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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09部分阅读

    ……务的衙门,办公地点就设置在西华门内,右翼门之西。内务府总管却是无定额,有的时候是一人,有的时候是几人。
    除了总理内务府大臣,下边的七司三院还经常设置兼管大臣。
    如今,挂着总理内务府大臣衔儿的,除了曹,还有大学士马齐。
    今儿,马齐却是不在,圣驾移驻畅春园,想来他在御前听命。这边只有个坐堂郎中与两个堂主事当值。
    他们却是还没得到消息,但是对于多了位上官也没啥惊奇的,这总管本就无定额,最多的时候五、六位也是有的。
    曹是上官,不过是来先走过过场,随后就出宫回府。
    到了胡同口,曹就见前面路边停了几匹马,马背上却是熟人。
    那顶着张麻子脸,咧着嘴傻笑的,正式曹曾留意关注过的徐州李卫。
    “曹爷,等你许久了”李卫见了曹,翻身下来,大踏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却是身材高大,颇有武人之风。
    对于性子豁达豪爽的李卫,曹也颇为投缘,下了马,抱拳道:“许久未见,又兄别来无恙……”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七十八章 幕友下
    “求幕又兄……”听李卫说了大致来意,曹带着几分不解,看了他两眼,心里却是纳罕不已。
    俗话说得好,“无幕不成衙”。
    “幕”,就是指幕僚与幕友,是官府中那些没有佐官之名而有佐政之实的师爷们。
    有的说法,涉及到军务的师爷,在州府以上衙门的坐衙的称为“幕僚”;充作笔吏,办理行政司法方面事务的叫“幕友”。
    这个时候的人,认定“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讲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认为科举出仕是正途。
    但是有的人却是运气不好,学问也研究得透透的,从少年考到胡子白了,仍是名落孙山,无缘仕途。
    师爷的来源,就是这样落第不举的读书人。
    李卫性子豪爽,使人容易生出亲近之心不假,但是其学问却是不敢恭维的。不谋官,而求幕,难怪曹纳罕。
    李卫见曹疑惑,忙摆摆手,道:“曹爷误会了,小子哪有那么厚的面皮,为自己求幕,是为了这位兄弟。”说着,才想到还未给两人对介绍,先对曹道:“曹爷,这位是小子的故交好友,蒋坚蒋非磷,江西铅山人氏,游幕多年,前些日子来的京城。颇为羡慕京城繁华,想留在这边见识两年。正巧小子听说,曹爷近日许是要高升,就厚着面皮,将老友荐到曹爷面前。”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身后那汉子,道:“非磷,这位就是我常同你念叨的曹爷了”
    蒋坚听了,躬身向曹执礼。
    真是“人不可貌相”。眼前这汉子。曹虽是头一回见。但是大名早就听说过。
    蒋坚不过而立之年。一直在山西州县为幕。但是却小有名气。
    他以“智侠”闻名。少年修得一身好武艺。后来学幕成名。曾经破了山西几个棘手地大案。
    就是今年。因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没有银钱。往西北运送地米粮多动用地各省藩库。其中。山西因同蒙古挨着。派下地各项花费也不少。
    藩库却是同户部银库一般无二。银子早已成了亏空。只剩下账册上地数目字。
    巡抚下令征银。有地县官就自认为得了机会。纵容贪官污吏横征暴敛。
    结果,却是官逼民反。引得临汾县地方民变。
    山西巡抚檄文泽州知州佟国珑带兵去处理,这蒋坚是佟国珑的幕宾,应邀一同前往。
    彼时,百姓已经是草木皆兵,砸烂了县衙后,怕朝廷大军来剿。全城地百姓扶老携幼,弃家而逃,躲到山里。
    蒋坚见了这情势,劝阻佟国珑缓行,不要轻易出动随行的绿营兵。
