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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46部分阅读

    故”
    庄先生挑了挑眉毛,笑道:“三公子,这是缺肾水的症状,看来是了”
    虽然庄先生说得隐晦,但曹不是毛头小子,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想起兆佳氏,与年前被杖毙的玉蛛,曹实生不出“我家有子初长成”的欢喜来。
    不管是曹颂也好,还是曹硕与曹项也好,看来要跟这小哥儿几个好好谈一谈。既是身为男人,就要像个男人样,能护住地女人要,不能护住地别凭白糟蹋了人家姑娘终身,这次带着妞妞进二门避痘疹的怜秋住在东屋。初瑜因肚子渐大了,曹又不在身边儿,便由喜云与喜霞两个轮流在上房值夜。
    今晚儿,轮到喜云值夜。
    她原是要在地上打地铺地,因初瑜怕地凉,便让她到炕上来。
    等到远远地传来三更天的梆子声,听到初瑜在炕上还是翻来覆去得睡不安稳,喜云不禁有些担心,低声问道:“格格可是有不舒坦的地方小主子又动了”
    初瑜“嗯”了一声,道:“有些个腰酸呢,沉得让人难受”
    喜云听了,有些慌,坐起身子,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奴婢去投了热毛巾,给格格腾腾”
    初瑜笑着道:“你快躺下吧,不碍事儿,上次怀天佑也是这般,熬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喜云这才躺了,带着几分心疼道:“实没想到格格要遭这么大的罪”
    初瑜轻声道:“三更天了,不晓得额驸睡了没”
    喜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格格,额驸素日虽是好的,但是这同格格两下住着,万一……”说到这里,她却是说不下去了。
    到前院书房侍候的两个,同她都是一块儿长大的。说起人品来,她倒是信得过,不是那种往主子床上爬的。
    初瑜笑道:“万一什么这种事哪里是能防的,我信额驸呢……”
    第四百零五章 训弟
    转眼,进了四月,天气渐热。
    因城里痘疹并未扩散开来,所以曹府的门封,曹也寻思着在等两日看看是不是解禁。
    曹颂因住在前院,没人管束,开始喜欢上跑鸟市。因这几个月打听静惠的事,晓得她心慈,每逢初一十五拜佛之期,都要用提及买些鱼鸟之类放声。
    曹颂见不到她人,便寻思着是不是同哥哥嫂子商量一声,寻个由子给静惠送几笼子鸟去。
    京城的鸟市好几处,养鸟听音是旗人的爱好之一。但是好些的鸣禽,音量虽好,但是毛色看着却不光鲜好看。
    曹颂多少带着孩子心性,又是惦记着送静惠的,只看羽毛的颜色,瞧上眼了就买。
    因他有些私房是玉蜻收着,手上也不紧,没事就便去转一遭。
    曹得了信儿,晓得小二买鸟了,去客房一看,齐刷刷好几只鸟笼子。
    这京城里,提笼架鸟的人多了,曹见的也不少。
    像王公贝勒府邸,多是养的鹞鹰,打猎用的。寻常旗人,对于养鸟,则分文武,如任笔帖式、拨什库等文差事的人,都提百灵鸟笼子;当武差的人,多养画眉鸟。
    曹颂买回的鸟,却是百灵、画眉、鹦鹉、白麻雀什么都有了。
    曹的脸色,有些难看。
    对于八旗子弟提笼架鸟这个习惯,他完全没有好感。也不愿意自己的弟弟玩物丧志。
    这离科举之期,剩下不到半年,曹颂已经是二十岁地人,又开始玩这个,怎不让曹失望
    自打当年曹第一次去妓院,曹便告诫过他,“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十个里。只能沾一个,那就是“吃”。
    到不是怂恿弟弟好吃懒做,而且其他的恶习要不得。好吃些,重视口腹之欲没什么,左右他们这样的人家,挑食也不是罪过。其他的沾上了,就是品性问题,实是害人害己。
