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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53部分阅读

    宫妃接娘家的小辈进宫小住也是有的,可四福晋刚进宫,又是新婚。这带年轻女子进宫,算什么
    “陪媵”夫妻二人反应过来,一口同声道。
    初瑜面露诧异:“这样讨好丈夫,也贤惠的过了吧即便是稍有头脸的人家也不会如此,堂堂的皇子嫡福晋,何至于此”
    曹颙这边,却是想起病入膏肓的李荣保。
    讨好弘历怕是不见得。
    既是富查家的嫡女,格局不会那么小。
    曹颙道:“怕是为了李荣保身体不好的缘故,富查家先行一步。如此,即便李荣保有个万一,富查氏守孝,也有人侍候弘历。皇长孙也好,皇嫡孙也好,看来富查家势在必得……”
    掩面,又迟了。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孝子的为难上
    皇宫,乾西二所。
    庶福晋五儿坐在炕上,面前是一只青huā珐琅彩绘九宫盒,盒子里是大大小小的珠子。
    她正在穿珠。
    因曹颙早年养珠的缘故,曹家内宅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珠子。
    除了由匠人直接制好的首饰外,还有已经打好孔的散珠子,给女孩子们玩。
    五儿选秀进宫后,曹家每年往宫里送的东西,就有各色珠两匣。是初瑜体恤小姑,给五儿打发时间用的。
    只是先前五儿得皇后看重,要打理乾西二所内务,闲暇的功夫并不多。
    直到福晋进门,五儿将账册与钥匙都交出去,日子才闲了下来。
    这穿珠也是细磨功夫,穿了大半月,也才穿好了两对钗而已。
    一对是红宝石huā蕊珠huā钗,一对是金凤衔珠钗,前者俏丽喜庆,后者富贵雍容。
    将珠钗放在锦盒中,五儿满意地笑了。
    再过半月,就是四姐儿生辰。姊妹情深,这是五儿的一份心意。
    旁边侍立的宫女春橙看了五儿的笑容,不由呆着,半响才喃喃道:“主子的容貌越发好了。
    五儿是康熙五十年正月生人,十四岁入宫,今年十七岁,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
    五儿听了春橙的话,却是眉头微蹙,从炕上起身,坐在梳妆台前。
    玻璃镜中,是一张微显丰腴的瓜子脸。
    她虽容貌好,可为这“丰腴”二字的缘故,看着只显富态,而没有少女的妩媚。加上她平日里装扮,都是加粗眉线,又常板着脸,添了些憨气,使得姿色减了几分。
    只是这半月福晋在前头,并不需要她这个皇子庶妃在往各处娘娘跟前露面,她有些疏忽了。每天晚上加餐所有的牛油炒面也停了下来,原本“丰腴”的脸庞也恢复了大半。
    春橙看出五儿的不快,跟上前来,小声道:“主子……,…”
    五儿已经展开眉头道:“今儿开始,每晚多调一碗面茶“……”
    乾西二所三进正房富察氏所居是内院正唐现下,富察氏正低下头,眼泪“簌簌”落下。
    奶嬷嬷桂氏站在窗前,往外头望了望见四下无人,才走到富察氏跟前小声道:“好福晋,快收了泪,可不好露了行迹。这宫里人多嘴杂,还要忍耐方好。”
    “嬷嬷”富察氏抬起头,哭着道:“我实在是做不到,实在是做不到,为人儿女,不仅不能为阿玛守孝,还要穿着艳色,每日往几位娘娘跟前陪笑奉和…”
    桂嬷嬷犹豫道:“可二老爷吩咐了要等中秋节后才………”
    富察氏用帕子擦了脸眼中露出坚毅来:“这是糊弄旁人罢了,哪里能瞒得住皇上与四爷我若真的无动如衷,长袖善舞,怕他们还要觉得我是不孝之日。”
    桂嬷嬷晓得富察氏是个有主意的问道:“那福晋的意思……”
    富察氏道:“去请太医吧,中秋节前我要养病…………”
    没等桂嬷嬷打发人去太医院,春橙过来禀告了五儿“风邪入侵小“偶染风寒”之事。
    富察氏虽有些诧异这般凑巧,却也没多说什么,叫桂嬷嬷打发人请太医去了。