    那些绿营兵,就是恶狼一般。
    要是这闹事之人,是无法无天的悍匪还罢了,绞杀就绞杀了;其中多是寻常百姓,老弱妇孺。要是两相真动起手来,事态只会越闹越大。
    蒋坚自己个儿,拿着佟国珑的令箭,单枪匹马地进山了。
    百姓都拿着锄头棍棒,守在山道两侧,蒋坚却是毫不畏惧,一路高呼:“巡抚大人知道大家是良民,特命佟知州来安抚……”
    随后,百姓陆续下山,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消息传到京城。这单枪匹马安抚百姓地。就成了佟国珑了。
    佟国珑,出自后族佟家。是九门提督隆科多的族叔。虽然都是佟家子孙,但是因他不是嫡支,所以仕途也是艰难。
    早年以笔帖式补知县,熬了二十多年,如今才是知州任上,这也是八旗权贵中的异数。
    说起来,这个佟国珑却是个好官。不管是知县任上,还是知州任上,都清正廉洁,晓得减耗羡,体恤百姓,因此在民间官声极佳。
    这也是为什么,蒋坚举着佟国珑的令箭,就能让百姓放下武器,重返家园。
    这世道也是奇怪,像佟国珑这样的好官,本当受到重用与提拔才是,却是正好相反。
    他的清廉,正好映衬着别人的贪鄙;他的得人心,对比着他人地失道。
    其中,原太原知府赵凤诏就将佟国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
    赵凤诏同京里的父亲尚书赵申乔通了音讯,使人将佟国珑弹劾了。
    这其中,也有试探佟家族人之意。
    佟家,正是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对于一个寻常的族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早年,京里有句老话,“佟半朝,郎一窝,数来数去,没有索家多”,说的就是康熙三位皇后娘家地赫赫权势。
    其中的“佟半朝”,说的就是先后出了两代皇后的佟图赖家族;郎,是开国元勋额亦都的纽祜禄家族;最后这个“索”,就是康熙元后所在的索额图家族。
    三家都是后族,也都是勋贵世家,子弟遍布朝野,亦是显赫无比。
    结果,又是如何
    其中最为显赫地索额图家族,翻手覆手不可期,经年间灰飞湮灭。在军中最有实权的纽祜禄家族,也相继有子弟被明升实降。
    佟家却是占了大便宜,除了是康熙的妻族外,还是母族。加上佟家子弟,多在文官任上,并不让皇帝觉得碍眼,反而受到的打压最小。
    绕是如此,佟家众人也不敢再招摇,生怕步索额图家族后尘。
    赵申乔父子见佟家没有动静,就越发胆大,动了手脚,将佟国珑诬了个罪名给罢免了。
    换做其他地方,百姓无力,最多不过是抹抹眼泪,送把万民伞什么的;泽州却是不同。
    这里不能说是富甲天下,也是中原数一数二富庶之地。豪商遍地,“非数十万不称富”。
    这些商贾富绅。被历任的官员盘剥的狠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清官,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其被罢免
    “鸣钟鼓罢市”不说,还有不少人要进京叩阍。
    事情闹的大了。这才使得真相大白,佟国珑也得以留任。
    庄先生对曹提起此事时,喟叹不已,认为是那位“智侠”幕友的手笔。
    不靠佟家,单靠百姓地力量,还佟国珑清白,看似胜了,实是败了。佟国珑的仕途怕是终到知州任上。
    按照大清律,凡汉人三十以上集会者,以谋反罪论处斩。集会,聚众,罢市。都是国法不容的。
    不管是商人百姓罢市挽留也好,还是去临汾招抚也罢,这“民心”邀地多了,使得朝廷的立场很尴尬,佟国珑自然是犯了为官者的大忌。
    “忠君爱民”、“忠君爱民”,这“忠君”要搁在“爱民”之前。这官儿才能做得长久;否则的话,对地也是错的,错的更是错地,这下场也就好不了了。
    这几天,庄先生与曹寅也在为曹寻找名幕。
    却是时间紧迫,而京城幕僚多是绍兴师爷。
