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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3部分阅读

    了前面船上站着地那人,对曹颙道:“大爷,是魏爷他们来了”
    等到其他的船一字长蛇地封住水面,曹颙就请程梦昆下令,让程家的人将庄子围住,主要人手堵住他们地几个门。
    看看天色,已经将尽日暮,那庄子里的人也似乎察觉出不对,开始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外面情况不对,就开始大门紧闭。
    曹颙心里越发笃定,换作良善人家,早要派出人来打探,眼前这般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什么
    又等了两刻钟,扬州府的差役方到。人来得到全,除了三十多衙役外,同来的还有赵弘与一个眉目与之相似的年轻人。
    那赵弘是文官,一路骑马过来看来也是颠得够呛。但,望着这岸上,河里百十号人已经将庄子团团围住,他脸上满是焦急,忙下马奔到曹颙身边,指了指庄子那边:“公子,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误会啊误会”
    曹颙见他这般,皱眉道:“赵大人,此话何意”
    赵弘擦了把汗,苦笑道:“公子,这里是李家的别院,苏州李大人家的,眼下公子的二表兄正这在此避暑”
    第一百三十章 剿“匪”下
    苏州李家自己的二表兄曹颙望着不远处的那庄子,微微地皱着眉。
    赵弘声音压得很低,除了曹颙,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魏家兄弟听见。魏黑看了一眼,丈外与小满站在一起的郭四儿,又看了看另一侧的曹方与程梦昆,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这事情实在有些棘手,却不知公子会如何应付。事关曹李两家,说不定就要出大乱子,到时候是“蚌相争、渔翁得利”。李家有是公子的母族,若是处理不当,怕是母子之间也要生嫌隙。
    赵弘见曹颙面色微沉,脸上的汗滴渐下。他也不是傻子,方才两位捕快回去衙门请他的手令时,已经将调查的情形说了个大概。那伙在扬州地界光天化日绑架了王鲁生主仆二十余人的,十有就在那庄子里。可是庄子又是李家的,这是怎么话说的让人看了实在糊涂。
    曹家言道,这王鲁生是他家远亲,虽不知真假,但是既然能够劳烦他家大公子亲自出来料理的,想来自然是关系亲近的。曹家势大,李家如今也不含糊。自曹寅病后,李煦接替了两淮巡盐使的差事,又与总督府联姻,已经渐渐有取代曹家之势。若不是曹家长女成了平王福晋,大公子又眼看着成了皇孙女婿,怕是已经被李家取而代之。
    赵弘实在为难,这江南地界,谁不知曹家、李家与孙家是“联络有亲”、“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怎么会出眼前这般状况竟不似亲人,如同仇人了一般。
    “公子,这是不是请程家与漕帮地兄弟先回去”魏信低声对曹颙道。事态发展至今,再这样人多势众,非但没有原本的意义,反而更容易引起流言蜚语。
    曹颙嘴角牵了牵,心里对李煦与李鼎腹诽不已,真是当官迷了眼。傍上谁不好。非要往臭名昭著的礼身上靠。眼下这般阵仗。是什么意思是真窥视曹家的产业,还是叫人拿了当枪使唤,要借此探探曹家的底线莫非他们就认定了,曹家会百般忍着
    “大公子,让小犬进庄,与李家二公子说明干系,解了这场误会吧”赵弘擦着汗建议着。眼下这般情况,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只好他这个地主来充当润滑油。
    曹颙闻言,笑着看了眼赵弘:“我若说里面是匪呢赵大人能否出个手令,请扬州的绿营前来帮忙剿匪”