    于是,从八月初一开始,乾西二所富察氏与曹佳氏便都开始养病。
    为了不将“病气”过给宫里贵人,自然也不用再往各处请安。
    皇后与熹妃两位,都打发人探病。熹妃还好,只送了名贵补药;皇后这边,除了第一次补药,隔了两日后,还送来两位宫女,直接点名是送来服侍四阿哥的。
    这两个宫女,都是十六、七的年纪,虽只穿着宫女服装,可难掩俏丽。
    尤其是那个苏氏,huā容月貌,把阿哥所的女子都比下去。
    富察氏再好的教养,可年岁在这,直气得心肝疼,可还要强撑着叩谢皇后恩典。
    待皇后宫的嬷嬷离开,两个新宫女也叫人带下去,富察氏对桂嬷嬷咬牙道:“嬷嬷,皇后平素里待我也好,为何我一病,就来这么一遭”
    桂嬷嬷也被这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忧心忡忡道:“是啊,皇后为何如此,莫非对福晋带三格格入字不满”
    富察氏也想不到其他理由,生出几分委屈。
    带族姐入宫为媵,并非她所愿,可二叔如此安排,不仅是为富察家,也是为了她,她又不能抱怨……
    阿哥所赐新宫女之事,曹颙当日便知晓。
    并非他窥伺宫禁,而是因为那个美貌宫女苏氏。
    那苏氏并非旁人,正是四阿哥之前在直隶收留的少女黄小乙。
    曹颐调升户部尚书,曹家阖家返京,黄小乙也随之进京,一直住在海淀园子。
    没想到这次富察氏称病,四阿哥将黄小乙接进宫,借着皇后的名义,安排进阿哥所。
    黄小乙的身份,也从直隶孤女,变成了包衣苏家的女孩儿。
    终于脱了这烫手山药,而且还将曹家撇清,曹颙心里是欢喜的。
    即便这苏氏受宠,富察家一到底,曹嗣也不担心。因为查到最后“他们就会晓得一切是四阿哥的安排。
    只要不让曹家顶着“送美”的名声就行。
    那样的话,就是赤裸裸地打富察家的脸。两家就没有转圜余地。
    皇后此举,就有些“打脸”意思。
    你们富察家不是带媵进宫吗,那她做嫡母的就赐下侍妾通房,不让富察家的女儿专房。
    起码在外人看来,就是这个意思。
    新旧两家外戚争锋。
    曹颐对这些宫廷八卦并无兴趣,他正操心曹颂连任之事。
    到了年底,曹颂来了家书。借着李卫的光,他的考评“卓异”就担心自己被调回京江南富庶之地,都是肥缺,多少人眼睛盯着。
    曹颂写了家书回来,跟堂兄商量”不想这么快就回京。即便任满,也想要再谋连任。左右江南有李卫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曹颗也支持。
    以曹颂的年岁与资历,升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幸进,一时半会儿也升不到一品去”即便调回京,也还在二品上打熬。
    虽说“京察”结果还没出来”现下打听谁惦记江宁的缺还早,可曹颗还是先往十三阿哥府,同十三阿哥打了招呼。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你们兄弟也太小心了些,就算真有人谋算江宁总兵的缺”也不会绕过曹家去。到时候你这个户部堂官出面,为堂弟说项,谁还会折了你的面子不成”
    曹颐笑笑,不置可否。
    他晓得自家分量,或许在朝堂上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在地方与军队中,曹家实没什么分量。
    而能往军中安排子弟出仕的,无一不是满洲大族。
    与其到时候,直接与他们相对,还不若求到十三阿哥这边,直接从吏部、兵部就断了这个安排。
    十三阿哥见曹颙不语,笑着摇摇头,道:,“行了”难得你开回口,爷就应下了。有你这个堂兄处处照看,小二他们兄弟几个才真是有福之人。”
    说起这个,曹颙心中也很自得。
    京里权贵人家”有几今日子太平的。兄弟之间,或是争产”或是争权。
    像曹家两房堂兄弟这般和睦的,也比誉为美谈。
    说到底,还是因两房长辈去的早,曹颙长兄如父,堂弟们多承他教导,自己个儿也争气的缘故。