    他们相互勾连,牵扯太多。庄先生与曹寅地意思,为了省得日后麻烦,不请绍兴师爷。这寻觅了几天。才找了一个精通钱粮,一个专攻书启的,刑名等其他方面地却是空缺。
    曹早年去外沂州任守道时,也曾用过幕僚。两位是江宁曹家用过的故人,剩下两位是游学山东地举子。
    当时,有庄先生为他统筹,也不用他费心。
    这次曹去内务府任职,庄先生却是不宜出面的。
    年龄大了,不愿去衙门坐班是一回事儿;心里有所忌讳,怕遇到故人也是原因之一。
    这宾幕相处之道。庄先生不用教。也晓得曹颇有古人之风,向来敬重长者。其他的。庄先生却是不厌其烦地唠叨了几日。
    无非是衙门大了,上下是非多了,幕僚、幕友的重要性。既是依靠他们,分担自己的差事;也要提防他们,省得被其欺瞒。
    “用人不疑”这话,只能嘴上说说,心里还当有数才是。
    别地不说,这宾主想得,关系良好,却是幕僚好心办坏事,断送了东翁前程的,也是有的。
    他给曹举的例子,就是眼前这位山西名幕蒋坚。其中也有提点曹之意,省得他跟佟国珑似的,分不清“忠君”、“爱民”谁前谁后。
    曹听了,却是也只能跟着喟叹一声了。
    这是什么世道
    贪官蠹虫窃居高位,用心办事的臣子,反而成了过街老鼠一般。蒋坚又有什么错
    保全百姓,保全了东翁地官职名声,也保全了自己个儿的良
    值当称一个“侠”字,也值当称个“智”字。
    曹的心里,对蒋坚这位名幕生出几分敬意来。
    这京城的师爷,曹也是打过交道的,却都是长着富贵眼,惯会看人下菜碟。
    “谄媚权贵,堪比孝子;欺压庶民,胜过阎罗”,说的就是京城的师爷们。
    像蒋坚这样的,却是凤毛麟角。
    敬意归敬意,毕竟寻幕之事托了庄先生,曹这边就不好私下做主。更不要说眼前这人,还是庄先生叹惋过的“毁主之幕”。
    曹同蒋坚抱拳见过,随后对李卫道:“延请幕友之事,却是由在下恩师在操办,我也不好直接应了。若是蒋兄得空,改日可随又兄到舍下小坐,再详谈此事。”
    曹虽没有直接应下,但是这话里话外却有成全之意。李卫也是欢喜,点头应下。
    因还惦记着府里,曹同李卫说了几句话,便同二人别过,先回府去了。
    曹地心里,有成全蒋坚之意,却不是打算将他留在身边。
    京城不比地方,权利交错,内务府又是个特殊衙门。要是蒋坚不合时宜,曹怎么会愿意带着麻烦上任
    有些幕友。需要寻术业有专攻的师爷;有些例如挂号、朱墨之类的,却是一般人都能干的。
    这自古以来,以家属姻亲为幕的,也不少。
    若不是曹硕没了。曹还真想给堂弟留个位置,带进衙门好生历练两年,随后补个清闲的缺,熬资历。
    却是时过境迁,什么都不消提及了。
    曹回到府里,前院后院已经是开席。
    曹少不得端酒坐陪,敬这位“世伯”一杯,敬那个“世兄”一杯子的。
    之前。已是有人向曹寅问起曹的职位。
    这日子也到了,实没什么可瞒地,曹寅就实话实话了。
    真是满堂哗然,要是从曹的正五品郎中任看,这却是连升了四级。内务府总管虽说只有三品。比不得六部尚书是从一品,但却是天子家臣,位显权重。
    曹才二十二岁,就这番成就,往后封阁拜相也保不齐。
    来吃酒地,都心里生出几分得意。觉得自己个儿来着了。
    曹家,可交。
    曹这正主回来,他们自然也就端出长辈地架子,“亲热”有加地赞了又赞。
    这夸奖人地成语一套一套地,有赞曹外貌好的,“文质彬彬”、“英姿焕发”、“神采奕奕”、“堪比潘安”。
    有赞他德行的,“不骄不躁”、“功成不居”、“虚怀若谷”、“慎言谨行”。
    其他的,像什么“后生可畏“、“博学多才”、“文武双全”、“”、“一身正气”、“大智大勇”,云云。不可胜数。
    饶是曹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的奉承话,都不禁有些脸红。
    这说的还是他么就他吹了几个月沙子,如今这黑不出溜的泥鳅样,也找不到半点“貌似潘安”地影子。
    大家伙说得热闹,曹看着这众人百态,却是心里空落落的。
