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五散人目光之内的认同,以及自豪,林东来自然是发现了的,为此,林东来心底不禁叹息一声。
只见,林东来目光悠远,深邃的仿佛看到云深不知何处,见到林东来这等模样,五散人以及杨逍、韦一笑,俱是有些不明觉厉,而后林东来迈步走出大厅,来到了光明顶的最巅峰,迎着凌厉的罡风,负手而立,悠悠道:“诸位既然都是侠义之辈,可为何还不能为世人理解,被世人所不容,这难道是诸位做的还不够吗
不,不是的,这却是因为诸位失了偏颇,而且诸位也太过于自尊了,元蒙暗中污蔑诸位,但是诸位却自恃清高,不屑解释,史记曾言布衣之侠,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不矜其能,不伐其德,我观诸位的德行,以及此前五行旗不惜牺牲,以身殉教,当然是做到了这一点。”
说到这,林东来那佩服的目光,却是徒然变得锐利,而话锋亦是一转,叹息道:“但诸位可能都不曾记得,太史公也曾在这一句之前,还说过一句,其行不轨于正义,依我所看,诸位便是心中无正义,所行之事太过随心,远的不说,比如说杨左使当年和峨眉派纪晓芙这一事,蝠王因为寒毒吸血伤人性命之事,在诸位眼中,恐怕也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吧。”
五散人等尽皆默然,青翼蝠王吸血自保、杨逍强掳去纪晓芙之事,在他们看来,除了引起正派仇视之外,其实本身倒无大错,明教诸人能走到一起,本身就有他们性情相近的缘故,他们做事讲究随心,心中虽有民族大义,但是却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林东来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我辈武人拥有不凡的武力,比如说我自己,踏破宗师境之后,虽谈不上飞天遁地,长生久视,可是在江湖之上风云来去,便是单人独剑闯千军万马,我自认也不在话下,跟帝王将相平起平坐,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诸位虽不及我,但在普通人面前,轻功来去,也无异于神仙中人,自然会生出一股超人一等的心思,这也不足为奇。
可是我们终究在人世挣扎,如何能不遵守人世共有的准则,普通人固然如蝼蚁,可在这天地之间,我们又何尝不是蝼蚁,所以在我心中只有一种人才称得上侠这个字。”
说不得心中感触,不禁一动,上前一步,问道:“那依教主所言,什么才是侠什么人才称得上是大侠”
他们之前对于自己的事情心中偶有惭愧,但又想到身为江湖中人,自当快意恩仇,义重如山。因此,青翼蝠王固然是吸了不少人鲜血,说不得出身佛门,却仍然视他为手足兄弟。
若让他因为韦一笑的恶行而和他绝交,这是万万不能得,在他心中固然有救苍生于水火的念头,但那不过是佛家为成正果,发下的宏愿而已,他还远远体会不到观众生如我生,观世人如一人佛门大慈悲的真谛。
对于说不得的问话,林东来缓缓说道:“真正的侠便是自反而缩,虽千万人亦往矣,而大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这句话说出来,既不慨然,也不澎湃,再加上此刻,林东来迎风而立,颇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味道,但字字落在诸人心头,仿若一道道重锤,暮鼓晨钟。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觉得有道理,虽然对方有千人万人,我也应该去做,另一个没说出来的意思是,如果没有道理,对方哪怕是手无寸铁的黎明百姓也不该去做。
当然了,林东来从来不是迂腐之辈,这不是说他们就该被家国大义束缚,而是应该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做一件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而说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林东来本能的就想起了郭靖。
听到林东来这一席话,便是五散人也心潮澎湃,激起热血,方才明白,林东来这位新任教主实在有大胸襟、大气魄。
林东来看似超于世外,又何尝不在红尘,若是一味去求逍遥、洒脱、不拒、快意恩仇,便就落了下乘,为此,等人思之以往,他们抱着反抗蒙元的念头,是因为可怜百姓苦难,身处高位,便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可百姓何曾需要他们去拯救,他们要做的便是该这么做,便去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东来从来追求的便是真正的超脱,大自在,大逍遥。
以往正派视他们为魔教,他们就越要做些令正派厌恶的事情,这其中未必不是在刻意标新立异,这如何能算得上洒脱。
五散人、杨逍等人此时却是有着一种有拨云见雾的感觉,虽然林东来一番话,不可能真的就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可是对于这位年轻的教主,他们确实是真的不敢小瞧了。
林东来见到他们身上气息起伏,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话,触动到了他们,林东来同样知道,自己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折服他们,欲速则不达,话题一转道:“这些话我也是随意说说,得之容易,守之为艰,知行合一,一以贯之,自古有言,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如今我们便立足于当下,分析咱们下一步动向吧。”
彭和尚说道:“教主所言极是,若真如教主所言,教主败退了六大派,这一次光明顶之危难便解开了,我们下一步自当齐心同力,将明教开枝散叶,反抗蒙元暴、政。”
