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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52部分阅读

    晚上,曹还是填把了不少。
    今早的豆沙包里放了,带着奶香味儿,吃着香香甜甜的。曹吃了好几个,撩了筷子,对喜云问道:“去问问厨房,这个还有没,要是有地话,装个食盒,再放些冷切,路上打尖吃。”
    喜云笑着看了初瑜一眼,道:“还用额驸吩咐这些,格格早就叫奴婢们预备了。”
    曹转过头,问道:“既是你这几日没精神,怎么还操心这些个”
    初瑜只是笑,并不言语。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是紫晶到了。曹见她精神好些,心下稍安。
    因初瑜同紫晶都算是病号,曹少不得又交代一番,让这两位好好调养着。
    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曹便起身。初瑜还想送,这半夜三更的,谁敢折腾她
    还是由喜彩、喜烟两个捧了曹的包裹,同紫晶一起,送曹出了院子。
    虽然应该同兆佳氏说一声再走,但是这半夜的,好像有些不方便。曹心里还在犹豫着,就听紫晶道:“大爷,二太太的院子里掌灯了。”
    曹抬头望去,芍院隐隐地传出亮光。
    芍院上房,兆佳氏已经在等了,曹颂也在。他早早地起了,原是想要前院送哥哥的,见母亲院子里掌灯,便过来这边。
    待曹进了屋子,兆佳氏少不得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一番,最后交代着,道是府里有她,不用担心家里……明天继续努力,恩呢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内侍
    康熙五十三年四月二十,康熙奉皇太后避暑塞外,命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随驾,是日自畅春园启行。
    仍是浩浩荡荡数万人,每日三十里,到五月一日,圣驾方至热河行宫驻跸。
    这十来天里,曹的日子过得甚是清闲,每日行进不过三四个时辰,其他时间,就是沿途驻跸。
    曹要么同唐执玉下下棋,要不就同十六阿哥烤只鸡打打牙祭。不过是家鸡罢了,这人马惊动的,途径的地方,就算有野味儿,也都要数里外。曹同十六阿哥都是懒人,也不耐烦使人去同其他人抢,便就近人家买两只家鸡烤着玩儿,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十七阿哥却是不经常见,今年十七福晋第一次跟着到塞外,但凡有丁点儿空闲,十七阿哥都忙着陪福晋去了。
    其他几位皇子阿哥也都带了嫡福晋同行,只有十六阿哥,带的却是两位庶福晋。因十六福晋产后身子不太妥当,不便出行,侧福晋李氏要照看小阿哥,所以也留在京中。
    十六阿哥如今同十六福晋、李侧福晋感情正好,对其他女眷便就不怎么上心。这两位庶福晋,也不过是跟过来,侍候他的起居罢了。
    皇子们能带家眷,随扈的文武官员却是没有那个资格。掰指头算算这小半年的时间,如何消磨时日
    就见文官身边的小厮清秀的渐多,武官身边的戈什哈甚是年轻,请安见礼间,笑得龌龊之人越来越多。
    曹并不是第一次随扈,对这些事自然也晓得,无他,只是觉得心里恶心罢了。并不是歧视同性相亲,只是将这个作为解决兽欲的途径。实是不能接受。
    曹身边跟着之人,除了小满、魏黑外,还有张义、赵同两个。其中,小满最小,也都十八了,长成大小伙子的模样。
    小满少时容貌清秀,前些年十六阿哥还逗他。说让他跟着进宫吃香喝辣。小满听了,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直翻白眼。进宫,那可不是做公公
    如今。见小满也大了,没个伶俐的模样,十六阿哥还同曹提,要转送他两个小童。曹听了,忙给推了。有些爱好,却是不好发展的。
    因见十六阿哥提地次数多了,曹不禁有些生疑,这孩子不会往那个方面发展吧
