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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144部分阅读

    阿哥与十七阿哥还在查貂鼠失踪地案子,今日又过来转了一遭儿。虽说这块儿味道不好,但是那些小畜生却是看着顶可爱的。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起了童心,唤了这边当值的小太监,要了几块肉,喂貂玩儿。
    小哥俩儿正说哪只貂的毛色好、哪只貂地眼睛贼,便见十六阿哥身边的内侍赵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十六阿哥见了,直皱眉,道:“这是火烧了这般没规矩”
    赵丰满脑门子是汗,也顾不得擦一把,先是给十七阿哥打了千,然后飞快地对十六阿哥道:“爷……主子……福晋主子生了……”
    “啊”十六阿哥诧异出声,问道:“怎么回事儿,这不是还有大半个月么”说完不放心,又追问道:“来报的人呢福晋如何了”
    虽说郭络罗氏刚嫁进宫里时,十六阿哥对她有些误会,但是相处的时日久了,也晓得她不是有心计之人。夫妻两个,虽然比不得十七阿哥与十七福晋那般恩爱,但是也算是相敬如宾。
    “主子,是秦三来报的,也不晓得详情,只是晓得福晋巳时生了位小格格,母女平安。”
    十六阿哥放下心来,点头道:“母女平安就好,母女平安就好,这些个奴才,也不省得早点来报”
    十七阿哥在旁听了,笑着道:“恭喜十六哥,这下十六哥可是儿女双全了”
    十七福晋虽说前些日子有了身子,但是却没坐住胎。十六阿哥怕他伤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十七弟别急,待弟妹养好了身子,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
    第三百九十九章 温煦
    三月初六,左通政王景曾升为太仆寺卿。原太仆寺汉卿陆经远因老迈不堪驱使,已经“年老衰迈”,著以原品休致。
    太仆寺衙门的气氛变得颇有几分诡异起来,王景曾虽说补的是汉卿的缺,但他是汉军旗旗人,家族尤为显赫。
    他的曾祖王崇简是崇祯末年的进士,是顺治朝的礼部尚书兼大学士。他的祖父是起草顺治遗照的大学士王熙,他自己是康熙三十九年的进士,是四川巡抚年羹尧的同年与至交好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说得果然是半分不假。曹只见过年羹尧一面儿,虽说看着有几分儒士风范,面上也总挂着笑,但是仍使人生出此人目下无尘之感。
    出身于官宦世家,自己又是进士出身,在翰林院里出来的,对于曹这样因借了王府的势幸进的官员,王景曾自然是有几分不屑。
    只是曹虽然年轻,身上还有爵位与和硕额驸的头衔,王景曾心下顾忌,面上还要过得去,不过是心里腹诽几句稚子无知罢了。
    六部九卿衙门常例,都是满员为尊。王景曾不屑也好,腹诽也罢,论起来,衙门里还是要以曹这个满卿为主。
    曹已经到太仆寺衙门将近一年,人缘还算说得过去。这个时候讲究官威,最忌讳的是与下属打成一片,那样的话,御史弹劾也就要到了。
    曹并不会同属官们打成一片,但是平日里和风细雨,也树起好口碑。不过因他年轻,身份又是皇亲,多少让些人心中不服罢了。
    王景曾虽说没有个郡主老婆,但其家族背景却是也不容小觑。这样子一来,等着看两位主官热闹的人可是不少。
    就是王景曾自己,心里也存了心思,想着曹要是借势压人的话。他也少不得用用御史台那边儿的关系,给曹上点儿眼药。
    曹只是冷眼旁观,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话是不假。不过,还是那句话,老实做事,踏实做人,莫做小丑。
    心里怎么想。咱不告诉别人,面上起码是事事占理儿才好。
    对于两位主官之间隐隐地抗衡,两位少卿唐执玉与伊都立反应各异。
