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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65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餐都是山中武士给他送去,他只在那边习武,余事概不过问。”

    杨浩轻轻叹道:“壁宿本是一个浮浪无行的偷儿,想不到一旦动情竟然用情如此之深,只是……他现在一颗心已经完全被仇恨填满了,如果水月在天有灵,也不会希望他这样的。”

    叶之璇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劝过很多次了,可他充耳不闻……”

    两人说着,已到了一片地势平缓的地方,此处林木疏朗,几棵古松参天,地上青草早被踏平,倾伏一片,一棵足足得有五六人合抱才能围拢来的巨大古树下搭着一个帐蓬,帐蓬只堪遮挡风雨,既小又矮,帐口敞着,帐中空无一人。

    叶之璇纳罕地道:“奇怪,他去哪儿了?他一向不离开……”

    杨浩突然拍了他肩膀一下,叶之璇一扭头,就见杨浩正抬头望着天空,叶之璇仰起头来,顿时惊愕地张大了眼睛,十余丈的高处,二十几根长长的竹杆搭在一条条树干之间,也搭在几棵大树之间,可以看得出,那些滚圆溜圆的竹杆没有绑定,一个穿着斑斓灰衣的人手中持了一柄长弓,正在那些横七竖八地搭在树干间的竹杆上健步如飞,反复往来,同时不断做着搭箭开弓的动作。

    竹杆颤颤巍巍,不时因为风撼动树干,竹杆就偏离了位置,并且在他脚下滚动,而只穿一双麻履的清瘦汉子却如灵猿一般穿梭,丝毫没有畏惧,这么高的地方,一旦失足,定要跌个粉身碎骨,二人站在松下根本不敢高声,生怕惊吓了他,失足跌落下来。

    那人在竹杆上翻腾跳跃,如履平地,穿行半晌,突然在颤动的竹杆上停了下来,迅捷无比地张弓搭箭,铁羽穿林,笃的一声射中远方一棵大树,那棵大树上被剥下一块圆形的树皮,露出白色的树干,箭矢正射中这个靶心。

    杨浩这才吁了口气,扬声唤道:“壁宿。”

    空中那人一个倒空翻,跃到古松树杈间,向下一滑,在第二截树杈间攸地一闪,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了。

    叶之璇双眼瞪得老大,吃惊地道:“他……他这是什么功夫,隐身术么?”

    杨浩自然不信世上有这样的功夫,他这一路上见多了神神道道的忍者,知道他们对所谓“隐身术”都有所研究,比如在来途中就曾有一个忍者被他和竹韵姑娘追着追着忽地掷出一颗烟雾弹,然后纵身向前方的大树一扑,便神乎其神地消失了,最后却被竹韵姑娘揪了出来。

    那人逃跑的手段看着神乎其神,说穿了却是一文不值,原来他行刺之前早在林中做好了一旦失败的退路,利用地形地貌,在树下挖了一个十分巧妙的洞|岤,上边用枯草掩盖,下边放好了一块草皮,当他掷出烟雾弹,利用烟火吸引了追兵的注意力之后,快捷无比地遁入洞中,然后拿事先准备的草皮将洞口不露痕迹地重新补上,看在旁人眼中,就是这个忍者突在变成隐形人彻底消失了。

    杨浩相信壁宿所用的手段于此大抵相似,他身上那件土灰色带着斑斓纹路的衣服贴着树干时与树皮的颜色极为酷肖,恐怕也有掩饰作用,所以凝神看着他消失的地方,试图找些破绽出来,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脑后生风,立即一个斜插柳大弯腰,旋身避了开去,只见壁宿背着那张大弓,正站在他身后。

    此时的壁宿,蓬头垢面,容颜削瘦,简直就是一个野人,见到杨浩,他咧嘴一笑,兴奋地道:“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我已经等了好久,咱们什么时候去杀赵光义?”

    杨浩看着他,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壁宿,你确定自己的神志还正常么?”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05章 当头棒喝

    壁宿奇道:“哪里不正常了?”

    杨浩冷笑道:“你当一国的皇帝是一个乡绅还是一州牧守?你当皇宫大内的侍卫都是摆设,可以任由你飞檐走壁?能刺杀得了皇帝的绝不会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刺客,哪怕你隐藏匿踪的功夫再娴熟,弓矢暗器再精妙,十有八九也是你枉送了性命。

    赵光义之所以该杀,不是因为他对江州用兵。一将功成万骨枯,战端一启,再如何仁义之师、再如何呵护百姓,都必然要有许多无辜百姓受到牵连,如果这样的人该杀,那普天下为将之人岂非人人可杀?他之所以该杀,是因为他在不必要动用武力的地方,妄自动用武力!