    从怡亲王府出来,正好碰到王全泰。
    曹颐想起王鲁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有些山东那边的事,想要同王大人打听打听。若是王大人得空,可往寒舍走一遭。”
    王全泰闻言,不由一怔。
    山东那边的事儿,什么事儿
    虽心中疑惑,他还是应承下来。
    待与曹颙作别,王全泰就进了怡亲王府。
    十三阿哥的脸上,已经没有面对曹颓时的温煦。
    他将一个折子摔到王全泰怀里,不耐烦地说道:“看看吧,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封弹劾你的折子”
    王全泰面色通红,接过折子,咬牙看了。
    无非是“侍母不孝”、“不友不慈”这样的老生常谈。
    折子中,还引用他家老太太与他二弟的原话,斥责他纵容媳妇对母亲无礼、与母亲别居、待兄弟侄儿刻薄之类的原话。
    王全泰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浑身忍不住发抖。
    见他如此,十三阿哥倒是不好再深苛责,只皱眉道:“身在官场,名声最是要紧。你也是二品大员,怎么还管不好家人的嘴巴”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十三阿哥不是旁人,对王家的事也略知晓,所以王全泰没有隐瞒。
    王全泰苦笑道:“我已经将府邸都让出来,避居旧宅,没想到也成了不是不过是没应承兄弟的请,为他补差事,他们就逼迫至此。”
    这世间父母偏心之事,并不少见。
    十三阿哥不好说王家老太太,想了想,道:“以你现下身份,给你兄弟谋个出身也不是难事,成全了他又能怎样,早早打发了,还落个耳根子清净”
    王全泰无奈道:“十三爷不知,我那兄弟,好高鹜远,又重财帛,早在春闱落榜后,便说非吏部、户部不进。京里水深,我又哪里敢放任他胡闹。嗯打发他回乡,我家老太太又要死要活地给拦住。如今,侄儿们都进了京里学堂,摆出定居京城的模样,我又怎么撵人”
    十三阿哥恨铁不成钢道:“迂腐你一个武官,千军万马都闯出来了,还硬栽进自己的小河沟不成即便有你家老太太护着,你是一家之主,还拿他一个小小举人没办法他想要京缺就京缺,他以为他是谁你huā上几两银子,给他安排个外省的辅佐官,远远地打发了,他还敢抗旨不上任至于你们家老太太,年岁大了,往后少出门,也省的发疯,坏了你的名声……”
    这是昨日~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孝子的难处下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孝子的难处下
    从怡亲王府出来,王全泰并不为十三阿哥的呵斥难过,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对于母亲的偏心,他心里也恼。可是人言可畏,他身为人子,又哪里能随心所欲
    可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原以为自己与妻子避居旧宅,能给老太太提个醒,让她安分些,没想到老太太却是变本加利。
    难道她就不明白,她能依仗的是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个大宅子。
    自己将两个不安分的妾室送到庄子去,想让家中少些是非,老太太却好,教唆着他两个庶子。如今,两个儿子瞧着他的目光,不见亲近,只剩畏惧。听说私下里,对嫡母也存了怨愤。
    对生父嫡母不亲,整日里同几个堂兄混在一处,这两个儿子怕是保不住了。即便再教训,隔离了他们堂兄弟,他们心中也中毒了。
    这个家,眼看就要散了。
    他本是山东汉子,也是有脾气的人。对于兄弟子侄的亲情,早在当年回乡成亲时就消磨地差不多。
    之所以对老太太与弟弟的行为一再容忍,也是因为身在仕途,知晓官场危险,不敢有半点闪失。