    京里豢养娈童的官员不少,尤其是福建浙江那边过来的官员,男风盛行,要是书房没几个娈童侍候,那都不好意思待客。
    不过,曹可不希望十六阿哥染上这个。康熙对同性相j之事深恶痛绝。当年索额图的几个儿子,就是因同二阿哥有这方面的意思。被康熙责令全部处死。二阿哥宫中。上到太子属官,下到侍候小太监,因着这个缘故,被杖杀的人两个巴掌数不过来。
    十六阿哥生母是汉妃,没有母族可依,如今这悠哉日子,都是靠康熙的恩宠而来。若是因行为不检点。惹恼了康熙。那日子,可不是好过地。
    因心里惦记这事。等圣驾到热河后,曹便寻个空,单独叫了十六阿哥说话。
    虽然十六阿哥贵为皇子阿哥,但是在曹心中,却不能将他同四阿哥、十三阿哥等人等同起来。
    对于四阿哥、十三阿哥,曹是因其身份的缘故,接触中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因为晓得他们两个一个是未来的皇子,一个是未来的铁帽子王爷。
    对于小十六,最初接触时,曹还带着几分小心。这时日久了,不知不觉,淡化了他地皇子身份,反而更像个关系亲近的小兄弟。
    两人站在河边,十六阿哥见曹将随从都远远地打发了,神色间还带着几分郑重,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孚若,这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现下就想大格格了,这才出京几日啊”
    曹心里还思量,十六阿哥这算不算私事,自己多嘴到底好不好。不过,想到康熙这几年阴晴莫辩的性子,他还是觉得该说上两句,便道:“十六爷,有件事儿,虽然不与我相干,但是我还要说上几句。”
    十六阿哥见曹郑重,收了脸上的笑,道:“什么事儿,咱们什么关系,孚若痛快说就是”
    “往后那小童,要是别人送十六爷,十六爷还是别收吧”曹说道。
    十六阿哥听了,立时有些脸红,讪笑了两句,斜着眼睛看着曹,道:“瞧瞧你,我当多大的事儿呢,还巴巴儿地喊我到这边说。不过是人情往来罢了,我并不好那口,孚若该晓得。”
    曹见他不上心,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虽说平日里不觉得什么,可要是别人要挑十六爷地眼,这都是说头儿。昔日东宫之事,十六爷不记得了”
    听曹说起这个,十六阿哥不禁打了个寒战。那时他还小,无意路过东宫,正是内侍行刑的时候,那血肉模糊的情景,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孚若之意,我晓得了。”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复杂,苦笑道:“是我这两年日子太顺当了,开始有些得意起来。却不想想,那些哥哥弟弟们,哪个不是夹着尾巴做人。正如你所言,我这些个肆意行事要是不清算其实不值甚么,只要有一天,我倒了霉,这些可不都是现成儿的罪名。”
    说到最后,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抑郁。
    要是再说下去,就是天家之事,不是曹随意好评点的,因此他故作轻松道:“我也就这么一说罢了,十六爷怎么还感慨上了莫非是少年识得愁滋味,犯了相思之疾”
    十六阿哥被曹后头的话给逗笑了,笑着指了指他,道:“你还好意思取笑与我这十来天,我不过是念叨了福晋几遭。你却是每三日一封家书,到底是哪个得了相思”
    曹只是笑笑,没有辩白,就是三日一封家书,他也觉得少了。他实不放心初瑜,来京前特意前院内宅都说了,要是初瑜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尽快送消息给他。
    两人说完正经事,便溜溜达达往集市走。
    每当看到卖花、卖野菜的农家少女,十六阿哥都不禁多瞄几眼。曹跟着望过去,那些少女。虽谈不上什么姿色不姿色的,却都是结结实实地,梳着乌黑油亮地辫子,看着很是健康过人。