    江州,已是江南最后一处竖旗反抗的地方,城破了,江南也就彻底到手了,不管是为了进一步的行动还是想要示之以威,达到恫吓江南军民的目的,都完全没有必要在城破之后对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屠城。他既为了泄私愤,我们自然可以报私仇,可是昔日的南衙府尹,如今已是中原的皇帝,岂能不计后果,如此莽撞!”

    壁宿暴怒道:“难道要杀他还要择个黄道吉日?只要千日作贼,没有千日防贼,我就不信,找不到杀他的机会。”

    杨浩也怒道:“你想事败之后枉送了自己和兄弟们的性命,让无数人头落地,再演一幕屠城惨剧?你想为泄私愤不择手段,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吗?水月在天有灵,看到你丧失理智,变成和赵光义一样的人,她会不会伤心?你以为就凭你练就的这点功夫,就一定能杀得了一个皇帝?你的隐身术跟谁学的,把他叫出来,我看看这位可以操纵帝王生死的能人,何必藏身在这穷荒僻壤!”

    他说到这儿,攸地一伸手,自壁宿肩后的箭壶中抽出一枝箭来,以箭作剑,握住剑尾,反手便向身后刺去,身后飞蝶一般翩然靠近的人影急急后退,杨浩身随箭走,两人一个退一个追,倾刻间那人就退到一株古松前,未闪施展游鱼一般的身法再向旁边躲闪,杨浩手腕一送,箭簇已然抵在了那人胸口。

    这时杨浩才扭头看去。不觉一怔,失声道:“是你。”

    那人竟是一袭青衣的竹韵,杨浩的箭簇就抵在她的左胸上,纤腰一束,酥胸高耸,傲峙玉峰曲线曼妙,尖尖顶端被箭簇抵着,微微陷入一点,若非那是一枝利箭,如此香艳场面可叫人想入非非了。

    竹韵俏脸微晕,又羞又气地道:“大人一路装疯卖傻,果然藏了私,早知你有如此敏锐的六识,如此敏捷的身手,我这一路何苦那般辛苦?”

    杨浩微微一笑,手腕一缩,扬手一掷,那枝箭便如穿云一般,直射古松树冠:“原来是竹韵姑娘,姑娘的功夫是道家一脉,杨某的恩师也是道家真人。杨某虽不曾修习奇门遁甲和五行术,却也并非一个门外汉,何况……佛道两家的功夫本就注重对六识的修练,你的功夫还不足以惑我耳目。”

    竹韵姑娘显然已经知道他的师傅是谁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令师道家大圣,在他的高徒面前班门弄斧,那是竹韵不识趣了。”

    杨浩瞟了壁宿一眼,问道:“这功夫,是你教他的?”

    竹韵道:“我从汴梁来,一路护送大人,又不晓得分身术,怎么教他?”

    她看了壁宿一眼,说道:“是我爹爹,随李听风大人护送尊夫人回芦州,收了他做徒弟,我今日只是替爹爹调教一下师弟的功夫。”

    杨浩走回壁宿身旁,说道:“赵光义胸怀大志,这些年虽身在南衙,武艺却从不曾搁下,此人深藏不露,一身技艺并不在我之下,你当日能猝然下手行刺,机会只有那么一次,再想来一次,是断断不可能了。”

    壁宿握紧双拳,悲愤地道:“难道……就因为他做了皇帝,爪牙众多,我就要放弃报仇?”

    杨浩举手搭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天子一怒,流血千里。赵光义一定要杀,但是必须得有一击必中的机会才能下手,水月在青天白云之上正看着你,她不会希望你如此自苦,耐心一些,机会一定会有的。”

    壁宿定定地看着他,神情渐渐平静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大人从来没有骗过我,我相信你,我会耐心地等,等那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杨浩欣慰地一笑,说道:“明日,我要去开宝禅院参拜达措活佛,同我一起去吧。”

    “不,我要留在这里继续……”

    杨浩打断他的话道:“听说,达措活佛是密宗高人,精通一门密宗武学‘大手印’……”

    壁宿双眼一亮,脱口道:“好,我去!”

