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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36部分阅读

    太过亲近,但是毕竟眼前这人不是旁人,是未出五服的堂侄,他也想略尽绵力。htt
    曹颀的神色很淡然,躬身道:“大伯厚爱,侄儿铭记在心。只是因侄儿媳妇身子不好,侄儿不想回侍卫处了,且等等看内务府这边的缺。”
    “身子不好,是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的可请了太医了”曹寅闻言,带着几分担忧道。
    “宿疾,虽没发病,但是身子有些孱弱。侄儿寻思,过几日请太医来给她瞧瞧。”曹颀回道。
    曹寅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你们住哪儿要不然,就住这边府里吧,这边有空院子,正好两下照应。”
    曹颀道:“谢过大伯好意,前门外有处旧宅,如今就住在那头。若是侄儿媳妇身子康健,侄儿巴不得在大伯这边侍奉。只是她是个病秧子,尽不上力不说,还要劳烦伯母操心,实太麻烦了。等她身子养好些,我们再过来侍奉。”
    曹寅见他说得也在理,便没有强求,道:“经常到咱们家诊治的太医医术不错,明日我使人请他过去给侄媳妇儿好生瞧瞧。”
    曹颀闻言大喜,起身躬身道:“若是如此,大伯就是侄儿的大恩人了。”
    原本因先辈的隔阂,曹寅同这个侄子往来的少,生疏得紧。如今,经过这番恳谈,见他于功名利禄看得寡淡,对发妻有情有义,曹寅心里对这个侄儿也亲近几分。
    “今晚就在这边吃,我给桑额接风洗尘。”曹寅脸上带着笑意,对曹颀说着,随后又吩咐管家去东府看曹项兄弟下学没有,若是下学,唤接曹项他们兄弟过来。
    曹颀看着,心里想到那位已任内务府总管大臣的堂弟和硕额驸曹颙。
    早年在孙太君的殡礼上,他曾看过曹颙,唯一的印象,是个相貌清秀的小孩。
    没想到,十年功夫,那个相貌清秀的小孩,风光无限,成为曹家的顶梁柱。
    兰院,上房。
    李氏看着眼前的侄媳妇王氏,脸上添了抹怜惜,道:“我这有两株老参,待会叫人包了给你,身子这般弱可怎么好,得好好补补。”
    那王氏容颜极美,但是脸色暗淡,唇色惨白,看着没有半点儿生气。
    王氏柔声回道:“侄儿媳妇谢过伯母。如今已经好多了,早先走两步路就晕。”
    “除了气血两虚,大夫还怎么说这丁点儿岁数,可不好久病,总要早些养好才是。”李氏拉着王氏的手,带着几分忧心说道。
    王氏轻轻摇摇头,道:“没别的,大夫说要静养,不能操心费神。老宅那边事多,我们太太又过身了,所以也不得清静。这次我们爷进京,侄儿媳妇本不想跟着。还是我们爷说京城寻医便宜,也有静养,才带了侄儿媳妇来。”
    正说着话,兆佳氏已经带着静惠、四姐、五儿到了。
    因来了亲戚,是李氏使人过东府请的。
    兆佳氏尚在孝期,鲜少出门,难得有见客的机会,自是穿戴一新过来。
    王氏听说是长辈,姗姗起身道了万福,随即又同静惠几个见过。
    “啧啧,真是跟画里的人似的,倒是把咱们家的这几个比下去了。”兆佳氏
    王氏,笑着对李氏道。
    有静惠在跟前,李氏也不好说别的,吩咐丫鬟抬椅子给静惠,道:“你是双身子,站不得,快坐下说话。”
    静惠红着脸,看了眼婆婆,见她点头,才侧身坐了。
    “说起来,我没回过老家,跟侄儿媳妇也是头一遭见。”说到这里,兆佳氏转过头问李氏道:“嫂子,这大侄子同颙哥儿哪个大”
    李氏笑着说道:“若是我没记错,侄儿是属蛇的,比颙哥儿大五岁。”
    兆佳氏笑着说道:“难得,颙哥儿有这些个弟弟,终于来了个哥哥。往后也算有人能治……能帮衬他一把。”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李氏心里有些不舒服,只是懒得同她计较,笑着吩咐人预备席面去了……