    赵弘听得心里一颤,难道曹家与李家要决裂了这自己未来的主子肯定要护的,可那总督府地侄女婿也不能不管啊
    他还要开口再劝,曹颙笑着摆了摆手:“赵大人。请绿营兵协助剿匪。也是为了免下后患而已。”说道这里,他指了指那座庄子:“咱们外面,虽将近两百人。但是却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万一双方实力相当,难道赵大人愿意看个两败俱伤地情景”
    曹颙虽笑着,但是神情却难掩冰冷。赵弘大惊失色,这要是调请驻防绿营地话,就要闹大发了,少不得上达天听。不管这两家如何闹腾,自己这里怕是要被上面看成是“不识抬举”。想道这些,他为难地问道:“大公子,那李二公子”
    曹颙摇了摇,叹息道:“二表哥实在是倒霉,怎么那帮劫匪哪里不好躲,就这般赶巧占了他家的庄子我们是表亲,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责无旁贷”说道这里,声音却变得有些深沉:“那些绑匪既绑了我家远亲,又来打扰我表兄,实在是可恨至极若是我那远亲有了闪失,若是这些歹人敢有所反抗,我这里也只好要战上一战”
    赵弘能够做到知府之位,也是宦海沉浮十多年的,听曹颙的意思,竟似又要保全那王鲁生的性命,又要李鼎有所交代,否则的话怕就要大动干戈。
    这般裸地威胁,实在是让人不解。赵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以为不过是曹李两家起了点误会摩擦,自然无什么干系。大家彼此“哈哈”笑过,一个“误会”二字就什么都揭过了。至于那王鲁生,随便一个说辞糊弄过去就是。因此,他对曹颙不由生出几分畏惧来,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如此犀利,这一番话说出来,是一点让步的余地都不给。
    暮色渐黑,河面上魏信那里已经派人乘坐小船上岸,催问何时动手。
    那随着赵弘而来的年轻人,见前面庄子被团团围起,连水路也堵得死死的,心下很是着急。虽不知眼前这位到底是谁但是既然连父亲都要恭敬对待的,他当然也不敢放肆,只是远远地眺望庄子那边,想着温文尔雅的李家二公子这般被扫了颜面,会是怎样的恼怒。
    赵弘脸上变幻莫测,不知在想着什么主意。曹颙却没有耐心让他选择,笑着指了指那边地年
    “那位就是令郎吗前儿与我表兄出城狩猎地那位是巧”
    赵弘顿时脸色苍白,忙抱拳对曹颙道:“大公子明鉴,小犬虽年少荒唐,但却万万没有那胆子勾结歹人”
    “这个我自然晓得,我自己觉得令郎气宇轩昂、眉目之间正气尽显。”曹颙从容说道:“若是因令郎明察秋毫,破获了扬州境内这桩大案,辅佐大人剿灭了这些凶徒,保地方百姓平安,怕就是万岁爷,也要赞大人教子有方,令郎自然也少不了谋个好出身。”
    赵弘听着心动,但噶礼与李家却不是那般可以得罪的,心里还在犹疑。曹颙冷笑两声,不再看他,回头对魏黑道:“派个人去程家,曹颙请他们再派两百人手来这边。怕是我人小势微,劳烦不起府尊大人出手令来请绿营了”
    “是,公子”魏黑应声答道,转身便要往程梦昆那边去。
    赵弘忙出身止住,又哭着脸向曹颙说道:“大公子,这可不是折煞人了且不说公子是大格格的未婚夫婿,是赵某将来地主子您看这样成吗,就让小犬先带几人去探探那庄子的底细。若是李二公子为人英明。制住了那帮绑匪。却不是更便宜吗省得这般里外不通,等到动起手来,误伤了却也不妥当。”
    曹颙笑着点了点头:“赵大人说得是,尊者有命,我也只好听从,那我就让诸人再等等”
    赵弘陪了笑,唤过儿子。低声交代一番,让他带着两个心腹家人奔庄子侧门去。
    望凤庄,正堂上。
    李鼎面色阴沉,望着对面的锦衣汉子,冷笑道:“干都大哥,怨不得您这忙人,不在江宁帮着总督大人管理府务,到有闲情约我来消暑。这番布置确实不小。莫非,真当我李家人是傻子,如此好欺吗”