    人生如戏,整日里这般虚头八脑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刚好小厮来找,到是门房有十三阿哥府的管事等着求见。曹便向众人告罪。从花厅宴席这边出来。
    门房里,来的是十三阿哥地门人。郑沃雪的丈夫王全泰。
    前几天,曹初回京时,去过十三阿哥府。王全泰刚好出去,两人并没得见。
    两下见过,曹道:“我这半年不在京里,音讯不方便,回来才听说你叔叔添了个小子。估摸着现下也将百日了,我的礼却是才送去,实是怠慢了。”
    王全泰闻言,笑着说道:“七叔也给小人这边来信儿了,小的内人预备了些京城的新鲜东西使人送了过去。曹爷出差的事儿,小人在信上都提了,叔叔那边想来不会挑曹爷地礼。“
    见了王全泰一口一个“小人“,言行同其他权贵府邸的管事无二样,曹的心里也是颇为古怪。
    王全泰原本的山东汉子的勇武与爽快,好像都被磨平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这也算是好事吧。
    只是适应了京城的规矩,王全泰才能在京城活下去,熬出个前程来。
    除了带人过来接侧福晋富察氏回去之外,王全泰还领了任务,那就是请曹过那边府去。
    虽不晓得十三阿哥到底有何事找自己,但是现下天色不早了,那就早去早回吧。曹拿了主意,便同门房说了,让他们稍后告知曹寅。他自己个儿,则是带着几个人骑马往十三阿哥府去了。
    刚才空腹吃了不少酒,这小风一吹,曹就有些上头,身子在马背上打晃。
    任家兄弟与小满跟着,见了就有些不放心,勒马上前,道:“大爷,要不小的到前面叫辆马车来,爷坐马车去”
    曹用左手揉了揉脑门,道:“不用特意去叫,碰到就雇个,碰不到就算了。”
    风势渐大,乌云蔽日。天色渐渐暗下来。
    路上行人稀少,走了两条胡同,也没看到有赶车的。
    任叔勇没有法子,想着要不要快马去前门那边叫车。被曹给拦下:“算了,这冷风一激,酒也醒得差不多。”
    话虽这样说,大家也不敢让马跑快了。
    主仆数人,“踢踏”、“踢踏”地驾着马,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金鱼胡同。
    天上已经飘飘洒洒地扬起雪花来,落到人脸上凉丝丝的。却是让曹舒坦不少。
    管家一边引曹见了客厅,一边使人往二门送信。
    十三阿哥不在前院,想来是在内院陪福晋。
    十三福晋有了身子,再有一两个月,也到产期。因显怀。出行不便,这边才由侧福晋富察氏到曹家贺寿。雍亲王府那边去地,则是另一位侧福晋瓜尔佳氏。
    十三阿哥得了曹来了的消息,从内院疾步出来。
    见到曹的那刻,他却是不由皱眉,道:“这是吃酒了脸怎么这么红外头可是变天了。你大病初愈,身子也当仔细。”
    虽说板着脸,但是却难掩话中关切之意,曹听了心里暖呼呼的,摆摆手道:“谢十三爷惦记,不碍事,一会儿回去喝碗姜汤发发汗就好了。”
    十三阿哥神情舒缓,道:“虽说天还不冷,到底要进冬月了。这风却硬。虽是年轻,你也不能糟蹋身子,要不然落下病,却是要遭罪一辈子。”
    他沉寂这七八年,大多数时候被病痛折磨。
    虽说曹前后淘换了不少治风湿腿疾的方子给他,其中也有些效力。这几年却是又犯了,实在人不胜其烦。
    闹到后来,十三阿哥都懒得再寻医问药。
    要不是十三福晋劝了多遭,怕是十三阿哥早就不再吃药,听之任之了。
    曹点点头。道:“晓得了。身子是本钱。别地不说,正如家父所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保重自己,不让亲长担忧,才算大孝。既为人子,多年抚育之恩未报,怎么敢再因自己个儿的缘故,累及亲长跟着操心。这其中,却是有劝解十三阿哥之意。
    这些年,曹见过他的期盼,也见过他的失落,实怕他郁郁寡欢下去,无法逃脱壮年早逝地命运。
    十三阿哥听了,嘴角扬了扬,不置可否。
    他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地膝盖,面上现出几分苦涩来。
    治了这些年,他之前看着已经是尽好了,如今却是犯了宿疾。这关节处红红肿胀地,起了脓包。
