说一遍。”
知府还真就是个有胆的:“因为将军对百姓们所为,使得他们认为将军定是个泼皮拐了谁家的妇人私逃到东通,心想将军要被收监几年,所以他们才会给如夫人找了个下处。”
这叫人话吗?!果然是钱家的亲戚啊,果然不是一般的混帐,什么叫做找个下处——难不成他丁大将军还要感谢那个卖了他妾室的人不成,真是岂有此理;这话不是单单能把人气死,简直就能把死人气活啊。
丁阳伸手揪住知府的衣领:“你——!”他就要打人。
知府也不挣扎:“太皇太后……”四个字如同咒语般让丁阳的胳膊僵在半空中:“她老人家倒是很疼下官的;下官正想着今年去给太皇太后拜寿,到时候会去丁府给将军请安。”
丁阳还真就打不下去了,小小的知府他倒是不怕,可是太皇太后能记住的人儿他敢随便打吗?但是想到芳菲被卖到青楼中,名声已毁,接下来他要如何是好?不要芳菲那贤妃马上就会和丁家翻脸成仇,到时候再有朱紫萱等人,他是腹背受敌,而且他还真得有些舍不得;如果再要芳菲,那他的名声、丁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世人会如何看待他丁家呢。
他抱着头大吼一声,可是依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难啊,此事他要如何处置为好呢。
239章满城皆连襟
知府很好心的安慰丁阳:“应该只是签妥了卖身契,丁将军不必太过忧虑。”这话不说还好些,说了更让丁阳抓心挠肝啊,已经妥了卖身契那就是青楼里的人了,人家有身契在手自然是腰杆硬啊。
当然,他堂堂大将军只要去讨,相信那天香楼也不敢硬抗的,只是他丢得起这个人吗?去讨那就等于是他自己在东通城里喊了一圈:我的妾室被卖到天香楼了,你们听说没有啊?没有听说的现在可以去看热闹了,过时不候——他不如一头撞死的好,绝对不能亮出身份去要人啊。
知府请了丁阳到二堂用茶,左等了右等终于师爷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府尊,事情不好弄啊,天香楼就是不肯放人——他们有身契在手,我们也不便用强啊。”他是一脸的焦急,又对着丁阳施礼:“将军,小的无能,小的无能。”
丁阳坐在二堂的每一个呼吸都扯得五腑六脏难受至极,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好法子,因为想瞒的话,要封口的人可真不少,只要中间有一点差错此事反而会闹大;如今再听到知府不能把人弄出来,他急得额头青筋直跳:“为什么不能?那是拐卖原本就是有罪过的,你这个知府是怎么做得,连个青楼也拿不下你做得什么官。”
知府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道:“下官做官却不是为了和青楼过不去,外放官员都是代天子牧守,份所应当是要保一方百姓平安;将军的话重了,下官不敢听。至于天香楼,他们本份做生意,下官总不能视王法于不顾而去天香楼硬抢吧?不少字如果硬抢了,下官便不再是朝廷的命官,和那些盗贼有何分别?”
在这个时候丁阳哪里有心思听人说大道理:“救人!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不管要如何处置芳菲,但总要把人自天香楼里弄出来才是正理,否则他的声名有碍,贤贵妃也绝不会放过丁家;还有,他也真得很担心芳菲会吃大亏,经此一事也不知道把芳菲吓成什么样子了。
知府看向师爷:“你,想想办法;要不就报上丁大将军的名讳,告诉他们买丁将军妾室可是有罪的……”
“不可。”丁阳瞪着知府,实在是不知道知府是故意为难他,还是当真如钱小公爷般糊涂:“绝不可说出在下的名号来,也不能对人提及那是我丁某人的妾室。”如今他的脸已经丢到姥姥家,岂能再让人对他提名道姓的指点呢。
师爷闻言看看丁阳:“小的也认为不便说出大将军的名讳来,如此的话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还不快说?!”丁阳急得直冒汗啊,偏生这个师爷说话总喜欢吊人胃口,把丁阳逗弄得火气是爬上来又压下去;如果不是还指着知府衙门给他去讨人,如今他早一拳打到师爷的鼻子上了。他没有打人却因为太过着紧而牵动伤处,倒让他自己疼得闷哼了一声。
师爷看看知府:“用银子赎人啊。”
丁阳跳了起来一指点在师爷的鼻子上:“你这也叫人想出来的主意?拿银子去赎人,你当丁某人的爱妾是什么?!是天香楼不对,是你们衙门的人不对——对了,那两个害了我爱妾的人呢?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就算是活活打成肉酱都不能消他心头之恨啊。
师爷听完不乐意了,弯腰施礼:“小的不对,小的长得是猪脑子,小的想不出人主意来;请大将军给小的一个主意,小的定按大将军的吩咐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当他多愿意管此事一样,说天香楼买人不合规矩,你丁大将军敢拿出妾室的身契去和天香楼对质吗?