    就如十三阿哥今日给他看的弹劾折子,御史不是去考证谁是谁非,只要晓得他违逆母亲,就是不孝的罪过。
    忍到现在,终于等到十三阿哥开口。
    即便他行雷霆手段,即便再有御史弹劾自己,也不再怕了。
    没人会理会他这个王府门人是否真的孝顺,可却无数人盯着十三阿哥府。
    刚才十三阿哥的呵斥,也没有避着王府下人。
    他相信,就算往后老太太真到衙门敲鼓告他这个长子不孝,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十三阿哥相信他,因为连十三阿哥都看不过去开口说话,显得他这个“孝子”无能又无奈。
    老太太再闹腾什么,都会被人看成是昏庸无礼、不知好歹。
    骑上马,他面上露出几分自嘲。
    自己还真卑鄙,这般纵容老太太偏心,隐隐地未尝没有装可怜之意;纵容兄弟鸠占鹊巢,大放厥词,也存了早绝情早断了的念头。
    在官场上学来的算计,用到血脉至亲身上。
    在以为自己终身要背负商贾身份时,弟弟与弟媳眼中的不屑与轻视毫无遮掩;在知晓妻子出身时,他们的刻薄嘴脸更是显露无疑。
    那个情景,如此鲜活地印在他的脑中,使得王全泰片刻不曾相忘。
    凭什么,他们就笃定,在他们无情无义后,在他们鄙薄轻视后,自己就该不记仇,就该毫无怨言地对他们好
    母亲守寡不容易可父亲病故后,是他早早地当兵,支撑起门户,供养弟弟读书。十多年的时间,他往家寄了一千几百两银子,只因为以为那是家人。
    可得到的是什么只为了给侄儿们“买笔墨”,他就要活该受穷,一分银子都要不回来,连娶媳妇,都要借钱
    他这任劳任怨的长子,活该拿着变卖祖产的几百两银子,带着妻子灰溜溜地离乡讨生活;而那个只晓得读书,从不知生计的弟弟,就心安理得地用兄长赚得银子买田置铺,使奴唤婢。
    想起这些,已经年过四十的王鲁生失了淡定,依旧恨恨难平。
    那种怨恨,无法化解。
    直到了曹府门口,王全泰才摇摇头,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迈进曹府大门,他心中也在思量,曹颙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也是为弹劾之事还是为了都统府下人曾在郑家大放厥词
    他有些心虚。
    他是晓得大舅哥性情的,宁做个富家翁,并无出仕之心;可五月里,大舅哥却求了曹府,补了正六品的委署步军校,进了九门都统衙门当差。
    不过是怕自己委屈了妻子,有为妻子撑腰之意。
    以他二品都统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六品步军校,实不算什么分量。可这份维护手足的心意,却让他感动又羡慕。
    曹颙没想到王全泰来的这么早,他以为王全泰既然急匆匆地往王府去,定有什么事。
    在他心里,对王全泰不无埋怨。
    世人看重亲族,在外人眼中,曹颙与王鲁生的交情,实比不上王鲁生与王全泰的叔侄情分。
    实际上,王鲁生这个外号“赛孟尝”的齐鲁汉子,不仅对外人好,对亲族也多恩义。
    王全泰虽是堂侄,可王鲁生向来拿他当亲侄相待。
    王全泰得势后,不仅不思回报,反而纵容兄弟欺负王鲁生一家,实在有“忘恩负义”之嫌。
    再想想,郑虎补缺之事,曹颙一时意兴阑珊,原本想要婉言规劝的话也懒得说了。
    王全泰察觉出曹颙的冷淡,心中惊疑不定。虽说接触的次数有限,可曹颙向来待人温和有礼,鲜少有现在的疏离神情。
    曹颙懒得绕圈子,直言道:“早就想见见你,可一直不得空,心下也寻思,不知该不该同你说。犹豫这许久,还是想要拜托一二。”
    他虽说是“拜托”,可这口气却不像是请人帮忙的样。
    王全泰心下一沉,道:“曹爷有话尽管吩咐。”
    曹颙看着王全泰,淡淡道:“七爷年岁渐长,两子年幼,实在叫人不放心。王大人前途似锦,能庇护还请庇护一二。”
    王全泰听了,不由愣住。
    七叔两子年幼,这叫怎么话说