    杨浩微微一笑,说道:“那成,明日一早,你到我的府邸。”

    他上下看了看壁宿,又道:“头面要修饰一下,沐浴更衣,换个打扮,活佛是很注重礼仪的。”

    竹韵在一旁看着壁宿,眼中有一抹很特别的感情,当她来到芦州以后,从爹爹口中听到这个小师弟的身世来历之后,这个自明世事以来就一直从事密探、刺杀、护卫,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心底一块柔软的地方就被触动了,所以她才不辞辛苦赶上山来,代替师父训练他,希望助他达成心愿。

    杨浩用武学引诱他,虽没有让他改换门庭的打算,竹韵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可是看到壁宿如野人一般的模样,双眼只有深深的仇恨,她又改变了主意,或许那个可恶的杨浩是对的,让他去佛家殿堂受些熏陶,有助于化解他心中的戾气。

    她轻轻走上前去,柔声说道:“来日方长,你确是没有必要这般折磨自己。杨太尉此番行来,一路有许多东瀛忍者循踪刺杀。他们的忍术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不过许多机巧的武器和手段,却也别出心裁,这一路与他们交手,师姐得到了许多忍者武器,对它们的应用之法也掌握了一些,我都一并传授给你吧,或许……有朝一日你会用得上。”

    ※ ※ ※

    次日一早,杨浩穿一袭交领宜身宽袖的常服,发挽成髻,横插一支碧玉簪,精神奕奕地出了府门。

    昨日一场别具风味的“百鸟宴”大快朵颐之后,杨大人有没有再开一场无遮法会,与几位娇妻摆一席“大鸟宴”,慰劳慰劳那只纵横八千里,奔波于三国的大鸟儿,让几位娇妻一饱口腹之欲……人家的私房事儿,那就不为外人所知了。总之,孤阳不长,孤阴不生,看他杨太尉一副水||乳|交融、气色莹润的模样,想必昨晚是“休息”的很好的。

    芦州文武百官俱着常服,恭候于府门外,杨浩见过众官员,便与他们步行赶往那座建在芦州最高峰上的开宝禅院。

    今日拜会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宗教领袖,杨浩知道,在西北地方,宗教势力何其庞大,他们依赖政权为其传教布道提供方便,同时也可以用他们巨大的感召力,驱使庞大的信众为政权所用,在西北地区,宗教势力虽不及西方的基督教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却也有着分庭抗礼的巨大能量,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认可,就可以征取到西北民心,在西北,杂胡聚居,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势力,要想把他们统统聚集到一起为己所有,无论是凭强大的武力还是共同的利益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宗教能,这就是杨浩到了芦州第二日,还未建衙开府,便先行拜望达措活佛的原因。

    杨浩安步当车,步行上山,渐渐离那高耸入云的宝塔近了的时候,忽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他已经听说这座宝塔已经扩展成了一座寺庙,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寺庙规模如此宏大。

    当初为了借修这座塔的名义大肆购聚钢铁,杨浩大兴土木,把山尖都削平了,而如今看来,整个山头都成了寺庙的后院,一座座金壁辉煌的建筑依山鳞立,远远看去,似乎后山也是一座座寺庙,而且还在陆续施工中,如此大兴土木, 难怪唐焰焰的舅父李玉昌在这里恋栈不去,原来那座地处山尖中心的宝塔如今已变成了寺庙后院的一道风景。

    范思棋道:“大人,活佛的府邸叫‘囊欠’,囊欠依活佛佛位高低不同,囊欠大小也不同,而且还要考虑到教徒多少、财物是否宽绰,本来……最大的一座囊欠在吐蕃境内,可是吐蕃连年征战,连活佛的囊欠也破败了,等后山那片庙宇建好,咱们芦州的囊欠,就是整个西北最大的寺院了。”

    杨浩微微一笑,点头道:“这一计使得好,佛门高僧不慕财、不恋色,可是他们以传经布道为己任,却是极看重这个名的,若不耗费巨资,这位达措活佛未必肯迁居于此,建了这座天下第一的密宗寺院,就能把我芦州变为佛教圣地,吸引西北无数信众归心,这笔钱花得值。”

    范思棋微笑道:“咱们芦州并没花多少,要建西北第一寺的消息一放出去,吐蕃、回纥、诸羌辖地的百姓便纷纷贡献,如痴如狂。他们认为捐献香油供奉活佛,来世才有机会得享富贵太平。如今他们捐献所有,把希望寄托在我芦州,这就好比佛家的金光罩,万众信念庇护,我芦州这两年来一直与诸羌杂胡相安无事,一方面是大人当初血洗诸寨立下了兵威,肆后芦州演兵习武威慑诸藩,还有一个原因,就在于此了。”

    杨浩眉头一挑,心道:“好厉害的心计,我把芦州变成了三藩之间的商业中心,各地商贾趋之若鹜,他们硬是把我芦州又打造成了一座圣城,在这政教一体的西北地区,不知不觉间树立了我芦州强大的政治地位,当真了得。嗯……莫非是他的主意?他还是没有露面,倒底要忍到什么时候?”