    唐执玉是有些担心,怕曹得罪了王景曾,会在士林中留下个坏口碑。王家的门生故旧,虽不能说遍及朝野。但是其势力也不容小觑。
    私下里,他还曾婉言劝诫曹,对方是翰林院出身,为人过于迂腐方直,要是有了什么矛盾,不要与之一般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
    曹能感受到他的关切。心里很是感激,同时也觉得有些感慨。
    人人都是看不到自己黑,就是唐执玉所说地王景曾的这些毛病,他自己个儿身上也是样样娴熟、一应俱全的。
    伊都立则是对王景曾装腔作势的模样有些腻味。有时候面上也露出几分不恭敬来,并不把他当盘儿菜。
    王景曾虽说暗恼,但是初来乍到,又顾及对方地身份,却也没有法子。
    私下里同曹说起王景曾时,伊都立只是不屑。
    或许正是有对比,才能真正区分出好坏来。王景曾惯会端着清高架子。对属官们则放低了身量。想要得到大家的拥戴。
    王景曾再折腾,不过是靠一张嘴。曹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有东西。逢年过节,这边衙门有会餐,餐后还有能戴回家的盒子肉。
    不止是这些属官们,就是他们的家眷,提起太仆寺堂官曹来,也都要赞一声儿体恤下属。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个道理古今同。
    就是那些个因嫉妒曹年少高位的,看着王景曾作势几日,对比着再看平素低头忙差事的曹,也能分辨出个谁远谁近来。
    待到王景曾摆了几日翰林清贵的谱,发现同是进士的唐执玉都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个儿,衙门里已经转了风头。
    他这个新来地主官被忽略了,没有人再来巴结着上来求他的照拂。
    以静制动,第一回合,曹大胜。
    以静制动的,还有行事越来越稳健的四阿哥。
    八阿哥称病几日,如今打着守孝的幌子,鲜少出府。随着八阿哥的吃瘪,三阿哥那边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仿明祖立建文”之事,三阿哥是不信地。他虽说有些书生气,但却不是傻子。康熙要真打算立皇孙的话,何必对先前的那些个太子党人穷追不舍。
    弘皙不过是个没有根基的幌子,康熙愿意对他亲近,便亲近几日,懒得亲近了,丢到一边儿,也没有后患。
    弘皙是幌子,八阿哥已经失了圣心,不管是立“贤”,还是立“长”,三阿哥都能够得着,他如何能心里不痒痒
    这不,为了讨康熙欢心,拉近父子关系,他现下正忙着收拾畅春园附近的园子,打算恭请皇父幸王园。
    四阿哥这边,却还是老样子,勤勉办差,行事越发谨慎。
    按照戴锦所说的,康熙心里已经有了防备,越是这个时候闹得欢实的,别说是得到恩宠,怕只会适得其反。
    四阿哥见多了康熙地反复,心里对戴锦这句话也认同,便越发地低调了。
    兆佳氏坐在炕上,叼着烟袋锅子,手里拿着两个小庄的地契,心下有些后悔。都是自己财迷心窍,一时着急,没有仔细思量。
    如今,还没分家呢,自己这边添的两个庄子。怎么办归公么,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曹也有私产在名下。
    但是曹那边有大义地名分在,兆佳氏这边却没有。虽说晓得曹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儿。但是兆佳氏只要想到这些地,或许会被贴上公中产业的烙印,她心里也忧虑得不行。
    日子不好过啊,她放下烟袋,叹了口气。
    自打初五那天使绿菊支了二房上下人口的月钱后,她便长吁短叹,没完没了。
    二房在府里,住了六个院子,连主子带下人拢共有六十多口。每月的月钱就要五、六十两。现下地进项却只有曹颂的俸禄与曹去年置的那个小庄子。
    这还只是月钱,三月初缝制夏天地衣服,主子们每人四套,两位姨娘每人两套,其他地媳妇丫鬟,有成套的。也有成件地,不一而足。
    兆佳氏平素精打细算,这制衣服钱她却是半点不肯省。
