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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98部分阅读

    纪。去年冬天的那批珠子,采摘完毕,小的妹子去了广州,这些爷是晓得的。这一年来,她就在小的身边呆着。今夏,日照王家有子弟到那边做营生,与咱们府做过几次买卖。后来两下里往来交好,不知怎地,他瞧上小的妹子,便托人提亲。小的不晓得他底细,又没寻爷问过,至今还未答复”
    听郑虎提到他妹妹,不知为何。曹眼前浮起那个略显倔强的女子极力将手缩回袖子里的情形,不由微微一怔。
    郑虎与曹方都看着曹,瞧他不应声,也都没有说话。
    魏黑见众人神色有些不自在,笑着对郑虎道:“你上来就说自家地事,老黑倒忘了问你,魏五那小子如何了可还是不讨婆娘,听说他身边添了好几个南洋婆子,模样俊不俊”
    郑虎转头,望着魏黑道:“魏爷。这话说的,说起南洋婆子,个个黑黑瘦瘦的,哪里有江南女子水灵五爷不过是猎奇罢了,说起来他待那几个东洋婆子,倒是更稀罕一些”
    魏黑早年亦是场里的人物,各色女子,也见识许多,但是对于东洋、南洋这些个却是只有听说罢了。想要再问几句。瞧见曹方在座,虽然素日说话言行无忌,但是毕竟是郑虎的长辈。让郑虎说之事也不便。
    东洋、南洋的听得曹也稀奇,问道:“广州那边,东洋人、南洋人都有,那西洋人呢魏信这小子,没寻思弄个西洋婆子吧”
    说起魏信,实在逍遥,是家中幼子,上边四个哥哥支撑门户,自己往广州帮曹打理生意,小日子过得自在无比。曹想着自己操心劳神。没事还要防范这、防范那,对魏信的商贾生活就很羡慕。
    郑虎道:“爷算是晓得五爷的秉性,可不是惦记了咋地后来有个什么教会的,带了女眷在广州登岸,五爷还巴巴地去瞧了。却是唬了一跳,直道是像罗刹,再也不提了”
    几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曹对王鲁生原本就印象极好,连带着对这日照王家心中也存了些许好感。但是也晓得像这种地方的宗族大户。子弟众多,品性不一。因此也不好随意评点,问道:“王家子弟,嫡支地,还是远支的你来沂州,可是想往日照走一遭”
    郑虎瞧曹神色如常,方说道:“这还要请爷做主,若是爷瞧着这门亲事还使的,那老虎就过去打听打听。”
    曹摇了摇头,道:“尽说这不着边的话,有你这亲哥哥在呢,哪里需要我做主”说到这里,顿了顿,说:“不过既然你问我,我少不得说一句,事关郑姑娘的终身大事,就算你是兄长,也不要太轻率,总要问问她的意思,选个她满意的人家才是正经。”
    郑虎点了点头,说道:“爷说得是,小的晓得这个理,并不敢胡乱拿主意。那人叫王全泰,早先是官身,在卫所任千总,提起爷来,他还说是见过因也是采珠人家出身,说起来与老虎姥姥家昔日也有过往来,小的妹子与他倒说得上话”
    “是他”曹有些意外,不禁讶然出声。对于这个王全泰,他是记得地,是王鲁生的堂侄。四月查烧锅时,就是他带着官兵来的。听说甚是勇武,大兴镇简亲王地那个烧锅庄子,就是他带人直接去封了的。
    而后,听说他因病辞官,曹还以为是怕简王府那边报复,特地给王鲁生去信,叫他们不必担忧此事。
    王鲁生回信说并不因差事的缘故,曹还将信将疑,不安良久。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去了广州,是了,王家的珍珠,也往南洋卖的。
    知道是他,曹也有些放心,笑着说道:“嗯,是该仔细打听打听,刚好近日王家的年礼到了,你歇一日,后儿我写封信与王鲁生,再备下回礼,你往日照走一遭。有什么想要仔细探知的,寻人问个清楚”
    郑虎点头应了,第二件事却是他自身的。在广州虽呆了两年,他手上也有些小钱,折腾了两次小生意,却是有赔有赚。