    安定门外,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穿着常服,手上挂着一串佛珠,一边拨着佛珠,一边听戴锦禀告这几日京城内外消息。
    畅春园那边的消息,月初派往济南府出差的御前一等侍卫纳兰富森回京了,已经见了御驾。因是私下召见,所谈内容不得而知。
    五城赈济粥厂之南城粥厂,有几个病弱老乞丐暴毙,尸体已经焚化。疑似施的粥有问题所致,却没人往顺天府衙门报备。
    武大臣中,翰林院掌院学士叙抱病不出,连宴请衍圣公的赐宴都没去。
    曹家前日打发人往热河送信,曹寅堂侄、原二等侍卫曹颀进京。
    杂七杂八的消息,听得四阿哥直皱眉。
    戴锦已经禀告完毕,见四阿哥皱眉,犹疑了一下,说道:“四爷,叙抱病的日子同曹家派人往热河去是同一日……”
    “哦”四阿哥听了,抬起头来,问道:“那万两黄金查得怎么样了是叙那边折腾出来的”
    戴锦摇头道:“这个还没查出来,不过根据先前的消息,叙有个心腹管家上个月初出京。”说到这里,他带了些许困惑,道:“只是不晓得,叙同曹家有什么仇恨,若是单说为九阿哥出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黄金一万两……”四阿哥面沉如水,眼睛里已尽是怒意:“国之蠹虫……皇阿玛还是太宽厚了……”
    热河,淳王府园子。
    曹颙看着手中的家书,终于松了口气。济南的“悬赏”已经取消了,就算路上还有些人往这边赶,只要再应付半月就差不离。
    虽说他原来不爱应酬,但是像现下这样拘在园子里,出入带着兵卒的日子也委实难过。
    着十六阿哥也闷了好些日子,曹颙忙过去,将这消息告之。
    十六阿哥闻言大喜,笑着说道:“这下子齐敏也能歇歇了,这些日子把他熬得不行。衙门那边的监狱,已经关了百十来号了。一场闹剧,总算要落幕。”
    “是啊,真是闹剧。”曹颙想到父亲信中所说,奉旨到济南府解决此事的是纳兰富森,感动中带了几分疑惑。
    若是官府出面就能解决,那这所谓江湖“悬赏”的份量也不重。按照常理来说,就算是官府想要插手,不是也应该茫茫然找不到头绪么
    纳兰富森奉旨,到济南还不到一月的功夫,就将“悬赏”的人抓获,好像太顺利了些。
    十六阿哥那边笑完,也察觉出不对,止了笑道:“如此一来,不真能闹剧了么难不成,他们是闲的,拿人开涮”
    开涮不开涮的曹颙不知道,只是好奇那将被押解进京之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十六爷,我死了,谁最高兴”曹颙问道。
    十六阿哥想也不想,道:“那还用说,自然是九哥。他一个名震京城的财神爷被你这个善财童子挤兑得灰头土脸,怕是生吃了你的心都有。”
    曹颙摇摇头。道:“八阿哥如今正在困境,九阿哥不会多此一举,徒生变故。
    除了银子,盼着我死的,还有哪个”
    十六阿哥掰着手指道:“当年贵山因成了瘸子,又失了功名,也算是恨比海深了;那年京城时疫,你同四哥防疫,堵了好几个贝勒府公府的大门。这些府邸,有死了家人的,不敢迁怒四哥,少不得迁怒到你身上。山东民乱,毁了不少权贵的烧锅庄子,又使得朝廷整肃了酒令。消息灵通的,自然晓得州没乱,脑子灵光的,想到你身上也不算什么……加上这次内务府招投标,有些老户没预备那些银子,失了标,砸了饭碗,不恨你又能恨哪个……”
    到这里,十六阿哥摇了摇头,看着曹颙道:“孚若啊,瞧瞧你混的,朋友没几个,差不多要八面树敌了。”
    曹颙看着十六阿哥,脑子里却出现十五阿哥的模样。
    真是一场不明所谓的闹剧,还是“一石二鸟”之计
    对于八阿哥,康熙心里已忌惮颇深。就如同当年的废太子似的,那么多罪名,未必件件都是同太子相关,但是康熙已经生疑,所以当然就是“证据确凿”。
    武百官中,最不缺的,就是揣测圣心之人。
    闹这出悬赏,正好是九阿哥同曹颙内务府角逐失利之时,就算是没有证据,怕许多人也会想到九阿哥身上。
    不管是杀了曹颙,还是嫁祸给九阿哥,二者得其一,也不算白忙活。
    只是,前脚十四阿哥还与自己做了“君子之约”,随后动手脚的会是十五阿哥么