知府道:“人已经去拿了,不过那两个性子原本就滑不留手的,怕是要等些时日才能拿到。”他知道把人交给丁阳是绝不会有活路的,而他是保不住那两个人的,当然不会留他们在衙门里等死。
丁阳一掌击在桌子上:“歹人你们捉不到,你还有脸对本将军提什么代天子牧守!”他真得要气疯了。
师爷不阴不阳的答了一句:“人,我们虽然没有见到,但是却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地;只是我们知府衙门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还在想法子中。大将军威震三军,您如果出马可能手到擒来,小的们却是不成的。”
“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如果本将军的爱妾有个万一,你们个个小心项上人头。”丁阳气得瞪大眼睛:“人在哪里?!”只要捉到那两个可恶的人,到时候知府也就不能不去天香楼硬讨人了。
师爷欠身:“驿馆之中。”
知府依然坐得挺直,呼吸不变平静的很,看着丁阳道:“晋亲王爷在那里,下官不敢随意打扰。或者,大将军肯出面的话,下官倒是愿意陪大将军前去讨人来问罪。”他保不住那两个人,但是他知道谁能保得住——那两个家伙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他当然不会不罚,但罪不至死他当然也要给他们指条活路。
人到晋亲王身边,不要说是丁大将军就是京城的王爷公主们,又有几个敢去讨人的?更不用说敢私下把人做掉了。更何况,驿馆之中有大将军的对头辅国县主,知府料定丁大将军不敢前去的。
丁阳就好像不小心吃东西咬到了虫子,刚想要吐出来却得知必须要吞下去:不仅仅是恶心啊。他咬牙切齿的盯着师爷,可是师爷低眉垂眼的立在那里,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他还真不能拿人家撒气。
“多少银子?”他挤出几个字,差点把自己气死过去。什么样的官儿就养什么样的师爷啊,瞧知府那个样儿一般的师爷也伺候不了,瞅着师爷和知府好得就要穿一条裤子了,他就应该知道这个师爷不会是什么好人,怎么就没有多加点小心。
不过就算是他多加多少小心也不管用,如今的丁大将军身边没有一个人:他的随从和芳菲的丫头都被扣在驿馆中,再加上身无分文,再小心又能把人家师爷怎么样?芳菲在他过堂的时候就被送进了天香楼,他再小心也不能把芳菲弄出来。
师爷抬头:“大将军,我们大人为官清廉身边没有什么银子的。”
“我是说需要多少银子?”丁阳瞪着师爷真得很想很想一脚踹过去。眼下他不管愿意不愿意,能救出芳菲且不会让再多的人知道他丁阳的爱妾被卖入青楼,出银子赎人是最好的法子了。
“什么银子?”知府也很不解:“将军是问要给百姓们多少银子嘛,下官刚刚在大堂之上已经说过……”
丁阳气得太阳|岤都跳了跳:“天香楼赎人,要多少银子?!”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吼了出来,脖子里的青筋就如同一条条的暗紫色的小蛇般狰狞。
师爷的嘴巴很利落:“三百两。”
丁阳眼前一黑坐倒在椅子上,他久未进食又折腾到现在:而知府不知道因为什么,只上茶没有点心果品,就算他现在有心思吃东西也无东西让他填肚子。
“怎么可能要如此多的银两?”丁阳眼瞪得眼角就要裂开了:“你,是不是要中饱私囊,连我的银子你也敢抽红?”