    就算是日子紧巴,也不能在郡主侄儿媳妇面前失了脸面,这是兆佳氏的底线。
    这夏天的衣裳还好说,料子也便宜的,这秋冬的衣服却是笔大开销。
    兆佳氏不禁怀念江宁的日子。什么都有定例,每月根本不用为银钱费心。
    兆佳氏的菜由她自己做主,已经由八道降为四道,每顿所用地鸭子也由先前的两三只。变成了现下的一只。
    绕是这样,各项的开销银子却仍是只多不少。她也曾想着是不是精简些儿人口,最后还是把这个念头儿给熄了。
    这是京城呢,不是地方,大家活的就是一张面皮儿。
    说起来,早些年兆佳氏也经历过些苦日子。她刚嫁进曹家时,曹荃在苏杭一代为县令。每年俸禄少得可怜。连带着兆佳氏的陪嫁都算上。家里地下人不过十来人。
    只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她已经习惯了奢靡的生活。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还真是难啊
    她已经有几分后悔了,好好的为何同初瑜他们夫妻闹腾,要是还跟原来似的多省心。
    绿菊在旁边整理账簿,见兆佳氏如此,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虽说换季添衣服是应该的,但是兆佳氏还是存了小心眼
    这些体面的媳妇婆子与几位小主子的衣服都裁了,轮到两位姨娘时,却是只让量了身量,却寻了几身旧衣服来给两位分了。
    宝蝶还好,是北边人,身量与兆佳氏差不多;翡翠却是地道江南女子,比兆佳氏瘦很多,个子也矮,哪里能穿她地衣裳
    兆佳氏只是发愁来钱的门路,突然想起一事来,问道:“绿菊,前些日子不是说大奶奶那边用铺面、做生意什么的,这到底是什么缘故,你听说没有”
    绿菊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回太太话,奴婢听张嫂子提过一遭儿。说是大奶奶当年陪嫁的铺面中,有两处地方宽敞地,要腾挪出来做新买卖”
    兆佳氏心下一动,想起早年的江宁的林下斋来,脱口而出道:“可是要开饭馆子”
    绿菊摇了摇头:“这奴婢就不晓得了,只是听说让曹管事雇了人,在那两处动土呢”
    曹十来岁就能捣鼓出林下斋来,如今这又是什么赚钱的营生兆佳氏只觉得自己再也坐不住了,立时从炕上起身,对绿菊交代道:“将我那件常穿的坎袖褂子找出来,我要往梧桐苑去看看……
    曹已经打衙门回来,看着初瑜已经显怀的肚子,很是关切地问道:“小家伙又闹腾你没有左右白天无事,你没事多睡睡,这般熬下去可不行。”
    初瑜摸着肚子,面上带着几分慈爱之色,笑道:“这孩子太爱动了,就是当年怀天佑时,也没见这么折腾过。”
    初瑜笑得温柔,脸上越发显得娇艳,看的曹心里直痒痒。趁着喜雨她们端水出去,他往初瑜身边坐了,隔着衣裳摸了摸初瑜地肚子。
    初瑜低下头,看着曹地手,脸上满是笑意。
    说起来,两人已经分被窝好几个月。曹在心里盘算盘算时日,初瑜的肚子五、六个月大,已经是坐稳胎了地。
    想到这些,他低声对初瑜道:“要不今晚,还是铺一床被子吧”
    初瑜听出他话中之意,摸了摸肚子,喃喃道:“孩子……”
    “没事,压不着肚子,咱们之前……”说到这里,曹就听到廊下喜彩的声音:“格格、额驸,二太太来了”
    兆佳氏怎么又想起往这边儿来曹与初瑜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是茫然的神色。
    兆佳氏主动上门,竟然还带着几分笑。
    曹与初瑜见了,心里都有些不解,但还是将兆佳氏迎到屋子里。
    兆佳氏原是要找初瑜打探问询的,见曹也在,却是觉得正可好打听明白。
    竟是为了铺子来的,曹听她说了一圈拐弯话,有些个犯困。
    对于兆佳氏想要掏银子入股的好意,初瑜看了曹一眼,见他神色未变,心下也有了算计,笑吟吟地婉拒了兆佳氏的好意。
    只道是小本经营,并不需要多少银钱,云云。
    兆佳氏看了一眼曹道:“这是要开馆子么既是要做这门儿生意,多开几家撑颜面岂不是更好”
    曹虽然有心往公中添些产业,却不是“孝敬”这位婶子的。