    “你不出现,我也不问,看看咱们谁能撑得过谁!”杨浩微微一笑,泰然道:“走,入寺礼佛!”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06章 英雄,应运而生

    达措活佛的囊欠分为上院、中院、下院,规模宏大,富丽豪华,仅是一座上院,就有三进院落,殿宇无数。杨浩一进上院,便被一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上师引着,自两道宫墙之间绕向后院,而众位官员则在山门外相候。

    雍德宫正殿的后院中间是通向中院的通道,左右各是两幢跨院,跨院中各有一幢二层木楼,左侧跨院是达措活佛的夏宫,右侧跨院则是达措活佛的冬宫,冬夏天气分别居住于不同的地方。

    那位上师引着杨浩登上左侧楼梯,进入二楼正厅,只见室内摆放着檀木雕刻的屏风,屏风上绘着种种佛教故事的画像,还置有檀木、花梨木的几案、坐椅。一位身着暗红色僧衣的老人正端正地坐在几案后面,看他模样,年逾六旬,身材魁梧,满面红光,见到杨浩进来,他微微一笑,向一旁摆手道:“太尉请坐。”

    杨浩向他合什施礼,然后在客位就坐,那位上师向达措活佛行了一礼,弯着腰倒退出屋,一个奴隶蹑手蹑脚 地走进来,为活佛和杨浩奉上两杯奶茶,又轻轻地退了下去。

    达措活佛开门见山地道:“本座自入主开宝寺,就已久闻太尉之名了,是以今日初见,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一直以来,西北地方战事弥乱,不得安生,吐蕃与回纥,吐蕃回纥与党项,党项与党项,再有麟州与府州,彼此征战,纷乱不休,以致百姓流离失所,就是我们出家人也不得安宁。

    本座享百姓香火,怎忍坐视西北百姓陷落无边苦厄之中。太尉慈悲心肠,欲以大威德一统西域,平息战乱,本座想知道,如果太尉有朝一日成为西北诸族共主,太尉有何打算?”

    杨浩心中一跳,急忙打起精神,说道:“如果西北诸部得以统一,消弥战乱,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这是无上功德。活佛以莫大功德,再有本官竭力扶持,必将成为西域诸活佛之首,一统密教,更利于佛法的传播。那时活佛慈悲心肠,天下信众都要雨露惠沾了。”

    达措活佛目光微微一闪,不动声色。

    那时密教盛行于天下,江南李煜崇信的就是密教,他每日下朝都与小周后换上僧衣,以胡礼拜佛;吴越国王也建瑜伽道场,延请密教大师入驻;宋国境内也不乏密教高僧,宋国还依照唐朝时的旧例,赐予有德望的密教高僧与九卿等同的待遇;至于契丹和西北地区,密教的传播更不用说了。不过密教的信徒虽众,力量虽然庞大,却是一团散沙,那时的密教领袖都是活佛,这些活佛之间并无从属,戒规戒律、所宏扬的密教佛法也有差异,如果能成为活佛中的活佛,统一密教,那对一个僧人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功德和荣耀,但是这个诱饵显然还不能让达措活佛动心。

    杨浩又道:“如果本官能一统西域,必将支持活佛弘扬佛法,本官会建译经院,翻译密经;建书社,出版经书;设立密教道场,广行法事。礼尊密僧,为其传道大开方便之门。今因战乱,商道阻塞,天竺、大食久不往来,如果能西北得以一统,本官将重开商道,那时,我中土密教,未尝不可循此道路,传播西方,开花结果,遍植天不,不知活佛以为如何?”

    达措活佛终于动容,他闭了闭眼睛,攸又张开,微笑道:“太尉发此大宏愿,实是我教至尊护法,摩诃迦罗,玛哈嘎拉……”

    密教的至高护法神是大黑天,也就是摩诃迦罗,玛哈嘎拉,密教认为他是观世音菩萨心里六字真言中的“吽”字化生出来的慈悲心之忿怒相,青光缠体,极尽威怖,所以称为大黑天。他是密教护法诸神中的至尊,形象虽威猛凶恶,但是xg爱三宝,护持五众,据说奉祀此神可增威德,举事能胜,同时他又是施福神,能“授与世间富贵,乃至官位爵禄。”

    达措活佛将他喻为大黑天,第一点自然是欣悦于他对自己所做的承诺,奉他为护法;而第二点奉祀此神可增威德,举事能胜;第三点此神可授人世间富贵,乃至官位爵禄,却是意味绵长了。

    可惜杨浩只听懂了三分之一,他只听得懂至尊护法这句话,知道自己已得到了达措活佛的认可,以此条件缔结了两人之间的政教同盟,于是双手合什,正容说道:“有我一世,有你一世,杨浩愿与活佛共尊共荣,开创大业。”

    达措活佛微微一笑,端起奶茶道:“太尉,请……”

