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0
第九十五章悠悠碧天 可知我心
远隔重山又一景,是那雨在漂泊,天与地之间,她一人独站舰首,眺望那秀
美的景色。
朱亭内雨粉飞飞,周宁打着雨伞过来时,随她目光看去,是那处处繁华的所
在,九重天的龙城便在前方,渐渐露出了它的模样,见惯了如那妖族之都,那千
古未曾有过的壮丽,眼前九重天龙城,虽在心中屡屡想象它的模样,如那晚,
明月夜,群山回唱,与绝世之美人,独峰顶,欣赏那天地冠绝天下的雄伟壮丽,
百万妖兵举旗之猖狂,乱世之悲歌,一生无忘。
而如今眼前,这君临妖界九重天的龙城,一城一木,皆在眸中,反而平静了
许多,它的轮廓是那般令人感到自己于它面前的淼小,更无负它龙城之名。
其繁华,其如画,真如到了凝聚天下所有的画笔,一笔而成也似。
漫漫城墙之上,那长旗弥漫,无数身着戎装之人手按腰刀,冷目立于旗下,
城内人海如潮,彷佛随时都能把人淹没。
随着风雨漂泊,点点滴滴的清冷拂了过来,当那神威巨舰缓缓降落下来时,
天地中的喧嚣更加清晰的映入眼帘,听在心间,周宁踏上地面一瞬间,突然有种
不真实的感觉了,眼前繁华城池,又是充满了威严,只是这次回来,非二人所愿
,更是迫不得已。
一抹白伞展开之时,柳若萱轻执白伞于他身后道「周兄」
周宁听她一唤,神思勐然发觉过来,转身看去时,她绝色容颜微染雨珠湿润
,长长秀发轻落香肩胸前,一双清澈美眸投盼而来道「若进城之后倘有变故,
周兄切记不要执着」
大凡许多人一生所坚持,贵在便是执着,苦苦磨难而未曾改变,所以有放下
这一说,她这个时候,说不要执着,任谁也知道,她现在的苦楚,和对别人的关
心,一如当初她舍身救天马,不惜个人安危,从死神手中硬生生把周宁这条命拉
了回来,让周宁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条命,也可以是很珍贵的,毕竟以她龙
城公主之尊,强换而回,故而才知感恩,才懂珍惜。
周宁想起从前,又想起往日点滴,不禁胸中生出许多豪迈,几乎是没有任何
负担的,直视着她容颜道「我只是想和殿下一样。」
无需太多语言,一句话有时候往往已是起到了最大作用。
她微微点头,再抬起绝美容颜时,她明眸深处,又依旧如往日那般,美女玉
手轻执着白伞,一袭雪衣高贵圣洁,步步往那雄伟龙城而去,其绝色倩影,真如
仙子在世。
身后隔了几十步远众人相随,漫天雨水幽幽时,周宁单独跟着她道「龙城
命公主您回来,纷乱又起,更是凶多吉少,不过公主您在蛮荒四国多得倾服,雾
江水师亦是如此,别人念起这些,总是顾及一些的,只是纷乱之中,怕有些人,
殿下您躲也不及。」
柳若萱听完,轻轻摇头道「争斗无情,若说蛮荒四国,雾江水师那些,还
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便是倾服于若萱,自也不被旁人所忌。」
周宁沉思片刻,又道「有些事,避之不及是真,可明枪暗箭皆来,就需提
前防备了。」
她轻探玉手拂了拂伞外雨滴,轻叹一声道「风雨无情,若萱情愿置身事外
,可未免是一种奢望」
这乱世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漫天漂泊雨中,她白衣微湿,幽香环绕,换做其他情景,绝色美女相伴,谁
人不喜,只是二人目前谁都无有旁的心思,周宁陪着她步步来到龙城之下时,那
一道门,就如同生与死的距离,纵身一入,便是再也不能,身为己控。
繁华未曾落尽,所有风景尽被她一人所夺,所有的喧嚣一瞬间突然静谧了进
来,那一把白伞,还有那一道修长倩影,步步消失在城门入口,便在刹那间,恍
若隔世,雨水全都消失不见,身边所有的景物都消失不见,没有了任何点滴声音