    那锦衣汉子正是噶礼的庶子干都。看出李鼎着实恼怒,忙笑着说:“哎呀,这里哪里话咱们兄弟一向投契,我哪里会弄那些幺蛾子前些日子,祖母大寿,咱们喝酒时,不是还提到这曹家的生意委实叫人眼热吗我这也是一时糊涂,对那珍珠方子动了心,却也没打算吃独食,这不是巴巴地叫了兄弟来吗”
    李鼎冷笑两声:“是要拉兄弟发财,还是要使我做盾牌,干都大哥心里有数。只是眼下外边已经被围了,还是请大哥来拿主意,兄弟我可担不起勾结匪徒这个罪名”
    干都挑了挑眉毛,刚想再说,就见这边庄子的管家过来通报,说是赵四公子来了,已经到了门外,要见二公子。
    李鼎还未说话,干都就道:“这不是给公子送台阶来了,我就说吗,这江南地界上,谁还能不给你我两家颜面”
    李鼎面色也松快些,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太惶恐,说话有些重,想要对干都说两句软话,但见他满脸算计,心里顿时腻味得不行,扬了扬手道:“请赵四公子进来说话”
    干都本是想要退出去,却是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侧身低头坐在那里,借喝茶来遮住自己的脸。
    赵四公子大步踏进来,虽见干都的身形有些眼熟,但是眼下却没空理会那些个,面带焦色,将李鼎上下打量了,见他确实毫发无伤,方道:“我地好二哥,你可是吓死兄弟了方才我实在是悬心,眼见哥哥平安这才踏实些”
    李鼎听这话有异,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外边那些是什么人”
    赵四公子顿时带了几分喜色:“是哥哥地表弟,曹家那位大公子。”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哥哥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李鼎斜眼看了干都那边一下,曹颙到了,看来是为了王鲁生而来。也并不奇怪,还未出江苏,就劫了与曹家做买卖地珠商,这不是打曹家的脸是什么
    赵四公子见李鼎沉默不语,不禁有些埋怨:“小弟一向与哥哥亲近,哥哥竟还见外不成若不是父亲对我说知,我还不知这庄子里竟然进了歹人。哥哥这院子,我也来过,也有不少好手,若不是那些歹人挟持了哥哥的爱妾,怕是哥哥早就将那些人拿下。眼下小弟过来,就是与哥哥商议的,需不需要再进些人手,父亲大人与曹家公子在外面等公子的回音”
    “进了歹人,挟持了我的爱妾这都是你父亲对你讲的”李鼎听得稀里糊涂。
    赵四点头道:“是啊,原本我还糊涂着,怎么外边那个阵势,竟然连漕帮都出动人手,封了水路。待到父亲与我说知,我方知道,是哥哥这边遇到了麻烦。因怕那些人狗急跳墙,父亲他们也不好妄动,就让小弟先来与兄长知会一声。对了,父亲交代了,曹家公子很为二公子地事恼呢曹家公子说了,若是二公子与那个王鲁生有半分闪失,就要
    过来剿匪”
    李鼎握了握拳头:“他到底重情义他还说了什么”
    赵四公子回道:“对,父亲还交代了。让我转告公子,对那些歹人不必心慈手软就是公子下不去手,怕是曹家公子也饶不过他们。若是实在棘手,那也不必担心,就算外边的两百人手不足,大不了去请绿营便是,不过是费些银钱”
    一瞬间,李鼎只觉得如堕冰窟。
    夜色渐浓。河面船上地漕帮汉子们开始有人抱怨起来。虽说不过是五月上旬。但这水面上的蚊虫却实在咬得厉害。就算大家皮糙肉厚。也少不了被盯得一身的包。
    魏信与杜老八站在船头,因离岸上远,也不知那边是什么安排,方才打发人去问,也只是说叫等着。眼见抱怨声起,魏信抱拳对杜老八道:“八爷,因咱家公子的事。耽搁了兄弟们歇息,还请八爷跟弟兄们说一声,除了按人头的答谢,一会儿回城里,百花楼里松快去”
    杜老八虽头一遭与魏信办事,但是很是喜欢他的爽快,何况他背后还有曹家,自然痛快应下。笑着冲附近船只吼了一嗓子:“小崽子们。装什么熊儿,一会儿魏爷要请你们百花楼乐呵去”
    各船地人将老大地话喊了下去,顿时使得漕帮诸人多了不少精神头。水面上高呼身一片。又赞老大英明地,有赞魏爷够意思地,不一而足。