    他本就不是细心人,去那边不过是在太湖闷得久了,又听魏信说得热闹,过去见见世面罢了。水土不服,乡音难觅,待得极是不自在。若不是他妹子去了,怕是去年就要回来。听说魏白回乡,他便动了要到曹身边当差的心思;到了沂州晓得曹上个月遇袭之事,更是打定主意要留在曹身边。
    曹叹了口气,虽说前年他将兄妹两的出籍文书都给了郑虎。但是郑虎却仍是亦曹家下仆自居。
    曹开始并不晓得,后来在信中听魏信提起,也曾写信劝郑虎不必如此,但是却没说服他改变主意。
    见他执意如此,曹也不好说太多,直叫他不必心急差事,待办妥当妹子亲事再说。嘴里这样说着,他心下却思量着,是不是也该给家里这些人捐个官缺什么地,总要让大家有个奔头。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事来,就是璧合楼之事,自己早年可是答应郑家兄妹过,不管是报仇、还是如何,都责无旁贷。
    郑虎听曹提起,就说了杨明昌已病死地事,言道并不愿意再与杨家或者白家有何干系,对璧合楼也全无心思。
    曹还是第一次听说杨明昌已经死了,见郑虎身上虽只是素服。但是酒盅里的酒却一口没喝,想来心里终是有些念着父子情分的。
    只是这个话,外人不好多说什么。曹便换了小厮,给郑虎换了茶,几个人说了会闲话,也算是聊得热乎。上。
    初瑜与紫晶对着单子,一样样地瞧着魏信在广州采买的这些稀罕物件。除了有几样好地,留着做万寿节贺礼外或者是留着自用,其他的多是要留着年后备礼使的。
    虽然曹与初瑜远在京城,但是没季总要使人往京城去一遭。各色的年节寿礼,是半点不能马虎的。
    今年地年礼,是上月月末便打发人上京地,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将这些南边来的物什料理妥当。初瑜松了口气,笑着对紫晶道:“这些倒是来得正可好,要不年后都不晓得往京城送什么礼了。虽说沂州有些土仪,翻来覆去不过那些样,也不好年年送。又有皇玛法甲子万寿。原本还想着年后打发人往南边采买。这样却是便宜”
    紫晶道:“可不是每回见额驸叫人弄那些个陶人柳编,奴婢也跟着悬心。怕是京城那边地人家嫌礼薄呢若是觉得咱们怠慢,也是不好虽然晓得大爷有轻重,送的也是亲近的人家,但是人心难测,终是怕人家嫌轻”
    初瑜放下手中的一个西洋来的银镜子,说道:“是啊额驸待人虽然实诚,但是他这边精心选的,未必合人家的意,原是想劝他,又怕他着恼。京城各个王府里,看着虽然体面,但是没有几家富裕地,多是寅年吃了卯粮。幸好左右不过是那几乎人家,就算要挑理,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来”
    初瑜打发人将这些大大小小的匣子装箱抬了下去,只留下几匹素净地料子与几匣西洋来的胭脂,对紫晶道:“紫晶姐姐,这些个,就咱们府里的女眷分了吧到底是稀罕物件,或多或少,总是个意思”
    紫晶点点头,道:“郡主说得是不说别的,就是庄先生房里的两位姨娘与韩路两位师母,到底算是客卿女眷,年底的尺头表礼按照规矩也要备一份”
    她与初瑜都没把田氏算在内,因晓得田氏身份,在她们心中,田氏算是自家人。
    初瑜想着庄先生到底身份不一般,丈夫是以师礼待的,若是也同韩路两位师爷一块送,反而不好,便道:“两位秋姨娘的,备得重些,也无需按规矩凑齐四色表礼,倒显得外道除了她们三家的,田氏妹子与五妹妹自不必说,玉蜻与玉蛛那边,也留一份”
    紫晶应了,不过因提到玉蛛,少不得问一句,道:“郡主的意思,这玉蛛是不惩戒了”
    初瑜叹了口气,说道:“你瞧她如今病成那个样子,又如何惩戒呢玉蜻特地来,说了玉蛛害病地实情,晓得是自己个儿拉玉蜻说闲话闹出是非,也是吓得不行她不是家生子,又没了清白身子,若是离了府,越发没个好了”