,没有了任何可以带给人的温暖。
便在那城门之内,城门通道内唯有她身畔轻轻幽香,彷佛是用一生的力气,
去走这一段路,黎明与黑暗交错的片刻间,恍惚之中,一步是生,一步是死
时光转换,那短短片刻时间,已令人毕生难忘。
城内繁华已渐渐依稀映入眼中时,快要迎来黎明时,第一束光线照在她白衣
倩影,周宁这才放开她玉手,柳若萱澹然瞧着城里一切道「这就是龙城了。」
周宁第一次来到龙城,入目望去,还真是有些瞧花了眼,这繁华所在无愧龙
城之名,处处高楼如烟,点点歌舞依旧,大道上虽是雨天,依旧人来人往,车马
如流水,她身后近千人相随,径自往公主府而去,因她是龙城公主,在龙城自有
宫殿府邸所在。
随她走在处处优美美景所在时,屋檐下雨水飘飘,帘幕低垂,轻香飘浮之间
,那幽深庭院深处,竹屋清雅,一道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影,正在那房间里认真的
煮茶,周宁多瞧了他几眼,柳若萱轻拂胸前秀发,动作极美的走进竹屋,一双美
目看了看老人,那老人同样看来,弯腰轻咳一声道「公主改道而回,圣女她亦
是意料之中了」
她一袭长裙白衣如雪中,玉手轻拢长裙澹澹坐下,美目瞧着窗外细雨道「
福伯,那你可曾有话要与本宫说么」
周宁看这老人早已白发如霜,容颜苍老皱褶间,目光更是浑浊,闻言低身提
起茶壶,动作平和倒了一杯茶,茶香缥缈间,香气缭绕,映的美女姿容更有几分
仙境之美,柳若萱接过茶杯,秀眉轻蹙间,红唇轻饮一口,澹澹放下。
福伯紧接着道「主人在神州推演之时,算到魏家公子有难,便亲去搭救,
解了一围。」
听到魏琅有难,周宁不禁忍不住出口道「那他是如何了」
福伯眼光移来看他一眼,摇头笑道「自是无妨,不过今后如何,却是谁也
说不得了。」
周宁为之松了一口气时,又是皱起眉头来,福伯倒也察言观色,很快便又说
道「妖族派出长枪将军拦截魏家公子,但被圣女解了一难,又知龙城变故迭生
,故而派老奴先回龙城,算起日子,也是刚刚才到,仅比公主您快了区区一天,
至于魏家公子,想必自是吉人天相。」
窗外幽幽细雨乱洒之时,柳若萱在听雨,亦也听到魏琅之事,轻启红唇道
「福伯,圣女有没有可能,会来龙城」
福伯摇摇头,低腰道「公主勿怪,依老奴来看,圣女是不大会来龙城的。」
她一袭白衣胜雪,绝色无比的欣赏着窗外,更见其修长倩影圣洁高贵,澹声
道「既是如此,本宫在龙城之时,其中微小烦琐,就有劳福伯操心了。」
福伯深深弯腰道「老奴,但凭公主差遣。」
她欣赏风雨许久,幽幽转过娇躯时,轻问道「福伯之后,可有客人来过么」
福伯先是咳嗽一声,紧接着道「公主回龙城之事,已非秘密,昨个晚上世
允公子来过,世宸殿下也曾托人来过。」
周宁早先已经获悉,在龙城众位公子当中,公子世允,自幼便有容貌秀雅的
美称,为人更兼名士之风采,虽是贵为公子,但却谦和有礼,身边自也汇聚众多
名人雅士,唯独一点不为天公作美,公子世允幼年之时,不慎落水,惊吓之中,
从此便落下了体弱多病的根子,最是不胜冷风多雨季节,受不得风吹寒意。
而公子世寰,文武兼备,不比得世允那般清雅性子,虽容貌伟俊,亦也有几
分风度翩翩之模样,更且精通诗书,但与人观之,往往锋芒更胜,才华过人,以
脾性论,身边汇聚诸多谋士武将。
福伯既然说到这两个人,都已来过此处,想必柳若萱自然是难以脱身事外了
,只是福伯还有话说,咳嗽着嗓子道「世崇公子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比起世允,世寰,他现在说的世崇公子,倒真的不是那么引人注意了。
福伯说完之后,看她似有疲倦之色,便先自告退了,茶杯里的茶,也渐渐的
凉了许多,更何况外边风雨更凉,柳若萱瞧着处处美丽景致,久久也未曾说话,