    曹同十六阿哥虽说都穿着常服,但是身上的衣服料子都是上乘地。就像两个年轻公子。加上两人都是和气人,脸上也不像其他有钱人那样趾高气扬,瞧不起人。
    因此,那些少女,胆小的俯首娇羞,胆大的却是回望过来。
    十六阿哥见了,笑着对曹道:“这些姑娘,忒是胆子大,就不怕遇到坏人强抢了去”
    这却是随口说的玩笑话罢了,圣驾驻跸热河。避暑山庄方圆数十里就成了个大兵营。要是胆敢在热河集事上行凶。那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十六阿哥仍像个开了屏地孔雀似的,东望望这个,西瞄瞄那个。有地少女有父兄在侧,见十六阿哥眼睛不规矩,想要发作,却是不敢。便只有扯着姑娘黑着脸避了。
    曹见十六阿哥这副德性。心里不由纳罕。十六阿哥如今妻妾也好好几房,何至于竟这般急色难道是跟前儿两个庶福晋侍候不过来。他还想要在热河再寻个民女尝尝鲜儿
    十六阿哥转过头,叫曹兴致缺缺地模样,碰了碰他地胳膊道:“你倒也仔细看看啊”
    “看这些做什么”曹有些不解,就算是十六阿哥想要收房外室,也不用他跟着参考吧。
    十六阿哥见他这般不解风情,不禁摇了摇头,道:“孚若,我真是佩服你,这……这每次随扈地四、五个月,你是怎么忍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就算你身边儿多两个侍候的,大格格还能闹腾不成这世上女子多贤良淑德,像八嫂那样地河东狮有几个”
    曹笑笑,道:“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十六阿哥听了,横了他一眼,道:“虚伪之极你呀,就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也就是摊上大格格这性子绵的,可是疼到心眼里去了。要是对方是个母老虎,看你惦记不惦记美妾”
    得,这半晌的功夫,就跟娈童美妾干上了。曹笑着往四下里一打量,正好看到前头有个大点儿的饭馆。
    已经是下晌了,到了饭点儿,曹也有些饿了,便对十六阿哥指了指那饭馆。
    十六阿哥见曹不搭茬,晓得他不愿意说这个,摇了摇头,没有再吱声。
    两人进了馆子,找了个靠窗户地地方坐了,赵丰、小满跟在边上侍候。魏黑等人就近寻了两个桌子坐了。
    小二拿着抹布,上前擦桌子,问道:“两位爷要来点什么小店也刚到的傻狍子肉,山鸡,口味儿地道。”
    从京城到热河这十来天,十六阿哥同曹可是糟蹋了不少只鸡。听小二提到山鸡,十六阿哥忙摆摆手,道:“不要山鸡,要你们这里的土产,那些蘑菇什么的,狍子肉也来一份儿,无需太多,四碟八碗即可。”说着,又指了指魏黑同侍卫们坐着的那两桌,对小二道:“去那边问他们要吃什么,可着好的上。”
    说完,十六阿哥又冲旁边侍立的赵丰扬扬下巴。赵丰侍候他多年,自是晓得意思,从荷包里掏出半把铜钱来,打赏了那小
    小二见来了阔绰的主顾,腰弯得更低,脸上笑开花儿了一般,一边同账房高声唱了几个菜名,一边往魏黑他们那两桌去问菜。
    这边,已经有掌柜的,亲自端了壶茶过来,给曹同十六阿哥斟上。又说了两句奉承话,他才下去。
    十六阿哥很少在外头吃饭。见了这掌柜的做派,觉得有些稀奇,笑着对曹道:“实说起来,这买卖人家地饭也不好吃,你那点心铺子预备得怎么样了”
    曹道:“要从苏杭同广州请大师傅,虽说已经到京几个,但还是不够使想着再多弄些点心样子。日子恐怕要耽搁些,中秋年能开业就算早地。”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上次我朝你要的方子,已经进呈给皇阿玛看了。听说太后很是喜欢其中的两种点心。后宫也有不少贵人喜欢这个,已经传到外头王府来。等过些日子,动静小些个,我再同你想想其他法子。上行下效,宫里时兴吃南味儿点心。才有人在市面上特特的寻来巴结,如此这般才快些。如今,这京里地衣服样子、首饰、菜谱,都是跟着宫里的走呢”
    那还是上月间,曹无意跟十六阿哥提到,家里要置办个南点铺子,当时十六说要两个点心方子。
    曹还当他是要给福晋预备的,便选了几种京城不常见地,让师傅写了做法,给十六阿哥。没想到他却是为了帮衬自己个儿一把……