    曹颂向来听话,也晓得哥哥是为自己好。也都记在心上。就是青楼花坊,他也不过是当年童子鸡时进过一遭。而后有了玉蜻,对房中事晓得了,他便也没了之前的猎奇之心。
    正以为省得弟弟知晓分寸,曹才没太拘着他。毕竟二十岁,在这个时候,在其他人家,已经是娶亲生子,当差吃饷的年纪。
    没想到,这一眼没看到。这小子又开始玩鸟了
    曹颂没看到哥哥脸色变了,还在边上指了那几笼子鸟说哪个颜色好看,哪个会叫什么音儿。说到最后,他音量越来越小,脑袋几乎要抵到前襟上。
    前些日子曹硕的事,这又轮到曹颂,曹哪里有心情听他谈鸟经,皱眉问道:“怎么着。你这出去,不是访友,也不是往亲戚家,竟是去研究这鸟儿了”
    曹颂听了。刚要点头,察觉中哥哥语气不善,忙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这几日罢了哥哥,您瞧这几笼子鸟好看不好看”
    曹见他地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神情颇为古怪。道:“好不好看又如何。这鸟……这鸟你是要送人的”
    曹颂抓了抓头,“嘿嘿”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曹对他这样的行为仍不赞同。
    他唤曹颂坐了,问道:“瞧你这架势,是认准了静惠了”
    曹颂红着脸,使劲地点了点头。
    曹见他眼中满是期盼,虽然不愿意泼他冷水,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
    “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不是你说认准了,事情就板上钉钉的你想过没有,要是董鄂家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当如何要是你母亲不松口,为了聘了别人,你当如何要是静惠进门来,你母亲不喜欢,你当如何”曹思量了一回,开口问道。
    曹颂听了,面上止了笑,紧紧地握了拳头,咬着牙低了头,半晌方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左右是过日子生孩子,要是没有她,哪个还不是一样。要是老天有眼,使得弟弟心愿达成,自然会护她周全。哥哥教训的是,身为男人,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周全,那还算什么男人”
    曹被他的话气笑了,指了指那些鸟笼子,道:“既是你认命,那你拾掇这些作甚正经的功课不做,功名不显,你就指望爵位银钱养老婆你只是你自己个儿么你是儿子,是兄长,上要孝顺亲长,下要教导弟妹,你都做了什么”
    曹越说越恼:“你护静惠周全,怎么护这是要学着别人,娶了媳妇忘了娘,忤逆你母亲那是你生身之母,但凡你平日里能有些担当,她会这般对你屋里的那几个还是你觉得丫头不当事,不值当放在心上”
    这劈头盖脸地一番训斥,听得曹颂迷迷瞪瞪。虽说听出七七八八,使得他满心羞愧,但是也稀里糊涂地,喃喃问道:“哥哥既要弟弟孝顺,不忤逆母亲,又要弟弟有担当,这该如何行事”
    曹还没答话,便听到外头脚步声起,却迟迟不见人进屋子。
    直到玉蜻给曹硕请安的声音传来,才晓得是曹硕。
    曹硕与曹颂都住在客院,因为他要读书,这边东厢房收拾出来做了他的书房。所以,曹刚才进上房时,他并不晓得。等刚才丫鬟送茶时提及,看到大爷过来了,他才往上房来问安。不过走到院里,听到上房的动静。他却是有些觉得不对头,便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曹硕因被玉蜻看到,便硬着头皮进了屋子。
    曹硕地脸色已经红润许多,不似前些天那般青白,但是见了曹却甚是心虚不自在,只因前些日子曹说过这个弟弟一次。