    别的不说,就算这两位小阿哥真联手捣鬼,银子是哪儿出的
    曹颙正苦想,十六阿哥拍了下他的肩膀,挑了挑眉道:“怎么不说话,若怕了”
    曹颙笑着摇摇头,同十六阿哥道:“十六爷,苏赫巴鲁同小二他们在校场,咱们也过去瞧瞧热闹。”
    “好,爷也呆得身上痒痒了。”十六阿哥笑着应了,两人一道出去。
    苏州织造府,书房。
    李煦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发呆,就听有人进来道:“父亲,老太太身上有些不舒坦……太太请父亲过去……”
    来的,是李煦长子李。
    李煦闻言,不由皱眉,转过身子,道:“怎么又不舒坦,不是才好没几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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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四十四章 蛀虫
    苏州织造府,内宅。
    氏老太君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王氏带着儿媳孙氏,站在一边侍奉。
    见李煦进来,王氏忙上前,低声道:“老爷,老太太饭都没吃,嚷了半日头疼。”
    孙氏跟在婆婆身后,俯了俯身子,给公爹见过礼。
    李煦点了点头,上前两步,走到床边,弯下腰道:“老太太,如何了儿子已经使人请大夫去了。”
    氏听了李煦的声音,慢慢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放心,老婆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文氏倚在床上,看着李煦,面寒如水。
    李跟着父亲进来,见祖母发作,怕父亲难堪,忙拉了拉孙氏的衣袖,夫妻两个退出房去。
    “到底为了什么缘故,早晨请安时还好好的”李不解,低声问道。
    孙氏小声回道:“都是诚儿惹得祸,提起二老太太。老太太就问太太,是不是已经派人进京接人。太太回答的含糊,老太太便恼了。”
    李听提起此事,只觉得头晕。
    自打年后。文氏已经同儿孙念叨了多遭接高氏回来地话。李煦这边。另有私心。虽应着。但是每次打发人进京。不过是请安送礼。压根没提接人地话。
    屋子里。文氏瞪着李煦。道:“别同我说什么你妹妹舍不得亲娘。要留在身边侍奉地话。当我老婆子糊涂了么你婶子不到二十就到了咱们家。戴了四十多年。你妹夫家在江宁时。她都待不住。这如今去了京里小一年了。还没有说回来。别地不说。老婆子我眼看九十了。我就不信她不怕看到我。为什么不接回来。今儿你同老婆子说明白。是贪图你妹夫家地富贵。想着巴结;还是你婶子晓得了你地丑事。你没脸见她……”
    她越说越恼。说到最后已经喘了起来。
    李煦被说地满脸通红。讪讪地说不出话。王氏在旁。更是不敢吱声。
    氏已经转过脸去。不再看李煦。道:“我晓得。这两年你不敢让老婆子见亲戚。是怕老婆子糊涂。说走嘴……你到底是从我肚子里钻出来地。有几根花花肠子。老婆子还不晓得……”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如今你地孙儿们也渐大了。你还是规矩些吧。全当积福……老婆子已是睁眼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想看。
    明儿打发人进京将你婶子接回来吧。她守寡多年。也是古怪地性子。不耐烦在别人家待着。到老到老了。让她去看女儿、女婿地脸色。老婆子心里不落忍……”
    李煦嘎巴嘎巴嘴,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儿子记下了。老太太也别恼了,若是伤了身子,就是儿子的罪过。”
    氏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老婆子累了,要歇着,你忙去吧……”