    紫晶犹豫了一下,要再劝一句,不过想到自己身上,终究是没有开口。场的场头账房也罢,都赶在这个时节往齐账,虽然王鲁生也是忙活了好几日。
    今儿,王鲁生对了半天账目,刚坐到堂上,喝了口热茶,就见老管家急火火地打外头进来。
    王鲁生放下茶碗,不耐烦地道:“这又是哪个庄子的人到了娘的,都给爷赶集似地,半口气不让歇”
    老管家略带紧张地往四周瞧瞧,确是四下无人后,方到王鲁生身边,低声禀道:“老爷,山里来了”
    王鲁生闻言,不由皱起眉来,略带疑惑地嘟囔道:“这眼看过年,他们怎么下山了难不成是要过年了,没肉吃,下来要银钱”
    老管家继续禀道:“老爷,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开春来的那个刘二当家,私下寻了老奴,说是有要是寻老爷相商”
    王鲁生摆了摆手,道:“既来了,就请他书房里说话”
    老管家迟疑了一会儿,开口劝道:“老爷,杜家不明不白地拘到济南府去,咱们是不是也该避讳些个”
    王鲁生站起身来,在地上走了几步,最后拍了拍脑门,说:“不管如何,还是先见吧总不好就这般拒之门外,他们不是好相与的,惹恼了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第二百七十四章 年关二
    虽不晓得那刘二当家对自家老爷说了什么,但是管家却瞧着老爷脾气日益暴躁,脸黑的几乎要挤出墨汁来。不禁有些后悔,前天那山匪头子来时,为何自己不机敏点,再多劝几句。现下看来,定是对方提什么了不得的条件,才使唤老爷这般为难。
    这日,王家当家太太吴氏刚与管事们刚验看了年货,回到内宅,就听丈夫的喝斥声:“混账东西,不好好跟先生做学问,整日里舞弄这些,成何体统”
    随着喝斥声,就听见“啪叽”一声,随后是孩童“哇哇”的哭泣声。
    吴氏唬了一跳,快走两步,就见继子全果趴在地上大哭,丈夫怒气冲冲地站在一边。旁边两个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虽说是继子,但是却是嫡亲的外甥儿,吴氏见了心疼不已,忙上前去将全果扶起,仔细瞧了一遍,除了上有个脚印外,手心也有些破皮,不由对丈夫嗔怪道:“好好的,发作果哥儿做什么,没得这么狠心”
    王鲁生踢了儿子一脚后,自己也后悔了,毕竟只有这个儿子,又是亡妻所出,不过现下见他畏畏缩缩地躲在吴氏身边的样子,立时又火了,指了吴氏道:“都是你娇惯的,好好的孩子,不仔细管教,七八岁了,还这般不懂事耍就耍,还非要当投降的那个娘的,俺王老七怎么生出这么个孬儿子”
    吴氏见他挺了脖子与孩子置气,哭笑不得,却也察觉出他这两日心里不痛快,并没有多说话。她蹲下身子。将全果身上的土拍净,见他抽咽着,小脸鬼话魂似的,便领着他回房洗脸去了。
    王鲁生没有随着妻子回屋。挥了挥手,打发地上那连个小厮下去,自己个在院子里站了半晌,最后像是拿定了主意,唤了义子郭全有,交代道:“套车,备礼,随爹往沂州走一遭”
    往沂州去,除了道台府,还能去哪家呢郭全有略带疑惑。问道:“爹,不是前几日方打发儿子往那边送的年礼咋爹要亲去”
    王鲁生这才记得,说:“真是急糊涂了不过头次上门。也不好这样空着手,记得曹爷地大公子将要百日,准备份精细物什做百日礼”
    郭全有小声提醒道:“爹,百日礼也是送了的,同年货一道送过去的”
    王鲁生正寻思亦是豪爽之人,这几日不过是因关系重大,有些拿不定主意,所以烦躁了两日。现下,既是决定去沂州,他心里便觉得松快多了。摆了摆手,说道:“既然这般,就不必费事,直接唤人套车就是叫马房选两匹好马,脚程快的”
    郭全有应声下去了。王鲁生又往上房来,同妻子说了自己要出门地话。
