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床顶上,车间的其他设备显得很小。
瓦洛加仔细地看着螺栓、焊缝、弹簧、飞轮……用手摸着,有时还拿出小手电照着仔细查看。
“还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和隐患……” 好久,瓦洛加才直起腰来,他又不停用手指着,“这里……还有……这里……这里……这几个重点部位,日常要注意检查、保养,切莫掉以轻心……”
下来时容易多了,我抓住护栏,踏着台阶,一步一步的挪下。
回到地面的那一霎那,心里真轻松——这令人胆战心惊的历程终于结束了。
我如同从遥远的月球,返回了地球。那种感觉,亲切无比。虽然爬上去没有翻译几句,但是工作的职责提醒我不顾一切地爬上去是值得的。说来惭愧,这么高的机床,厂里的员工还要经常爬上爬下呢。经过此事,我认识了工人阶级的伟大,知识分子的渺小,还有苏联老专家的那股认真劲。
“啪啪啪……”现场的围观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为我也为瓦洛加,还有刘大槐、曹轲。我的双腿也不颤抖了,浑身热血沸腾,如果需要,我可以再爬一次……不……我可以再爬几次……
潘达志、姚文明,看我的眼神,也柔和多了……
在车间的小铁皮屋里,红着眼圈的李兰拿出10个贴足了邮票的信封,一口气写完,交给斯拉瓦,“上面有我的中英文工厂地址,你写了信就装进去寄给我,我就能收到!……小区的管理员,不太可靠,还是寄到我们厂里更加安全一些……”李兰柔情地看着斯拉瓦,“你回到莫斯科,就给我写信……”
“一定……”斯拉瓦收好了李兰的信封和照片,含情脉脉地看着心上人,“我一定给你写……”
李兰闪着泪花,嗔怪地说道,“仅仅写信还不够……你回国后……要尽快娶我!”趴在斯拉瓦的肩头,她红肿的双眼闪着幸福的期望……
☆、分别时刻
夜已经很深了。我听见树在风中不断叹息。
晚上,回到单身楼后,我胡思乱想了好久。
娜塔莎那金黄的头发、蔚蓝的眼睛、美丽的笑靥,在我眼前不断涌现,虚无而又缥缈。
我不由得想起了中苏专家首次见面会时娜塔莎惊艳的美貌以及此后我俩关系的冷热变化,心里百感交集。
半夜里,我才昏头昏脑地沉沉和衣睡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杜师傅砰砰的敲门声,猛然惊醒了我。
我慢腾腾爬起来,揉着眼睛,走过去开了门。
“你怎么搞的?全车人都在等你!快下去!脸也别洗了……别误了苏联专家的火车!”杜师傅劈头盖脸,一阵猛批。
想起来今天是苏联专家乘火车离去的日子,我慌慌张张地跟着杜师傅向山城宾馆跑去。附近的小区几个晨练的居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伸着脖子盯着我们看。
发车的时间快到了,大家走上月台,双方开始握手道别。
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中苏人员,变得像朋友一样亲密。
现在要分别了,还真有点不舍。
上车前,苏联专家们也不由得再次驻足。
回望山城,尽管到过世界上许多地方,但这里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除了绮丽的山区风光,更重要的是每到一外,都能随时感受到对苏联人民的友好,上至公司领导下到普通市民真诚笑容的写在脸上,令他们深深留恋。
瓦洛加望着中方的送行人员,动情地说,“打蛙力士,尽管我们与你们有过争吵,但我们的友谊长存。列宁说过,友谊建立在同志中,巩固在真挚上,发展在批评里,断送在奉承中……”
大家听了我的翻译,纷纷鼓起掌来。厂长潘达志激动地走过去握住瓦洛加的手,“无论发生过什么争吵,我们一个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把工作更好地向前推进,让机床顺利投产……打蛙力士,你们在中国辛苦了!中苏友谊……中俄友谊……会一直永远存留在我们的心间……”
伊戈尔双手握着刘大槐的肩膀,灰蓝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对方,对他说,“我们之间没有个人矛盾,都是为了工作。希望您能谅解我!”
吴芳翻译过来,刘大槐的□□眼居然湿润了,他的几绺头发在晨风中飘摇,“哪儿的话……中国俗话说‘严是爱,宽是害’,您严格要求,也是为了我们好……”
娜塔莎握着李兰的双手。感情的闸门打开,表白像渲泄的洪水,“兰,真心祝福你!虽然我也很喜欢斯拉瓦……但你在车间救过我,不然我一定会同你争到底……我相信,斯拉瓦与你会幸福的……你是个不错的好姑娘……好了,你和斯拉瓦多说几句吧……”
李兰拥抱了娜塔莎,转身与斯拉瓦缠绵,“记得我,回国后尽快返回中国来娶我……”她白皙的脸颊流下晶莹的眼泪。斯拉瓦红着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伸出手掌,为心上人擦去泪水。
“江,感谢你无私的帮助……辛勤的付出……这是给你的小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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