    京城,曹府,内宅,高太君住处。
    屋子里燃着佛香,高太君洗了手,叫人捧了一升豆子,一边念佛,一边一颗一颗捡豆子。香玉跟在旁边,有样学样,也捡着豆子。
    到底是年纪小,捡了十几颗豆子,香玉便失了耐心,她住了手,仰着小脑袋瓜子,问道:“老祖,直接倒过去不行么”
    高太君闻言,忙对着佛像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佛祖勿怪。”
    香玉见了,不敢再说话,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高太君。
    高太君见撞,放下手中的豆子,说道:“这个是佛豆,咱们念了,是给你曾祖母祈寿的,保佑她老人家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香玉似懂非懂,带着几分稚气道:“老祖,曾祖母什么样儿呀,见过玉儿么”
    高太君闻言,面色舒缓起来,笑着点了点头,道:“是个慈善的老好人,当然见过玉儿,你的名字还是她老人家给起的
    香玉听了,小脸露出向往之色,摇着高太君的胳膊道:“老祖,咱们去看看曾祖母吧她住在府里,还是府外,咱们用坐车么”
    听着这孩子话,高太君不由失笑,伸手摸了摸香玉的小脑袋瓜子,道:“就是你曾祖母,既然在你家里。离这边可远了,水路要走大半月。”
    香玉听了,小脸慢慢黯淡下来,低着头,道:“老祖,咱们是客么”
    高太君刚要点头,察觉出不对,皱眉道:“是听到那个婆子丫头说闲话了,还是有人给你脸子了”
    香玉摇摇头,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别人都上学,就我没去。是不是因为咱们是外来的,老师不要”
    高太君见她这般委屈的模样,摇摇头,道:“傻孩子,你才多点大儿,又不是小小子,惦记念书做什么”
    香玉却是不言语,眼神落到一边的佛书上,直勾勾地看着。眼泪已经收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因她襁褓之中失父,高太君心里对这个曾侄孙女也是格外怜惜。见她神情如何渴盼,心里不忍,拿了帕子给她擦了眼泪,道:“好了,好了,还学会哭鼻子了。明儿我同你姑祖母说,让你也上学去。”
    “真的”香玉听了,立时破涕为笑,拉着高太君的衣袖道。
    “自是真真的,谁还
    的送你做宫女侍候人去学点字儿也好,不当睁眼瞎道。
    李家的女孩儿,虽说按照规矩要参加内务府小选,但是因在苏州,多寻了由子免选。只有李煦长女,早年虽小选进宫,但是却在御前侍奉。只是命短福薄,进宫没多久便病故了,连个封号都没有。
    香玉已经将旁边的经书抱过来,美滋滋地翻着,虽说一个字都不认识,翻起来也是有模有样。
    高氏见了此情此景,想起香玉的父亲李鼎,不由叹了口气……
    半月光阴,转瞬而逝。
    热河行宫衙门那边,已经接连三、四日没有逮捕进城的可疑人。先前被羁押的外地人,通过审讯、求证,核对身份,无辜之人也都陆续放了。
    那些伪造身份、来意不明的、或者随身带着凶器有案底的,则严加逼供。问出口供的,全部备案待判;没有问出口供的,也没有几个全乎人了。
    十六阿哥将热河这边的所获,都写了折子,递回京中。
    虽说之前,他想留在这边陪曹颙,现下却惦记回京了。因为他受到福晋的家书,其中提到侧福晋李氏有喜了,喜脉有些不稳,太医已经开药,如今在保胎。
    虽说他膝下已经有一双儿女,但是李氏同他情分非同寻常,不必其他妾氏,使得他挂心不已。
    在他身边侍候的那几个宫女,有个先前已经得了他的宠爱,如今他也撂下不理。
    没同嫡福晋成亲前,十六阿哥已经同李氏做了好几年的夫妻,感情甚厚;嫡福晋刚进门时,他还担心李氏委屈,特意送出宫数月。
    等到后来,时日久了,晓得嫡福晋的性情同郭络罗家的其他姑娘不同,十六阿哥同妻子的关系也慢慢变得恩爱。
    这样一来,李氏的身份甚是尴尬。