    吴氏瞧他神情,不似方才那般阴郁,虽不晓得原由,仍是不放心地问一句:“老爷这是往哪儿去这两日虽没下雪。但是天也冷得邪乎”
    王鲁生道:“嗯。晓得,寻两件大毛衣裳带着就是。对了。再给全有寻件,俺瞧着他身上的,有些不暖和了”
    曹的腿用夹板固定了一个月,现下已经拆了夹板,但是有人搀扶,再手里那个拐棍支撑,也能走段路。按照大夫的说法,还需再养两个月,才能恢复如常。
    已经是腊月十七,再有几日便是天佑的百日,京城与江宁那边也有各式的贺礼送来,并着各府的书信往来。
    其中,也有十六阿哥的书信。圣驾十一月三十谒暂安奉殿、孝陵后,并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带着王公贝勒往热河去,要在那边,接受科尔沁诸王的朝拜。
    随扈的十七阿哥婚期是腊月二十,先行回京去了。十六阿哥要赶着凑趣,便也请旨与十七阿哥一道回京。
    曹记得十七阿哥指地嫡福晋是二等公阿灵阿之女,在诸位皇子福晋中,身份相当显贵。心下有些不解,这阿灵阿可是铁杆八爷党,为何十七阿哥却是半点不沾边
    不过想到在京城时,见到十七阿哥说话时的阴郁,想必对那些争夺储位的哥哥们亦是极其厌恶地。
    庄先生则在一边瞧着朝廷的邸报,上面有礼部发下的,明春往京城恭贺万寿的地方文武大员的名单,江南曹、李、孙三家织造赫然在列。
    看着其他省份的,多是总督、巡抚、提督这样的大员,或者是告老的阁臣,像曹、李、孙三家不过是担着内务府的差事,就能特旨进京奉寿,也算是体恤老臣。
    见曹看完了京城来的几封书信,庄先生就将手中地邸报递了过去。曹见到父亲的名字,并不觉得意外,是康熙的发小不说,怎么也是个伯,儿女又都联姻皇室,在明年的甲子万寿上混个座次,也说得过去。再说,曹寅那边的万寿贺礼都准备妥当,就是天花方子。
    打曹给曹寅去信提起此事后,他便在江宁那边寻了不少民间地栽花大夫,通过几个月的各种论证后,像是能推论出“牛痘”确是比“人痘”法管用。当然,最后用死囚检验这块,还需康熙下旨。
    曹寅并不想贪天之功,只要能证明儿子不是信口胡言,这法子却是有可能会防治天花,他便心满意足。最后的确定与证实,留给康熙皇帝,也符合帝王好大喜功的性情,岂不正是份万寿好礼
    看到李煦的名字时,曹想起一事,记得父亲之前地家书提过,像是朝廷有消息,明年还是有李煦兼任两淮巡盐使。看来康熙对李家地的惩戒也差不多。另外,李煦次子李鼎年后也要往京中当差去。
    李鼎在苏州织造府虽然帮衬着父亲处理公务,但是并没有官品在身,还没有正式出仕。因此。到了京城,若是文职,不过是个六部笔贴式。约莫着,应还是侍卫这块。
    “先生,听说早年您在江南时,与李家也有些往来,不知您对他家这位二公子如何看”曹想起李鼎早年在扬州望凤庄地作为,心下对这位表哥总有一丝提防之心,所以想起他进京的消息,便开口问道。
    “李鼎吗”庄先生摸了摸胡子。沉吟道:“我倒是见过几遭,说起精明练达来,确实比其兄强似许多。说起来聪慧不次于孚若,为人行事更果敢些”说到这里,对曹道:“若是孚若不求闻达,就这般倦怠行事,往后江南三大织造,怕要以此人为牛耳”
    曹听出庄先生话出不满之意,晓得他还未柳衡之事耿耿于怀,不愿意他因这个事情恼,辩白道:“先生,我这并不是平白收他入府。虽他容貌毁了,但是嗓子还在。我想着等孝期满了,便送他往江宁去做个曲艺教习。父亲早年很爱听戏,过去家中也有家班的,只是后来祖母故去。才散了班子。如今,父亲母亲也都上了年岁,若是家里有个班子,老两口没事编编本子,听听戏也是消遣”
    庄先生听曹说得振振有辞。似笑非笑地瞧了曹一眼。说道:“哦,我倒不晓得。孚若竟有这个打算。即是这般,为何还要仓促地寻个小庄子安置他”
