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提在厨下备好了饭菜,把饭菜来回几次送到了饭厅,这才转路去到主屋。从饭厅到主屋会经过一条敞亮平整的石板路,路两旁载着垂柳,走过一道弯就看到一所清凉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
在屋前有许多玲珑山石,几乎要把里面所有房屋遮住,中间栽种着不少奇花异草。阿提这段时间来,也认了七七八八——她被林蒙雇来,照顾她衣食起居。
阿提心里清楚,她只是个粗人,哪里做得来这种精细活。林姑娘愿意雇她,无非是因为心中过意不去。
对此,阿提倒没有拒绝,但她因只会做几样粗茶淡饭,就厚着脸皮去向王府那边的厨娘请教,又觉得还不够,还将院内洒扫的活接了下来,还很认真地记下如何养花种草。阿提是认为如此,才能对得起林蒙付给她的工钱,和一番好意。
这不怪林蒙喜欢她。
再说阿提,她刚走进房门前,挂在门檐下的一个灯笼,就响起了清脆的击铃声。阿提见怪不怪,朝里面喊道:“林姑娘,我进来了。”
阿提并没有得到回应,不过她还是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这几间房舍自是极为宽敞的,只是里面各色事物摆得满满当当。阿提每次来都会多加小心,这次也不例外,甫一进门,她就觉得屋内凉风滚滚,不知比外面凉爽了多少。她不禁看了眼不远处的凉风来源:
七轮扇。
扇轮如同芭蕉叶般宽大,相互连续,没人站在旁边转动,这七轮扇却能在连续不断地卷动着,让满堂都觉得沁凉。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七轮扇的转动快慢,和屋顶的风车转动快慢有关,它们俩是相连的,否则可就不守恒了。
阿提再张望了下,便在窗前贵妃榻上看到了正在安睡的林姑娘。
阿提看她恬静的睡颜,很难将此时的她,和当日一剑霜寒的神勇表现联系到一起,也很难想象她明明是个大家千金,又怎么整日和这些奇巧的玩意为伍,但阿提每次见她浸淫其中,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忽然,屋内传来咚咚咚的击鼓声。
阿提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再一抬眼,就和前一秒还在安睡,但这一秒就睁开眼睛的林蒙,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林蒙朝她招财猫般地招招手,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悄无声息地醒过来,有那么点叫人森寒。
阿提抚着胸脯,一跺脚:“林姑娘!”
林蒙把入睡前看的书,放上了书签,合起来放到了一旁的书架上,接着伸了个懒腰:“好阿提,我起来了。”
阿提蓦地心软,上前拎起雪青色外衫,送了过去。
鸣钟击鼓的木人,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后,又安安静静起来。
林蒙穿好了外衫,又简单梳了下头发,和阿提去了饭厅。
没想饭厅已经坐了个人,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王怜花摇着折扇:“诗音你来了呀,饿了吧?”
林蒙:“……我真该养只狗的。”
王怜花折扇一收:“那敢情可好,我精于飞鹰走狗。”
林蒙莞尔道:“不,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在门口挂个牌子,上书‘狗与王怜花不得入内’。”
王怜花:“…………好阿提,去帮公子我拿双碗筷来。”
阿提看向林蒙,林蒙点了点头,阿提这才去了。
王怜花此次来,是想邀林蒙去船上玩。
林蒙兴趣缺缺,王怜花见状,装模作样地哀叹道:“我那艘船着实可怜,竟是摊上个冷酷无情的新主人,连愿意看它一眼都不愿。”
林蒙态度有所软化。
王怜花趁热打铁:“诗音大可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蒙:“……我恨你。”
原来自从王怜花提起被中香炉后,林蒙有接下这个挑战,只是她每每有了新思路后,到最后往往都差上那么点意思,而且越是苦恼,越是思路堵塞。明明她连七轮扇都做了出来,记里鼓车都能完好得复原的(记里鼓车乃汉朝发明,车子每行一里,车上面的木人就会敲一次鼓)。
这也导致林蒙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太想看到王怜花。
到最后林蒙还是跟着王怜花,去码头参观他输给自己的那艘大船。
这艘船刚落成没多久,请了最顶尖的工匠打造,各色船工亦一应俱全。王怜花没让他们陪着,自己带林蒙各处参观了起来,“稍后我们还可以驶出海湾,在附近的海上飘行,到时赏景垂钓,都看你喜欢。”
他那么体贴周到,林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有心了。”
王怜花:“嗯哼。”
王怜花对这条之前还属于他的船之构造,可以说是如数家珍,讲解起来半点都不枯燥。
林蒙压下烦闷的情绪,渐渐听得津津有味起来,忽而听到王怜花说起船只能够进行远洋航行,最核心的物件之一乃是罗盘。那一刻她就跟过了电门似的,就是脑海中忽然电光一闪,困扰她的症结“啪”地就被打通了。
“我早该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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