    他想将那两个庄子归到祭产里,不许分割与买卖,用来贴补公中开销与子弟读书求学的费用。
    虽说已经在给曹寅的信中提及此事,但他没打算就这么着急着慌的告诉给兆佳氏。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几个钱儿再闹不自在那可就忒没意思了。
    听兆佳氏提到馆子,曹也想起林下斋来,猜到她急匆匆过来的用意,笑道:“哪里有人手去弄馆子呢,是您侄儿媳妇嫌日子无聊,寻思经营些什么,赚点花粉钱”
    兆佳氏听说不是馆子,又是初瑜的生意,自己不好插手,脸上露出些许失望来,喃喃道:“当年林下斋的生意实在好……”
    第四百章 连心
    去年恩科的武进士,在随旗行走了几个月后,三月初补了缺。永庆补了个从六品的外职武官,将入陕西为卫千总。
    自打添了儿子,永庆就有些恋家,寻思若是外放的缺在直隶或者近些的省份,便带家眷前往。但是,没想到却补到陕西。这大老远的,孩子又小,他也不敢折腾,便只能熄了之前的心思。
    略带惆怅过后,永庆还是很满意这个缺的。这几个月,他同曹两个聊过好几次外放补缺的事,近些年四方鲜少有动干戈的。
    沿海一代虽说每年都有海盗,但是不过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再说他是八旗儿郎,在骑射上有所长,到了船上不过是个废物罢了。
    永庆原本是想往西南去的,西南地处偏远,民风彪悍,往上爬的机会也就快些个。
    “西北多战事”,这是曹与永庆说话中提过的。要想谋取军功,还是往西北发迹最快。
    西南虽有招抚所,经常有生番闹事,可说到底不过是藓芥之患,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西北则不同,挨着蒙古、青海、西藏,那边的蒙古人可是不甘心雌伏。每隔几年,休养生息消停了一阵子,便又要冒出头来闹腾一场。
    听了曹的话,永庆才发现自己着实短视了,便也盼着补西北。虽说往兵部跑了两遭儿,但是却不见有什么口风下来,他便有些听天由命。
    曹见他功名心切,有些个不放心,道:“善余兄要是只想升职快,地方如何能比得上京里陕西离京又远,善余兄一人从位卑做起,谈何容易”
    永庆倒是意气风发。他虽说想要早些出人头地,但是却不耐烦用这个亲朋故旧的关系,想要凭着自己的军功混功名。
    曹见他如此有干劲,心里也为他高兴。
    永庆面上笑着,有件事却没有同曹提起。那就是他这次补缺,能顺利补到西北,这其中有十四阿哥的人情。
    并不是他主动攀附,而是从兵部得了缺后。听那边的司官提及。
    三月十二日,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宜出行。
    永庆跟着几位补到西北的武官一同启程,曹与永胜将永庆送到城外。待永庆他们骑着马,渐渐打视野中消失,曹与永胜才调转马头回城。
    永胜的性子沉稳不少。对于曹也不像过去那样冷淡,言谈之中带了几分感激。
    “富易妻,贵易友”,世间长情,曹却能待永庆如往昔,这已经是难能可贵。
    进了城,因两人身上都挂着职,便就此别过,往各自衙门去了。骑在马上,曹重重地叹了口气。左右相交地不过那几个人。如今永庆与程梦星都离京,十六阿哥因身份所限,能见的次数也有限,纳兰富森与德特黑他们,也是各自都忙着。
    待进了太仆寺衙门,曹就觉得气氛有些阴沉。
    王景曾的嘴角挂着冷笑,伊都立的脸黑得跟经年的锅底儿似的,两人谁也不瞅谁。像是两个孩子般。
    曹心里暗自好笑,这个时候讲究“喜怒不形于色”,官场尤其是,要不然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结了仇怨。
    不管心里对上司、同僚、下属印象如何。这面上还是要过得去才是。要不然的话,少不得被人讲究一番。若是职位高的,会被人批为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若是职位低地,会被人骂为不懂规矩,不通世事。