    ※ ※ ※

    活佛乃一寺之主,衣食住行、起居迎送,都有极其严谨、规范的礼仪。活佛升座,那是极隆重的大事,当长号钟鼓齐鸣时,大殿前聚集的信众们立即肃静下来,他们都是各地赶来朝拜礼佛的,能得此时此刻进入此处,都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在这里,他们都只是一名虔诚的信徒,鼓乐一响,他们便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杨浩重又出现在雍德宫门口,由上师导引,亦步亦趋地进入上院,踏进雍德宫正殿。正殿中设一宝座,座高三尺,四尺见方,全部黄铜所铸,四周有九条金龙,座上嵌有银质花卉、龙、狮等。座上陈列法衣、法器。宝座左右有巨柱,上悬四条金龙。座下有八具铜狮,活灵活现。

    高高的殿顶上悬挂着各种式样的大小彩灯,精巧玲珑。四周悬挂彩色绣像多幅,供有鎏金铜佛二百余尊,其风格与中原大乘佛教有些不同。

    达措活佛戴僧帽、披僧衣,端坐在宝座之上,微微张眼,看向杨浩。杨浩不等人指引,便举步走上前去,右手自额上外指,肃然诵念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呗咪哞、嗡嘛呢呗咪哞……”

    达措活佛端坐在宝座上,身形挺拔,不动如山,杨浩走到达措活佛面前,合掌,弯腰,竟尔托袖跪拜,在那蒲团上向活佛佛三度顶礼膜拜。

    站在殿门口的穆羽见了这样情形,两道剑眉腾地一下竖了起来,伸手便去拔刀,一旁叶大少看见,赶紧按住他手,低声喝道:“你做什么?”

    穆羽一直跟在杨浩身边,尤其昨日杨浩义释他的姐姐姐夫,不但没有加罪,而且连兵权都不剥夺,穆羽感激莫名,视他如主如父,眼见那西域和尚受了自家大人的大礼,居然如此傲慢,气得他小脸通红,他怒不可遏地道:“这秃驴好生无礼,我家大人是横山节度,当朝太尉,就算见了皇帝都不用行这样大礼的,大人要拜他便也拜了,他好大的架子,居然大剌剌地受我家大人三拜,我去剁了他的狗头,看他还敢不敢这般威风。”

    一身洁净装束的壁宿肃立一旁,静静说道:“大人拜的不是他。”

    穆羽怒道:“那是甚么?”

    林朋羽悠然道:“大人拜的是佛,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是西北羌、汉、吐蕃、回纥数十万百姓的民心……”

    穆羽茫然不解,不过却已明白自家大人必有用意,这番举动并不吃亏的,于是忍着一腔怒气又把刀悄悄送回了鞘中。

    杨浩膜拜已毕,起身,立即有人呈上哈达,杨浩双手接过,捧过头顶,向达措活佛深深弯下腰去。

    达措活佛枯瘦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出手,接过杨浩敬献的哈达,便站了起来,自宝座左侧搭设的紫钢五阶踏步梯缓缓走下来,走到杨浩面前,双手平端哈达,又送了回来。

    杨浩早知礼仪,连忙弯腰受礼,接受了达措活佛回敬的哈达,达措活佛将哈达搭在他的颈上,微笑道:“随我来。”说罢转身升座,杨浩双手合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殿中众上师高僧与芦州官吏微微露出诧异之色,而众多信徒更是诚惶诚恐,不知所以。

    只见两人在座上并肩坐下,达措活佛便向座下僧侣和信众们高声晓谕:“经本座认定,杨太尉乃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我教至尊护法,摩诃迦罗,玛哈嘎拉,为渡众生苦厄,方堕红尘。灵根佛性不泯,寻至本座驾前,今本座收杨太尉为徒,赐号具博,只为护法抚顶开智,指点迷津而已。本座修习的来世法,太尉修习的是世间法,殊途同归,俱是无上佛法,修行成就,不上不下,故而互为上师,无须执弟子礼。”

    殿下轰然马蚤动:

    “冈金贡保,果然是冈金贡保转世灵身……”

    “摩诃迦罗……”

    “玛哈嘎拉……”

    “我西域活佛逾百,冈金贡保转世灵身只寻达措活佛开启灵智,达措活佛果然是诸活佛中最具大神通、道行最深的呀……”

    上师高僧、各路信徒纷纷膜拜下去,范思棋、林朋羽等人暗暗松了口气,也随之跪拜下去……

    ※ ※ ※

    芦州杨浩是冈金贡保转世的消息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了开去,这种影响是无形的,也是立杆见影的,芦州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西北数十万百姓心目中一个极重要的所在,这对芦州政治地位的提升产生了无法估量的作用。

    杨浩借密教之力,可以获取在西北杂胡聚居的地方最难获取的东西:民心,可他又不能打下一个不好的底子,让密教凌驾于政权之下,于是趁着密教力量庞大,但是诸密教活佛无法统一驾驭如此庞大的力量,迫切需要政权的强力支持的机会,与达措活佛达成同盟,定下了他修世间法、活佛修世外法,政权教权分离的约定。