    这一身的风湿,都是谁所赐
    这腿上地脓包就是见证,自己从天之骄子、皇上宠爱的皇子阿哥,成为阶下囚。
    自己是臣,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有啥说的;自己是子,父命难违,更没啥说话的余地。
    现下想想,不知道自己个儿是不是沾了这脓包地便宜。
    同样是因夺嫡倒霉的皇子,大阿哥与二阿哥可是被圈着,每年就不停地生孩子了。他这边,虽是没有封爵,闲散宗室待遇,但是却胜在能有些自由。
    想这些,却是多了。
    十三阿哥从袖口里抽出一张信封,递给曹。
    软塌塌的,曹打开看了,却是一打天会号的银票,数额有数百到数千不等。
    十三阿哥已经是收敛神情,正色道:“你是晓得的,我们府应酬往来少,开销也不多,承蒙你费心,这些年陆陆续续地也有些进项。
    这是银票有福晋这些年节俭下来的,有这半年洋货铺子的分红,总计三万两。西北缺银子,朝廷的军队在那边却是每日都需要抛费。你初去内务府,那边能不能使唤得动也不好说。这银子……随便化个人的名字,捐了吧……”说到最后,却是有些沮丧:“万不可露出我来,要不然的话,怕皇阿玛就要以为我是做戏,怕是越发厌弃我了……”
    看着十三阿哥身上半新不旧地衣服,还是几年前就见过的,曹就觉得手中的银封沉甸甸的。
    他思量了一会儿,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现在瞒下,往后说不得也有事发之日。西北那边,约莫着要明年四、五月间才能出击,这日子还有大半年,十三爷不必太急。要不然,就看看时机再说。”
    银子既已送出,十三阿哥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笑着对曹道:“既是交给你了,你就看着安排,只要能用到关键地方,省得皇阿玛着急,我就真心谢你。”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打趣曹道:“外头都说你是善财童子。如今这包公脸,实是当不得这童子的称呼;要是先前的话,还能装装少兴。”
    曹“咳”了一声,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
    当不得夸,也当不得损,看来这脸皮不够厚,还得继续锻炼。
    从十三阿哥府出来,外头已经是夜色渐浓。
    因为是月末,又是阴天,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小满他们提了十三阿哥府给预备的灯笼,催马在前头引路。
    曹骑在马背上,想着这几万银子到底该如何“捐”。
    以康熙现下地多心,还真不能直言是十三阿哥捐出的,否则的话,怕是要被当成第二起“矾书案”了。
    却是越想,脑袋越沉,身上越热,眼皮已经有些睁不开。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些,将手上的缰绳握紧。
    好不容易,看到曹府的灯笼,曹精神一松,身子已经是软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从马背上滑下来。
    任季勇眼见,也顾不得尊卑,勒马侧身,抓住了曹的领子。
    “大爷,大爷,您这是什么了……”
    “大爷……”
    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再就什么也不知道,陷入无边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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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七十九章 病症
    “病来如山倒”,就在曹竭尽心思,琢磨如何利用内务府现有资源,赚西北军费时,他却是病倒了。