    “这……”曹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但是说谢地话又太客套了,便笑笑,道:“承十六爷的情了,等到开业时,再劳烦十六爷给写个招牌是顶好地。”
    十六阿哥笑道:“既是你开口,那自是没问题,只是你也不能使白工。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倒说说,拿什么来谢我”
    曹想起曹寅家书中提到闲暇无事。整理戏曲谱子之事,道:“等十六爷开府时,我准备个班子送你如何”
    十六阿哥闻言大喜,道:“好,好,我稀罕这个,咱可是一言为定……”
    他伸出手来,还想着同曹来个合掌击十什么地,面上的笑容却已僵住了。
    曹见他神色有异,顺着他的视线,往窗外望去。就见斜对过人来人往,甚是热闹。门口有几人站着,正同对面那人不晓得说什么。对面那人又是作揖,又是点头的,做求饶地。
    那求饶之人四十多岁,看着却是有些面熟,曹还寻思这人到底是谁,打哪里见过,就听十六阿哥冷哼一声,道:“赵丰,你过来给爷瞧瞧,莫非是爷眼花了不成”
    赵丰听十六阿哥语气不善,忙凑过身子,往外头瞅了,却是“咦”了一声,带着几分诧异道:“主子,是陶进孝。”
    曹在旁,甚是意外。虽说刚才看得是侧影,没有认出来,但是他却是晓得陶进孝此人的。陶进孝是十六阿哥身边的管事公公之一,资格并不亚于一直跟在十六阿哥身边的太监赵丰。
    十六阿哥闻言,面色已经阴沉下来,道:“那狗奴才边上站着的两个看着面熟,是十五爷身边儿地”
    赵丰巴脖,仔细看了,回道:“回主子的话,一个是十五爷身边的公公,也姓陶,平素也常往咱们所走动的,听说是陶公公的堂兄弟;另外两个却不是宫里,是三爷府上的外管事,奴婢见过的,一个叫明图,一个叫屠巴海。”
    不说十六阿哥如何,曹在旁听到三阿哥府那两个外管事的名字时,却是暗暗记在心上。“图爷”啊,当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图爷”至今还是悬案。
    只是当年那图爷提到的主家是贝勒爷,三阿哥那时已经是和硕亲王,这点却是有些对不上。
    尽管如此,曹不禁还是往那边多望了几眼,却是刚巧看到一件稀奇事。
    那原本点头哈腰地人,正伸出手来,在大拇指上咬了一口,然后从众人手中接了一张纸,按了个血手印。
    那陶进孝与他地同伙,这方满意,笑着将那张按了手印的纸收了,拍了拍那中年男人的肩膀,笑着说了几句话。
    那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却是身子也站不直了。陶进孝这伙人都带着几分笑模样,这才溜溜达达地走了。
    十六阿哥看着他们的背影,面上有些阴沉,对曹道:“我倒是不晓得,这些奴才什么时候串到一起了。这要是不知道的,指定要将我当成三哥的人。”
    曹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十六爷既见着了,往后留意就是。或许只是初到热河,结伴出来也备不住。”
    话虽这样说,曹望着那人来人往地铺子,心里有些奇怪,唤了小满,让他过去瞧瞧。
    果不其然,正如曹所想,对面确是一家赌馆。
    那中年男人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但是曹也想起他是谁了,是随扈地小文官。前几日,曾见他同唐执玉说过话,听说是唐执玉的同年。
    要是单单地同三阿哥地管事、十五阿哥身边的近侍有些往来,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勒索朝廷命官,却不是小事了。
    曹将心中所想对十六阿哥提了,十六阿哥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气得有些发抖,道:“真真没想到,我身边儿还有这样的,这脸都让这奴才给丢尽了”