    借此威势,在人们心灵上的震撼还未平息下来的功夫,芦州府衙升格,建节立府了。

    傀儡一般的宣旨使公孙庆又被请了出来,宣读诏命,赐双旌双节,得此旌节,便有军事专杀之权,府衙前竖起了六杆大纛,府衙西厢设立白虎节堂,威仪极盛。

    节度使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全权掌握所辖部队随时调动,不需朝廷令旨兵符,在辖区内可以就地获取钱粮供应,把持税收,本来属于中央政府任命的管理民事、财政的官员于是便也成为了他的属员,可以自行任命。节度使只掌握军权并不可怕,关键是他还控制着辖区内的民政和财政,正是这两点使节度使牢牢地把握了军权,可以不断扩军,拥兵自重。

    本来,自太祖继位,为了割除节度使拥兵自重、尾大不掉的弊病,采取了灵活的政策削弱节度使的军、政、财权,乾德三年的时候,赵匡胤就下令加强转运使的权力,各地赋税收入除日常军费所需外,全部运送中央,剥夺了节度使擅自处理地方赋税的财权。同年还命令诸州府选送精兵给中央,削弱了地方的兵权。

    平定荆湖后,他又下令荆湖各州府直属于朝廷,不再隶属于节度使。同时许多任命为节度使的官员并不外放,而是留滞于京师,又或者外放的节度使所辖地地区,其周边地方已尽皆属于朝廷,又有赵匡胤的无上威压在那里,地方节度使自然不敢擅专,赵匡胤用的集权手段是平和、渐进的。

    此时的节度使名义上还是掌握着极大权柄的,只是他们没有机会去真正掌握这个权力,节度使彻底成为虚衔,从名份上也不再具有掌理军政财权的权力,那是赵光义继位整一年后,下令所有节度使属下的州郡都直属朝廷,又以朝臣出任知州、知府之后的事了。

    此刻杨浩正好抢到了一个尾巴,芦州隔着麟府两州,天高皇帝远,不会受到其他州府的辖制,又掌握了名份和实际的权力,在这四战之地,正是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他这一方节度,俨然就是一方土皇帝了。

    节度使的僚佐有副使、支使、行军司马、判官、推官等,将校有押衙、虞侯、兵马使等。节度使、副大使知节度事、行军司马、副使、判官、支使、掌书记、推官、巡官、衙推各一人,同节度副使十人,馆驿巡官四人,府院法直官、要籍、逐要亲事各一人,随军四人。

    而赵光义压根没做杨浩活着回到西北的打算,所以不但慷慨大方,就连观察使、支度使都没有派,只是笼统地在诏书上说了一句由他知府州事,这一来杨浩更可从中手脚,若换一个节度使,纵有这样的机会刚刚上任也不敢擅专,只能向朝廷请旨的,杨浩这一次回来,就没打算再受赵光义挟制,自然当仁不让,大剌剌地自兼了观察使、支度使,又设营田、招讨、遣运判官、巡官各一人。这一下从名份到律法,他已合理合法地把整个芦州所有大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成为从地位上与府州折氏、麟州杨氏、夏州李氏平起平坐的一方藩镇了。

    杨浩抢了先机,风风光光成为一方节帅,手下属员都做了定制,但是此刻他手下官员有限,从一个府衙一下子扩充为一个节镇,许多官职还都是空着的,杨浩对此并不着急,与其滥竽充数,不如先空置着这些官员,小小芦州,既放不下、也不需要这么多官员,接下来,他还要进一步造势,直至拿下银州,可与西北三藩从实力上可以分庭抗礼,有这些虚置的官位摆在那儿,还怕众将士不竭死效命?

    公孙庆利用价值已尽,便被杨浩一脚踢开,垂头丧气地回绛州接收将虞候佐佐木则夫的棺椁去了,此番回京,等待着他的是莫测的天威,可是公孙庆一介书生,既无力反抗,家族宗亲俱在汴梁,也不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去接受他莫测的命运。

    而杨浩,则在冈金贡保转世灵身、摩诃迦罗护法再世、横山节度开衙建府一系列组合重拳之后,迎来了他政治声望的另一个高嘲:府谷折御勋、麟州杨崇训亲自赴芦州拜会,庆贺。光是这走在明处的两位节度使,就已令四方震动了。西北原有三藩,如今再加上一个杨浩,杨浩刚刚开衙建府,三藩中两藩便亲自登门祝贺,这意味着什么?这股无形的冲击力,不但一下子奠定了杨浩在西北的地位,那股浩荡的太阳风暴也吹向了夏州和汴梁,汴梁的赵光义会感觉到怎样的震撼且不去说,至少对焦头烂额、四面树敌的夏州来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杨浩对他们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在暗处,赶来与杨浩会盟的还不止麟府两州节度,党项七氏也秘密派出了信使野离氏少族长小野可儿,达措活佛更送给杨浩一份大礼,派来了他座下弟子赤邦松。赤邦松是吐蕃部落中最大的部落头人之子,如今的吐蕃已远非昔日之比,但是即便散落成了一个个互不统属的部落,他们仍然具有强大的武力。