    说起来,庄先生在与曹,也是师徒父子的感情,这般看着曹感情用事,他虽然有些失望,但见曹从京城到地方,也经了不少地事,但仍心存善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
    现下,见曹小孩子一般扯谎,庄先生忍不住打趣他。
    曹还使劲回忆着徽班进京、京剧形成之事,也是方才说要送柳衡往江宁送时想起的。只隐约记得是清朝中晚期,哪里皇帝时却想不起来。
    随着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在发生偏差,父亲没有得疟疾,自己也没娶个姓马的女子,虽然有个儿子,但却不是遗腹子。就算往后,父亲给天佑起个大名叫“曹”,也未必就是那个少年时经历家变,写出一代奇书红楼梦的文学大家。
    若是支持父亲,将未来的国粹京剧给鼓捣出来,其意义并不在红楼梦之下。想到这些,曹不由地笑出声来。
    庄先生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刚想开口发问,就听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小满进来回信,道是二门传话,请大爷立时回去,五姑娘叫猫给惊住了。
    府里哪来的猫曹心里担心,起身与庄先生作别,自己扶着小满、拄着拐棍回二门去。
    二门里,喜烟与喜霞已在这里等着,打小满手里搀住曹,往正房来了。
    正房暖阁炕上,五儿穿着红色小袄,躺在那里,小脸惨白,阖着眼睛,咬着帕子,浑身不停地抽搐着,露在衣袖外的小手上,血淋淋地几道口子。
    曹到了炕边,见了五儿,心下一紧,前两日是同她一道吃的饭,逗着小丫头学说话来着,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看着一边脸上带着愧色的初瑜,他实不知该说什么好。
    紫晶见曹地神色,开口劝道:“额驸莫急,已打发人请大夫去了”
    曹点点头,看了旁边战战兢兢地古氏一眼,回头问初瑜道:“府里什么时候养了猫不是早就说过吗,咱们府里孩子多,怕惊吓着,猫儿狗儿的都不养。”
    曹将五儿托付给初瑜照看,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初瑜最是不安。现下,听丈夫话中又带了责怪之意,心里也是觉得委屈,强忍了眼泪道:“虽然咱们没养,但是还有些个野猫,来府里寻吃食,一时防范不当,不晓得怎么跑到五儿屋子里去”
    说话间,大夫已经到了。
    幸好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罢了,大夫针灸了几处。开了几剂安神的方子,便离去了。家里常用的药材都是齐备的,等按照方子抓好药,紫晶带着两个妥当地人。往厨房熬药和给五儿置办温补的吃食去了。
    曹坐在炕边,瞧着五儿手上的伤痕,因是猫抓的,总要消消毒方好,否则万一感染了,也不是闹着玩地。因此,便吩咐喜云取了烈酒,用干净帕子帮五儿擦拭伤口。
    五儿被吓得昏昏沉沉的,这烈酒往伤口上一激,立时疼得“哇哇”地大哭起来。使劲地缩着小手,不让曹擦。
    前世今生,曹还是头一次照看孩子。小心地抱在怀里,拍拍哄哄,弄得一头的汗,也没哄得五儿收声。
    五儿的古氏想要上前,又不敢开口,低着脑袋避得远远的,生怕大爷与郡主奶奶想起来发作自己。
    五儿哭得凄惨,挣扎之下又压了曹地腿,初瑜在旁看了不忍,轻声说道:“额驸。还是初瑜来吧”
    曹也瞧着自己或许是抱的姿势不对,使得五儿难受了,小脸紧成一团,便将她交到初瑜怀中,说道:“怪重的。你抱得动吗小丫头不知怎么长大,顶咱们儿子好几个了”
    初瑜笑着说:“天佑才多大若是这个时候,就同五妹妹一般重,那得胖成什么样”说着,将五儿搂在怀里。轻轻地哄她说话。
