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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夸夸他养的猫,适当表露期待,以及一点点为难。
看,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就态度松动了。
“也不是不行……”闻阙斟酌言辞,“你若一定要让它们相见,便随我走罢。”
“太好了!”
姜晏蹦跳了下,显现出十分开心的样子,“快走快走,现在就出发。”
可能是因为高兴,她揪住了闻阙的袖子。待闻阙眼神示意,才收手站直,清了清嗓子:“我们怎么走?”
这情态自然也是装出来的。
闻阙没瞧出端倪,唇边泛起微弱的笑意。他将纠缠不休的花狸抱进怀里:“五娘若不嫌弃,便与我共乘一车罢。”
尚未出嫁的姜五娘,若是乘坐侯府车舆前往闻宅,少不得传出闲话。
毕竟……闻阙虽然年近而立,家中半个妻妾也无。
命随行仆役在此等待之后,姜晏跟着闻阙离开。
路上,她与他面对面坐着,一个腰板挺直如松,一个单手托腮姿势随意。
“是怎样的猫呢?”
姜晏时不时提起话头来。
“和球球一般大?啊,我说的是体型……你瞧,球球还在长肉,以后指不定会更大呢。”
“发情真让人头疼,夜里也叫,叫得嗓子都哑了。我实在觉着心疼……”
“说起来,小郎君发情的时候怎么解决呢?我呀,让家里的大夫配了些抑制的药,勉强有些效用……你要不要呀?”
闻阙并无厌烦,言简意赅地回答着她的问话。
临近下车,姜晏知道了那猫叫做乌雪。今年三岁,已经是成熟的大猫了。
等她踩着小杌子下来,已经身处闻宅内院。闻阙带着姜晏走过青石板路与拱桥溪流,在一处竹树环绕的庭院止步。
院中落着许多树叶与细碎花瓣。闻阙触碰院墙悬挂的铃铛,反复几次,便有只皮毛雪白蓬松的猫儿慢吞吞走出来,拿清澈透亮的蓝眼睛打量姜晏。身后墨色的尾巴支棱起来,如同一把大扫帚。
“乌雪耳朵不太灵。”
他放了花狸落地,对姜晏解释,“你若要与它顽,多让它闻闻味道。”
初到陌生地盘的花狸小心谨慎地迈动步伐,雪里拖枪的长毛大猫则是缓步靠近,在空气中嗅闻试探。
姜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直到它俩顺利碰面,谁也没有哈气呲牙。
“真好。”她真情实意舒了口气,“看来彼此印象都不错嘛。”
不打扰两只猫认识,姜晏转而向闻阙讨茶喝。
既是到了家宅,闻阙自然要待客。他请她进屋坐下,这会客的屋子敞亮且清雅,墙面挂一幅楚辞,另有陶瓶花枝摆件若干。雕镂古朴的香炉,袅袅升腾着清苦的气息。
姜晏看了一圈儿,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寒。
前世,嫁给宿成玉之后,住的院子布局与这里有些相似。在外面不太注意,进屋之后方能发现,宿成玉用于会客议事的堂屋……竟与此间完全相同。
连陶瓶里花枝的摆放角度,都如出一辙。
82 画皮
斜映的余晖里,坐着眉目安静的年轻人。
他挽着一双袖子,垂眸仔细打磨手中的棋石。沙沙,沙沙,细碎的摩擦声轻快急促,淡白粉末如烟如雾,落在青筋隐现的小臂。
这是姜晏派给宿成玉的任务。
他需要亲自打磨一套棋具,换取及冠时的赠礼。
世上恐怕再没有比姜晏更不讲道理的女孩子。想要从她手里得到些什么,得用好几倍的精力和诚心来换。
即便她回赠的东西,可能只是一些零碎拙劣的小玩意儿。比如琉璃珠,玉络子,不肯绣花的手帕,刻着歪歪扭扭字迹的银铃铛。
这些年来,宿成玉不知送出去多少心意。姜晏给他的寥寥无几,全都仔细收在屋里。
沙沙,沙沙。
宿成玉专心致志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蝉奴跪坐在旁,帮忙擦拭已经磨得光洁圆润的白玉棋石。隔着敞开的木窗,庭院中的石榴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其间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呜咽。
啪嗒,宿成玉手中的棋子脱落在地。蝉奴抬头望去,宿成玉捏住流血的手指,破损的指腹肿胀青黑。
是血泡破了。
“蝉奴,端水。”
蝉奴立即放下软布,起身出去。没一会儿,他端着盛满清水的铜盆回来,见宿成玉倚着窗栏随意坐着,目光投向院中。
又是这样。
自从蝉奴来了宿成玉身边,经常看到此人凭窗出神,凝望那株平平无奇的石榴树。
不……
倒也不算平平无奇。
蝉奴记得,幸明侯世子当街挑衅宿成玉时,曾嗤笑其父宿永丰吊死于家中的石榴树。
后来宿成玉血衣面圣据理力争,借天子的恩典澄清了这个说法。
然而看宿成玉的表现,传闻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主人,水来了。”
蝉奴扯着嘶哑的嗓音,将铜盆放在宿成玉面前。对方没有回头,只淡淡嗯了一声,疲倦僵硬的左手搭在窗栏处,指尖缓缓抠进木纹。恰巧是起了血泡的食指,浓红的血挤压而出,很快染湿窗栏。
宿成玉仿佛不知道什么是痛。
如此望着石榴树,清淡的眉眼显出几分恍惚来。
“蝉奴。”他开口,“你如何看待我大兄殉城之举?”
宿成玉的长兄宿成德,是为阴山郡守。十一年前,阴山疫病饥荒肆虐,为控制局势,宿成德封城屠城,自绝于阴山。
这件事,是宿氏倾颓的契机,间接导致了右相宿永丰的死亡。
蝉奴跪坐在地,俯首回答:“郡守大人是蝉奴的救命恩人。”
“是,你说过的。国师于俞县建金乌塔,以活人祭祀,平疫病祸乱。”宿成玉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八字纯阴的幼童……以及八字纯阳的少年。大兄一时慈悲,放走逃命的你。他向来如此,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上揪扯不清。”
蝉奴无法接话。
“我也是这样的。”宿成玉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我和他一样,都由父亲教导长大。”
“父亲常说,做人要心怀大德,有悲悯之心,刚决手段。要与宗族共荣辱,要高洁如明月,但也不惧代价,不畏苦难。”
说完这句,他沉默半晌,“父亲希望我成为这样的人。这是他对我最后的期愿。”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努力。”
“在典籍书册里找先贤,在大熹的庙堂找典范。”
“后来……”
他找到了闻阙。
一个完美符合理想的范本。
一件可供他描摹勾画、缝制皮囊的参照物。
***
闻宅内,姜晏的视线同样越过木窗,看向外面婆娑的竹树。
乌雪蹲坐在落叶间,与球球互相嗅闻。闻着闻着,伸出柔软猫舌舔舐花狸的脑袋。这只白猫体型要大一些,性子也温和安静,球球挣扎着反抗了几下,也就任由它舔了。
两只猫儿都是蓬松长毛,大尾巴扫来扫去,很快缠在一起。
姜晏扯扯嘴角,身体的寒意似乎消散许多。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未嫁之前,都曾频繁进出宿宅,寻宿成玉玩耍。
尚未弱冠的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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