    病情来势汹汹,从门前坠马,到延请太医过来,不过大半个钟头,曹已经是烧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知。
    梧桐苑里,初瑜与紫晶在里屋照看曹。
    太医来了,被引进里屋诊脉,庄先生与曹寅都在中堂候着。因怕李氏担心,身子受不住,那边还瞒着。
    曹寅的脸上肃穆,庄先生眉目间也隐隐地露出担忧。
    想着儿子方才双眼紧逼的模样,曹寅的心中是悔之不已。
    虽早晓得儿子在蒙古受了伤,但是问过,晓得“痊愈”后,他就没有再在意这些。
    这几天,他忙着幼子的“洗三”,侄孙的“满月”,妻子的“寿辰”,还有收集内务府几家的资料,好使得儿子心里有数。
    却是独独没有想过儿子的身子如何,之前的伤处是真痊愈,还是假痊愈……
    陈太医坐在炕边,仔细诊了脉,随后又瞧了瞧曹的气色,伸手将他的眼皮翻下,看了看他的眼底。
    因是曹家惯用的太医,女眷无需回避,初瑜站在一边,看着丈夫,手心里使唤攥着帕子。紫晶站在其身后,脸上也满是忧心。
    陈太医诊完脉。出了内室。初瑜跟出去。紫晶则带着个小丫头留下来。投了帕子。将曹额上地冷汗擦了。
    曹寅见陈太医出来。忙问道:“陈太医。犬子这是……”
    陈太医说了一些症状。前面不外乎“多思少眠”、“肝气郁结”、“气血不调”、“舌红苔黄”什么地。
    曹寅与庄先生仔细听了。见没什么大病。心里都松了口气。
    不过。太医随后地几句话。却是让大家放下地心又紧了了起来。
    陈太医说完前面。转头看了初瑜一眼。沉吟了一下。对曹寅道:“老大人。别地还都是小事。肝气郁结多事因情志不遂。或者病邪侵扰所致。心药也好。身药也好。都好调理。气血不调。肝肾不足。肝藏血。肾藏精。主精血不足。外加上劳倦内伤、外邪入里。久病虚损。使得大公子脾肾阳虚。久泻久利。水邪久据。阴寒内盛。全身脏腑失调。这……不止与房事子嗣上有碍。怕是年寿……”
    初瑜的眼圈已是红了,用帕子捂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曹寅握着椅子把手,脸色已经是刷白,身子微微发抖。
    庄先生也听得眼睛发黑,险些昏厥过去。
    却是见初瑜与曹寅的模样。都失了常态,庄先生只好强稳了心神,对陈太医道:“太医,虽说有劳倦内伤,也不过是这两个月的事儿,这称不得久病。既是现下瞧着不妥当,那太医这边可有什么调理方子”
    陈太医只是顺着症状说罢了,之前并未想许多。
    听了庄先生的话,他才晓得自己将曹寅与初瑜给吓住了。忙道:“老大人与郡主无需太过忧心,大公子到底年轻,好生调养个三年两载,往后就不碍事了。”
    饶是如此,曹寅与初瑜又怎么减了担心
    还是曹寅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那就请陈太医开两个方子。”
    少一时,陈太医开了方子。
    有地药府里库房有,有的药材却是没有。曹寅叫初瑜打发去送太医回去与预备药。他自己个儿。则是同庄先生一道,进了里屋看曹。
    中堂与里屋中间隔了一间屋子。但不过是外间同中堂中间有一道墙壁;外间与里屋中间是镂空的百宝阁,并不隔音。
    这样一来,听到陈太医的话,唬的神情大变的,还有紫晶。
    紫晶初到曹家时,曹不过四、五岁,这如今已经是小二十年。
    说起来,她不仅看着曹长大,两人地感情甚厚。曹待她,并不亚于几位亲姊妹;她待曹,也是当成了小主子待的,护的厉害。
    听了好好的的人,竟添了这些个毛病,如何能不使得紫晶心如刀绞。
    她的眼泪簌簌落下,又怕哭出声来,惊扰到曹,却能无言饮泣。
    曹寅与庄先生进里屋时,就看到紫晶坐在炕边的小杌子上垂泪不止的画面。
    紫晶与曹,算是半个保姆。
    她虽年轻,但是老太君生前得用的人,又看护过曹几年,待遇是保姆嬷嬷地待遇,上下都不敢怠慢。
    紫晶听到动静,忙拭了眼泪,起身向两人福了福。
    庄先生点头回礼,曹寅本看到有个女子坐在炕边抹眼泪,只当是儿子屋里的丫鬟,心里有些不舒坦。
    怕儿子年轻糊涂,糟蹋了身子。、