    因遇到这样的事,两人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将就用了两筷子,便回山庄了。
    一路上,十六阿哥恨恨不已。曹见他像是要发作陶进孝的,思量了一回,道:“十六爷要是想问责与他,别忘了问问三阿哥那两个外管事的底细。那年前门爆炸案,中间就牵着一个图爷,赶巧儿那明图同屠巴海两人名字都带着图字”
    十六阿哥早年曾听曹提过此事,最后查几位皇子身边有没有“图爷”时,除了庄先生这边,十六阿哥还曾兴致勃勃地帮查了些日子。
    结果众位阿哥府中,最少有一半府上,有叫图什么,或者什么图的,这个字在满洲名字里太寻常了。
    偏生唯一的贝勒府,八阿哥那边的门人中,却没有叫图什么或者什么图的。查来查去,没有头绪,只得不了了之。
    听曹旧话重提,十六阿哥不由止步,问道:“孚若怎么想起怀疑那边儿了瞧着他平素,不像是这般心思缜密之人啊”
    曹心里也没底,只是习惯性地怀疑,不愿放弃蛛丝马迹罢了爆炸案也好,坠马案也罢,既是晓得暗中有人盯着你,自然要格外地留意这些个。
    因提起别的,十六阿哥的怒气暂时消了不少,微微皱起眉来,带着几分忧心道:“不晓得十五哥是怎么想的,难道他是想要做个不倒翁同二阿哥的关系不必说,十五嫂是二福晋的亲妹子;同三哥那边,这样看着,竟似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平素在宫里,同十四哥也有几分亲近……”
    这些话,十六阿哥就是不说,曹也是晓得的。十五阿哥虽然给人印象也随和,但是行事之间总觉得有些不大气,遮遮掩掩,有些悬疑的感觉。
    甚至在早年,曹还曾怀疑十五阿哥是三阿哥的暗党,草原上“嫁祸”太子同八阿哥的真
    待到这两年,晓得十五阿哥小时候是养育在德妃宫,同德妃比同生母王嫔感情更深厚时,曹又怀疑他是十四阿哥的党羽……
    第四百二十三章 弄璋
    圣驾虽说年年行幸热河,但是近几年因避暑山庄及其附近庙宇的兴建,使得热河的人口急增,米价也一年比一年贵。
    去年康熙就曾以万寿节的名义,赏赐热河百姓钱粮,还算好过些。今年米价一路高扬,待圣驾到达热河时,一石米已经涨到一两二钱银子,价格翻了一番。
    既是圣驾来此,总不能闹得民生沸腾,因此五月一日起,便有专人负责用官仓之米平抑粮价。
    这本不干曹之事,只是被康熙授命平抑粮价的三人中,刚好有御前一等侍卫纳兰富森。
    除了纳兰富森外,其他两个一个是都统孙渣齐,一个内务府郎中佛保,这几人谁也不算是懂行的。
    想及曹曾在户部当过差,纳兰富森就请他过去帮衬,到底跟着忙活了几日。
    忙活完才得空再跟十六阿哥出来闲逛,已经是端午节,十六阿哥道是已经打了陶进孝的板子,寻思回京后便革了他的差事。
    曹问起三阿哥名下那两个“图”来,十六阿哥已经问过陶进孝那两人的底细,原是三阿哥王府的二等管事。这两年因三阿哥要修热河庄子,就便儿让他们过来,使得两人有些抖起来了,私下里没少干这些勒索官员的事儿。
    不止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等都在热河避暑行宫附近修了宅子,听说三阿哥这几日正大肆收拾,过些日子要恭请圣驾幸王园呢。
    十六阿哥说起这些,不禁有些羡慕。他如今已经二十,按照祖宗规矩,也到了封爵开府的年纪。
    康熙因皇子阿哥众多,对于皇子的封爵,除了二阿哥一岁被立为太子,其他人都是集中在一块儿进行的。
    一次是在康熙三十七年,大阿哥封为多罗直郡王。皇三子封为多罗诚郡王,四阿哥、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都封为多罗贝勒
    另一次是在康熙四十八年,此时大阿哥被革爵,二阿哥被废,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晋升为和硕亲王。七阿哥升为多罗郡王;八阿哥因举荐储君之事,受了牵连,还是贝勒爵位;初次封爵的十阿哥因是贵妃所出,被封为多罗郡王,其他九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则为固山贝子。