    这王景曾与伊都立,一个是学士府出来的翰林老爷,一个世代勋爵出来的大家子弟。这两人的涵养都跑到狗肚子里了
    只是他不晓得原由。也不好插话,便只作未见。待到两人不在时。询问了唐执玉,曹才算是晓得了原由。
    原来,今早伊都立来时,脖子上有块胭脂膏子。大家都是男人,看过就算了,心里有数就是。偏生王景曾重礼,行事有些方直,见了后,冷哼了一声。
    伊都立虽说受外祖父索额图连累,家族不似过去风光,但是身上也带着几分傲气,不是谁说能甩脸子就甩脸子的。
    太仆寺卿与太仆寺少卿虽说是上下级,但是官职只差一级,一个从三品,一个正四品。况且伊都立还是满人,底气越发的足,还真没太把王景曾放在心上。
    这一声冷哼,却是扫了伊都立的颜面。虽说过后他晓得缘故,将脖颈上地胭脂擦了,但是脸上也开始难看了。
    说起来,王家与伊都立家,早年也有些往来。当年王景曾祖父王熙与伊都立之父伊桑阿同为大学士,一个保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一个是文华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
    两位大学士都是卒于康熙四十二年,一个生年七十六,一个六十六,一个谥号“文靖”,一个谥号“文瑞”。
    虽说两人满汉有别,但是同为阁臣多年,少不得有些私交往来。论起来,伊都立年岁虽说比王景曾小十来岁,但却是“世叔”的辈分。
    满洲人最重礼数,王景曾眼高于顶,并不把伊都立放在眼中,将过去两家的那点交情早抛到脑后去了。
    他摆出上官的架子,还这样阴阳怪气的,伊都立如何不恼
    曹听了前后原由,越发觉得无聊,这才多丁点儿的小事儿,就值当这两位这样儿
    曹心里也在纳罕,这宰相府邸出来的子弟怎么这样,是不是有些不晓得自己身份你是下来做太仆寺卿的,不是做御史。纵然伊都立有损官威,那也是御史们的事儿,轮不到你来甩脸子。
    只是因这一打岔,王景曾倒是不如先前那般关注曹了。或许是他盯了几天,盯得累了。
    曹虽说懒。但是骨子里也有几分好强,对于公事向来是一丝不苟,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
    伊都立却不同,本就有些大大咧咧,加上最近纳星之喜,粗心之下有了纰漏也不奇怪。
    王景曾察觉后,越发上心,惦记着总要给伊都立些排头方可。说他“敲山震虎”也好。“杀鸡骇猴”也罢,总想要痛痛快快地出了这口浊气才成。
    他却不想想,哪个给他气受了还不是他自己摆谱没摆起来,心里才窝出了火气。
    对于王景曾的小算盘,还有伊都里的恼火,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都是同僚。他便也学了唐执玉。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同往日一般无二。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出了衙门,伊都立凑到曹面前抱怨道:“那酸丁委实碍眼,这是到谁面前装大爷若不是在衙门里,真想上前踹他两脚,看他还哼不哼”
    曹摇摇头,不赞成地说道:“不管王大人如何,大人这边也该小心了,他不过是哼了一声,要是让御史逮住有什么不对地地方。那弹劾是少不得的。”
    伊都立笑着点点头,道:“孚若好意,我记在心上了,这不是高兴的么这几个月,我费了多少心思,这才抱得美人归。如今,才晓得,之前那三十年竟是白活了”
    曹见他说起这个。满脸放光,实不好说什么,也只好跟着笑笑。
    曹已经跟郑虎提过杨瑞雪在京城之事,郑虎对这个妹妹谈不上好恶。也没有相认的意思。不过,听说她又寻了人家,有了安身立脚之所,他还是松了口气。
    初瑜因身子沉,最近渴睡得厉害,白天也经常来一觉。恒生的夜哭之症。却还是没有治好。请了好几个老太医,也用了不少民间方子。都是不顶用。
    紫晶见初瑜辛苦,早就同她商议着,是不是将恒生移到葵院去。
    虽说葵院上房住着五儿,但是俩孩子还都小呢,也不到避讳地时候,紫晶也能跟着照看。