    小堂弟是不算大,可大堂弟已经二十好几,都娶亲生子了,哪里还是年幼
    见王鲁生只愣愣的不应答,曹颙皱眉道:“若是你这做堂侄堂兄的贵人事忙,那我这外姓人就要多事了。同七爷相交十几年,总不能见他暮年荒凉,任人欺凌。”
    王全泰反应过来,立时变了脸色,站起身来,激动道:“有人欺负七叔是谁这么不长眼,还请曹爷直言相告”
    二品副都统,在京城或许分量没那么重,可在地方上,却是同总督平级。竟有人为难他的堂叔,如何不叫他气愤
    虽说世人在升官发财后都讲究衣锦还乡,可因这些年他一直有差事,所以并未还乡,偶尔收到日照来信,也都是诸事太平。
    曹颙却是抬起眼,静静地看着王全泰,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
    王全泰对曹颙的沉默先是不解,随后慢慢地睁大眼睛,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王全奉冒犯了七叔”
    王全泰神情不似作伪,显然是不知情的,曹颙心中的厌恶减了几分,道:“冒犯不冒犯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说,有人指责七爷这个族长用心不良、挑唆别人手足情分;还借着官属身份,成了王家族老,放出话去要老族长下台,好争下一任族长。王家族人都晓得七爷得罪权贵,很多人对七爷一家避之不及。”
    听了这话,压根就不用找人求证,王全泰就知道曹颙所言非虚。
    因为他亲耳听过母亲与弟弟说过类似的话,他以为只是弟弟爱面子、为过去的无礼找理由推托;而母亲,则是偏心惯的,只要弟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好像有了这番说辞,他们就能说服自己忘了对他的寡情,心安理得地依附于他。
    王全泰鄙视弟弟的无耻,只要看到弟弟摆出“义正言辞”的嘴脸,心里就记起“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这一句。
    没想到,这不仅仅是王全奉为自己开脱的说辞,还成了他仗势欺人的幌子。欺负的,还是对王全泰有恩情的堂叔。
    王全泰使劲地握拳,十三阿哥的训斥让他羞愧,曹颙的话更让他无地自容。
    王全泰的肩一下子佝偻下来,从怡亲王府出来后心里隐隐地沾沾自喜早已无影无踪。
    他这几年的隐忍,不仅仅地负了妻子,还负了恩人。
    如今,老家的闹剧,连曹颙这个外姓之人都知晓了,他还茫然无知,实在是忘恩负义。
    对于王家兄弟如何相处,曹颙不愿多嘴。
    可王全奉要是借着王全泰的势逼迫王鲁生,曹颙却不能旁观。
    曹颙早已打算好,要是王全泰肯管就好;要是王全泰不肯管,那为了王鲁生,自己就要敲掉王家的凭仗。
    曹颙不否认自己的自私,王鲁生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忘年交。十个王全泰加起来,也顶不上一个王鲁生。
    即便王全泰是十三阿哥的门人,他也不怕。
    许久没有算计人,可他的脑子还没锈住。既能让十三阿哥选择王全泰做门人,他也能让十三阿哥厌了王全泰。
    王全泰再抬起头时,露出果决:“曹爷放心,有我王全泰在一日,定不会让七叔与两位堂弟受委屈。”
    曹颙眯了眯眼,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现下慢待七爷父子的是你兄弟,日后说不定就是你儿子了”
    王全泰挺了挺胸,毫不犹豫道:“他们敢要是真出了这样忤逆长辈的儿子,不用曹爷说话,我直接用板子敲死”
    曹颙的脸上也变得肃穆,郑重道:“我不用你允诺什么,只要你记得,若是你护不了七爷一家,就换我护着。曹某很少欠人情,却受过七爷许多恩义,断不会看着七爷一家受什么委屈。这一回,既然有你,我就不再啰嗦;若是有下次,曹某未必有耐心与你商量什么。”
    说到最后,话音淡淡的,可其中寒意森森,王全泰直觉得后背都是冷汗。