师爷的眼也瞪大了,脖子也梗了起来:“大将军,小的伺候不周惹大将军生气了,小的自去大牢里听大将军的处置。”他说完对着知府一礼:“府尊,小的无能给大人丢人了。”他说完施了大礼一甩袖子走了。
丁阳大恼:“你给本将军滚回来,你居然敢顶撞本将军,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见师爷就是不肯回来,他看向知府:“你瞧瞧你手下的人,还不叫他滚回来。”这个师爷再可恶,他也要指着人家办事呢。
知府看着他:“将军没有听清楚吗?他已经自去大牢里等着将军降罪,您要怎么处罚他尽管说,只要合乎王法下官一定严惩他给将军出气。”他没有开口把师爷叫回来,反而将了丁阳的军。
丁阳气得呼呼直喘,当真是两眼发黑:“你回来,本将军有话问你;你——,没有错,是本将军太急了些。”他不得不低头了,人在屋檐下啊,这里是东通的知府衙门,不是他京城的丁府。
师爷回头:“不敢。三百两银子还是天香楼的老鸨看在小的份儿——小的答应三个月内,无大事不去她天香楼查案她才应下来的;要知道,我们东通的陈员外可是出了二百六十两要买人呢,不是小的又是威胁又是利诱的,如今人早送到陈员外家去了。”
“好大的胆子!”丁阳气得头发晕:“那个什么陈员外给本将军捉来,捉来!还有天香楼,哪里有刚签了身契就……”接客两个字倒底没有说出来,但是他的脸涨得通红。
想到再不救芳菲,以后这东通城的富贵中人皆成他的“连襟”:这等侮辱,不是他能不能承受,就算是他现在跳东通河死掉,这满城的“连襟”他也推不掉的。
知府摸了摸下巴:“下官实在是有些为难之处。”
丁阳如果不是想起太皇太后来,真想一拳打过去看他还有没有为难之处了:“让你救人,你说天香楼有身契不能硬讨;让你捉那两个歹人,你说不能惊动晋亲王;如今一个什么破员外,你又有为难——我瞧着你就是在为难本将军我!”
这话说对了。知府和师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他们当然不会说出来。
知府大人和颜悦色不同丁阳一般见识:“陈员外虽然也是朝廷命官,不过并不是实缺,但是——,”他看向丁阳:“他是敏郡王的妻弟,下官当真是有些为难。”
丁阳盯着知府半晌,敏郡王他招惹不起;他忽然间有种感觉,为什么在东通城里出现的人个个他都招惹不起:那能招惹起的,也躲到他惹不起的人身边,他也太背了点。
木然的转过头看向门口师爷,丁阳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三百两?嗯,我身上没有带着银子,可否让他们先把人送出来,我过几日再把银子给他们?”他已经被逼得就算是一肚子的火气,想打得人也只有他自己。
师爷想了想:“也不是不成,有小的做保天香楼的老鸨应该不会有太多的话。”这话听得让丁阳眼睛微微多出一点生气来——再把芳菲留在天香楼,说不定下一刻他就要多出一位连襟来,到时候贤贵妃肯定杀他的心都有了。
“不过空口无凭,将军要写个欠据什么的才成,再有小的和我们大人作保,相信很快就能把将军的如夫人接出来。”师爷说完看着丁阳:“要不要准备文房四宝给您?”
丁阳合了合眼、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跳起来:“欠据?你们是怕他天香楼和世人无凭无据不能相信丁某人的爱妾进了天香楼吧,居然还要弄个凭证给他们!你们实在是……”话没有说完,他气得咳了几声,最后咳出一口血来双眼一翻又坐倒在椅子上。果然就是练武之人,他气成这个样子还能坚持住不晕,倒让知府生出几分佩服来。
如果是文人,现在早气晕过去几次了。
知府淡淡的道:“将军何必生气,将军又何必多疑,您写与不写全在您;要么您现在就给天香楼三百两银子,让他们把您的如夫人请回来,要么就等几天银子到了再去天香楼也成;您干嘛生这么大的气呢,气大伤身啊,将军。”
丁阳喉咙感觉再次感觉到腥味,马上运气才把气血压下去:等几天银子到了是去救人,还是大摆宴席在东通认连襟啊!他如此一想气血又是一阵翻腾,绝不能等几天,他一刻也等不了,因为刚刚师爷说了那个陈员外可是想做芳菲的入幕之宾啊;他堂堂的大将军不要弄这样一个“连襟”亲戚出来。
可是,银子呢,三百两啊,他现在要去哪里弄三百两银子;他急得握拳再握拳,可是把指甲握进了肉里也换不了一分银子;弄不到银子,他就要认下这满城的连襟了——丁阳急得那一口血终究压不住吐了出来。
240章接风宴241章争风吃醋
血吐了一口出来,知府也着师爷去请大夫来,丁阳也忽然想到了筹银子的方法,只是他还有顾虑:如果是其它的事情,他早已经着人请刘大胡子过来借银子了,可是芳菲的事情他不欲太多的人知道,不然他丢得脸面岂非更大?而刘大胡子那人嘴巴根本没有把门的,被他知道了,不出一天东通城里就无人不知了。
