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哄他穿上宽松又繁重衣服,甚至折了他心——那他手无寸铁地被锁在安稳的地方,总不会出什么乱子才是。
但愿吧。
郭曲揉揉眉心。
……
这牢房里的环境,太相似了。换个人可能还如了郭曲的意,就算不明所以伤心欲绝,也只能安稳地闹不出动静。唯独对重黎宣,哪怕能猜出五六分郭曲的打算,却也唤起了一些回忆,然后压不下心底的暴虐。
他不想顺着计划来了,哪怕明知会造成麻烦、哪怕自己知晓应该安静。
眼眉一挑,无论怎么拷打也无言的唇张开了,清清冷冷的嗓音有些阴翳,反问一句:“侯爷——神算?”
“当然,哎——您怎么出来了——”喝得烂醉的狱卒才反应过来,甚至下意识地用了敬称。的确,眼前人身上伤痕交错,虬曲斑驳:可真的没有一个是他们打的呀!
贞侯清风气后,即使是下九流的流民愚氓都知道:庇佑他们的就是这帮血雨腥风中杀出来的汉子,指不定哪个伤就是为了护着自己家乡而受的;傻了才真对他们动手啊!
他们充其量只敢在利益的驱使下把被灌了药的这位爷锁上挂起来;真想着揭了衣服搜搜财物的那个早被眼前人身上的血痂枯皮吓得肝胆欲裂,不敢动手了。
对面人轻轻松松地从锁上滑下来,好似那锁是他自己造的那般熟练。他揉揉手腕,依旧是在高位时一般潇洒自然,自负道:“开个锁还不简单?”
——这之前,看着那个吊起来满身伤痕的人,谁能想到是之前盛极的武谋——一人分担了四谋四武各其一的重黎宣?
这一句依旧自负,可是……
狱卒说不清楚,但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若有北面的世家大族子弟在此,肯定会大惊失色:这不是几年前那个失控的疯子?
所幸北面的世家大族,还不会往一座监狱里安排人手;狱卒尽管觉得不对,也只是借着酒力壮起胆子,说一句:“您已经失势……”
他眼梢一挑:“你怎么确定侯爷不是控制不住,恼羞成怒?”
狱卒一时失语,眼前人却已失去了耐心:“现在放了宣,与你有什么坏处?信不信——不出十日战事起,宣必见用——届时——”
几乎就在他说话的间隙,门外脚步声凌乱得不成样子。奔跑声、呼喊声连成一片,狱卒大惊:“战事起了?”
重黎宣阴测测一笑,转手就顺了他的钥匙,趁着混乱消失在贞侯为他安排好的轨迹里。
狱卒醉得混沌的脑子刚想喊,就听到身边有人大喊:“公子悦逼宫啦!”
“走——水——啦!”
第四十一章 符化水妖言惑众 身作火大医敢言
火苗啧啧地舔着房梁。
哭喊声、抢夺声、犬吠声,连同房梁倒塌“轰”的一声混杂在一起,人们光着身子逃出来,一片混乱中有女人的哭叫:“孩子!我的孩子!”
檀香气中夹杂着烧焦的气味,惊慌从一户传到另一户。烛火一点点亮起来了:点烛火费油钱,这还是城里鲜有的万家灯火通明。
“走水啦——”有人喊着。
灼热的温度燃着了一大块土地,烤得草木灰黄。熊熊的烈焰照亮了一大片天空,映得人心惶惶。
这是一场惊天的大火,火顺着洒下的煤油,一直延伸到了皇城西边。一家燃着,另外几家也很快被火星沾染,然后烧成一片,火光漫天。
有人挣扎着想去救火,可发现这火根本无法隔断。水井边的缆线上下运着水,快得几乎出现重影,依然覆灭不了那一发不可收拾的火:那火以不可阻挡的架势,不焚尽一切不罢休一般卷动。
有的人拼了命地抢出家财,脸上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人从坐拥万贯家财的富翁一下子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看着火焰中的房子失声痛哭;有的干脆双眼发直,完全一副身在梦里的懵懂神色。
直到这时,也没有人反应过来,为什么皇城脚下,却没有卫队过来帮忙。
……
“荆卿这是做甚……”
这样带着些讨好口吻的话说出来,何彰都感觉皇城那些肃穆巍峨,从此与他作别。列祖列宗在地下定是骂狠了他:这一句明知故问,欲盖弥彰,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哪点有着帝王半点的气度!
面前人腰上佩着剑,脸上戴着假面。衣物比他这个做皇帝的都华贵,权术比他这天子都熟练。四周的人都拿着武器,御林军、护卫队,没有一个是向着他,为他说一句话的。
为臣下入宫当解剑。
佩剑携私兵入宫,那就是有不臣之心。
局势已经如此明显,荆悦连掩盖都没有掩盖。如此张狂,如此肆无忌惮。可他这个做天子的,还屈辱地叫着“荆卿”,维持这明眼人都能看穿的“君臣相得”。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那人的眼,只是行动上吐露着:你难道不需要一个皇室血脉,好占个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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