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同柳姨长大,听到的也多是自己娘亲的事,从没有听到柳姨提起过生父。“父亲”这个词对她来说似乎很是贴近,但是又太生疏了,可以说是陌生。
“放我下来。”桩素语调淡淡。
轻尘奇异地很是听话,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神色间几分期待:“你叫素素对不对?叫声父亲,好不?”
桩素很想将他比喻成某种摇着尾巴的哈巴狗……被人口贩子诱拐的几天,实在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同那个严肃拘谨的组织给联系起来。再看旁边的管家,显然是习惯了家主的这种行径,站在一旁嘴角微微触动,想笑又强忍着笑不得。
桩素有些头疼。
她在那种期待的目光下皱了皱眉毛,半晌,嘴角才微微触了触,发出了两个几分类似的音——“父亲。”
“乖!”轻尘忽然间显得很高兴,险些又要上来将桩素一把抱住,但被她后腿几步躲开了。这人仿佛很好脾气,也不恼,牵着桩素的手笑呵呵地走到了水阁中的那个亭子里。亭中有一桌宴席,各色的佳肴,淡淡的酒味道。
轻尘拉了桩素坐下,取筷子夹上了一块肉:“素素来,张口,啊——”
桩素终于忍不住脸色一黑,没好气地拿筷子挑开:“我自己开。”原本压抑的氛围,被这个人一搅和,她终于再也警惕不起来了……桩素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后来桩素知道了,自己在的这个地方叫“笙箫谷”。而起初抓了他们的那个组织,叫“一叶盟”。不论是东西两房,南院,还是北楼,都属于一叶盟的旗下,但他们的势力似乎并不止于这样,即使是笙箫谷,还有沉简身在的银堂,也同样是他们的组织,而其他零零碎碎的散部,更是数不胜数。
其实桩素听过一叶盟的存在,在很早以前。这是一个很大的组织,大到连皇家也要顾忌三分。记得柳姨曾经告诉过她,如果哪天碰到一叶盟的人,一定要早早躲开。但是,现在她算不算也成了一叶盟的一份子呢?
同第一次见的印象不同,那几部的管事,奇异地似乎都是好人。
东西房的管事叫金若愚,肥头大耳的,包办着各地所有的开支。有语曰“大智若愚”,他那双眼小却精明,往往看事一看即准,见解独到。每次来笙箫谷都是给轻尘送来各地的美酒,佳酿独到,别有一番韵味。轻尘很喜欢饮酒,桩素渐渐察觉,每次见到他,这人似乎总是在一张躺椅上逍遥自在,偶然回眸,顾盼魅生,大有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觉。远远可以听到他细致婉转的语调,信手的词,唱出来别有韵味。
他最喜欢唱的是《桃花庵歌》。桩素慢慢地记得了其中的两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醉醉醒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轻尘每每唱曲的姿态很容易落入记忆中,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他的笑才不会这样地叫人腻味,淡淡的,恍然让人不忍接近,总觉得有些寂寞,莫名的,生怕一接近了就会惊扰。
第三章 轻尘若倾城(下)
轻尘说,他不喜欢桩素叫他“爹”,这样听起来过分显老,他总是说自己还很年轻。他喜欢桩素叫他“父亲”,他说这样听起来显得庄严。
另桩素诧异的发现是,南院的慕容姑娘还有北楼的燕北,同轻尘的关系奇异地要好地很。
慕容姑娘真名慕容诗,很雅。她每次来笙箫谷,谷里一些个杂役的眼顿时亮亮的,如果哪天走在谷中,一路走去看不到一个下人,定是慕容诗又来找轻尘饮酒了。而慕容诗来的时候,必然还会有一个燕北。
相聚在一起时,远远看去,一个娇媚,一个寡言,佳人配英雄,很是登对。但慕容诗看轻尘的神色,桩素觉得其中有很浓的猫腻。有时看到女子翩然起舞,若是留意视线,可以发觉始终落在的是那个白衣翩翩的闲人身上。
笙箫谷中还有两个学艺的人,一个是第一天时曾经遇见的二公子流苏,还有一个,是似乎家财万贯的大公子陌念。这两人,桩素都得称一句师兄。因为这样奢侈华贵的笙箫谷,谁也想不到落在轻尘手中,竟然成了一个随时需要跑唱江湖的戏班。轻尘自称班主,闲号“一叶散人”。
桩素对于她也要学唱戏的事很是苦恼。但是,她如今身为“班主”的女儿。
桩素拿着曲谱,漫无目的地走着。视线落在书上,但没看进去内容。她有点想家了,想柳姨,但是一叶盟的势力这么大,她怕万一自己逃了到时会牵扯他人。
桩素“啪”地一脚踢飞眼前的石子,抬头看去,正好看到不远的人受了惊扰,向她这里看了过来。桩素几分不好意思:“燕叔叔……”
燕北一只手里提了酒壶,坐在湖边,对她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一直是个沉默的人,从第一次见的冷血命令到笙箫谷的接触,总觉得他比平常人少了份情感的波动。桩素有些好奇,这样的人懂得爱么……
“今天慕容姨没来么?”桩素玩心一起,笑吟吟地搭腔。她已经不似初始的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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