    而久未露面的丁承宗,此时也带着两件秘密礼物,悄然出现在芦州府外的百里芦苇帐中。

    天时,地利,人和,

    英雄,应运而生。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07章 礼物

    白虎节堂内文武济济,文官序列是范思棋、林朋羽等人,武官序列是李光岑、木恩、木魁、柯镇恶等人,今日是杨浩以节度使身份第一次聚将点兵,李光岑做为节度副使怎么也要亮亮相,所以也强自支撑着赶来,全副披挂,只是他的身体实在虚弱,杨浩特意赐了座位。

    府州折御勋、麟州杨崇训今日将联袂赶到,今日聚将,既是他建衙开府任命各路官吏后,各位官员头一遭进见主官,同时也方便一块儿去迎接那两位雄霸一方的诸候。

    时辰还早,击鼓升堂,依序站位,见过主帅之后,气氛渐渐轻松下来,林朋羽兴奋地道:“我芦州崛起于西北四战之地,受游商贾青睐,又得府麟两州支持,士农工商渐渐齐备,仅仅两年生聚,便有今日局面。节帅上天庇佑,众望所归,开府建衙,以双旌双节成为朝廷一方节度,又成为密宗护教法王,一揽西北民心,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备啊,老朽当初随节帅辗转来到此处时,实未想到会有今日局面。节帅今后有些什么打算,正好文武属僚都在这里,节帅何妨说与大家听听。”

    老东西今儿有些激动,他也有过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指点江山、意气飞扬的青年岁月,可是生不逢时,没有那样的机遇、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壮志渐渐消磨,虽成一方名宿,却再不复什么宏图大志。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老来逢春,枯树发芽,他竟然有机会辅佐一位明主,建立一方霸业,就算这西北江山僻处一隅,未免小了点儿,可是宁为鸡头,不为牛后,那也是一片江山呐,谁不想做开国功臣,名垂青史。

    文武官员们也都品出了他话中的味道,虽然他们都知道现在芦州还需要继续扛着宋国的大旗,有些事可以做,却不能明着说,但还是希望杨浩能把他的志向向众人略作透露,毕竟,这可是脑袋系在裤腰袋上的干法,他们竭死扶保的人若不明示志向,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托底儿。

    杨浩此刻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所以在这白虎节堂中披挂一身戎装,他双手扶着帅案,心中也是起伏不已,林朋羽没有想到会有今日,他何尝不是?两年前,当他躺在丁家大院的稻草堆上扯皮的时候,他的志向只是能有三亩薄田、一间瓦房,娶个婆娘,侍候母亲安生度日而已,而他那个臊猪儿兄弟,那时正为睡女人和吃肥肉哪个更可口的问题而百思不得其解。谁会想到,两年之后,那个只知道肥肉吃着香的猪儿成了汴河帮的少帮主,得了袖儿那么一个俊俏伶俐的大姑娘,而他……居然建节挂帅,成为一方诸候?

    人生境遇之奇,实是难以预料,而这,也正是人生的魅力所在。

    他感慨地道:“本帅本霸州一布衣,为j人所害,负命逃亡,投身行伍,数度出生入死,虽是不文不武,却赖诸位扶助,始有今日境遇。家母因受我的牵累,急病交加而死,我还记得……当初将将母亲葬在鸡鸣山上的时候,家母连一具棺木都没有……”

    他的眼中蓄起了莹莹的泪光,回忆着当初那椎心刺骨的痛,说道:“杨某离开的时候,曾对天盟誓,这一番离去,一定要闯荡天下,闯一份功业出来,那时……我就回霸州,把她老人家风光大葬……”

    他淡淡一笑,说道:“那时杨某少年轻狂,曾发下宏誓。将来修墓、修冢、修陵……有多大的出息,就给母亲修多大的坟!如今想来,不过是激愤之下的一番狂言,那时杨某身无长物、地位卑贱,又怎能未卜先知,悉有今日地位,想不到……母亲在天之灵护佑,今日竟真的成为一方封疆大吏……”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如今芦州已升格为节度,既食朝廷俸禄,为一方牧守,理当保境安民,为国效力,银州今被契丹反叛庆王占据,与我芦州近在咫尺,若是让他站稳脚步,驱骑南下,我芦州岌岌危矣,是以本帅开府建节,第一件大事,就是与府麟两藩议盟,先行铲除银州敌患。以芦州、银州,联纵横山一脉,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横山节度使。”