    十六阿哥有愧,不愿做负心之人,对她越发优待,半点不肯轻忽。
    幸好福晋郭络罗氏贤惠,李氏又是不爱出风头的,相处下来,倒也是妻妾融洽。
    曹颙这边,晓得十六阿哥有事,催他回京。他自己这边,也打算将妻女接过来。
    到了三月中旬,十六阿哥终于等到圣旨,许他回京了,大喜过望。
    刚好衙门那边已经接连七日没有搜查到嫌犯,十六阿哥心里也踏实许多,同曹颙与苏赫巴鲁别过,就带着侍卫们折返京城。
    曹颂职责所在,也跟着十六阿哥回京,淳王府园子又恢复寂静。
    初瑜母女,已经回到园子这边。宝雅格格晓得他们夫妻要住到圣驾到时,回了趟蒙古,将儿子阿尔斯冷带到热河,看样子是打算住个一年半载。
    初瑜得了消息,使人接她们母子到园子这边小住。
    阿尔斯冷四岁,真如同他的名字似的,如小狮子般结实。
    他会满语、蒙语、汉语,行起规矩来,像个小大人般的,已经颇有小王爷的气势。
    曹颙与初瑜夫妻见了他这模样,想到自家儿子。若是天佑、恒生他们在,孩子们指定能玩到一块儿去。
    宝雅这边,则是整日抱着天慧,不肯撒手,稀罕得不行。
    从上个月在宫里见时,她便自说自话地认了“干闺女”,珊瑚项圈、宝石链子,送了好几匣子。
    天慧这边,对这个“堂姨”、“表姑”、“干娘”为一身的昔日王府格格、今日的蒙古王妃也颇有亲近之意。
    眼盲心亮,说得就是这个吧。就算看不见,她也能感觉到谁是真心疼爱她。
    就是对于阿尔斯冷这个“小哥哥”,天慧也不反感。每次宝雅让阿尔斯冷带拉她去花园玩耍时,她也乖乖地跟着去了。
    两个孩子相差不大,倒是能玩到一块去。阿尔斯冷虽有弟弟妹妹,但都是异母所出,平素并不亲近,还是头一次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亲近。
    加上天慧不哭不闹,老实乖巧的,他也就愿意带着天慧玩儿。
    这一日,天气晴好,宝雅拉了初瑜到花园里透气,孩子们则在不远处玩耍,与丫鬟们跟在边上看着。
    叽叽喳喳的,阿尔斯冷给天慧上讲草原上的故事,自己的小马驹长高了,自己能拉小弓了,谁献了一张红色的狐狸皮,云云。
    天慧听得津津有味,因为这个,都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忘了说老虎,老虎长大了,都比羊羔大了,。这次我要带他过来,额娘说老虎的额娘会想它,才没带来。”阿尔斯冷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想念。
    “老虎”天慧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名字,开口问道:“老虎有额娘那比老虎还厉害”
    阿尔斯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老虎不是老虎,是上个月才落地的小狗崽,黄色儿的毛,脑门上带着块黑斑,看着可威风了,同我阿玛书房里那副猛虎下山图上的老虎差不多,我就给它起名叫老虎。额娘还夸我聪明,说这名气起得好。”
    天慧在嬷嬷们的故事里听过“老虎”,只知道是极厉害的,小孩子都怕。如今,听阿尔斯冷话里的意思,一点也不怕,还养着往玩儿,真是厉害。
    虽说天慧没说
    但是小脸上的神情一览无遗,阿尔斯冷笑着挠挠头,l天慧可亲。
    他倒是来了劲儿,解下腰间的金玉小匕首,塞到天慧手中,道:“给你,咱们结安达。往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同我说,我使人打他板子。”
    “安达”天慧摩挲中手中之物,不晓得阿尔斯冷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安达。”阿尔斯冷拍了拍胸脯道:“我做哥哥,你做弟弟……”说到这里,他看了天慧一眼,也有些迷糊。
    刚好宝雅与初瑜过来,在旁边见了这一幕,不禁莞尔。
    “好儿子,这是你妹妹,结安达要找小兄弟才对。”宝雅摸了摸儿子的头,笑着说着。
