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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轻声道:“这是梦吗?”
蝴蝶瞬间化为几簇桂花迸开在他手指上。
奚将阑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顺着那成百上千的山阶往山上跑。
一向只爱跟在他身后的半大孩子此时却走在他前面,好似遥不可及,无论奚将阑跑得多快却好似永远都追不上。
奚将阑手拼命地朝着那个孩子的背影抓去,但脚下却越来越重,无数蝴蝶将他下半身淹没,死死拖着他的脚步。
“阿月……”
“爹!娘!”
砰。
蝴蝶将他拖着跃下深渊,身体不可自制地往下坠去,眼睁睁看着那构建的美梦轰然倒塌。
奚将阑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按住胸口喘息不已。
等到耳畔嗡鸣声褪去后,那熟悉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天衍珠旋转声从远到近响起,宛如头顶悬着未落的锋利屠刀。
奚将阑茫然抬头,就见盛焦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看着他。
手腕上天衍珠逐渐停息。
奚将阑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屏住呼吸看着一百零八颗天衍珠一点点停下。
一阵血红微光从盛焦手腕坠落,看着就如盛焦虎口的落下接连不断的血流般,灼眼而不详。
一百零八颗天衍珠,已全是“诛”。
盛焦眸瞳冰冷而无情,嘴唇未动,声音好像从天边传来。
“诛。”
奚将阑瞳孔骤缩,铺天盖地的恐惧彻底席卷浑身,天边雷霆酝酿,盛焦手中灵力下一瞬就能将他屠戮当场。
但奚将阑却像是忘记逃跑,反而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浑浑噩噩地道:“不是,不是我……”
好像掩住耳朵,这一切便是不存在的。
盛焦恐怖的杀意,天衍震慑的催促……
花败落的声音如此微弱,却宛如惊雷响彻奚将阑耳畔。
奚将阑自欺欺人,正在浑浑噩噩即将崩溃之际,手腕上冰凉的金铃贴着他的耳垂,冰得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金铃?
奚将阑睁开眼睛,看向悬在手腕间精致的金铃。
金铃因他的发抖而微微颤抖,其中却未传出任何声音。
盛焦明明不在身边,那面前这个判他罪的又是谁?
这个念头一想起,奚将阑瞬间恢复清明,周围噩梦的“盛焦”、天衍雷霆、天衍珠紧跟着化为蝴蝶猛然散开。
奚将阑从美梦噩梦中走了一遭,只觉身心俱疲,回到真正的秘境中时呆坐好一会,像是听到什么,一摸耳垂。
“行因果?”
玉颓山的“堪天衍”能短暂制造出天衍录中所存的所有相纹——包括灵级的“梦黄粱”。
十三个灵级相纹中,奚将阑记得排行第三的相纹便是“行因果”,能看透世间万物中错综复杂的因和果,相纹主人数百年前便已飞升。
玉颓山竟然在秘境中又制造出了“行因果”?
他要看破什么因果?
“行因果”的相纹是一棵结满灵果的榕树。
因是被天衍短暂伪造,榕树只有寻常树大小,蝴蝶落在灵力凝成的果子中,触须微微一碰,竟像是被水团包裹住般,瞬间被吞噬进灵果中。
叮。
盛焦漠然站在树下。
秦般般安安静静躺在榕树凸起地面的粗壮树根上睡得香甜。
秘境中一阵死寂,盛焦将灵力横着荡漾开数百里竟然寻不到除他以外的其他灵力波动。
此处有古怪。
天衍珠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脱离盛焦掌控,一百零七颗四散而开,围着榕树旋转不停。
蝴蝶卷着狂风而来,将榕树吹得簌簌作响。
灵果一阵水波荡漾,随后像是彻底熟透,“噗”的一声在枝头炸裂开。
三个灵级相纹在此聚集。
盛焦看着灵果破碎后散落而下的梦境,瞳孔倏地一缩。
那是柳长行的梦境。
并非是什么美梦或噩梦,而是一处桃园。
桃花纷飞,少年柳长行盘膝坐在一堆桃花中,绞尽脑汁地开始瞎捉摸。
“逢桃花?桃花风?反正肯定和桃花有关。”他推了推旁边病恹恹的小奚绝,“绝儿,你记起来了没?咱俩都被困在这儿大半天,今日可是乞巧啊。哦对,是不是还是你生辰来着?儿女情长的好日子啊。”
奚绝小脸苍白,闷闷不乐:“才不是我生辰。”
柳长行一拍他:“那这阵法到底是什么,怎么解啊?”
“不记得了。”
奚绝垂着头看着桃花发呆,似乎并不想说话,整个人透露出一股从内到外的疲倦。
温掌院教了他们太多阵法,为了培养他们破阵能力,特意在诸行斋暗处放了不少阵法,两人误打误撞进来。
柳长行上课并不认真听课,一向聪明的奚绝又好像丢了魂,一直枯坐在那默不作声。
柳长行坐在他对面掐了掐他瘦了一圈的小脸,蹙眉道:“你从上次历练回来就一直不太对劲,被獬豸宗杀人吓到了?”
奚绝:“嗯。”
“盛家还总想盛焦去獬豸宗当执正呢,往后他肯定也要诛杀罪犯。”柳长行开导他,“獬豸宗自来公道,那些执正杀的也是有罪之人,不必为他们郁结。”
奚绝眼神空洞,迷茫道:“獬豸宗……公道?”
柳长行这种稀里马虎的性子也察觉到奚绝的不对劲,眉头紧皱拍了拍他的脸:“绝儿,阿绝?你到底怎么了?”
奚绝依然魂不守舍。
柳长行总觉得奚绝这个状态怕是会出事,忙在阵法里团团转。
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这两年学的阵法忘得七七八八,只隐约觉得有个阵法好像需要指尖血才能破开。
柳长行一咬牙,决定碰碰运气再说。
他咬破指尖将指尖血滴在生门,又摆弄着好似傀儡娃娃的奚绝逼出一滴指尖血落在阵眼。
就见两道红光微闪,周遭密密麻麻的桃树竟然化为绯色烟雾幽幽散去。
竟然碰对了?!
柳长行运气向来不错,顿时喜出望外拉起奚绝。
乞巧节,也是奚绝十六岁生辰,阵法外正在下雨,雷鸣阵阵。
奚绝刚出来就被雷声震了一下,侧耳倾听震耳欲聋的惊雷之声,小脸被雷光倒映着一片煞白。
柳长行正要拉着他往九思苑跑,却感觉掌心中那只纤瘦手腕正在不住发抖,且越来越剧烈,颤抖得几乎脱离他的桎梏,狼狈往下一跌。
奚绝并未掐避雨诀,狼狈跌坐在地面积雨中浑身湿透,神色怔然盯着虚空。
柳长行看到他这个神色,呼吸都要屏住了,他小心翼翼单膝跪在地上,手轻轻扶住奚绝的肩膀。
“绝儿?”
奚绝下颌紧绷,墨发垂曳而下滴滴答答落着水珠。
在柳长行刚一扶住他时,奚绝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突然浑身痉挛地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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