    王全泰亦正色道:“我晓得了,断不敢为家族事让曹爷再费心……”
    同样是十月怀胎,为啥有这么偏心的父母古代情形如何,不得详情,可史书中有各种记载;现在社会,天涯上也老是八卦。还好,还好,现在大家多是一个娃,不用再考虑偏心的问题了,嘎嘎。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 去缨
    直到王全泰告辞离开,曹颐也没提御史弹劾之事。并非是袖手旁观,而是晓得这样的弹劾除了使得王全泰名声受累外,不会伤筋动骨。
    其实,这些御史对王全泰的弹劾,目的未必在王全泰身上。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更多的是一种试探,试探王全泰背后的十三爷,试探龙椅上的皇帝。想要看看十三爷是否能护住自己门人,看看宫里那位是不是一如既往地信赖十三爷。
    自打北小街那边修新怡亲王府开始,就隐隐地有些流言出来。什么怡亲王权重惹着皇帝忌惮啊,什么皇上命果郡王打理上三旗事务弓得怡亲王不满,云云,各种说辞,归根结底,无非是四个字,e……君臣生隙,。在大家都羡慕十三爷的权势时,也有无数人惦记着想要拉十三爷下马。好容易有了指望,自然弓得无数人心热。十三爷的日子,看似风光,却暗藏凶险。曹颙,也为怡亲王捉心吊胆,可并不觉得雍正会迁怒王全泰。曹颙虽不晓得雍正赐新府的缘由,可却晓得这位帝王多疑的性格。
    御史对王家之事许多风闻上奏,粘杆处递到御案前的定会是详情。老母偏心幼子、亏待长子,多熟悉的桥段。换做其他帝王,知晓这些或许只会骂一声“老姐糊涂”;可雍正这里,却是感司身受。这样的弹劾,对王全泰并非坏事,说不定还有大好事。
    起码在雍正心中留下印象,不再单单是亲王府出来的门人,而是与自己一样“忍辱负重……”、一样“被慢待”的长子。不过,没等雍正对弹劾事件表态,十三爷天了嫡出八阿哥。今年三月怡亲王府就天折了九阿哥,没到半年,十三爷又受失子之痛。这三月里没的小阿哥未满周岁,又是庶出,分量有限:如今这八阿哥却是怡亲王福晋嫡出,是夫妻两最疼爱的嫡幼子。十三爷在康熙四十九年到康熙五十五年之间,身体最差,这期间添的几个小阿哥、小格格都有此先天不足,天折两个,两个常年吃药,只有宫里养育的四格格还有四阿哥弘皎还算康健。康熙六十一年,十三爷风湿调理的差不多,身体状态也最好,生下了健康的七子弘晓。等到为先皇守孝后,十三爷因政务繁忙的缘故,操劳过甚,王府相继诞生的两位小阿哥就有些孱弱。
    初瑜是常出入怡亲王府的,曾还对丈夫提过自己对王府小阿哥的担心。她甚至觉得庆幸,曹府的孩子都健康长大,自己不用经历丧母之痛。曹颙因王府小阿哥的逍遥,想起一个已经在记忆中尘封许久的名字一曹顺。那个落地就弓得母亲伤心,自己从不曾给过半点关心的异母弟。
    在江宁时,觉得他是碍眼的:进京后听到他天折的消息也不曾有半点难过,曹颙甚至心中还隐隐地庆幸。可在曹寅看来,曹顺同曹颙一样,都是他的亲骨肉。甚至因曹颙是长子,他过于苛严了些,父子早年关系并不算亲近:对庶出的次子,曹寅带在身边的时候更多。想到这此,曹颙又羞愧又庆幸。羞愧的是,自己只站在母亲立场,从没站在父亲立场看待过曹顺。那种疏离,岂是能瞒人的,父亲却从不曾因这个训斥一个字;庆幸的是,长生的出生,多少弥补父亲丧子之憾。半年之内,两次丧子之痛,就有人猜测十三爷是否能熬得住,会不会病休。毕竟,十三爷的身体实不算硬朗。没想到,十三爷一日假也未请,坚持进宫当差。听说皇上劝不住,就命太医院安排两个御医常驻怡亲王府,负贵为十三爷一家日常的平安脉。太医院里能出诊的太医分“御医”与“医士”两等,前者满编十五人,后者满编四十人。两个御医常驻,这还是康熙朝裕宪亲王福全在世时曾受过的待遇。曹颙虽担心十三爷,可按照习俗,八岁以下幼童殇不办后事,两人也一直不得见。直到八月初六这日,户部轮值,曹颙才见到十三爷。众人卯初早上五点进宫,皇上还未召见,都在养心殿外候着。
    十三爷越发清减,身上的亲王蟒服旷旷荡荡。丧子之痛,空口白牙的安慰也不能有什么舒缓,同曹颙十三爷见礼后,便扯开话题,问起直隶稻米之事。自从前几年,南稻北种的试验成功后,直隶就开辟了不少水稻田。