    阿尔斯冷抬头看看母亲,一本正经地问道:“额娘,妹妹不能结安达么儿子想同天慧妹妹结安达,她眼睛看不见,要是被欺负怎么办做儿子的安达,就没人敢欺负她。”
    宝雅听儿子说到天慧眼疾,怕初瑜难过,瞪了儿子一眼,想要出言训斥。
    初瑜已经蹲下身来,看着阿尔斯冷,问道:“别人结安达,都是为了多个小兄弟,还一起骑马、射箭、玩耍。还能一块儿对外,不被人欺负。天慧眼睛不好,不能陪你玩儿,也不能护着你,这样的安达,你也乐意结么”
    阿尔斯冷挺了挺小身板,伸出手来拍拍胸脯,道:“姨母不要小瞧人额娘说了,我是草原的狮子,长大后要顶天立地,不用安达护着。”说到这里,看了看宝雅道:“额娘,儿子说得对不对”
    那一瞬间,宝雅不禁发生错觉,好像眼前这个丁点儿大的小人,一下子长大了。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说的对,咱们阿尔斯冷往后要守护万民百姓,还不能护着一个小安达么只是你选的安达是额娘的干闺女,若是你欺负你的安达了,小心额娘打你屁股。”
    阿尔斯冷闻言大喜,伸手拉了天慧的胳膊,道:“安达,往后你就是我的小安达了。这个匕首是舅舅给我的,送个安达。”
    天慧听得迷糊,可是也明白阿尔斯冷没有恶意,是同自己亲近。
    她伸出小胳膊,解开自己的荷包,从中拉出个红丝线来。丝线最后,是块羊脂玉观音。
    她将观音抓在手中,冲着阿尔斯冷的方向,送了出去。
    阿尔斯冷大喜,接了过来,笑着说道:“这个是给我的回礼么”
    天慧点了点头,宝雅见这羊脂玉观音不是凡品,初瑜的视线又望着,忙跟儿子说道:“跟你妹妹换一样,这个是你姨母给你妹妹的,太贵重。”
    阿尔斯冷听了,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额娘,这个是阿达给儿子的。”
    宝雅还要再说,已经被初瑜笑着止住。
    “看来真是他们兄妹两个投缘法,这个观音是额驸的,听说也是家传之物。早年额驸给了我,生了天慧后,我便给了她。”初瑜说道:“不过是个物件,盼着孩子平安。天慧带着,阿尔斯冷带着,又有什么不同。不要逆了孩子的意,难得他们能玩到一块堆儿去。”
    宝雅性子素来爽快,见初瑜这边说,便也不在多事。
    其实,阿尔斯冷那把小匕首,也是有年头的。是平郡王讷尔苏孩提时所配之物,因阿尔斯冷的满月礼之一。
    两个孩子,一个活泼,一个安静,画面却甚是相谐。
    宝雅看着,笑着对初瑜道:“我算是明白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那句话了,如今也没什么盼的,只盼着小狮子结结实实长大。”
    初瑜听了,笑着说道:“既是喜欢孩子,就多生两个,也省得阿尔斯冷孤单。哪怕添个闺女也好,省得你馋闺女馋得什么似的。”
    宝雅听了,挑了挑眉,道:“生那么些做什么怪操心的,就这一个独苗,都累得我不行。我才不会那么想不开,去当老母猪,下个不停。”说到最后,自己个儿也笑了,冲初瑜吐了下舌头,道:“瞧瞧,这出京才几年功夫,我也是满嘴俚语了。幸好嫂子不在,要不然,还不晓得怎么念叨……”
    行宫,内务府衙。
    伊都立带着几分急色,看着曹颙道:“这次坍塌,将之前的工程都毁了,还死了三、四个人。那几处殿堂都要重新修缮,工期怕是要来不及。”
    “死了七、八人”曹颙闻言站起身来,道:“好好的,怎么就坍塌了这没风没雨的,怎么就出了事故”
    伊都立摇摇头,道:“其中详情,下官也不晓得,还是请董大人向总管禀告。
    营造司员外郎董长海跟在伊都立身后,虽说极力克制,但是仍是露出几分愤愤不平之色。
    见曹颙与伊都立都望向自己个儿,董长海上前一步,抬头道:“是木头,他们用了虫蛀过的朽木,才闹出这事故……”说到这里,他额上青筋绷出,慢慢说道:“死的不是三、四个,是十三个……”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四十五章 木料
    河行宫,西,松鹤清。专业提供手机电子书电子书下载.