    见曹硕很是不自在的模样。曹顿时生出无力感。虽说都是堂弟,但是曹硕与曹颂还不同。曹颂打小在曹身边,两人感情最厚,说话也没啥顾忌。
    这几个小的,却是对他只有敬畏的,不见半点亲近。他是思量了好几番,想着不要伤了这个小兄弟的自尊心,才婉转劝了一次的。但是可好,曹硕听话不听话地。现下说不好,倒是成了躲猫鼠似地,见他一面那叫一个别扭。
    曹整日里,要盯着朝野局势,还要应付衙门中的各种人事摩擦。难道还要像个老母鸡似的,盯着这几个小的裤腰带
    纵然是再好的性子,也架不住这种事磨啊。
    今日正可好,既是曹硕也过来,那少不得要好好说道说道。
    曹看着两个弟弟,道:“哥哥从没有要求过你们什么。只要清清白白做人就好。即便是做学问,求功名,也没有整日里念叨你们,让你们当成是负担。我是哥哥,能照看的地方我自是照看。你们却不止是弟弟,一个二十,一个十六,这都是大小伙子外头如何。哥哥管不着,这府里却是要图个安安生生的太平日子。今儿,我这一句话撂在这里,你们哥俩儿要记得心上”
    曹颂与曹硕听他这般说。都从椅子上起身,抄手站了。
    “攘外必先安内,一室不扫,何意扫天下二太太是你们生身之母,她地性子你们这些做儿子的,比我这个做侄子地更晓得。我这里一句话告诉你们,要是因你们的裤腰带没看好。惹得这家里乱七八糟。那再是二话没有,直接送旗里当兵去。落得大家清净”曹也站起身来,看着两人说道。
    曹颂与曹硕都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曹也没有应声,只是这般看着这小哥俩。
    过了半晌,曹颂方低头说道:“哥哥,弟弟晓得错了,往后……往后……静惠那边……我……”
    他想要说自己不张罗了,但是只觉得胸口疼,实是说不出
    曹听出他话中之意,瞪了他一眼,道:“晓得个甚我虽是骂你平素不检点,也没要拦着你地姻缘。你要是心里真省得了,你就不该往这些鸟身上使劲要是真要自己求姻缘,二太太那边,是哄也好,是骗也好,是求也好,是哭也好,总要使得她松口。那才是你尽了心力。这天下间的父母,有几个不疼儿子的,纵然是最后求而不得,你也能无需抱憾。”
    曹颂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面上多了几分希翼之色。
    这个小二人不笨,只是有时候脑子不转弯罢了。曹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曹硕。
    虽说曹没有再说话,但是曹硕也晓得,堂兄这是要自己表态。他的脸上已回复平静,不被不吭地回道:“添香是弟弟的屋里人,是弟弟叫她侍候我的。要是母亲那边有所责罚,板子自然有弟弟来应承”
    虽说他地声音不大,但是语气很是坚定,看来并不是仓促之下拿地主意。
    曹点点头,拍了拍曹硕的肩膀,道:“好,好,你能说出这句话来,就说明不是个孩子,是个真正地男人了往后见了哥哥也不用发憷,哥哥还会总唠叨你不成”
    这兄弟两人一对比,高低立下。曹颂除了长得粗壮些,再没有半点比曹硕稳重的地方。
    曹颂听了弟弟的话,满是羞惭,耷拉个脑袋,不再吱声。
    到底是在曹硕面前,曹也不好太撂他的脸,便道:“这已是进了四月了,城里痘疹也许久没有传开的消息,你们使人收拾收拾,就回自己个儿院子吧”
    曹颂与曹硕都束手应了,曹这才送客房这边出来,回道书房里,有些发呆。
    他真真只是个大懒人啊,为何如今这事儿越来越多,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使得他整日里没个清闲地时候。
    难道他真要“上得朝廷,入得厅堂”,将这些大大小小的事都一把抓,要睁大眼睛盯着才好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
    他往炕上一躺,看着房梁发呆。喜烟与喜彩两个收拾好了行李物什,等着曹发话。
    见曹不应声,喜烟近前问道:“额驸,您不是说要回咱们院子么这奴婢们都收拾妥当了,今儿……”