林东来点了点头,回道:“彭大师所言不无道理,不过,大家可知晓六大派来围攻光明顶,可并非简简单单是因为江湖恩怨。”
杨逍目光之内露出思索的神色,同时,也想到了当初在六大派面前,林东来擒拿的少林和尚,不禁问道:“教主,这其中难道还另有隐情。”
林东来便把成昆勾结元蒙朝廷,暗中伏击六大派的计划,给诸人述说了一遍。
杨逍听完之后说道:“依教主所言,这六大派回去的路上,可能会遇到元蒙朝廷的埋伏。”
而周颠却是鼓掌而笑,大快人心似的说道:“这当真便是天大的好事,让六大派和朝廷斗个你死我活,再也不能来找我们麻烦。”六大派和明教恩怨纠葛几十年,周颠见到六大派又吃瘪的可能,自然极是高兴。
彭和尚却是思虑的更加深远,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周颠你这话就错了,若真是如此,我们反而有大麻烦了。”
周颠糊涂了,问道:“六大派高手死绝了才好,我们能有什么麻烦”
铁冠道人张中也是聪慧之人,说道:“若是六大派全军覆没在西域,你说中原武林认为是谁干的”
说不得马上就回答道:“这西域之中,除了我们明教有个实力和动机,谁又能将六大派的人全部伏击,这盆脏水还不是栽倒我们头上,到时候,整个中原武林恐怕就真的要群起而攻。”
周颠也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以如今明教的实力,一旦中原武林的人排挤明教,不说其他的,就单说江南的起义军,十之就要覆灭了,那明教可就真的危险了,紧急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六大派总不至于那么不济事,全部栽倒在朝廷手上吧,教主不是提醒过他么,从那圆真和尚口中,少林不能得到消息么”他为人疯癫,但也知道,六大派若是沦陷在西域,中原武林必定惶恐不安,和明教拼个你死我活。
杨逍冷笑道:“六大派个个妄自尊大,教主的话,他们能听进几成”
周颠不禁泄气道:“难不成,六大派真这么废材,一个都逃不出去。”
林东来见火候差不多了,插口说道:“若是真刀实枪,朝廷绝无本事能将六大派的精锐一击覆灭,可是若是用毒,那把握就大了许多,再加上,六大派虽然高手如云,但是有一点,你们应该都能想到,那就是六大派可非本教一样,有着军旅纪律,其实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自己内部也有着诸多的龌蹉,也多有不和。”
说到这里,林东来心里也不禁想到:六大派虽然不和,可是明教又何尝不是这样,现在虽然出了林东来这个武功盖世的教主,能够勉强给他们粘合在一起,可未必各部便真能亲如一家,之前林东来一番大道理固然能让他们暗自警醒,多年冤仇下,这心结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尽数化解。
杨逍却是见林东来这般自信,虽是问句,但是却带着一丝肯定的语气说道:“难道教主是故意这样做,等六大派被朝廷捉住,你再去救了他们,这一份人情下来,虽说中原武林不是六大派主宰的,但是六大派却是占据了中原武林的一半,自此以后,他们可就不得不和我们一条心的反抗鞑子,教主深谋远虑,果然令人佩服。”
林东来对于杨逍这般迅速的想到这一步,不禁深深的看了杨逍一眼,同时,心中暗自想到:“这杨逍不愧是阳顶天看好的继承人,机智谋略,都是上上之选。”
而后林东来说道:“六大派是否真的落入朝廷手中,还不好说,即使事情真的如此,我们救不救他们,也在两可之间,你等记住了,江湖朝堂不能混而为一。
彭大师依旧下山组织各部阻止反元大业,杨左使你等便将明教各处分支的详细情况给我说一遍,我要做到对明教上下心中有数。如此,大家先在光明顶上,坐看风云,说不得大师和韦蝠王就辛苦一下,从教中选出好手,下山打探消息,若真的如我等所料,到时,等你们回来再做决定。”
林东来理清千头万绪,定了三个方针,明教诸人一一遵照他的方略执行,其实,他吩咐这些事,其他人也能想到,可是明教非得有一人能够发号施令,方能让各部流畅运转,而不会造成朝令夕改,拒绝执命的事情。
林东来静坐在教主的书房,明教除却五行旗外,还有光明左右使下天地风雷四字门,天字门所属是中原男子教众,地字门所属是女子教众,风字门是释家道家等出家人,雷字门则是西域番邦人氏的教众,五散人旗下的分坛却是最多的。
林东来把明教的教义宗旨、教中历代相传的规矩、明教在各地支坛的势力、教中首要人物才能性格一一剖析清楚,又花了三日,虽然林东来并没有主政一方的经验,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毕竟林东来前世乃是信息爆炸的时代,领先千年的经验,绝对是眼下这个时代无法想象的。
这时候,门外出现了敲门声,林东来侧耳一动,而后便淡淡说道:“是杨姑娘吧,请进。”
应声,门外进来一个妙龄少女,一张圆圆的脸蛋,皮肤雪白,吹、弹可破,眉目如画,一双大眼,眸子漆黑明亮,身形修长,容貌殊丽,虽不及赵敏、周芷若那般绝色,但一派天真,反而另有一番动人处。
杨不悔撇着嘴道:“教主大人真厉害,隔着门外就知道是我了。”
林东来也不见怪,对于杨不悔的性格,林东来也是知道的,同时,林东来的性格也是,只要不触动林东来的底线,林东来还是很好说话的,林东来也不抬头,说道:“你不去陪你爹爹,来我这干什么。”
杨不悔却是有些迟疑的说道:“教主大人我来是求你一件事。”
林东来顿时有点好奇了,问道:“哦,有什么事,还能让你这个光明左使的千金犯难,你要知道我虽然是教主,其实在明教仍旧是孑然一身,可比不得你家富贵。”
林东来此时,虽然做了明教教主,但是更多的只是为了明教各部分势力能够暂时达成和解,还未真正的收服明教所有人,另外五行旗虽然算得上心悦诚服,但是五行旗为明教对外的主战力量,财富消耗太大,根本就没有多少盈余,同时,林东来也不是为了贪图权势,再加上林东来踏足宗师境之后,明悟了修行的一些本质,衣食住行只是粗茶淡饭,并没有因为当了教主,便肆意豪奢。</br></br>
第一百四十三章 稳定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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