    曹颙与赵弘仍站在哪里,望着庄子地方向,赵四公子进去已经将近一个时辰。旁边众人早已点起了火把,程家那些围着庄子的护卫,一个个浑身戒备地模样,丝毫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有所松懈。
    庄子边,显出几只火把,赵四公子终于出来了。
    他脸色灰白,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像是全力克制什么。赵弘却没有时间关心儿子,心下更是忧虑,忙开口问道:“怎么那王鲁生死了还是匪徒不好对付”
    赵四公子摇了摇头,刚想要开口回答父亲的话,却实在忍不住俯身呕吐起来。不过,却没呕出什么东西,看来吐了不是一次两次。
    望凤庄,西院院子里,通明,地上横七竖八地倒放了数十具尸首,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王鲁生拖着伤痕累累地身子,仔细看过了,除了已经硬了的、死了一两天地他的几个随从与两个掉了脑袋的美人外,其他的都是前儿绑架他的人。
    这山东大汉噙着眼泪,“扑通”一声跪在曹颙面前:“曹爷大恩,我老王记下了”
    这珍珠会虽始终由魏新出面,但是明眼人谁不知这是曹家的买卖曹颙往日露面化名是“曲公子”,却没有逃过王鲁生的眼睛,这“曲”不就是“曹”的上半拉吗曹家地“上人”,年纪轻轻地,自然就是织造的那位大公子。论理,他与曹家的买卖已经完结,就是曹家不出面搭救也没人也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位贵公子亲自出马。
    曹颙微笑着,扶起王鲁生:“王东家谬赞,曹颙却不敢厚颜居功”说到这里,指了指站在一旁地李鼎道:“这是我的表兄,这次王东家实在是运气好,赶上我表兄在此,那帮歹人自然跑不了”
    王鲁生虽然被关在庄子两日,但是却也没机会见到李鼎,眼下见李鼎陪着曹颙身边,又不像要居功的模样,不禁心里叹服,到底都是大家公子,行事就是大气。自然,又是免不了一番拜谢救命大恩。
    李鼎忙摆手,道:“实不敢当”眼睛却看向曹颙,正遇到曹颙也望着他,两人具是含笑点头,神情很是亲近。
    赵弘毕竟是文官,虽然也审过凶杀案子,但是哪里见过这般的屠宰场若不是强忍着,怕也要如他儿子般呕个不停。
    望凤庄内院偏厅,暗黑一片,黑暗中却有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干都坐在哪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挫败。那些人手,可都是董鄂家门下豢养了多年的,还未派上什么大用场,就这般都折子这里。其中为首几个,都是他的心腹倚仗之人。
    干都紧紧地抓着椅子把,心里不停地念着曹颙与李鼎的名字。曹颙够狠,不过是为了争口闲气,就给亲表兄下了那般不留半点余地的通;李鼎够狠,为了脱干系,竟是一个人都不留,没与他商议,就通通下了毒,再带人去屠杀。
    若是不贪那珍珠的方子,前日就将王鲁生等人统统诛杀,哪里还有他们表兄弟得意的机会
    原来,自己竟然是败在不够狠上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议嫁
    造府,开阳院,西侧间
    李氏趁着曹寅精神头好,拿着觉罗家的来信,和他商讨曹颐的婚事。
    这次曹元回程时除了带回了几家的回礼,还带回了一封觉罗家老太太的信。喜塔拉氏在信里提及自己年迈身体也不甚康健,家中又只有这个独子,希望能早点抱上孙子,便此生无憾了,委婉地表述希望塞什图和曹颐年前成亲。
    曹寅听妻子说完,点头道:“女婿比颐儿大六岁,过年就是二十三了,怨不得亲家太太着急。若是咱们儿子等到这般年纪,你这母亲的肯定也是不依的。既然亲家太太这般说了,应了就是。只是时间上赶了些,可叫人看了下半年的日子了”