    曹揉了揉太阳岤,想想半个月没见的初瑜,心里生出一丝柔软,坐起身来,道:“走,这就回去”
    喜烟性子最活泼,闻言不禁笑出声来,道:“太好了,奴婢们可是好想格格与喜云她们呢”说着,便要去搬曹地行李。
    连褥子带被子好大一包,曹站起身来,对她摆摆手道:“你们两个拿小件,这个大的我来抱”
    喜烟却是不放手,抱着又显得费劲。
    曹也不好去她手里夺取,还是喜彩说道:“大白天的,额驸做这个,叫下人们瞧见,只当婢子们拿娇。额驸,咱们还是先行一步,这些随后打发婆子们抬进去就是”说着,又嗔喜烟道:“好不撒手,仔细跌到地上弄散了。晓得你这些日子在前院辛苦,也不用巴巴地做给大家看”
    喜烟被她说得直笑,到底放了手,换了小包捧着。
    主仆三人,一道进了二门,回了梧桐苑……语,汉语称领催,管理佐领内的文书饷糈庶务。
    第四百零六章 和谐
    许是曹硕向来老实本分的缘故,许是兆佳氏近日实在是俗务太多,没有发现次子到前院住了大半月,有什么变化。因此,内院甚是太平。
    初瑜的肚子六个多月了,又加上酸疼的反应比较强烈。虽说小别胜新婚,但是曹也不敢太放肆。每晚虽说努力效力,多是帮初瑜揉揉胳膊,揉揉大腿什么的。
    因初瑜这般遭罪,两人想到曹颐,也都有些不放心,特意打发婆子过去看了。晓得那边养胎甚好,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夫妻两个才算放下心。
    曹寻思着,过几日寻个日子,往觉罗府走一遭。按照京里风俗,这女儿出嫁生育第一个孩子,外公要给准备摇车。
    如今,曹荃虽说不在,曹却是记得此事。想着当年曹颐漆黑着小脸,给他喂馒头的情景,他便告诉自己,要保这个妹妹喜乐安康。
    这日,到了太仆寺衙门,曹又是例行公事,该批示的批示,该盖章的盖章。
    每年,圣驾去塞外都是五月初离京,今年却是定在四月中旬,因此所需的马匹车驾,现下已经使人训练检查。
    王景曾来得日子久了,晓得曹的地位不可撼动,也安分许多。他名下分管着太仆寺下面的几个署,仔细去经营,活计也不少,不再整日里阴阳怪气地挑人这、挑人那的。
    唐执玉还是往日模样,整日里勤勉着。里里外外地像衙门里的大保姆。
    唯有伊都立最清闲,这太仆寺少卿本来就一份活儿,却分了两个缺。虽然他名下也有分管地署,但都是那种一个月也没啥事的部门。他每日到衙门,真真是走个过场,混份俸禄罢了。
    今儿,他有些坐不安稳。没事儿便到曹面前走一遭,神秘兮兮的。
    曹问他有什么事儿,他只是笑,道是出了衙门再说。
    曹心中纳罕,不会还是炫耀吧,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因进了四月,立夏了,这衙门里的落衙时间与过去不同。冬春时到未初下午一点落衙,像曹他们几位主官。中午便可以走。夏秋却是要到酉初下午五点才能落衙,曹他们即便早走,也不过提前半个时辰。
    伊都立抓耳挠腮的,直等到了下晌,见衙门的事毕了,也无需再腾点了,便拉了曹出来。
    曹见他这般紧迫,不禁笑道:“这到底是什么事,使得大人这般”
    伊都立笑得贼贼的,唤长随捧了个素缎包裹过来。道:“孚若,我纳妾你送了重礼,我便想着寻个什么回礼给你。晓得你是有本事地,比我手上宽裕得多,那些世情俗礼,不过是形式罢了,也不能表我本心。这里,却是稀罕物什。送于孚若,也能修身养性,省得你年纪轻轻,看着也不松快”说到最后。强忍了笑,从那长随手上接了包裹,亲自递到曹手上。
    曹见他笑得古怪,问道:“到底是什么物什,能表大人的本心,这我得好好看看”说着,便要打开包裹。
    伊都立忙伸手拦住。带着几分得意笑道:“孚若失礼啊。哪有当着人面直接看礼物的待回府再瞧,这可是宝贝。你会谢我的”
    曹见他如此,倒也不好先开包裹了,只觉得里面是一大木盒子,很沉,得有个五斤八斤的,却猜不出所盛之物。