    初瑜原还有几分舍不得,因近日身子显怀,人也变得慵懒乏力,有些照看不上恒生。因此,再紫晶老话儿重提时,她便应了将恒生挪到葵院的提议。
    葵院与梧桐苑,一个在西路,一个在东路,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初瑜每日往那边去上两遭,也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了。
    恒生六个多月了,已经会爬了,“蹬蹬蹬蹬”的,小腿特别有劲儿。放在炕上就开始爬,爬累了就坐下瞅着人笑,虎头虎脑地,甚是可爱。
    五儿与四姐儿像是寻到了新玩意儿似地,哄着小侄子玩儿,也能乐呵上半天。
    紫晶性子爱静,初瑜原还怕恒生吵到她,想着是不是在梧桐苑边上收拾出一个院子来给恒生。但是见紫晶脸上多了笑模样,倒是比过去有鲜活气儿,她便歇了这个念头儿。
    见紫晶这样喜欢孩子,初瑜心中也是感触万分,私下里同曹说起,有些后悔没早点注意到此事。等等看吧,看看紫晶心里能不能松动松动,身为女子,还是嫁人生子是正经。
    紫晶虽说看着不过二十许,但是她比曹大七岁,今年已经是二十八,实实在在的老姑娘了。
    曹与初瑜这两年都劝过她,但是她却实没有嫁人的意思,还说这边儿府里用不到她时,便回南面府里当差去。
    紫晶既这么说,曹与初瑜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便也只能由着她。
    这日,初瑜打葵院回来,有些乏了,便歪在外间软榻上小歇。迷迷瞪瞪中,她只听到有孩子叫“母亲”,还伴随这孩子的哭闹声。
    初瑜只觉得心里针扎了似的疼,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醒过来。
    她只觉得汗津津的,浑身已经被冷汗打透,坐在那里,一时醒不过神来。
    喜云见了,唬了一跳,忙投了帕子上来,侍候她擦脸,口中关切地问道:“格格这是梦魇了快换了衣裳吧,这着凉了可不妥当”
    初瑜点点头,任由喜云施为。
    喜云一边帮初瑜擦了脸,一边唤喜彩、喜烟几个去取干净衣裳来。
    初瑜抚了抚胸口,又摸了摸自己地肚子,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外,眼中满是焦虑。天佑,天佑……
    难受地不止是初瑜,还有曹。
    太仆寺衙门外,曹同伊都立说完话后,婉拒了伊都立地邀请。
    伊都立得了杨瑞雪这个美妾,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又不好大肆宣扬,如同“锦服夜行”,巴不得寻人炫耀一番。
    别人不方便,曹却是个知情的,正是显摆地好对象,偏生他还不配合,使得伊都立略有遗憾。
    曹却是颇有顾忌,不愿意掺和太多。先头伊都立纳妾的时候,虽说预备了厚礼,但是人却没有出面。
    虽说曹没有跟着过去,但是想着杨瑞雪还在外宅等着,伊都立身子也轻了,早间的不痛快也抛在脑后,美滋滋儿地去了。
    同伊都立别过后,曹去了西直门内李宅。李煦的信已经到了,要大管家安排人将李鼎的灵柩送回苏州去,也是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不过是问些随行人员,棺木路引齐备之类的话,曹到李宅走了个过场后,便告辞回府。
    虽说是下晌,日头正足,但是曹却有些不对,只觉得左眼跳个不停,身上有些发冷……声,曹寅长长地叹了口气,睁着一双老眼,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暗暗祈祷:“满天神佛,列祖列宗,请保佑我孙儿平安……”
    第四百零一章 两地
    江宁织造府,开阳院,上房。
    曹看着身子有些趔趄的曹寅,忙上前搀扶住,很是担忧地问道:“大伯,您……您还好吧”
    曹寅揉了揉太阳岤,往后退了几步,坐到椅子上。他抬头看了看曹,皱眉道:“不是不让你来这院子么怎地不听话”
    内室里天佑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还有李氏低声的饮泣声,曹低下头,小声道:“侄儿实在不放心”