    先前还好,多是各府试验田,田亩有限;今年却是稻田正式推广开来第一年,又赶上丰年,水稻大收。虽说京城家多吃米,可在隶百姓却是习惯吃麦,鲜少吃大米。如今水稻丰收,粮食卖不出去,有积压之忱。户部几位堂官,近日商讨的就是直隶水稻的应对之策。
    说起来,这稻田推广,还同曹颙有干系。曹颙在直隶那几年,重视水利,除了河道请淤与修渠建坝外,还挖了不少水井,主要是缓解直隶十年九旱的农耕劣势。没想到,水井的增多,弓得水田增加,使得水稻种植推广开来。不过,水稻推广的最大功臣却不是曹颙,而是十三爷。因为是十三爷热衷推动此事,并且使人从江南选了经年稻农北上,教导直隶百姓种稻。按照户部几位堂官和议,直隶稻米的最好解决方式,就是朝廷出银子采买,省的米贱伤农,使得百姓不再种植水稻。只是京仓的稻米,都产自湖广两,经漕运运送到京。每年入仓的米,都有定数。直隶稻米,留在地方官仓,没人放心:运送到京,又找不到名目。这数量不少的稻米,到底以什么名义在何处安置,就悬而未决。其实,曹颙心中有个好建议,那就是充着军粮。
    西北这几年看似平静,可按潮涌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再打一仗。可是这此话,不能从曹颙这个与兵部不搭界的文官嘴里说出来。否则,没人会觉得他“高瞻远瞩”,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有刺探军机之嫌。
    十三爷看来也关注直隶稻米之事,听说户部堂议的结论是朝廷采买,赞司地点了点头。再听到几位堂官不知该如何安置这批稻米时,十三爷不由皱眉。并非是没有官仓收纳,而是收在哪里,大家都不放心。地方粮仓,查一次挖出一堆硕鼠,可整顿没两年,又是一堆烂摊子;京仓这边,若是没有个名头镇着,这稻米也危险,胆大敢伸手的人多着。说到底,还是贪官太多了,尤其是主管钱粮方面的官吏,实在是清廉者少。十三阿哥寻思半响,也没做什么指示,只道会请皇上定夺。曹颙心中,若有所思。说来也怪,往日小朝轮班,皇上多是在卯初早上五点到晨初早上七点之间召见臣子。
    今天,大家在养心殿外候了一个多时辰,依日不见太监出来召众人进殿。
    过了晨正早上八点,还没听到养心殿里有什么动静,众人神色都有些闪烁。到了巳初上午九点,阳光越来越烈,大家额头上都汗津津的。可没有人敢抱怨什么,就连素来淡定的曹颙,都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胡思乱想,雍正怎么了,为何不召见臣子是龙休有恙,还是有其他变故。
    曹颙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到,雍正确实是位靠谱、让人有安全感的皇帝。这种心安,不是伴君如伴虎相对的心安,而是整个国家的修生养息,整个大环境安定的心安。到了巳时二刻上午九点半,怡亲王终于忍不住,上前吩咐内侍通禀。没等殿外小太监进去,就见总管太监陈福出来宣口谕,命众人进殿。进殿后,众人都跪下。因为雍正并没有像平日那样后至,而是已经坐在龙椅上。令人意外的是,十七阿哥也在。曹颗低下头,随着众人下跪请安,又在雍正叫起后,随着众人起身。
    雍正那嘶哑的声音,委实透漏出几许不寻常来。曹颙不好抬头看雍正,就望向侍立在左前方的十七阿哥。这望过去,他却是一愣,十七阿哥的凉帽上去了红缨,满脸沉重。这只有在遇丧事时,才会去红缨养心殿气氛肃静,只有几位堂官的禀奏声。从头到尾,雍正只开了两次口,都是“着怡亲王定夺”。散了小朝,户部几位堂官从养心殿出来,十三爷被留下。不知其他几位大人是否留意到十七阿哥的顶戴,反正大家都多了几分严肃,安静地出宫。谁死了门勤太妃曹颙摇摇头,若是勤太妃薨,十七阿哥就不只是去缨那么简单。走了,自打庄太妃薨,十六阿哥宗人府的差事,就暂由十七阿哥打理。