    如今五年过去了,十五阿哥、十七阿哥都过了二十,但是却没有皇子分封开府的消息。
    “两处园子呢。两处园子”十六阿哥掰着自己的手指头,跟曹着:“热河的一处,畅春园外一处,这几位亲王哥哥的园子,可都是内务府使人修的,皇阿哥从内库拨了银钱。打哪儿论起,这几位哥哥也不是缺银子地年俸一万两。禄米一万斛,加上庄子的出息,外头官员的孝敬,每年算下来四、五万两打不住。和硕亲王啊,和硕亲王……”
    说到后来,他叹了口气,不言声儿了。九阿哥同十四阿哥都是四妃所出。初封不过是个固山贝子,像他同十五阿哥,是庶妃之子,一个固山贝子也就到头儿了。
    想到这些,他对曹道:“现下想想。这住在宫里倒算是便宜,起码一应供给都是皇子份例,不需要自己个儿操心银钱。这要是出宫,做个贝子,一年一千三百两,却是要喝西北风去了。不说别的,就是每年万寿节、圣寿节、其他妃母寿辰。这孝敬都不止一千三百两。”说到这里。他拍了拍曹的肩膀,道:“等等看。要是到时我出宫真封了个贝子或者国公,那到时候可是要你帮衬着了。就手儿跟你捣鼓出个赚钱地买卖,给我多分些个红利就好。”
    曹虽不晓得十六到底是什么时候搬离皇宫,但是却晓得他最后是成了庄亲王的。在后世的各种小说里,他被演绎为“十六聋”的,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物。
    听十六阿哥话中有酸楚之意,曹不禁笑道:“这可不像你了,还不晓得多少年的事儿呢,现下整日里愁这个做什么对了,京城各个铁帽子王府,你有没有熟的”
    “铁帽子”十六阿哥摇摇头,神色有些怪异,道:“那些人哪个是好相与地,就算你姐夫讷尔苏,也不是个寻常人。还有简亲王雅尔江阿、康亲王崇安,他们未必将我这庶出阿哥放在心上。就是二阿哥,得罪了他们这些宗室贵胄,也是取祸的根源之一。”
    曹本是要往无嗣的庄亲王身上引,却没想到他说起这些。听到十六阿哥这般点评铁帽子王爷,其他的还没什么,对讷尔苏的说法,却使得曹觉得有些怪异,这个姐夫平日并不是招摇之人啊。
    十六阿哥见他不解,道:“你忘了平郡王府同顺承王府、康亲王府都是出于礼烈亲王一脉这三个王府,向来是通声气的。昔日二阿哥鞭挞讷尔苏,你当是白打了么要是没有宗室的推波助澜,二废太子怎么会这般快”
    十六阿哥说地是铁帽子王与二阿哥的矛盾,但是听到曹耳中,心里却想得另外一回事。
    康亲王府,向来是亲近八阿哥的,讷尔苏那边,不会私下也掺和进去吧府,内院上房。
    讷尔苏歪坐在炕沿上,正逗着女儿福敏,重重地打了几个喷嚏。
    福敏已经七个月,正是会爬的时候,蹬着小腿爬两步,坐一会儿,又爬两步,半刻不肯安静的。
    一连串喷嚏下来,讷尔苏的眼泪都出来了。曹佳氏在旁见了,忙掏了帕子递上去,笑道:“爷这是在外头又有相好的了念叨得这般勤”
    讷尔苏接过帕子擦了眼泪鼻涕,斜着眼看着曹佳氏,似笑非笑道:“就算外头有相好地,爷如今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啊,谁让爷有个好福晋呢”
    曹佳氏闻言,满脸羞红,白了讷尔苏一眼,道:“都是爷不晓得从什么混账行子里淘换出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晓得折腾我,如今还说这风凉话”
    虽说已经生育两子一女,但是二十四的曹佳氏别有风情,看得讷尔苏心神一荡。他伸手拉了妻子过去,在她白白嫩嫩地手上使劲摩挲了两下。道:“又有人刚孝敬了好东西,晚上咱们再好好瞧瞧。”
    见丈夫这般腻腻歪歪的模样,曹佳氏心里说不出的甜,但是想起南院住着地范氏,不由得有些泛酸,道:“也就是那位有了身子,要不爷怕是有了新欢。就想不起往我这屋子来了”
    范氏是曹佳氏房里的丫头,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有几分姿色。曹佳氏怀大格格后,怕平郡王出去混找人,特意挑出个清秀老实地范氏做了通房。
    讷尔苏见妻子撅着小嘴,模样甚是招人,笑着道:“你这会儿倒来说嘴是谁当初巴巴儿地装贤良了。如今却要说这个,我可是不认这笔帐。”