    他也怕儿子心软,偏爱侧室,将初瑜这个皇家媳妇得罪了、
    待见了是紫晶后,曹寅却晓得自己说多了。
    紫晶出自书香门第,家教甚好,又得老太太调理了几年,品貌有佳。
    若不是她年级大了,曹寅还真是愿意儿子能添上这样的妾室。
    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地曹,曹寅与庄先生两个都说不出话来。
    屋子里静寂无生,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众人皆往门口望去,却是高太君得了消息敢来。
    “儿哥……”老太太步履匆忙,面上带着几分忧心。
    因怕吵到曹,曹寅与庄先生忙将高太君请到堂上吃茶。
    高太君带着几分责难,对庄先生道:“中午瞧着还是好好的,怎么又被赶上”
    庄先生将太医的话,挑了几句发生平平的,对高太君说了。
    高太君听说没有大碍,脸色这才缓过来……
    虽说不怎发烧了,但是却是喉咙疼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劲了。
    曹睁着眼睛,想要坐起来,却是手足无力。
    这挣扎的功夫,他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身上也湿乎乎的觉得难受。
    初瑜手里拿着件针线,坐在炕边守着。见曹如此,忙上前道:“额驸醒了谢天谢地。”
    曹只觉得嗓子眼冒烟似的,疼得厉害,道:“水”
    初瑜闻言,下地倒了半盏温茶,亲自味曹喝了。
    曹借着初瑜地胳膊,坐起身来,听着外屋的座钟地报点声,忙看看窗外。
    “内务府……衙门那边”曹哑着嗓子问道。
    “额驸放心。老爷已是使人去请假了。额驸还需少费神,好生养着。”初瑜回着。
    曹只觉得喉咙又疼又痒,低头又“咳”了几声。
    “我这是……感……风很了……”曹问道。
    初瑜想起陈太医昨儿说的怕人。伸手拉了曹的胳膊,带着几分忧心道:“额驸,这内务府的差事,能不能推了,请他们另选贤能。额驸……这些年也着实辛苦,好生歇两年吧”
    曹看着妻子,却是说不出话来。
    换做别的差事,许是他还能告退的可能;换了别地时候,也不至于这般紧迫、
    偏生。正是西北乱起,国库空乏,曹又入了皇帝地眼,真是避无可避……
    康熙原还等着曹就职后的首次陛见,但是到了中午也不见曹递牌子。
    他打法人去问了,才晓得曹“病休”之事。
    帝王多疑,这句话果然不假。
    康熙听到曹“病休”之事,皱着眉头。琢磨着是不是曹藏了什么私心。
    待进了内务府那边报备的假条,认出是曹寅的手笔,康熙才去了狐疑之心。
    曹是个懒家伙,又有几分小聪明。要是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或者其他什么,用个“病休”,留出余地来,熟悉那边的老人,这也不算什么。
    换是有曹寅在里头。那想来曹是真病了。
    想到此处。康熙不禁有些内疚。
    从乌里雅苏台回到京城,这中间耗费的时间太久了。
    别说曹是个病患。就是身子骨解释的,这一路奔波下来,也得掉个五斤肉、八斤肉的。
    不过,看到御案上,吏部尚书富宁安地疏报,想着西北地局势,康熙心里那丁点儿内疚就烟消云散了。
    他抬起头来,对侍立在边上地魏珠道:“去寻十六阿哥,让他从御药房取些调理地补药出来,去曹家看望曹,看看其病情如何。若是严重,叫太医院地太医多过去几个,一干用药也可动用御药房。”
    “”魏珠躬身应着,推了下去。
    康熙拿着富宁安的疏报,如今大军驻扎在巴尔库儿,距离肃州也是千里之遥。之前送去的粮食,不过是半年的量。
    别的不说,这钱米现下就要开始预备了。
    等到正月,明年的半年口粮,就要运往西北。要不然后勤供给不足,如何能对阵杀敌
    这样想着,康熙就越发迫不及待盼着曹能早点好起来。因病没有去内务府。他还思量着,这两日要不要过去探望。
    魏珠巴巴地来宣旨,却是正合了十六阿哥的意。
