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扶着依然用一只手捂住脑袋的伊戈尔,杨新军、唐武架着步履蹒跚的刘大槐,走进了急诊室。
挂号、交钱、排队,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两个伤员得到了救治。
伊戈尔头缠着白纱,像个印度人。他的脑袋和那棵救命的松树碰了一下,破皮了。还好,没流多少血。
杜师傅忍住笑,与我把伊戈尔搀扶到输液室。
护士给伊戈尔打上了消炎的吊瓶。她一边调节流量的大小,一边问,“感觉怎么样?这样可以吗?” 一边贴心问道。
我立即把她的话翻译给伊戈尔听,他点了点头,说“死吧睡吧!哈拉绍!”
护士非常惊讶,“他是苏联人?”她一头黑发被粉红的护士帽半掩着,一双清秀的大眼睛看着我,眸子深处,浮现出喜悦的亮光。“你怎么会俄语?”
“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我在北京读的俄语系……”我看着她那双波光荡漾的眼睛。
“哎呀!真了不起!”她的眸子更亮了,“我也喜欢苏联文学,普希金的诗歌……你看过《静静的顿河》吗?我还没看过呢!”
“哦,那是描写战争时代的爱情的……”我心里有点发慌。很惭愧,说实话,我也没有认真读过,尽管大学图书馆里可以自由借阅。我大学时代干啥去了?我好悔恨那时没多读一点书,以至于今日在这么漂亮的护士面前,不能侃侃而谈苏联文学。凭着微弱的记忆,我正要硬着头皮、装着学识渊博的模样说,“书中好像还讲了女兵丽莎被沼泽吞噬的悲惨故事……唉!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但我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黄丽……过来帮一下忙!”旁边的护士着急地喊道,那个生病的小男孩正在乱动,她扎不上针。
我长舒一口气,幸好她有事走了,不然继续聊下去,我一定傻眼了。
☆、大发雷霆
“哎哟……哎哟……你们轻一点……”隔壁的房间,虚掩的门后,传出刘大槐的惨叫声。
杨新军、唐武听从护士的建议,打来热水,用毛巾先把刘大槐的屁股清洗干净。咸鸭蛋变成了白鸡蛋,显现出五划六道的伤痕。
护士在他屁股上涂上碘酒,他又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围了纱布的脑袋直晃荡。白鸡蛋又变成了卤鸡蛋,涂满黄褐色的液体。
杨新军、唐武忍住笑,给他套上了新的蓝色工作裤,扶着一瘸一拐的他来到了住院部,让他趴在病床上,打上消炎的吊瓶。
“忍着点,老刘,你这是见义勇为!”杨新军忍不住夸他。
“我们会上报公司……”唐武接着说道。
杨新军对他使了个严厉的眼色,赶忙止住他这种简单而荒谬的想法,“我只是口头说说……你真的想弄得世人皆知呀?!你有没有政治头脑?!”
唐武怔住了,但马上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心里想道,“姜还是老的辣呀!”
不知刘大槐听见了没有,他哼哼唧唧地趴在病床上,痛苦地闭着双眼。
杨新军、唐武在病房里稍坐了一会儿,就赶去看正在输液室打吊瓶的伊戈尔。
他们见伊戈尔头上缠着白纱,大吃一惊,“怎么伤成这样?”
我告诉他们,“伊戈尔只是皮外伤、脑袋撞了一个大包,没什么大碍”,他们才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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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伤员平安了,而工厂二楼厂长办公室里,还继续着暴风骤雨。
“曹轲,你这是添乱!”潘达志脸色铁青,他伸出右手,重重地拍击在黄色的松木办公桌上。砰的一声,把茶杯盖震掉,它滚了半圈,掉下桌子,啪的一响摔碎了。“这简直是在开国际玩笑!”
他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眼珠鼓凸,“你知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嗯?……如果今天苏联专家摔残了摔死了,那你就脱不了干系!”他停了一会儿,痛心疾首地说道,“我当不上厂长无所谓,但你的一生的前途就完了呀!”
坐在潘达志对面的副厂长姚文明抬头责备地看了曹轲一眼,见他垂着双手、吓得直发抖,便转而劝说老搭档,“老潘,算了……他也不是有意的,让他深刻检讨,保证今后不再犯了!”
潘达志还在喋喋不休,眼神吓人,“还敢有今后?!”他喷火的眼睛依然盯着曹轲,“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做什么事,也得先考虑一下可能的严重后果呀!”
曹轲一言不发,脸色惨白。他心里也悔得很,后怕得不得了。
“还不快去写检讨!”姚文明看着曹轲可怜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便给了他一个台阶。
曹轲抬起毫无血色的小脸,“那……厂长,我……我去了?”
潘达志气哼哼地翻了他一眼,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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