没有银子很有可能要认下满东通连襟,可是如果借银子刘大胡子就算自他嘴中问不出实情来,这知府、师爷会不开口?到时候他的英名、芳菲的清白就要全毁了。左右为难啊,他当真是拿不定主意。
正在此时有人跑进来对师爷道:“天香楼送信来,问我们还要不要赎人了,不赎他们就要安排人伺候陈员外了;陈员外已经加价到二百两一夜,连天黑也等不及就要梳笼……”
丁阳拿起茶盏掷出去正中那差役的头:“哪个敢梳笼,我要了他……”想到敏郡王他改口:“要了你们这些办事不力之人的命!”他想灭了知府衙门,可是想到太皇太后他又不敢动知府,也只能拿这些差役出气。
“马上,代我去请刘大胡子。”他也顾不得许多,眼下还是救人要紧,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其它吧,不然他是真得没有地方去哭了。
师爷看看被砸伤的差役,对着丁阳拱手行礼扶着差役离开去请人了;而丁阳在二堂上是坐立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有半点安生的时候:他有些心惊肉跳,总感觉想救出芳菲来不会那么容易的。
不过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人再来报说天香楼有人要争抢芳菲,这也让丁阳慢慢的把心放回原位;想到芳菲的模样,想到有人来和他争抢芳菲,他忽然间感觉芳菲真得很不错,实在是不应该因为长泰太过冷落她的。
刘大胡子很快到了,听到丁阳要用三百两银子他大笑起来:“丁大将军又来和末将玩笑了,区区三百两银子予丁大将军来算得什么?九牛一毛都称不上,您莫要拿末将说笑了。末将今天晚上为您接风洗尘,您可一定要到。”
丁阳被说得脸上一红:“盛情难却。不过银子的确是要借的,原因兄弟你莫要问的好。”
刘大胡子看看知府再看看丁将军:“好!三百两银子我马上让人送来,晚上末将亲来接大将军,还请知府大人相陪。”他倒真是个爽快人来去如风,话音刚落地不久人已经奔出大门。
不多时银票送上,丁阳就把银票交给师爷让他赶快把人弄回来,他也真正的放下心来对知府说:“有什么吃得先弄些来。”他实在是饿坏了。
知府一笑让人奉上点心来,陪着丁阳等师爷的消息;一盘点心下肚后芳菲就和师爷一起回来,看来原本他的担心是多疑了;知府当即告退,把二堂留给了芳菲和丁阳,而他让人去收拾间房屋给丁阳二人暂住:他还没有收到银子呢,岂能让丁阳就这样离开。
芳菲看到丁阳就扑过来哭得晕死过去,这多半天的经历让她受得惊吓极重,如今再看到丁阳有种隔世之感;她被丁阳弄醒后叫了一声“阳哥哥”,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泪水,看着丁阳的眼睛哽咽道:“我就知道阳哥哥会来救我的。”说完小手紧紧的一握丁阳的大手,满心里全是依恋:“阳哥哥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儿,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阳哥哥的。”
难得是她说出这些话来是那样的自然,绝没有半点讨好的意思,是发自内心的话,才更加能感动人。这样发自肺腑的钦佩有几个男人不愿意听,有几个男人不喜欢听——被自己女人视作仿佛神佛般的存在,丁阳当真是涌出无限的满足与欢喜来。
轻轻的抹去芳菲眼角的泪水,好好的安抚了她一番便让人扶着她去梳洗了。芳菲离开后,丁阳的脸却慢慢的沉下来,心就好像是被虫子啃咬着,让他怎么按不下那生出来的念头,终究他还是把师爷叫了来:“那个,这个……”他依然是难以启齿。
师爷却是久经世故的人,一眼看穿了丁阳的心思:“大将军是想问陈员外是不是和二夫人说过话吧?不少字”他的话好像很顾及了丁阳的脸面,但是他下一句却不一样了:“二夫人是被人自房间里拉出来的,那房里有酒有菜还有男人的声气;不过,时辰还早应该还不至于……”他没有再说下去。
丁阳硬生生的把茶盏捏碎,然后吼了一声:“滚!”芳菲的清白倒底还是毁了,就算只是陪酒说话,在青楼里的男人又有哪个是老实本份的只吃酒聊天?就算只吃酒聊天,芳菲的清白依然是毁了,而且毁她清白的人还有可能会在京城遇上,这让他有种去做刺客的冲动。
芳菲梳洗出来,见到丁阳可怜巴巴的先叫了一声“阳哥哥”,却没有马上走到丁阳的身边,泪汪的大眼睛瞧丁阳两眼就躲开,里面有太多的委屈。
丁阳看着她半晌无语,忽然生出一种烦燥来:如果芳菲当真贞烈,那她应
妾本贤良 第5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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