    他带着侍卫,疾驰回京,将御药房里的各色名贵地滋补药材,扫荡了一遍。
    直到侍卫们大包小包,实在没空手提溜了,药房这边的库房也被十六阿哥的豪举吓白了脸,十六阿哥才挥了挥手,带着众人离去……
    抱歉,生病中,更的有些少。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五百八十章 药材上
    曹府,梧桐苑。
    曹坐在床头,看着直接登堂入室的十六阿哥,笑着说道:“怎么也不先通报一声得容我换了这身衣裳,汗津津的,仔细熏坏了你”
    十六阿哥挑了挑眉毛,道:“什么熏不熏的,没那么多规矩这般过来,还担心扰了你休息,被大侄女嗔怪;要是再折腾你换衣裳,我这做叔叔的怕就要被当成不速之客了”
    说话间,他打量着曹的神色。
    却是双颊凹陷,脸色晦暗,瞅着让人难受。
    十六阿哥随手拉了把凳子,在床边坐了,皱了皱眉,道:“我看了你的方子,怎么虚成这样不是说之前那次只刺下不及二寸深么既是你身子不舒坦,为何还要逞强,就是在口外休养些日子,又能怎地莫非,这朝廷上下,没了你曹,就没人为皇阿玛分忧了”
    一连串地责怪,却是满怀关切之意。
    曹刚想要说话,却是觉得喉咙痒的厉害,忙捂了嘴巴,“咳”了两声。
    十六阿哥见了,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曹转过头,捂了口鼻,看着十六阿哥道:“十六爷还是坐远些,仔细被传染了伤风,到时候可不是我的罪过”
    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高声道:“哪那么多废话,爷的身子骨向来好的,哪里会像你这般,大姑娘似的,丢人不丢人”
    曹在病中,神经有些衰弱。听着十六阿哥的高声,只觉得脑袋震得慌,太阳一跳一跳的。
    他忙扶了头,苦笑道:“我地十六爷哎,这病也不是我盼的,您且少说两句,就让我清静清静。”
    十六阿哥见他如此,颇为担心,道:“行了,等你好了再说了。只是瞧着你这模样。怪让人不落忍的。请的太医是哪位,医术如何,要不要往太医院再叫个过来瞧瞧”
    “是我们家惯用的老人,莞县陈氏的子弟,在太医院里排得上名号的。”曹回道。
    “是他啊,那应还算妥当。”十六阿哥应着,见曹的精神有些不足,便没有久留,又说了几句闲话。便先出去了。
    到了外间,看着满堂的补药,十六阿哥对初瑜道:“是药三分毒,好生问问大夫,挑着给曹滋补滋补。”
    初瑜应了。十六阿哥原说想要去探望李氏,不过想着还在月中,就不了了之。
    他四下看了看,道:“孩子们呢不在这边院子”
    “原在这边,怕将伤风传染给孩子们,昨天都迁到其他院了。已是使人去接了。让他们过来给十六叔见礼。”初瑜回道。
    十六阿哥道:“也不是外人,不必将那些个虚礼。下次再见也使的……”
    话音未落,们已经抱着孩子们过来。
    十六阿哥地脸上立时添了笑,上前摸了摸天佑的头,又捏了捏恒生的小脸蛋,道:“两个淘小子,还记得爷是哪个么”
    跟两个小哥俩说过,又看了看天慧。
    看到着天慧小脸上失了光彩的眸子,十六阿哥想起上个月夭折的嫡子。不禁心如刀绞。
    老天待自己何其薄,却是连个余地都不给自己;这样说起来,曹也算是有福泽之人。
    十六阿哥忍了悲痛,解下荷包,递到初瑜面前,道:“晓得你们家不缺这个,不过我这来的匆忙,身边也没见面礼。这半包珠子,是我从太医院那边淘换过来的。都是一等一的,却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入珍玩库。而入了御药房。这么大、这么圆的珠子也少见,要是磨了粉入药也忒糟蹋东西。给孩子们串了玩吧。”
    初瑜忙榭过,双手接了,叫丫鬟拿了空匣子过来。
    因这装珍珠地荷包半新不旧,是十六阿哥常戴的,福晋们亲手绣的,所以还得归还。
    她将珍珠倒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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