    不过,曹见伊都立在衙门里不提,又避开唐执玉这个方正君子,可见这里头的东西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的。
    想起前些日子,无意看到伊都立打发人买虎鞭鹿鞭之事,曹的神情有些僵硬。
    眼前这位,不会是觉得自己得了好东西,应该寻个人分享才好吧。可是,曹哪里能同他比呢
    他家里有妻妾通房,外宅还有个心头肉儿,这体力不支,需要进补也是有的。
    曹只守着一个大肚子媳妇,隔三岔五已经憋得直流鼻血了,要是再补下去,那会出大事件地。
    等回了府里,曹拎了包袱往书房去,寻思着要真是那壮阳之物,就借花献佛送给庄先生,省得两位小师母难耐。
    说来也巧,庄先生用了下晌饭,正出来遛弯消食儿,与曹遇到个正着。
    “这是什么好东西好大一包啊”庄先生背着手,笑着看了看曹手中的包裹。
    曹笑道:“这个还没打开呢,伊都立送的礼,保不齐是先生得用之物”
    “哦,老朽用的”庄先生听他这般讲,倒是生出几许好奇之心来
    说话间,两人到了书房,曹笑吟吟地将包裹解了,打开盒子。
    里面装的却不是那些进补之物,而是满满当当一盒子书籍。
    曹颇觉意外,随手拿了一本,上面写着花影集,却是没有看过的书。他又随手寻了几本,什么麟儿报、引凤箫、咒枣记、国色天香,其中却是有熟悉的书名了,自然少不得那大名鼎鼎的金瓶梅。
    早年在江宁族学里,那些年纪大的同窗,私下里传着看的就是这些个。
    书籍下面,还有些薄薄地小册子,打开来却是画工细腻的春宫。
    庄先生在旁见了,不禁摸着胡子笑道:“这就是老朽当用之物”
    曹笑着摇摇头,实想不到伊都立怎么想起送这些个。莫非他如今爱着房中术,将心比心。便认为别人也这样
    庄先生却想起一事来,收了脸上的笑,思索了片刻,道:“莫非,这朝廷又要下令了”
    “令”不晓得为何,曹听到这个,想起前年地南山集案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心里也变得沉重起来,问道:“难道,又是文字狱”
    “应不会啊”庄先生摇了摇头,道:“今上好名,向来以仁孝治国,前年的案子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并不是要向士林开刀。”说到这里,他松了口气。道:“许是咱们寻思多了,备不住只是寻常的禁令而已。伊都立既能得到消息,那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
    “但愿如此”曹叹了口气道。
    庄先生所料不假,次日,小朝会,康熙谕告礼部:欲正人心,厚风俗,必崇尚经学,而严绝非圣之书。此不易之理也。近见坊间多卖小说滛辞,荒唐俚鄙。殊非正理。不但诱惑愚民,即缙绅士子,未免游目而蛊心焉。所关于风俗者非细,应即行严禁。其书作何销毁,市卖者作何问罪,著九卿詹事科道会议具奏。
    曹这个太仆寺卿,也是九卿之一,也参与了一次六部九卿地议事。当然。这是事关教化之事,还是以礼部官员的意见为主,刑部为辅,其他衙门地堂官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合议之后。六部九卿定了奏本,那就是“凡坊肆市卖一应小说滛辞,在京城交与八旗都统、都察院、顺天府;在外省的,则交与督抚,转行所属文武官弁严查禁绝。雕版与书籍,一并尽行销毁。如仍行造作刻印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者。杖一百,徒三年。该管官不行查出者,初次罚俸六个月,二次罚俸一年,三次降一级调用。”
    由吏部侍郎递牌子,将奏本送到御前,允之。
    虽说剩下来地事务,都是顺天府衙门与步军统领衙门那边的事,曹并没有亲见,但是也能想象得到京城各大书坊里鸡飞狗跳的情形。
    对于那些滛秽小说书籍,曹也是双手赞成禁的。毕竟他自己家中就有几个弟弟,都是半大孩子。对于男女之事,要是没有这些东西启蒙,他们也不至于如此。