    李氏笑道:“瞧了信就先叫人翻了黄历,筹备嫁妆、再上京也需要些时日,九月往前的都没叫看。往后的九月十六、十月初五、二十四、十一月二十二都是宜婚嫁的好日子。只是这么查着,老爷要是应了亲事,我就叫曹元家的拿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并这几个日子寻人去算。”
    曹寅道:“嗯。九月也太赶。我瞧着十月二十四倒好。且先算吧,若算得九月的好,就早些让颐儿上京便是。这边赶着些备嫁妆吧。”
    李氏点头道:“已在筹备了。只是没例可循。颜儿嫁的是郡王,颐儿这嫁妆自不能和她的比肩,但亲家是黄带子,也没法子比量西府二姑娘那么备。我想着头面衣裳和颜儿是一样的。不打眼地金银略薄一成,打眼漆器、尺头各减两成这比二姑娘的要厚上一些。老爷您看……”
    曹寅道:“甚是妥当。只一样,颙儿曾说觉罗家不甚宽裕,嫁妆也莫太张扬,莫折了亲家的面子。另外,老太太给颐儿留下的嫁妆银子尽数叫她带去吧,她的嫁妆咱们房头另出。”
    “我正和老爷想到一处去了。”李氏笑了笑,“银子的事回头我再跟颐儿交代交代。叫她到觉罗家只悄悄贴补家用就是。其实。她素来识大体。也不肖咱们担心的。”
    曹寅听了笑着点点头,他对这个女儿也颇为满意的,知道她不会做出让婆家难堪之事来。
    李氏踌躇片刻,又问道:“还有个事得讨老爷个主意。颐儿年前成亲地事,是不是也当同西府那边知会一声”
    提起兄弟曹,曹寅也颇为烦闷。噶礼与自家嫌隙不必提,现下噶礼与巡抚张伯行已是势同水火。曹却在这节骨眼上被路道台摆了一道,娶了个路家女做二房,简直就是自动站了队一般。若非看在曹寅面上,怕是曹早不知道被人修理了多少回了。曹寅明里暗里几次提点兄弟,曹仍不知死活,总想着什么平衡,寻思再从张伯行这边寻个亲事、表表忠心就能站在中立。最终曹寅几乎捅破了最后那层窗户纸,才叫曹警醒过来。
    外面地事一团糟。家中地事曹照样搞的一团乱。曹颐这个事。从头到尾曹都是半分主都做不得的,兆佳氏一闹,他就没辙。曹寅实是倦怠于和曹说些事情。然曹毕竟是曹颐的亲生父亲,这事于情于理都是当去说的。
    曹寅无奈的望了李氏一眼:“请西府的过来说罢。”
    李氏道:“那就先着人去算日子,若得回两个日子都可地,便让西府选一个,也算……”她见丈夫只点了点头,面露疲色,便止了后面的话,扶着丈夫躺好,自行交代人去了。
    西府,颙帮,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老实的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而端午合家宴那日,她更是称病没去参加。
    一连装病几日,兆佳氏派了婆子领大夫来瞧。大夫自然只说思虑多,脾虚肝火旺之类的话,开了药方。而那婆子不甚委婉的点拨路眉,兆佳氏有孕在身,沾不得病气,路眉这病要大发了,就得把她挪出去住。路眉哪里还敢再装,也就“不治而愈”了。
    路眉这带着一肚子气往正房来给兆佳氏请安,刚过穿堂,就瞧见翡翠和宝蝶结伴走过来。她问了才知,曹夫妇都被请去东府了。
    路眉乐不得不见兆佳氏,因难得出来,又本就存着些打探的心思,她原向丫鬟浮云问过,知道翡翠本是伺候老太太的,是东府地人,当下便要拉翡翠和宝蝶到她那边去饮茶。
    宝蝶本是兆佳氏地陪嫁丫鬟,又得了儿子,原本家里除了兆佳氏谁人不奉承她,不是二房胜似二房这会儿却叫路眉得了二房的实名压了她一头去,她心里哪里会痛快她也知道兆佳氏是容不下这二房的,便也懒得和路眉客套,两句话辞了,就想拉翡翠走。
    路眉见她这样态度,那股子对兆佳氏地怨气立时转嫁到了宝蝶身上,脸上犹挂着笑,却紧紧攥了翡翠的手,再次邀她饮茶。
    翡翠本就是个安分人,又叫兆佳氏修理的没脾气,只冷眼瞧着家里的局,却是那边都不肯得罪的。因此她两手分别被宝蝶和路眉拽着,十分为难,也不好说话,只得尴尬的一笑。
    宝蝶知道翡翠秉性,今儿让她撕脸是不可能了,当下轻哼一声,撒了手,扭头走了。