    众文武听了一阵马蚤动,个个喜形于色,大帅这是要打着为大宋开疆拓土、保境安民的旗号,准备扩张自己的势力了。如今节帅虽然成了一方节度,他们也都做了官儿,可是实际控制的地盘有多大?不过是这座封闭于四山之中的芦州一地罢了,只有扩张领域,不断扩大地盘,他们的势力才会越来越大。在这个地方,也只有建立军功,才能保证他们不前程似锦,杨浩这颗定下丸给他们吃下去,众文武心中已定。

    杨浩又道:“等到平定了银州,本帅就为母亲起坟迁骨,将家母的坟茕迁至芦州来。”

    众文武听了更是大喜,将他母亲的坟茕迁来芦州?大宋的节度使也是流官,皇帝要调你离开,你就得离开,是以官员上任,家眷固然可以带来,却没有理由把祖坟也给迁来的。杨浩要迁坟于此,心意表达的还不够明显么?他奉诏来了,但是他不会再奉诏走了,他要以芦州为家,以此为杨家祖宗之地,从此不作他想了。

    可林朋羽还不满足,他目光一闪,立即追问道:“坟墓之别,为陵、冢,墓、坟,此外尚有林。林者,归葬圣人之地,可不计较,余下四等规制中,坟乃寻常百姓归葬之处,墓乃豪绅巨户归葬之处,冢乃王侯将相归葬之处。陵……则是帝王归葬之处。节帅位极人臣,按规制,老夫人配享冢葬,节帅既有意为老夫人迁坟,还请节帅早早向朝廷请求诰封,卑职负责芦州内务,也会立即选择山清水秀之地,做为老夫人安身之处。”

    杨浩说道:“怎可劳动林老。本帅会择时亲往霸州为家母起坟,至于迁至芦州之后么……”

    他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家母遗骸迁回后,暂寄骨于开宝寺,至于建坟规制什么的,容后再议吧。”

    当朝使相,按规矩生身之母可以请封诰命,这是荣耀,还有什么可议的?林羽宇已经点明了要建冢,他还推诿不应,也不答应向朝廷请封,那他想为老夫人建个什么规制的坟茕?

    众官员听出他话中之意,俱皆喜不自胜,可是林朋羽、秦江、卢雨轩、席初云等一众文官首先反应过来,已经急步抢前阻止:“节帅身份贵重,一身系以芦州众生,岂可轻身涉险,此事卑职们可以代劳,节帅万不可亲自前往。”

    杨浩是宋国的重臣,他要在宋境内为母亲起一座坟,谈什么涉险?就这一句话,芦州文武之心已昭然若揭了,不过这堂上都是心腹,就连一个原本朝廷出身的官员都没有,偶露峥嵘倒也不惧。

    杨浩道:“起坟自然要子侄在旁,我不去还有谁能去?诸位放心,本帅不会轻率行事的,此事总要策划得周全,方才行事……”

    他刚说到这儿,殿堂门口忽地有人沉声说道:“再如何周全,总是要行险,节帅乃芦州根本之所在,不可轻离,外人不能代劳,我却是可以的。”

    文武纷纷闪列两旁,向门口望去,杨浩也霍然抬头,满脸诧异。只见门口出现两个人,俱是一身孝衣,站着的那个亭亭玉立,如雪中寒梅,丽而不俗,正是他的妹子丁玉落,而她身前那位坐在四轮木椅上的,却是久未露面的丁承宗。

    当日丁玉落传回的消息,正与杨浩预估的一致,魏王德昭初入行伍,在军中没有他的一套班底,根本指挥不动那些骄兵悍将,所以杨浩也不需要做什么应变,直接继续西向即可。当时他正与公孙庆、王宝财一班人斗法,丁玉落如果留在自己身边反而最危险,便想让她独自赶回芦州,可他恰巧想到一件要事,于是便又让丁玉落先赶汴梁一趟,安排妥了那件事再回芦州。杨浩到了芦州后没有见到玉落,还以为她还没有回来,想不到她单骑往来,快捷如风,不但赶在了自己前头,还和丁承宗同时出现。

    丁玉落推着丁承宗的轮椅一步步往厅中走,丁承宗坐在椅中,怀中抱着一方石匣,肃然说道:“孝子承宗、孝女玉落秉承古礼,已然起出母亲遗骸,迁到芦州来了。”

    丁玉落望着杨浩,低声道:“二哥,大哥怀中的,就是母亲的遗骸。”

    杨浩闪身离开帅案,急步迎了上去,他走到丁承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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