    初瑜轻声细语的。比曹笨手笨脚强出太多。五儿慢慢止了声,抽噎着。可怜兮兮地看着初瑜,小手去往初瑜的怀里探去,似也顾不上手上地疼,小嘴嘟囔着:“饿……吃……”
    初瑜也为人母几个月,瞧着五儿这急色,察觉出不对,抬头望了望门口站着地古氏,问道:“怎么回事早间你没侍候姑娘吃食,她怎么像是饿了”
    古氏磕磕巴巴地回道:“回郡主话,姑娘这……这几日掐奶………”
    “这个你来禀过,我也晓得,不过昨儿还寻你问过,姑娘这几日用饭用地可好,吃食上费劲不费劲,你都回说是好的,如今看着竟似体弱神虚,怎么回事”初瑜一边轻轻拍着五儿,一边问道。
    虽然初瑜声音不大,但是古氏还是吓得立时跪下,面露惊恐,带着哭腔回道:“这……郡主奶奶,奴婢不是成心欺瞒,姑娘这两天刚掐奶的缘故,哭闹着不肯不饭,奴婢这想着姑娘是有胃火,清清肠胃、败败火也是好的初瑜微微皱了眉,问道:“那我前儿打发人送去的胭脂米熬的粥、昨儿打发人送去的杏仁茶呢没给姑娘吃”
    古氏听初瑜问到吃食,脸色一白,磕磕巴巴地回道:“回……回奶奶话,自……自然是给姑娘用的了……”说到这里,见初瑜看着她的眼神凌厉,唬得立时转口:“给姑娘用了几调羹”
    “这样说,姑娘是好几日没正经吃饭了,怨不得好好的孩子身子虚成这样”初瑜气恼不已,不耐烦再看古氏,微微侧过身去,解开前襟,来给五儿哺乳。
    曹在旁,看着初瑜讯问古氏这席话,脸色亦十分难看。五儿还小,话也不说利索,这这般黑心,也无法反抗。
    等初瑜给奶完五儿,看着她睡了,方叫喜云喊了两个婆子,拉了古氏下去,先是一顿板子,而后叫撵出府去。
    古氏是江宁西府旧人,见惹恼了大爷与郡主奶奶,心下也慌着,原以为两人年轻心慈,她又是隔房地,顶天是一段板子罢了。没成想,板子打完,古氏与古氏的男人也要撵出府。
    且不说身份不必寻常下人,月钱供奉都是好的,单说大年下的,他们夫妻两这般灰头土脸地回去,亲戚朋友小瞧不说,就是西府太太、二爷晓得他们夫妻不长脸,怕也落不下好,少不得再来一顿。
    古氏哭哭啼啼地,不想离府,便求到西院玉蜻面前,想着往后是二房的姨娘,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玉蜻晓得是因怠慢五姑娘地事,心里也埋怨她不忠心,但是面上又不好说什么。虽是言道自己不是有分量的,不好帮她求情,但是还是凑了包碎银子与她。
    西院这边,每日也都是药味。玉蛛病了半个月,虽然性命无碍,但是身子虚得不行,整个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年关三
    日照离沂州朝近道一百五十余里,王鲁生是腊月十七头晌出来的,十九日中午才进沂州城。
    寻了家客栈,要了几间上房,王鲁生便打发义子郭全有往道台府送拜贴,这边又叫来客栈伙计,吩咐他叫厨房好好弄些酒菜。
    打赏了伙计一块碎银子,摆手叫他出去后,王鲁生的脸就撂下来,回过头,瞅着八仙桌边正坐着的小小少年,使劲地哼了一声。
    那少年正抓着一把花生,剥了一颗往嘴里送,见王鲁生瞪自己,立时打座位上站起,讪笑着到他身后,使劲地捶着肩,口中道:“爹,别恼俺了您又不是不晓得,小姨吃了秤砣似的,逼着俺绣花”说到这里,脸上一副可怜凄楚的模样,摆弄着几个手指头,伸到王鲁生眼前,说道:“您瞧俺的手指头,再扎两日便要稀烂”
    这般小女儿姿态的流露,哪里还有半点少年的影子,明明是个小姑娘。她不是别人,正是王鲁生的长女王菁菁。她口中的小姨,就是她的继母吴氏,因是亲姨娘,进门后也没有改口。
    王鲁生听她说得可怜,心里的火虽少了几分,但是面上仍黑着,呵斥道:“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你小姨不还是为了你好都十二了,还这般淘气”