    薨是的是宗室,还是有分量的宗室,才会弓得十七阿哥面滞沉重,弓得雍正不同寻常。曹颙将自己相关的宗室王公想了一圆,要是他们有事的话,自己早就得了消息:既不是他们,就不用自己跟着瞎操心……”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 吞金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吞金
    一天过去,又到黄昏时分。
    曹颙落衙回来,进了曹府年夜门,正好见张义在,问道:“今儿哪家王公府邸过来报丧”
    初瑜是郡主,本宗或者近支宗室薨逝多也要到这边报丧。
    张义却摇摇头,道:“今日没人过来报丧。”
    “咦”曹颙听了,心中纳罕。
    要是远支宗室或者爵位低的,许是不消往初瑜这个和硕郡主家报丧;可若是真没分量,怎么引得一个皇帝、一个郡王异色。
    莫非是夺明日失败的那几位
    都处于圈禁或者半圈禁的状态,欠好出来报丧
    进了内宅,回了梧桐苑,曹颙便问起妻子,最近是否听宗室里哪位王公身子欠好。
    初瑜寻思了一会儿,道:“这几年抱病荣养的正经很多,三伯,十叔,十五叔,简亲王,还有平亲王……其他贝子、国公位的,称病荣养的更多。”
    曹颙越想越迷糊,使劲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
    初瑜却是引起好奇,道:“爷怎么想起问这个”
    曹颙将今日早朝的异状了,初瑜抿着嘴唇,脸绷着紧紧的,问道:“除十七叔神色郑重外,四伯可有什么反应”
    曹颙皱眉道:“皇上看似依旧威严,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声音有些嘶哑,神情也像是克制什么,只是不知克制的是恼,还是哀。”
    初瑜的脸色慢慢变白,扶着曹颙的胳膊,道:“还有一位,也在称病休养。四伯向来冷情,除至亲骨肉,还有谁能让四伯动容”
    “谁”曹颙问道。
    初瑜道:“弘时阿哥”
    弘时,三阿哥弘时,本应是宫里最年长的皇子。可现在已经不克不及叫三阿哥了,因不为雍正所喜,雍正三年出继,命为廉郡王子;去年二月又不知为何事激怒雍正,被除宗籍,成为平民苍生。
    一个悲剧,皇子之身,却为宗室禁忌。
    名义上被雍正交给镇国公允裪养赡,实际上一家被圈在镇国公府。
    “弘时阿哥身体欠好吗”曹颙问道。
    实在是三阿哥身份太敏感,曹颙鲜少有机会听到他的消息,也无意主动刺探,所以一时没想起这个人来。
    初瑜则是因近期怡亲王府阿哥夭折之事,才想到父母子女上来。
    初瑜叹了一口气,声道:“再好的身体,磋磨这几年,也好不了了。本就抑郁,更不要四月里还夭了明日女,血脉隔离。”
    “血脉隔离”曹颙听了,不由疑惑:“不是应剩下一个格格”
    弘时本一子两女,可独子早夭,雍正三年,带着两个格格出宫。
    “那个是二格格,去年就没了。今年没的这个是年夜格格,四月里夭的,正好同十三叔家九没的日子差不多,十二婶曾提过一句。”初瑜道。
    曹颙不记得后世历史所记弘时是什么时候没的,归正是没活到乾隆年。
    听了妻子的话,他倒真觉得八成薨的真是弘时。
    即便弘时除宗籍,可只能雍正去糟蹋他,其他人,即便十七阿哥身为郡王也不敢随意……
    曹颙夫妇还只是料想,天佑已经先一步得了准信。
    此时,他正同两什侍卫同僚,护送弘历、弘昼两位阿哥到镇国公府。
    镇国公外,一片幽静。
    因御旨没下,这边并未开始治丧,可年夜门外的红灯笼还是摘下。
    弘历与弘昼的脸色都欠好看,他们中午就得了消息,而后就到养心殿外请旨。
    直到天色将暮,雍正也没有见这两个儿子,只是打发陈福传话,叫他们“想去就去”。
    弘历与弘昼都换了素服,还命随行侍卫摘缨。
    只这一个举动,众侍卫就晓得两位爷是出宫奔丧。
    都想着是哪位老郡王、老国公,甚至还有消息灵通的,想着富察家那边,只没想到来的竟是镇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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