    不过,对于水浒传与西游记也被列为,曹却是有些无语。
    水浒传是讲起义造反的,不符合朝廷教化,要是被禁也能沾个边。西游记是神话小说,却是从明朝开始到现在,每次朝廷的名单上都有它。
    不过,这也给曹提了一个醒儿,不止城里要,自己家里也该“和谐”、“和谐”,可是有好几个青少年。
    待回到府中,曹便寻了曹颂过来,交代给他一件事,将曹硕与曹项两个的书房扫荡了,将不宜少年看地那些个小说都搜出来。
    曹颂自领命,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曹则想起伊都立那份礼,挑出其中没看过地几本,打算拿到后院做床头书。
    他确是双重标准了,谁让他是成年人,那两个是少年。另外,他还寻了两本画工卓越的春宫,打算拿过去同初瑜一道看,增加些闺房之乐也是好地。
    少一时,曹颂便回转,神色间却不见得意,手中也只有薄薄地几本。
    曹站起来接过,拢共才三本,有些奇怪,道:“这这些,怪少的啊,松院、柳院都去过了”
    松院是曹硕的住处,柳院是曹项的住处。
    曹颂抓了抓头,道:“嗯,两个院子弟弟都去了,就翻出这三本来还行,这两个小子还算乖觉”
    曹有些不信,道:“可都查仔细了,这些书不是能放在书案上的,或许是藏在床头案下”
    曹颂笑道:“哥哥,这些书弟弟也藏过,哪里能放心中有数呢,能藏的地方都翻了老四还小,老三是书呆,就算有几本这个书,也都没有避人,一翻就翻到了”
    曹点点头,道:“寻干净了就好,他们年岁还小,看这些东西实无益处,还分心思,耽搁功课”
    曹颂犹豫了一下,支支唔唔地问道:“哥,弟弟那边也有呢,要不要也搜出来”
    曹笑着摇摇头,道:“你大了,就算不看书,也是省事的年纪,还弄这些形式作甚你只要记得自己是兄长就好,无论如何行事,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们看着。”
    曹颂郑重点头,道:“哥哥,弟弟晓得了,往后也做个有担当地人,不让哥哥失望,不让弟弟妹妹们因我这个哥哥而羞愧”
    曹见他懂事,很是欣慰,道:“不求你光耀门楣,支撑门户,要堂堂正正做人”
    兄弟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两人离了书房,各自回去。
    初瑜因身上不舒坦,正在外间软榻上歪着。见曹回来,她想要起身相迎,忙被曹上前扶住,道:“既是难受,你就好好躺着,难不成你不下地,我就换不了衣裳了”
    初瑜笑道:“我也躺一下晌了,也想要下地动弹动弹呢”
    曹看着她凸起的肚子,道:“这可是比怀天佑的时候肚子大,怨不得你难受,今天腿又抽筋了么”
    初瑜点点头道:“午饭后抽了两次,让喜云帮我揉了就好了”
    曹有些不放心,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回事儿,明儿再请太医来瞧瞧,看看是不是需要给你好好补补身子。”
    因关系到肚子里的子嗣,初瑜也不敢轻慢,便点头道好……
    第四百零七章 请托
    虽是初瑜身上难受,但是请了两个出名的老太医过来诊脉,都道是无碍。
    天气渐热了,初瑜怕暑气,不愿出屋子,兆佳氏也闲闷热,问过两遭海淀园子的事。吴盛已经回来禀告过,道是园子已经收拾好了。
    吴盛曾跟着曹去沂州,在那边府里任管家。如今回到京城,伯爵府这边有老管家曹忠在,曹便让他看园子这边。
    曹家的园子在海淀镇边上,曹又特意去瞧过一次,已经是花木遍植,正是青葱灿烂之时。
    只是初瑜毕竟已经是六个多月的身子,出城往海淀路上就算是官道平整,但是城外不如城里,请太医不便,因此就算是热,曹也不敢让他往园子那边去。
    曹问过了田氏与庄先生,看两人是否过去避暑。两人因初瑜不方便去,只有曹家二房诸人过去,都说先不过去,以后再说。
    这日,四月十五,正赶上曹休沐之期,他便带着曹颂兄弟,送兆佳氏往城外园子避暑。
