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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身,好似无数承受不住的痛苦从他体内迸溅而出。
柳长行一愣,听到水珠往下滴的声音,好一会才后知后觉。
奚绝在哭。
他哭得隐忍又悲痛,像是被逼到绝境浑身重伤的野兽,满脸水痕泪痕交织,雷光闪烁下好像将他温柔无害的脸逐渐扭曲成可怕狰狞的模样。
柳长行急得手足无措,正要强行将他抱起,却听到奚绝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
“要杀了他们。”
柳长行一愣:“什么?”
奚绝捂着耳朵,像是陷入一场无法清醒的噩梦中,眼瞳怨恨得几乎要滴血,只是近乎疯癫地重复呢喃。
“……要把他们全杀了。”
柳长行被他这句话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绝儿,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奚绝没有回答,急促喘了几口气,猛地呕出一口血,单薄身躯好似被暴雨打歪的秧苗,狼狈地栽了下去。
柳长行惊愕地一把扶住他:“奚绝!”
那是奚绝第一次被雷声惊得走魂。
柳长行的梦境戛然而止。
“行因果”好似察觉到一丝端倪,敏锐地幻化成一绺艳红的虚幻灵线。
盛焦不知想到什么,脸色越发难看。
他好像赶鸭子上架被人强迫地请到坐席上,榕树上好似戏台,幕后之人请来无数的人用一个个梦境,为他——或者说是为天衍珠献上一场精妙绝伦的戏。
秘境中所有人,皆被人利用。
紧接着,另一颗灵果再次破碎。
是盛焦的梦境。
同样是奚绝十五岁那年,冬日落雪,未到新年,白雪皑皑间桂花依然盛开。
盛焦撑着伞行走鹅毛大雪中,漠然面容难得浮现些许愣怔,越往前走脚步就越迟疑。
前方便是奚家。
天衍学宫放年节假之前,奚绝曾高高兴兴约他冬至去吃消寒饺子。
——北境习俗才要在冬至吃饺子,中州和南境大部分都吃汤圆,也不知奚绝一个中州人到底哪来的奇怪习惯。
但今年冬至,一向爱玩的奚绝却根本没来找盛焦。
盛焦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冬至翌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就冒雪来到奚家。
奚绝住在奚家单独的院子,前些年曾给过盛焦进入小院的玉令。
盛焦如入无人之地进入奚家,垂在身侧的手却紧紧捏着袖口。
他总觉得只是冬至未见就来找奚绝,那性格恶劣的小骗子八成会大肆编排一番,也许还会自吹自擂吹嘘自己,撩骚地说盛焦离不开他这等虎狼之词。
盛焦两指都捏得一阵发白,但脚步再慢也还是很快就到奚绝的小院。
年少的天道大人沉默一会,准备好迎接奚绝的讥讽和嘲笑。
只是刚到门口,余光看向院中,微微一愣。
偌大院落中已落了到小腿的厚厚积雪,身量纤弱的奚绝身着单衣跪在积雪中,腰背笔直,墨发散落在地,发梢甚至都已被积雪掩埋。
盛焦无神的眸瞳剧烈收缩。
踩在积雪上的“吱呀”声幽幽响起,放空发呆奚绝眼眸微微一动,羽睫上的寒霜扑簌而落。
有人走到他面前,黑压压的影子笼罩住他。
奚绝像是被冻傻了,愣了好一会迷迷瞪瞪地仰头看去。
只是短短十几日未见,奚绝竟然瘦得几乎脱相,认出盛焦后,那张小脸本能的在一瞬间浮现独属于小少爷的骄纵张狂,僵硬地笑起来。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像是被迫戴上虚假的面具。
“盛焦?你怎么来啦?”
第71章 天衍雷谴
盛焦矮下身,眉头皱得死紧。
他轻轻启唇,却半个字都发不出来,只好催动灵力:“怎么了?”
奚绝脑子还没清醒就熟练地脱口而出:“怎么,心疼我呀?”
盛焦冷冷看他,将这种撩骚的话当成耳旁风,手指碰了碰奚绝的脸。
他不知道在冰天雪地中跪了多久,小脸冻得像冰一样,离近了看还能瞧见他左脸上的一个巴掌印,唇角都破了。
盛焦眉头越皱越紧。
奚绝脑子跟在嘴后面跑,终于清醒后瞳仁一缩,下意识偏头躲开盛焦的手,一向张扬骄纵的脸上莫名浮现难堪之色。
“你怎么来了?”他又轻声问了遍。
盛焦没说话,拉着他就要起来。
“不不不。”奚绝只是一动,身上冻得一层寒霜和雪就簌簌往下落,连骨节都发出咔咔的声音,他硬是要跪着,“我犯了错,娘要我跪足两日,冬至才能起来。”
盛焦心中像是被一股扑不灭的火在燃烧,烧得他一向清明的脑子一片空白。
跪两日,到冬至才能起来。
也就是说,他已在冰天雪地跪了三日,还没有半分灵力傍身。
盛焦握着奚绝的手都在发抖,微微闭眸强压下那股要操控他神智的无名火,一字一顿吐字如冰。
“冬至已过。”
奚绝一愣,愕然瞪大眼睛:“你会说话啦?”
盛焦:“……”
你还在意这个?!
“哈哈哈你不是锯嘴葫芦啦?”奚绝没心没肺,乐得不行,他凑上前用冰凉的爪子捧着盛焦的脸,笑嘻嘻道,“再说几个字,我爱听。”
盛焦心中那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火又蹭地冒起来。
他粗暴地将奚绝一把拽起来,冰块混合着雪花落了一地。
盛焦要将奚绝拖着往房里走。
奚绝走了两步双腿一踉跄,抱着盛焦的手狼狈又跪回地上。
“盛焦盛焦……”奚绝倒吸凉气,干笑道,“走慢点,我的腿没知觉了。”
盛焦微微闭眼,沉着脸转身,一把将浑身是冰的奚绝打横抱在怀里快步走到房中,直接将奚冰块扔在温暖软塌上。
将身体中的寒意逼出,用寻常灵力就能做到,但盛焦不知如何想的,凛若寒霜坐在那将天衍灵力源源不断灌入奚绝几乎被冻毁的经脉中。
片刻后,奚绝经脉全是暖流流淌。
他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又将身上湿透的衣服脱得不着寸缕。
盛焦从始至终眉头紧蹙,见状熟练地打开衣柜,看也不看翻出一套衣物,正要扔给奚绝,却听到他裹着被子还在那挑剔。
“我不爱穿这套,给我换个白的。”
盛焦又挑了套白的扔给他。
等到奚绝穿好衣服,盛焦冷冷问:“怎么了?”
奚绝蜷缩在被子里,笑嘻嘻道:“都说过了,我犯了大错。”
盛焦道:“不对。”
就算犯杀人放火的大罪,纵夫人也不会如此狠心罚他跪三日。
“说真话。”
奚绝扒着被子幽幽瞅他:“天道大人好大的威风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獬豸宗执正,在拷问我这个犯人呢。”
盛焦沉着脸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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