    路眉便得意的拽着翡翠去了自己院子。
    茶水沏上来,路眉撇着茶叶沫子努力措辞,由铁观音的茶说起,渐渐往东府上转移。然而翡翠却多喝茶少说话,路眉赞谁夸什么,她就跟着迎合两句;路眉要说什么不足,她但笑不语;路眉要问什么,她是能说一个词绝不说一句话。
    路眉兜了一,自己也觉得闷了。最后舍了那些花样,因笑问:“听说咱们二爷在京里读书呢来年乡试才回来么东府大爷也有十六七了吧,如今是举人还是进士了”
    翡翠笑道:“大爷如今已在御前当差了。”
    路眉眼睛一亮,佯作惊诧道:“大爷竟这般了得只是……如今外放到江宁了么听说是指了婚的,这”
    翡翠摇头道:“不曾外放,是为了在大老爷跟前尽孝回来地,过几日还要回京成亲吧”
    听说曹颙会回京,路眉这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回原位了。立时觉得敝亮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开始算计起曹颙多暂能回京。她还要躲到几时。
    织造府这边,曹颐在厨下试了两道新点心,自己尝了不错,便叫丫鬟拿食盒装了两碟子,亲自捧去给父母吃。
    刚进开阳院,就碰到李氏房里的丫鬟锦鸾。锦鸾过来见礼,道:“姑娘找老爷太太他们在上房正堂呢。”
    曹颐一愣:“怎的。有客来”又觉得不对,有客来也是在外院正厅,哪有让到内院的道理。那么应该就是……
    果然,锦鸾道:“是西府的二老爷二太太过来了。”
    曹颐嗯了一声,道:“那我过会儿再来吧。”说着,扭身往外走。
    锦鸾送她出去,在穿堂里见左右无人,便笑着悄声道:“姑娘大喜。奴婢给姑娘道喜了。”
    曹颐奇道“什么大喜”
    锦鸾笑道:“奴婢方才送茶。听得是老爷太太商量姑娘成亲的事呢,说是年前就办了。岂不是姑娘的大喜。”
    曹颐红着脸啐她道:“怎么说这个,竟拿我取笑了。”
    锦鸾知她羞臊。抿嘴一笑,福身告罪退下去做自己地事了。
    放下曹颐捂着发烧地脸回自己院子不提,却说开阳院正房,曹寅夫妇向曹夫妇说了准备让曹颐年前成亲地事,又拿了人算出来的日子让曹选,算得的一个是十月初五,一个是十一月二十二。
    曹心里百感交集,其实一直以来对曹颐这个女儿不无愧疚,也想着为她做点子什么事,却未承想,到头来只能是给她选个婚期。他越琢磨越不是滋味,不由开口道:“颐儿的嫁妆……”
    他这五个字刚出口,兆佳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话过去:“三姑娘的嫁妆老太太不是留了五千两想来绰绰有余了。咱们二姑娘的嫁妆也不过耳耳。”
    曹寅沉了脸,却是没说话,只垂着眼睑,品着茶。李氏瞧着丈夫地脸色,想他是恼了兄弟媳妇无礼截话,再瞧曹的铁青脸和兆佳氏的烈火眼,当下笑着向曹道:“嫁妆的事情不必叔叔费心,都是备下了的。叔叔且看哪日好,咱们好给亲家那边回个消息,也好让人家筹备着。”
    曹恨恨的瞪了兆佳氏一眼,瞧着眼前红笺上写的两个日子,随手捡了十一月二十二,道:“我瞧这个日子倒好。”
    曹寅看了也点点头,这日子既给曹颐上京留了时间,又错开了腊月年节忙时,确实不错。李氏也赞了两句。
    兆佳氏觉得没趣,只低头扶着肚子,也不插话。李氏见了,笑道:“原也没什么别的事,婶婶身子沉,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兆佳氏也不推辞,便稳稳当当站起身,笑眯眯地向曹寅和李氏告退。曹本还想问几句曹颐地事,见兆佳氏眼里两团三昧真火烧将过来,再坐着怕就被焚成灰了,只得也跟着起身告退。
    他两人走后,曹寅撂了茶盏在桌上,一脸不快,踱回暖阁。李氏叹了口气,虽也没指望他们什么,但这般总让人寒心,她暗自摇头,跟着丈夫回去了。
    曹和兆佳氏两人都是憋着一肚子气回了西府,关上房门,却是一改常例,并非兆佳氏先发威,倒是曹摔了个茶盏在地上。
    兆佳氏冷冷道:“爷真会挑贵的摔,再这么摔下去,家里就喝西北风了。”