    曹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晓得你是好孩子,只是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天佑一个,都累的你伯娘与我心力憔悴,难道还要我们老两口为你操心不成”
    曹摇了摇头,道:“侄儿不进里屋,只是不放心天佑与大伯伯娘”
    曹寅叹了口气,道:“天佑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会好起来的”
    曹有些不解,问道:“大伯,难道天佑没栽花么怎么会起痘疹”
    曹寅回道:“天佑虽说栽花了,那防的是天花,是正痘。这次患上的虽然也是痘疮,但却是水痘,不是正痘。虽说比不得天花凶险,但是天佑他还小……”说到最后,也带了几分忧心:“这个东西生一次就不再生的,我同你伯娘早先都生过,你岁数小,要避讳些。一会儿从这屋子回去,你沐浴更衣,点些熏香”
    曹一一应了,因怕曹寅忧思过重伤身,少不得又劝了一番。
    曹寅想进屋子看孙子,也怕侄子在这屋子待久了不妥当,唤了个老成婆子,送他回院子。
    里屋,李氏坐在炕沿上。看着“哇哇”哭个不停的天佑,心疼地跟着掉眼泪。
    天佑满脸通红,脸上、脖子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痘,因怕他抓,他的两个小手已经被束在身上。
    天佑痒痒得不行,浑身又烧得难受,便只有哭的份了。小身子一佝偻、一佝偻的,看着甚是可怜。
    因已经开始学说话,天佑一边哭着。一边喊人,“祖父”、“祖母”、“叔叔”、“嬷嬷”都叫道了。越喊越凄楚,最后眼睛一翻一翻,已经哭得抽搐起来。
    曹寅也进了屋子,见宝贝大孙子如此,只有急得干跺脚的份
    天佑地柳家的,端了熬好的大连翘汤过来。见了天佑如此,她也是没断过眼泪。
    李氏见药来了,俯身哄劝道:“乖乖大孙儿。咱不哭了。喝过药就好了啊”
    天佑哪里听得懂这个,两个小胳膊被束得动弹不得,使劲地晃着小脸,哭道:“挠……挠挠……”
    李氏用帕子帮天佑擦泪,因怕碰到他脸上的水泡,小心翼翼地,费了好一会儿。药也凉得差不多,李氏抱了天佑,柳家的用调羹一口一口喂天佑。
    天佑许是哭累了,渐渐收声。只是身子抽搐着,小脖子一挺一挺的。
    一调羹的药,要吐上一半。弄湿了好几块围嘴,天佑方才把药吃完。
    少一时,药力发散,天佑才安静下来,沉沉睡去。
    李氏忙活了半天,弄得满身满脸的汗,吩咐看护天佑后。到外间换衣裳。
    曹寅怕惊动了天佑。也跟着出来,神色却满是焦虑。
    李氏虽然心里也慌。但是见短短几日,丈夫头发白了大半,怕他上了岁数熬不出,开口劝道:“老爷不必过于忧心,谁家的孩子,不都是这样熬巴过来的天佑虽然闹得凶,但是这痘毒都发散出来了,过几日结痂就好了”
    曹寅点点头,道:“但愿如此吧”说着,看了看李氏,又有些个不放心,道:“你都看了好几个晚上了,也跟下人们轮一轮,总不好为了照看孙子,把你再给累病了”
    李氏换了件干净衣裳,抹了把脸,捏了捏胳膊,道:“以往只当儿我地命根子,如今才晓得,这小的更是要了老命。不说天佑乖巧可人疼,只说儿子、媳妇肯将孩子送到咱们跟前儿来,这就容不得半点闪失,要不还有什么脸面见儿子、媳妇”说到这里,想起一事来,问道:“老爷,不用给儿子、媳妇去信么”
    曹寅摆摆手,道:“这大老远,等信送到了,天佑也好了,白让他们夫妻跟着挂心,还是等天佑病好了,再说”
    李氏心想,万一天佑……再送信可不是晚了,但是她心中也不愿意想那不吉的念头,便合了嘴巴,不再言语。
    曹寅坐在那里,想起苏州李煦送来的信,李鼎的尸身已经在什刹海里找到,如今已经成疑案。李家鞭长莫及,唯一能指望得上的,就是曹在京里,帮着四下留心些。
    曹寅看了眼妻子,没有将这事告诉给她。
    京里曹的家书也是这两日到的,提了置办祭田之事,曹寅心中唯有愧疚。