    园子分为三路,兆佳氏带着儿子姑娘,在西路的几处院子住了。
    曹这这边忙了小半日,待弟弟妹妹都安顿妥当了,又仔细叮嘱了曹颂几句,才返回城里。
    进了城,曹回到曹府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曹刚到门口,未等下马,便有门房禀告,道是有两个翰林院的庶吉士来求见,已经在偏厅恭候多时。
    翰林院的庶吉士曹翻身下马,想起上次送程梦星时,遇到的那几个。虽说当然彼此客气着,说日后拜访云云,但是这已经过了一个月多了。他们怎么想起来了
    待曹进了偏厅,已经有两人从座位上起身。其中一个却是认识的,正是程梦星的一个同年,名叫王梦旭的翰林院庶吉士。另外一个人,年岁同王梦旭差不多。看着眼生,应是第一回见面。
    “梦旭见过曹大人”王梦旭躬身道。另外一人,也跟着起身。
    曹笑道:“王兄不必客气,因今日出城,并不晓得家中有客来访,劳烦两位久候”说着,唤人重新给两人送了茶水。
    王梦旭带着几分羞惭道:“都是梦旭无礼,竟做了不速之客,还请大人勿要怪罪”
    曹请两人坐了,说起来像这般直接登门拜访的人还真不多。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是程梦星往来交好地友人,那也当不是俗人才是。
    曹摆摆手,道:“王兄不必客气……”说到这里,看了看王梦旭同来之人道:“这位先生是”
    王梦旭这才省得还未给两人做介绍,忙道:“曹大人,这位是梦旭同僚,癸巳恩科进士胡安”说着,又对那人道:“泰然兄,这位就是太仆寺卿曹大人”
    曹同那位人又见过。众人才分宾主落座。
    见王梦旭欲言又止的模样,曹心里不禁思量,难道是借钱来了这巴巴地往只见过一次的人家来,借钱也说不过去啊。
    犹豫了再三,王梦旭还是硬着头皮说了缘故。
    原来,还真是同银钱有关。但是他却不是向曹借银子,而是来请托来了。
    原来王梦旭有一同乡好友,到京城跑官。一时没寻到合意的,他便收了个铺面,开了一家南纸店。顺带着卖些书籍。
    这些日子,顺天府衙门查,便查到那家铺子里。也是王梦旭那位同乡大意,将铺子都托给一个族人打理,却是在衙门开始前进了不少市井艳情小说。
    他那个族人见捅了篓子,怕担当干系,卷了账面上的银两跑了。这没有掌柜。衙门自然是要寻东家地。询问这来源。
    偏生这东家平素根本就问也不问买卖上的事,哪里知道这些个。
    衙门里的皂隶是那么糊弄的。那东家越是咬牙不说,他们便越当其身后有大鱼,越发地上心。
    待到王梦旭得了信,他那个朋友已经叫人滞留在顺天府了。虽说他那朋友身上带着监生的功名,但在京城,监生却是连屁都算不上,半点分量也无。
    待他们几个同乡到顺天府衙门一打听,那边却是要给定了个私贩的罪名。这罪名要是定了,功名没了不说,还要“杖一百,徒三年”。
    王梦旭他们好说歹说的,那边才放出话来,要收罚银。那铺子里拢共收出三百册,按照每册十两银子罚金,要三千两。
    王梦旭他们不过几个刚进翰林的寒门学子,全部身家有上百两银子已算不错,哪里能弄到三千两去
    王梦旭跑了徐州会馆,又找了几个同乡,听说是借钱,都换了嘴脸。
    王梦旭忙活了两天,也没什么进展,急得满嘴是水泡。刚好胡安也同他老乡认识,曾受过其人情,也愿意尽力。不过,他也是囊中羞涩,有心无力。
    最后,实在是在银钱上没法子了,王梦旭想起来自己认识的最大的京官曹来。虽说只见过一面,但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地意思,硬着头皮来了。
    曹听了,晓得是卖的,对王梦旭那朋友也生不出好感,不愿掺和此事。虽说送个手贴,往顺天府衙门那边知会一声,并不算大事,但是其中的人情却大。为了个卖的商人,曹不愿意欠这个人情。
    只是王梦旭既登门一回,总不好让其白来才好,曹便思量着,是不是帮衬些银子。
    顺天府那边的皂隶虽开价三千,但是这都不是死的,拖到最后看卡不出油水,给些银子也就放了。