    曹颙与伊都立等人,站在一片废墟前,皆是面容沉重。
    松鹤清,是每年皇太后避暑之所。这次坍塌的虽只是后边的偏殿,但是由此及彼,谁能保证前面宫殿的修缮工程没问题。
    就算是曹颙,也惊出一声冷汗。
    若坍塌的不是偏殿,是正殿,那这次工程上下的官员都跑不了落罪,革职流放都算是轻的。要是在严重些,不是现在出事,等到皇太后住进来再出事,那大家别说乌纱顶戴,能不能保住脑袋都两说。
    这就什么事儿
    康熙皇帝自诩“仁孝”治国,这下边的官员却将太后宫给修塌了,他能饶了这些人才怪。
    现场的瓦砾中,有不少断了的松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怪味儿。
    曹颙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从瓦砾中抽出一截断木。直径有半尺,看着粗细像是做木的。
    明明是松木,但是拿在手中轻飘飘的,上面有裂痕与节眼。就算曹颙不是个木匠,也能瞅出来,这是块劣木。
    曹颙拿着手中的木头,回头看了眼跟着过来的营造司员外郎董长海,道:“董大人,这木头就这么用”
    薰长海涨红了脸。回道:“回大人。架上缘子、覆上瓦。才上漆。”
    曹颙听他这般说。倒是越庆幸。
    幸好是现下出地问题。离圣驾至热河还有一个月。起码有功夫补救。
    除了重修这边。其他几处还在动工地地方也要先停下。
    放下手中断木。曹颙又捡起一个瓦片看了。总算这个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他到底是外行。拿不定注意。将瓦片举到董长海眼前。问道:“薰大人。这个瓦有没有什么毛病”
    薰长海接过瓦片。上下翻看了一边。道:“回大人地话。是官窑里少出来地板瓦。卑职看着还好。”
    这时候的建筑都是砖木建筑,这次修缮的偏殿,说是修缮,实际上相当于屋顶翻修了一遍。
    瓦片就算有瑕疵,也不过是外边看着不对;这做支架的木头不好,能使得支撑不住,在瓦工到屋顶覆瓦时坍塌。
    难道自己要当一回工程总指挥
    曹颙看了众人一眼,对伊都立道:“传令下去,所有工程全部停工……”说到这里,他沉吟片刻,道:“叫各处负责的主事等官员,将现下工程人员分做两班待命。”
    随行众官原本都带着焦急之色,尤其以伊都立为甚。除了自身少不得担当干系外,他也担心曹颙这边。
    这宫殿坍塌之事,历来最为皇家忌讳。
    要是下边官员,将事故原因都推倒曹颙身边,说是因内务府节省银钱才至此,那曹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见曹颙并没有慌乱,说话行事甚有条理,伊都立原本焦躁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应了一声,带着几个官员分头传令下去。
    曹颙则是看着薰长海,道:“董大人在营造司当了几年差”
    薰长海低头看着瓦砾里的木料,不知在想些什么。听了曹颙的话,他虽不解其意,仍是规规矩矩地回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四十二年,已笔帖式入职,已经在营造司当差十三年。”
    曹颙点点头,指了指南边的正殿,问道:“那边修缮了几处若是也用这个的木头,董大人你觉得那边会如何”
    薰长海顺着曹颙的目光往过去,脸色已经白,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正殿只有外檐换了新木……倒是配殿,如这处一样,是修的屋顶……”
    曹颙听着,继续问道:“这样换屋顶的工程拢共有几处,不换屋顶用木料的工程有几处”
    薰长海稍加思索,回道:“换屋顶的除了这边,还有梨花伴月、风泉清听、青枫绿屿三处,不换屋顶换浮桥的有曲水荷香、远近泉声两处,此外修缮的还有云帆月舫,也是用大宗木料。”
    曹颙听着,心里算着地方,拢共已经是七处了,这得多少木料工期剩下不足一月,好像有些乱。
    “木料库在何处”曹颙问道:“若是董大人晓得,还请带在本官过去瞧瞧。”