    虽然向来对儿子能不假辞色,但是王鲁生对这个肖似其亡妻的女儿却是颇有宠溺。就算她这次任性妄为,扮作小厮跟车,除了微微有些恼外,他更多的是怕女儿冻着累着罢了。
    现下见她这般赖皮的模样,王鲁生瞪了一眼女儿,道:“还不快老实坐好,明儿带你寻个成衣铺子。换下这身行头。既然跟来了,爹就带你去给曹爷、曹奶奶请个安。”
    王菁菁乖乖地坐了,转了转眼珠,笑着问道:“爹,您要带俺去的曹家,可以前些叫全有哥哥送年货的那家到底是咱们家什么亲戚,俺咋不知道”
    王鲁生说道:“傻闺女,这世上未必只有亲戚走动呢。有的人家,就算不是亲戚,也要好好待地。曹爷救过爹的性命,要不爹早就没了”
    王菁菁听父亲这般说,使劲地点点头,道:“那是好人嘞,等女儿见了,给恩人磕头”
    父女两个说话间,客栈伙计已经端了酒菜上来。
    因要等郭全有回来。他们并没有动筷子,又打发个跟来的长随往门外去迎迎。
    过了一会儿,郭全有回来。同行的还有道台府的管事吴茂。虽然王鲁生的拜帖上写着次日登门,但是曹晓得王鲁生不会临时起意来沂州,说不定有什么紧要事。因为前几日随着年礼一道来的书信中,王鲁生还是言道一切均安的。
    眼看就是小年,各家各户都是正忙地时节,王鲁生亲自到沂州,委实太过反常。
    吴茂是见过王鲁生的,问过好后,便转达自己主子的意思:“王七爷,我家大爷说了。既是来了,哪里还需要那些客套府里已经置办酒菜,给七爷接风,还请七爷赏脸若不是大爷现下腿脚不便利,出府不方便。显得惹眼,大爷便要亲自来迎七爷了”
    王鲁生起身听了,却是颇为意外,转过头问郭全有道:“怎么回事前几日你不是还说,来给曹爷请安。曹爷面色还好。并无大碍,想来外界所言养病之事未必属实曹爷到底是……”
    郭全有也是懵懂不解。求助似望向吴茂。吴茂忙笑道:“七爷放心,我们爷只是腿脚有些不便利。上次全有兄弟来,我们爷坐着说话,他怎么能瞧出我们爷已无大碍了,七爷还请放心。搜书网”
    王鲁生哪里能放心狠狠地瞪了郭全有一眼,忙向吴茂道:“即是这般,咱们快去,没亲眼见到曹爷,俺这心里实在没底”说到这里,便要往门口去,走了两步,却生生止住,思量了一回,问道:“吴管事,曹爷怎么会伤了腿俺倒是隐约听着,说是曹爷与蒙阴杜家有些不愉快,某非是那些家伙闹的”
    吴茂听了这话,却是一怔。曹在蒙阴遇袭之事,所知之人并不甚广,王鲁生远在日照,怎么会晓得蒙阴之事
    王鲁生问完,察觉出自己失言,解释道:“实不相瞒,杜家太太是老七一个远房表姐,两家也有些往来,因此影影绰绰得晓得些音讯”
    吴茂恍然大悟,以为王鲁生来沂州,是为这门亲事走动的。他虽然知道杜家已经押解济南府,就是自己大爷怕也说不上话,但也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请王鲁生往道台府去。
    王鲁生点点头,刚要出门,就听身边有人小声说道:“爹,忘了俺了”
    这才想起闺女还在,王鲁生看着她小厮装扮,穿着粗布袄子,实也不像是作客的装扮,便道:“你在这边等着,爹给曹爷请完安、述完话便回来。”又不放心她留在这边,开口吩咐郭全义也留下。
    还是吴茂劝道:“七爷,即是令千金来了,自然当同去。在沂州地界,我们大爷往来交好的左右不过这几家,七爷何必见外。若是让大爷一会儿省得了,少不得又打发人来接。折腾来、折腾去的,都是虚礼,还是同往吧”
    王菁菁听了,笑脸已经有了笑意。王鲁生道:“既然是吴管事这般说了,你便跟爹一道,去给曹爷与曹家奶奶请安,可不许没规矩”王菁菁欢喜着应声,道:“嗯,俺晓得了,爹”
    虽然要带女儿同往,可是也不好这般让她不男不女的样子过去,王鲁生向客栈伙计详询了,晓得附近便有家成衣铺子,便先带着女儿往那边改妆去。