    曹佳氏酸得不是丈夫多了个通房,毕竟她有了身子,不能侍候,也没有要男人守着的道理。她难受的是,范氏是三月里怀的孕。
    那时她地身子已尽好了,讷尔苏夜夜留在她房里。却是能让通房怀孕,这不是稀奇她虽是难受,却也没有张扬,私下里探查,却是有两次讷尔苏使人传范氏往书房侍候。
    自打她嫁进王府。除了怀两个阿哥同做月子地时候,夫妻两个还没分居过,府里的几个侍妾也不过摆设一般。
    这范氏却是像颇得讷尔苏欢心,这不得不使得曹佳氏警醒。
    只是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要是喋喋不休下去,只会让男人生厌。曹佳氏不同其他女子,她自幼聪敏。读得书又多。颇为通晓世情。
    见丈夫意动,她也不愿扫兴。再提其他地话。她脸上也带着笑,伸手摸了摸讷尔苏下巴的胡须,道:“爷倒是越来越威武了,只是可别扎了大格格,小孩子肉嫩呢。”
    讷尔苏伸手抓了曹佳氏的手腕,抬起头道:“爷还就喜欢扎人呢,闺女不行,那媳妇儿总行吧……”
    曹佳氏见他越说越没谱,嗔道:“爷,这还是大白天呢……”
    “大白天”讷尔苏往窗外瞧了瞧,已经是晚霞满天、日落西山之时。他伸手从炕上抱起女儿,对曹佳氏道:“今儿,咱们早点歇……”说着,便开口唤,接大格格下去安置。
    曹佳氏见讷尔苏这猴急的,倒像是当年怀福彭之前的模样。那时小两口两个,连体婴似地,就盼着早点生下世子,省得往后有什么不愉快。
    仔细想想,自生育第一胎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第一胎啊,妹子曹颐那边正是头一胎呢,已经从王府这边打发两个稳妥的老人儿过去照看,算算日子,也就十天半月的事。
    娘家那边,有淳郡王府的人手去照看,曹佳氏反而有些插不上手,倒是妹子这边,府里人口少,没有老成的嬷嬷是真的。
    喜塔拉氏对着佛像,默默祈祷不已,媳妇产期就要临近,满天神佛,列祖列宗保佑,给觉罗家添个男丁吧。
    这捻珠还没转过一圈,就听到门外“蹬蹬”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老人家行事最是讲究规矩,听了不由地皱眉。
    急促赶来地却是东院曹颐身边使唤的人,老人家心里“咯噔”一下子,立时熄了教训规矩的心思,直了腰身急切道:“可是大奶奶有什么不妥当”
    那丫鬟嘘着粗气连连点头,道:“老太太,实不怪奴婢急躁,是、是大奶奶肚子疼,陈嬷嬷说,怕是要生了,请老太太使人速请接生嬷嬷呢。”
    喜塔拉氏纵然是再镇定,也不禁有些慌乱,这产期还有大半月呢,怎么现下就有动静了
    老人家抚了抚胸口,一边使人去请早已定好的收生嬷嬷,一边打发人往女儿家叫塞什图。她大女婿家里办丧事,所以塞什图从衙门回来后在那边帮忙。
    安排好这些,老人家才疾步往东院去了。
    东屋的炕席已经卷起,土炕上铺了一层柔软的谷草,曹颐坐在炕上,已经疼得满脸是汗,眼泪都已经出来了。
    平郡王福晋打发来侍候的两个嬷嬷在炕沿边上,告诉曹颐该什么姿势,该怎么用脚抵着墙壁。
    曹颐只觉得肚子坠得不行,一阵一阵腹痛不已,只觉得自己坐不住了,实是没力气了,两位嬷嬷见了,用几个枕头搁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今天中午还好好地,下晌陪着喜塔拉氏用饭后,回到屋子后,曹颐就觉得有些腰酸。她以为自己乏了,就往炕上躺了歇着,却是越躺越难受,仿佛腰已经酸得沉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觉得不对劲,忙叫两个嬷嬷,却是已经阵痛,肚子像是要坠掉了似的……
    待看到喜塔拉氏时,曹颐疼得再也忍不住,哭道:“额娘啊,额娘……”
    喜塔拉氏上前两步,见汗津津的曹颐,身子也有些发抖,强自镇定道:“好孩子,没事儿,这是到时候了……”
    就听陈嬷嬷诧异出声,曹颐已经见红了……
    虽说曹颐是黄昏时候便阵痛,但是却整整折腾了半个晚上,直到次日寅初二刻,才生下一六斤多重的男婴……
    第四百二十四章 听闻