    薰长海尚未应声,就听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刚得了消息的行宫总管齐敏穿着常服疾步而来。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同曹颙一起来热河的奉宸院员外郎曲峰,还有几个低品级的行宫属官。
    见了眼前的情景,齐敏也骇得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他才醒过身来,指了指眼前已经坍塌的屋顶,道:“曹大人,这是……这是……怎么会如此这可怎生是好”
    虽说他脸上带着慌张,但是说完这句话时,眼里却现出一抹异样。
    曹颙也出仕七、八年,哪里还听不出其弦外之音。
    这修缮行宫事务,本就是内务府的差事,齐敏这个行宫总管只是“配合”。名义上的主事,还是曹颙这个内务府总管。
    齐敏这一句话,先说了不知情,后说了没主意。三下五除二,将太极推给曹颙。
    曹颙心里叹了口气,他挂着这内务府总管的差事,就是再怎么辩解,也摘不掉关系的。不过,也不可让齐敏太嚣张。
    这世上,最不乏“得寸进尺”之人。
    他没有答复齐敏所问,反问道:“大人,咱们先到木料库那边看看,再做定论。”
    齐敏听提及“木料”,神色有些不自然,曹颙只做未见,对董长海道:“还请董大人带路。”
    木料库在这边不远,走来一刻钟,就到了。
    这边的守库是典吏,四十多岁,看着甚是富态。腆着个大肚子,笑咪咪的,不像是小吏,倒像是乡下的财主。
    看着几位大人过来,典吏忙躬身作揖。说是木料库,倒不如说是木料场,许多木料都堆成木山,露天而放。
    只有部分名贵木料,才搁在库房里收着。
    场地上的木料,有一尺多粗的柱材,还有不少材。从成色上分,明显能看出那些是新木头,那些是经年的陈木。
    还有些木头,上面有着残余的红绿色漆。有好几堆,曹颙检起来看了,好不
    得,但是木质比先前他在废墟那边看过的密实得多。
    曹颙叫人问了问那典吏,所料不假,这些木料正是从修缮的几处宫殿拆下来的。
    曹颙看了看,又看了看那原色的陈松木堆。
    虽说松木是盖房子的主要木料,但是松木也极其爱遭虫蛀。那些陈木堆下,都是细细的如粉末丝的白色木屑。
    将好好的,尚结实的木头拆下来,用这些虫蛀过的陈“新木”翻盖,还真是穷折腾。
    同修汤泉行宫不同,那边还有许多配殿未建;热河行宫这边,却是在修好的园子里修缮。
    提出修园子的折子,就是自己布招投标后才有的,曹颙清楚地记得这点。
    正用钱的时候,曹颙这个内务府总管张罗的招投标失败了,只会越显得他的无能。
    这修行宫只是个借口,只是有人眼红内务府进账的银子,忍不住伸手了。
    直到此刻,看到方才坍塌的偏殿,再对比过眼前这些木头,曹颙才算明白过来。只是不晓得,这其中齐敏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单凭他一个外方的宗室将军,应还没那么大的胃口。
    “齐大人,这次工程木料招投标,花了多少银子”曹颙皱眉问道:“若是本官记得没错,那八十万两银子中,木料支出这块费了不少银子。”
    齐敏看着眼前的木头,心里也暗暗叫苦,晓得是坏在木头上。
    若是没有之前“赏金”与十六阿哥亲至之事,齐敏还没有太将曹颙看在眼里。有了之前的认识,他也晓得曹家正得圣宠之时。
    他讪笑两声,道:“这些日子,本官奉十六爷之命,日夜为整肃治安之时忙碌,并不晓得这边工程详情。”说到这里,他问曲峰道:“这次哪户商贾供给的木料真是j商,太可恶了。”
    曲峰闻言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躬身回道:“是内务府的老商户史家。”
    齐敏闻言大怒,瞪着眼睛,看着曲峰你……你说的对,那个家伙,果然是j诈小人,竟用这等劣木来糊弄内务府的差事,实是可恨。”
    曲峰的脸“唰”的红了,默默地退到一边,闭口不言。
    气氛有些诡异,曹颙看着眼前两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关于所为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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