    紫晶来上房,请示小年地团圆饭摆在哪儿。初瑜正照看着五儿。哄了她喝了两口芝麻糊,见她吃东西实在费劲,怕饿坏了她,少不得又揭开衣襟,奶了她几口。
    这些日子让柳家的奶天佑,是因初瑜前些日子受惊没奶的缘故。
    紫晶见她现下身子调理得差不多,却还要带五儿,怕她奶不过来。问道:“郡主,要不要使人再找个给五姑娘,这样下去总不是法子”
    初瑜叹了口气,面上有些踌躇,没有立时应声。
    瞧着五儿吃地差不多,初瑜将她放在炕上,伸手弄衣襟,袖子却被五儿紧紧攥住。看着五儿穿着小花袄,坐在炕上。甚是乖巧的模样,初瑜笑着说:“五儿,还没吃饱吗一会儿。同嫂子一道再喝半碗糊糊”
    五儿将近两生日大,已经开始学说话,见初瑜笑,放开小手,也咧着小嘴,跟着“咯咯”地笑了两声,而后嘴里唤道:“妈妈”
    初瑜开始没听真切,只当是她唤“摸摸”,弄好了衣襟,便摸了摸五儿地头。笑着说:“五儿乖,吃饱了,要不要觉觉去,还是让喜云抱你去西屋找侄子玩“
    五儿伸出两个小手,抱住初瑜的一只胳膊。“妈妈”、“妈妈”地唤个不停。
    初瑜与紫晶听了,彼此对视一眼,想起五儿的身世可怜,都觉得心酸。
    初瑜伸手,又将五儿抱回怀里。对紫晶说道:“紫晶姐姐。虽说有些人家孩子掐奶掐的晚,但是总不如吃饭的孩子健壮。虽说五儿现下吃饭费劲。但是好好看着,多哄哄,也是肯吃些的。就不用找了,我来带她一段日子”
    话说出来,初瑜脸上却不经意流露些感伤。紫晶只当她是心疼五儿,开解道:“郡主不必难过,有大爷与郡主照拂,五姑娘日后会是有福气的”
    初瑜笑着点点头,摸了摸五儿的小脸,说道:“虽说是小姑子,但是瞧她比天佑才大多大,未断奶地娃娃,只当女儿疼的”
    紫晶见她不提天佑,心中不解,问道:“那小爷那边,郡主不自己个儿带了”
    不怪她疑惑,早在天佑出生时,初瑜说要自己奶孩子,叶嬷嬷她们便苦劝了多回,终是没使她变了主意。如今这样,却是为何
    初瑜苦笑着说:“紫晶姐姐不晓得,自打太太回南边去后,额驸经常望着天佑发呆。虽然他没提,但是我也瞧出他的心思,像是想要把天佑送到南边老爷太太身边呢”
    曹孝顺,这紫晶也晓得的,若是怕父母老来寂寞,想要送儿子回去也不稀奇。只是,她也是看着天佑出生,疼到骨头里,将心比心,自然晓得郡主的不舍更胜过自己许多。
    不过,紫晶想着大爷向来是个体恤人地,应该不会狠心让郡主与小天佑分开才是。因此,开口劝慰道:“郡主宽心,大爷向来疼惜郡主,就算偶尔生了这个念头,也未必会如此”
    初瑜点点头,说道:“我晓得额驸心软,只是这些日子自己个儿也思量了额驸是家中独子,老爷太太又上了年岁,我本应与额驸在老爷太太面前侍奉,以尽孝心的。如今远在山东,不能在二老跟前,别说额驸挂念,就是我心里,也甚为不安。送天佑回去,代我们承欢老爷太太膝下,也算是个妥当法子”
    科尔沁草原,科左后旗,多罗郡王诺扪额尔赫图府邸。
    “哥,尝尝这个。”多罗格格宝雅是完全的蒙古装束,宽大的蒙古袍子也难掩凸起地小腹,已为人妇、将为人母地她依旧笑得像个快乐地孩子,拿着草原上地各色吃食紧着往哥哥讷尔苏这边推。
    讷尔苏是听闻妹妹有孕,特地请旨随扈来热河探望她地,现下见她面容虽不如从前白皙,但是瞧着却比从前还康健。
    不晓得是不是有身子的缘故,宝雅看起来比先前还胖了些,性子倒依旧如前,说话又脆又快,夹杂着爽利的笑声,让讷尔苏大为放心。
    他挑了块奶豆腐丢进嘴里。笑眯眯地瞧着妹子,问道:“瞧着你不错,日子可还好”
    宝雅使劲儿点点头,欢快地笑道:“哥,草原和京里大不一样呢,这儿的雀儿极多的,好些个不比京里鸟市上的差,瞧着毛羽都br 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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