    热河,避暑山庄外,六部九卿行在。
    “三妹妹五月十五寅时诞下一子,母子均安……”曹打开初瑜写的家书,看到这行字时,却是立时从座位上起身,脸上已经尽是喜意。
    对于曹颐这个妹妹,曹更像是当女儿养的。
    对她失了少时的伶俐,变得“贤惠”,曹心里有些微辞,但是也晓得在这个社会,对女子的要求就是各种规矩。
    喜塔拉氏对儿媳妇好是出了名的,但是塞什图今年已经二十六,要是曹颐这边一直没有孩子的话,那时日久了,也少不得有了嫌隙。
    虽然都是曹家女儿,但是因自幼经历不同的缘故,曹颐同曹颜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曹颜虽是女儿身,但是却是曹寅而立之年后才添的一点骨肉,自幼是百般宠爱。同对长子的严厉不同,对于这个长女,曹寅自幼是手把手地启蒙的。
    曹颜天资聪明,十来岁便已经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小才女。这使得曹寅抱憾不已,这要是个儿子,那指定是进士及第,将来封阁拜相的。
    曹颐也是伶俐人,但是因儿时经历坎坷,进入曹家后,始终战战兢兢。虽然心里将曹寅、李氏当生父生母般孝敬,但是待出了曹顺的事后,心中的愧疚之心日盛。成亲后,她也是小心操持,不想因自己的缘故,再让娘家这边的父母兄姊操
    因曹府家书,是跟着京里地公文一起到发的。所以到的速度较快。这信是初瑜前日下午送到衙门的,今儿上午便到热河。
    虽说在曹眼中,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也晓得对曹颐来说,儿子更好。
    添了个外甥儿,曹在地上走了两步。作为娘家满月礼之一的摇车,他早已使人预备好了,还要再添置些什么热河这边的特产,是不是也要使人往京里捎带些
    不过。曹心里一算日子,却是不由愣住。
    塞什图去年随扈,也是九月才到的京城,曹颐怀孕的时日比初瑜早不了多少。如今曹颐已经生产了,那初瑜那边不是也要快了么
    想到这个。再想想初瑜之前的身子状况,曹就有些坐不住。
    如今,蒙古各部王爷陆续来朝,到月底之前,也未必能到全乎。六月最热,圣驾未必起行。太仆寺差事这边,有唐执玉这个妥当人看着,曹也放
    曹想到这些,便叫小满取了纸笔。写了个请休地折子。
    康熙到热河后,平时在澹泊敬诚殿处理朝政,那里位于避暑山庄的中路。
    曹写好了折子,掏出怀表瞅瞅时辰,午时刚过,可可的到了饭点儿,看来还要再等个把时辰,才能递牌子请见。
    今天三阿哥恭请圣驾幸王园进宴。其他的皇子阿哥都随行了。曹为了好请假,倒是有些希望这顿饭,康熙能吃得痛快些。
    根据后世所知,康熙第一次看到弘历时,就是在幸四阿哥园子时。结果,瞧着小孙子顺眼,就接到宫里养育了。
    三阿哥却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他有嫡子,已经十七,在部里当差,虽说还没有请封世子,不过是年岁未到罢了。
    其他的庶子,就算康熙真看着顺眼了,也不会养育在宫中。那岂不是容易引得嫡庶兄弟地相争。这样看来。四阿哥没有嫡子,庶子又年幼。实是占了大便宜。
    曹同初瑜夫妻两个,虽说现下只生了一个天佑,但是在曹心中,却是连着萍儿、曹颂兄弟都当成子侄待的。
    这几年,看着康熙为儿孙的缘故,变得越来越刻薄,越来越狐疑,曹见了也难受。他心里还在琢磨,不会是每个老人都变得这么敏感同偏执吧
    他接触的年长之人有限,就算曹寅,他自打上京后,父子相聚的次数也是数的过来的。
    避暑山庄外,诚亲王园子。
    康熙今日的兴致颇佳,瞧着有风景好的地方,忍不住赐名赐字。三阿哥随侍在旁,却是乐得何不拢嘴。要不是对皇父存了畏惧之心,怕他就要乐开了花儿,欢喜出声儿来。
    四阿哥还是寻常模样,但是若是要仔细看,也能瞧出比平日脸色舒缓些,不显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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