    见曹没有要答应的意思,王梦旭心里叹了口气,不禁有些失望。他心里想着。要是程梦星在就好了,对于程家来说,三千两银子算什么。这边的人情请托不着,难道真要往程宅,到程梦星的外甥女面前开口借钱
    这对于别人所请。说“是”容易,说“否”难,尤其是对王梦旭这种并不让人生厌的请托人。
    曹犹豫了一下,寻思该如何说。
    王梦旭已近而立之年,自也看出曹不愿管闲事,苦笑道:“大人不必为难,今日梦旭本不该来。也是李卫那小子倒霉,素日就不检点,如今,才落得这牢狱之苦。实在是冒昧了。还请大人勿要怪罪”说着,便要起身告辞。
    李卫,那因铺面里卖被拘在顺天府地地人,名字叫李卫
    曹摆摆手,道:“王兄且慢行,敢问尊友可是南边人”
    王梦旭回道:“李卫是梦旭的同乡,徐州人氏。”
    曹心里算了算时间,既是在雍正朝能为总督的,现下说不定也开始出仕了,却不晓得此李卫到底是不是彼李卫。
    被雍正皇帝明谕天下。赞过的三大模范总督之首的李卫,难道还曾因卖吃过官司
    ,或许是对传奇人物地膜拜,曹沉思了片刻,对王梦旭道:“王兄先不用急,今日天色已晚。明儿我叫人往衙门去问问,看看到底是什么章程。要是真犯了国法,那自有衙门公断,要是能找赎的,咱们再想法子”
    王梦旭已经是绝望了的。没想到曹还答应下来,喜不自禁,忙站起身来,做了个长揖道:“大人高义,梦旭替李卫谢过大人了”
    曹跟着起身,伸手虚扶道:“王兄请勿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还望能帮得上王兄”
    王梦旭再三谢过。见天色已晚,不好再耽搁。便告辞离去。
    曹送两人到厅门口,心里却有些犯嘀咕,自己是不是忒势利了。
    之前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思,这一听说被羁押的是李卫,或许就是后世具有传奇色彩地那个两江总督,他便又痛快地应了。
    想到这些,他叹了口气,觉得有些没意思,怅怅地进了二门。如今兆佳氏带着曹颂他们都往园子去了,这边府里少了大半人口,觉得有些冷清。
    因李卫的事,曹又想起四阿哥来,狗儿何在要是小说言家杜撰的,那这个李卫又是何时同四阿哥“勾搭”上的
    自打去年在十三阿哥府里同四阿哥喝过一次酒,曹背后的尾巴可是多了许多。或许在三阿哥、八阿哥等人眼中,他已经被贴上四阿哥地标签。
    曹自己心中没鬼,身边又有庄先生在,无需担心被康熙误解,因此便任由他人琢磨去。
    估计盯来盯去,没盯出什么花样儿来,那些人也腻歪了,曹身后的尾巴已经没了。
    是啊,不说别地,就说这六部九卿,有谁跟他似地,落衙就回家的。两点一线地生活,要多规律有多规律。
    还未到梧桐苑,曹便见院子门口站着一人。
    因夜色渐浓,有些看不真切,直到近前,曹才看出是小丫头乌恩。
    见了曹,乌恩忙俯身道:“大爷……”
    乌恩被曹从草原上带回来时,才十岁,今年已经十五了,有些大姑娘的样子。因是蒙古人,她身量比较高挑,看着比府里的其他人结实些。
    曹点点头,道:“你怎么来这边,是你紫晶姐姐打发你过来回话的”
    乌恩来到曹府这几年,一直在紫晶身边。因她年纪小,曹早就交代过,不用派她差事。去年恒生进府后,因跟来的蒙古不会汉话,乌恩才到梧桐苑这边。
    前些日子恒生挪到葵院,乌恩又跟着过去了。
    听了曹问话,乌恩没有立时应声,眼泪已经出来了,哽咽着道:“大爷,紫晶姐姐病了……”
    曹唬了一跳,皱眉道:“什么病了那你怎么在这儿,太医请了么”
    乌恩抹着眼泪道:“奴婢要来回奶奶,紫晶姐姐不许,只说是不碍事,睡一觉就好,不让惊动奶奶。可是刚才奴婢去瞧,紫晶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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