    曹怒道:“嫁来曹家这许多年,可曾亏了你银子花销不成你攥的这般紧,为地到底是什么”
    兆佳氏指着肚子道:“为的什么为的还不是咱们孩儿这几个大的,老太太都各给留了五千两嫁娶银子的,咱们这小的却是毫厘没有不省些嚼头拿什么来给他娶妻”
    曹道:“曹家还能短了个他的娶妻银子不成”
    兆佳氏冷笑道:“娶妻,还要纳妾呢没银子拿什么养二房呢爷不妨小南院里看看去,看看您那二房奶奶吃穿用度,哪样是寻常的,哪样是不费银子的”
    一提路眉,曹便是理亏心虚,登时没了言辞。
    兆佳氏瞧见曹脸色缓和,便掏了帕子出来,虚往眼角拭泪,口中带了悲音:“你顾着自己快活罢了,怎知道家里艰难咱们是吃着官中的,可哪里有大房哥哥嫂子那本事日进斗金颐儿那孩子,我也想尽份心,却也得有银子才能尽心不是有老太太的那五千两嫁妆银子,足够她使,哪里用咱们什么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曹哼了一声,瞪了兆佳氏一眼,二话不说,站起身往后院路眉房里去了。
    待他出了门,兆佳氏撇了帕子气了一回,扶了肚子自语道:“不知道哪年你也得这五千两聘嫁银子。”
    织造府大门口,疾驰过来一队人马,正是打扬州回来的曹颙等人。曹颙脸上现出疲色,不止是往返奔波的累,更是心累。
    昨晚,他没有谢绝赵弘的好意,带着魏信、魏白等人在赵府安置下。
    事情也算是圆满落幕,赵弘的心情也好得不行。他叫儿子进去递话,又对李鼎百般提点,自然李家也要记下他的好。曹家这边,他堂堂四品知府,鞍前马后的,也算是做足了面子。除去那枉死的几个王家长随与李鼎的两个爱妾外,其他的可都是“匪徒”,足足四十具尸首,这般“剿匪”的功劳自然大大的,更不要说儿子那边还有曹家帮着美言。
    李鼎虽与赵四公子交好,没有在赵家歇着,仍留在望凤庄那边。赵四公子很是咂舌,当然免不了又佩服这位哥哥好胆色。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难
    到求己居后,曹颙坐到椅子上就不想再动弹,觉得身莺侍候了他两个月,知道自己少爷最是爱干净的,也不用他开口吩咐,就叫人送来了浴桶热水。
    因还未去给父母请安,李家的事也需要同父亲商议,所以曹颙洗澡换了衣裳后,就从求己居出来。将到开阳院时,刚好遇到曹颐也过来,春芽提着食盒跟在后边。
    见是曹颙,曹颐忙快步走过来:“哥哥回来了听母亲说哥哥去帮着父亲去扬州府办事去,要好几日方能回。眼下见到哥哥,想必是差事处理妥当了”
    曹颙笑着点了点头,望了望春芽手中的食盒,问曹颐道:“又下厨给父亲做小菜了”
    曹颐摇了摇头:“是两碟子点心,绿豆糕与肉末烧饼,这要刚出锅才好吃呢。刚才耽搁了一会子,却不知味道如何了”
    “天正热,凉的正好快进去吧,我要沾父亲母亲的光,好好尝尝”曹颙见她好像有点情绪不高,忙笑着迎合道。
    兄妹两个进了院子,就见绣鸾与锦鹭从正房出来,见到两位小主子,都笑着请安。两人一个是要去厨房安排晚饭的,一个是奉命要去春暖阁请曹颐的。
    锦鹭笑着对曹颐道:“姑娘真真是成全婢子了,倒让婢子偷了回懒,太太还叫婢子请姑娘过来呢,姑娘快随大爷进去吧”
    曹颐想到那阵过来时锦鹭的打趣,顿时满脸羞红。曹颙却没注意到。已经掀了帘子进屋去了。曹颐从春芽手中接过食盒,打发她先回去,自己提着跟在哥哥身后进去。
    曹寅与李氏两个在西侧间,心里都有些不好受。他们是听曹颙提过地,知道曹颐早已清楚了自己的身世。其实刚刚请曹夫妇过来,他们也都希望曹颐在出嫁前与那边关系有所缓解。没想到曹还是扶不起,兆佳氏又是这般戒备着,生怕吃了半点亏。没有一个人想着曹颐是二房亲骨肉。却只担个养女的名儿。实在是亏欠她太多。
    看到儿子与女儿一道来了,曹寅与李氏都有些意外。因曹颙去扬州前的那番说辞,李氏也同曹颐一样,以为他要去上个十天半月的,前晚还帮着准备行李来着。连曹寅也感到意外,儿子这般快返回,难道那人一天就救回来了