    他这个父亲,做得实在没担当,什么都让儿子背负了。儿子来,就只有哭。但是又不能对曹说,怕他以为自己不愿意将天佑送到公婆处。因此,曹每每问她难受的原由,她只推说是莫名心酸。
    曹见了,十分无奈,却也只有好言相劝地份儿。
    当初初瑜怀天佑时,也曾有段时间,精神很不稳定。曹只当这次又是如此,小心翼翼地哄了,每日去衙门前,都请紫晶帮忙照看。
    有些话初瑜不好对曹讲,但却是不瞒紫晶地。
    紫晶听了初瑜的忧虑,不禁劝道:“奶奶这实在忧思重了,不说少爷在老爷、太太身边儿,自然也是如宝似玉地待,就是真有个不舒坦,江宁那边的信儿也早到了”
    初瑜还是放不下心来。喃喃道:“可是,可是我梦到有小儿喊我母亲……哭闹得厉害呢……”
    紫晶嗔怪道:“奶奶真是的,心中只有天佑少爷一个么怎么忘了,您肚子里现下还有一个这许是胎梦,提前告诉奶奶您肚子里是位小少爷呢”
    初瑜拉了紫晶的手,摇了摇头,流着泪道:“紫晶姐姐,我真觉得是天佑在喊我……使得我心里好难受,直觉得酸楚得不行不行的……”
    紫晶掏了帕子,帮初瑜擦了擦脸。道:“奶奶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就给老爷太太去封信好好问问。再若不然,打发两个媳妇子往南边儿去瞧瞧也是好地,却不能只是这般自己个儿多想,奶奶是双身子呢,这时候伤了身子,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么好”
    初瑜晓得紫晶说得在理,这才收了泪。虽说她身为媳妇,不好冒冒然写信去问公公婆婆天佑如何。但是却记得丈夫前几日刚往南边去了家书的。因此便巴巴地等南边的回信。
    虽说身子不舒坦,但是有些事初瑜不得不操心,便都托了紫晶,其中包括往宫里敬献万寿节礼,预备十六阿哥嫡女地满月礼,还有点心铺面的事。
    曹方带着人在京城动土,韩江氏使了两个管事往苏州请点心师傅,曹也给广州魏信那边去信,让他帮着请两个广式点心的大师傅进京。
    紫晶虽说向来管家,但是因拿捏着分寸。对初瑜嫁妆这块儿是半句话也没问过地。如今,这倒是成了个契机,使得初瑜将嫁妆中的几处产业也都交给紫晶看着。
    紫晶整日里忙里忙外的。念佛地功夫倒是少了。
    过了几日,江宁的信到,都是阖家平安,并没有什么不好消息。初瑜的病这才好了,只当自己是多心了,开始安心养胎。
    期间,韩江氏来过一遭。是紫晶出去见的。
    韩江氏因已经失误过一次。在同曹家地往来中便越加谨慎,生怕再有什么失礼地地方。虽说紫晶自称是曹家下人。但是观其言谈气度,她也不敢怠慢。
    紫晶已听初瑜提过韩江氏的身份,晓得她是江宁六和钱庄地东家,心里带着几分慎重。
    因这几年她帮曹管账,所以对广州那边的买卖也晓得。曹去年年初买过几块地,除了帮二房置办了一个小庄子外,其他地都是送到江宁六和钱庄,偿还之前地借贷了。
    就着点心铺面的事儿,两人说了些买卖细节,都带着几分干练与精明,彼此都有些信服。
    从曹府出来后,韩江氏没有立时回程宅,而是叫车夫往前门大街去。
    她是好强之人,做什么,就想做得好些,省得叫人笑话一个女人不成事。外加上,这次打着曹家的旗号做生意,中间还有舅舅的人情在,她也想赚些银钱来,回报曹家的照拂之恩。
    因她带着面巾,倒也不怕人瞧见,吩咐了外头跟着出门的婆子,看到点心铺面时,便告诉她一声。她用心记了铺面位置,再打发婆子去买一份点心。
    待看了好几家,虽说其中也有卖南式点心的,但是花色却不多,味道也不正宗,还是以京点为主。韩江氏越发上心,顺带着将前门的几个南货铺子也跟着看了。什么货多,什么货少的,她也在心里记得些。
    待看的差不多了,韩江氏吩咐车夫见马车赶到初瑜名下一处动工地铺面。按照曹的指点,这点心铺子,是要前店后厂的,地方不能选得太窄巴了。
    韩江氏没有下马车,只是跟着马车侧帘,将这边还在修葺地铺面看了。虽说不算是繁华地带,但是这一处有银楼、有绸缎庄子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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