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按制而建的亲王起居之处,反倒常常空着。
这一月余,虽说歇了政事,却仍是习惯在那小书房里,想些事情,看些书,随便也就消磨掉诸多日夜。
所以,那宽敞清雅的起居寝屋中,格外的干净。
皇甫璎被抱进那屋时,一通左右张望,便有这样的奇异感觉,竟觉得仙气多于人味儿。
“这房间,是……谁的?”她有些不敢确定了。她之前,也没这样登堂入室,进过她叔的寝房。
“还能是谁的?”男子笑着反问,径直入了内室,将她搁床上坐好。
大意是她今夜就睡这张床了。
“呵……”女皇笑着,一脸的精怪与……欣喜,左右轻拍了两下,晃荡着踢了踢腿,便忍不住伸手去探那锦被和玉枕下面,看是否有藏物。
她听季亭山说的,男子多有将些私物藏枕下的癖好,什么避火图册啊,心上人手帕啊,之类。
见着那人蹙眉来看,她才讪讪地,收了手,搁膝怀中,乖乖坐了。
燕王摇摇头,折身,去点了床边金兽炉中熏香。
那柔暖的香气,丝丝缕缕地袭来,初闻,有种梨汁清香,再咂,又觉蜜甜,还带些奶味。
少女仰面,深深地吸着,问到:“这是什么香?”
“鹅梨。”
“比龙涎还要好闻些……”她点头称赞。
宫中规矩,天子用香,沐浴,就寝,熏衣,使物,都有专门的香名,但总觉得绕不开那龙涎檀麝味。闻多了,她亦觉得腻。
“倒是颇能安神……”男子说到。
皇甫璎听了,像模像样地点了点头,其实心中却不以为然。她在这男子的起居寝房里,罗帐锦床上,四平八稳地坐着,阵阵密甜奶香入鼻,反倒觉得,丹田生热,尾脊发麻,有些隐隐的……小兴奋。
不过,这就是她想要的感觉啊。今夜,终于登了她叔的寝房,上了他的床榻,她也不知等下要怎样,就眼下这种史无前例的靠近,已是说不住的满足,心头涨涨的。
灯下小美人,坐在那床边,轻晃着腿,绞弄着手,眼眸里闪烁些晶莹流光,粉腮上浮些欠欠笑意,总之,浑身都透着歪歪斜斜的思量与不安分。
男子看得心头曲折万千,却也忍了,俯身下来,抵额说到:
“我先去书房里,帮陛下把今日的朱批,拟出个稿子来……”
“那……我等皇叔……过来……”女皇吞吐着,终是把那要等他一起睡的意思,说了出来。不觉伸手,去拉住他腰上饰玉的流苏,又一点点地放手,任其滑落。
“等下若是太晚,就先睡下。若是饿了,或是想要洗漱,外头都有人使唤……”
男子未许她,只是含着笑意,含含糊糊地叮嘱了,便转身出去。
待她如一个同床共枕许久的鸳鸯伴儿。
留下少女独自在房中,看着室中洁净陈设,闻着炉中袅袅熏香,突然有些反应过来了。把她抱到寝房,搁到床上,点了寝香,然后,就……撤了。
敢情,只是让她在这屋子里睡觉吧。
她就说嘛,她这叔,心头似有万重山的人,哪有这么好勾搭?还指望他直直地,跟她一起解衣上床榻,鸳鸯绣被翻红浪?
是她想多了!
女皇自嘲叹息着,没好气地,往那床上一倒。
鹅梨帐中香,颇有安神助眠之功效。
不多时,女皇陛下没叫夜宵,也没让传洗漱,就那般,和衣倒头,把脸埋在锦褥里,睡了过去。
入睡前,还大口大口地,嗅闻了那褥上气息,觉得奇怪,这人的床上,怎跟簇新的一般,连他的味儿,都没闻到丝毫。
∝∝∝
深园的小书房中,燕王把那一匣子的折子,逐一写了御批稿子,用白宣纸草拟了,放进对应的折子里去,只待明日那女皇抄腾即可。
写完之后,又想了想,便又拿了些纸笺,把各类陈条奏疏,各种请询疑问,该当如何作朱批的要点,逐一写了,也放入匣中去。
如今,总是想着,多给她备些可用的。比如,这拟些窍门规律,她一边摸索着做,一边照着心领神会,日后总要省力些。
一通书写完毕,抬眼已是深夜。
下人来禀过,说那女皇早已入睡。燕王便搁了笔,将就倚靠在那宽椅上,闭了眼养神。
闭上眼,却是那梦的后半段。
似梦似真地,于脑海中,浮现出来。
其实,那后半段的梦境,这些年来,白天黑夜,清醒与梦里,他已经思索过无数遍。
那年入秋,他在北边营里,梦见爱了又失去,醒来尚觉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本以为,已是一梦到底。未曾想,被先皇诏回京中,扶那小女皇即位,似乎就在登基那日吧,他送她回朱华殿,那天子寝宫,诺大而空寂,小女娃儿害怕,他便守着她入睡,中途自己也打了个盹儿,便续了那梦的后半段。
那后半截的梦里,他抱着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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