    虽然曹颙故意露出轻松地神态。给父亲母亲请安,但是李氏还是发现了他的憔悴,不禁心疼道:“那扬州城离咱们江宁也两百余里呢,你昨儿早上出发,今儿就折返回来,这可是四百多里路家里没什么事,怎么这般匆忙就算办完了差事,歇上一歇再回来不就不会这般辛苦了”说到这里。又喊人吩咐厨房那边。多添两道补的菜。
    曹颙在椅子上坐了,曹颐将点心摆在炕桌上。曹寅与李氏见她这般孝顺乖巧,实在心慰。叫他们兄妹坐在炕沿来,一家四口团坐。
    曹颙早晨从扬州出来前吃的东西,途中虽然打尖,但也没吃几筷子,却是有点饿,拿着块肉末烧饼吃了起来。
    李氏拉着女儿地手,看了看女儿,又望了望儿子,想着到再有几月女儿就要出嫁,儿子也要进京当差,不禁显出几分寂寥来。
    曹颙吃完了烧饼,取帕子擦了擦手,正见母亲神情不舍地望着自己,心头一动,笑着说道:“母亲,好些年没见到外祖母了,趁着儿子还在江宁,将外祖母接过来住上些时日可好”
    李氏摇了摇头道:“这两年,我也曾派人接过,你外祖母却是不耐烦动地。每日里,只随着你舅姥姥吃斋念佛,就爱个清净”
    曹颙只见过外祖母一次,想想老人家确实是话不多,性子安静得紧。但想到李家地事,他还是开口再劝道:“外祖母就母亲一个孩儿,定也是想念得紧呢,不过是怕麻烦咱们家罢了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想得多些,若是母亲亲自去接,哪还有不来的道理况且我还不知何时上京,妹妹也是这两年就要出嫁的。把外祖母接来,让我们做孙子孙女的尽尽孝心也好”
    曹寅在旁听着,却是心下越来越沉。见曹颙这般迫不及待地怂恿他母亲去接高太君,看来是对李家已经绝望,那扬州发生的事故……
    李氏见儿子这般贴心,十分高兴,脸上多了几分喜色:“说得也是呢你妹妹定下十一月的日子,你最多也在家中能够待上三两个月,趁着这个机会,接了你们的外祖母来住上一段日子正好”
    “萍儿定下十一月地日子”曹颙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萍儿还小呢,怎么这么早就安排她出嫁”
    曹颐本来坐在李氏身边,听母亲与哥哥闲话,听说要接外祖母来,也是满脸的
    ,竟说到自己亲事上,却是坐不住了,忙借茶,避了出去。
    “你妹妹都十六了,转年就十七,哪里还小当年你姐姐不是十五就出嫁了”李氏笑着对儿子道:“知道你舍不得妹妹,可觉罗家来信催了,你妹婿年纪不小,又是独子,人家想早日完婚也合情理”
    曹颙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但是既然是父母定下来的,自己再多事也不好,就对母亲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母子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丫鬟来报,有两个管事婆子有事来回太太。
    李氏出去了,曹颙方将扬州的事情与父亲说了。曹寅听得直摇头,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那内侄李鼎,都有些过了。李鼎若是真知道高低,应该告诉曹颙相关内情。曹颙也不该不留半点余地,直接威胁。眼下。虽说曹颙与曹寅都怀疑是总督府那边动得手脚,但毕竟没有证据,还不好说。
    不过事已至此,再说其他的也没意思,曹李两家如今背道而驰,实在让人心下难过,毕竟两家除了姻亲,还是几辈子地交情。接高太君过来。虽不是上策。但眼前也没其他更好地法子。父子两个。在这点上倒是达成共识,要尽快催着李氏去苏州娘家一趟。
    因圣驾一直在塞外,曹颙既没跟去也就没了京里地差事,因此才能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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