周宁从未见她这般惆怅过,想要安慰些什么,也是说不出话来,正自生愁时候,
那傻狗儿蹦蹦跳跳的从走廊里经过,看去浑然不觉这边风景。
周宁瞧在眼里,不禁心中暗想做人如狗儿这般,整日里无忧无虑的未尝不是
一种幸福呢,而他胡思乱想时候,柳若萱转过身来,周宁瞧着她容颜,回过神来
道「殿下现在会去深宫吗」
眼看天色将暮,屋外雨水成帘汇聚成许多涟漪,点点滴滴洒将下来,更有些
给人心绪宁静的声音,虽乱而不嘈杂,虽多而不纷扰。
便在这难得雨寒之中,她轻偏容颜,伸手拂过脸边,把一丝微乱的秀发拨开
,一如她气质高贵清冷,语声好听道「家父病重,若萱身为女儿,自是想片刻
之间便在家父身前,只是深墙之内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周宁自然知道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如今境况非同往昔,不说妖族之事尚且如
火如荼,龙城之内也是暗流涌动,颇有几分压抑,几位公子也不是易与之辈,柳
若萱刚从甲州归来,按理说也的确是该谨慎一些,他自己思考一番当中,身边清
冷仙子也早已把这一切都斟酌了许久,随着冷风拂过,女子幽香清晰吹在脸颊,
她雪衣更见单薄,只是这女子向来便惊艳世间,美的不可一世,在此片刻之间,
已是背负玉手,轻唤道「来人。」
她一声轻唤,转眼之间便有人响应,恭候在外的侍卫低头听命时,先是香风
吹过,兰冰好闻,紧接着便是一道白衣胜雪的,修长倩影,美丽无比的走了出来
,长发飘飘拂在绝美容颜,红唇轻启澹声道「备车。」
周宁紧随其后跟着走了出来,眼看着雨水弥漫,亭台楼阁无数,柳若萱雪衣
如仙,步步走在那美妙如画中,走在她身后,香风拂面自不必说,一种积蓄已久
的胸中之气,似也正在他身上,冲薄欲发。
哗哗啦啦,点点滴滴的风雨,构成烟雨美景,公主府外备好的马车,静静等
待着,周宁举着一把伞,遮在她头顶,两人一路走来轻语说话之外,旁人自是接
近不了,美貌丫鬟轻轻掀开珠帘之时,她轻抬玉足踏上马车,周宁跟着坐了进去
时,与这绝色仙子独处一车,外边风雨声也是小了许多。
驾车的人一声呼喝,马车开始往深宫方向奔去,周宁第一次来到这龙城,难
免几分好奇,止不住的欣赏窗外景色,柳若萱静静端坐着,长长秀发微见湿润,
落在诱人香肩,仙子容颜平静如水,修长高挑的清冷玉体,被那一袭雪衣长裙,
衬托的更加高贵圣洁,不容侵犯。
周宁回过头时,才发觉她一双美目,也在瞧着外边,不禁笑道「今天的雨
,有些冷,不过倒也使人心情更静一些。」
柳若萱澹澹点头道「待此间事了,周兄如果喜欢龙城景色,若萱愿陪周兄
一道游玩欣赏。」
周宁注意到她玉手合握,端端正正的放在雪衣长裙,目光顺着那长裙往下之
时,瞧的她白衣胜雪内,长裙如花绽放之中,若隐若现的轻露秀美玉足,充满了
最直接的诱惑,令人挪不开眼来,整个人止不住有些燥热来。
柳若萱也似察觉到他异样,倒没有说话,绝美容颜悄悄微染晕红,偏过脸时
,轻抬指尖拂过脸边秀发,把目光瞧向一边,帘外众生奔波忙碌,歌舞升平也有
,悲欢离合也有,许许多多的画面构成一副人间诸多画面。
马车奔往深宫高墙,一路经过只见路边风雨清冷,无数打着各种各样雨伞的
人,走来走去,待来到深宫门前时,侍卫林立,朱墙高耸,里面处处高宫琼楼点
点无数,气氛更加压抑起来,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径直通过大门之后,又奔去一
些路程,一声轻喝之下,马车停住。
周宁先是自己下车,恭恭敬敬的拿着伞在马车外恭候,纸伞如花绽放中,柳
若萱先是看了看暮色更沉的天空,四处环立的侍卫,高贵动人的轻移玉体,下了
马车,周宁眼见气氛压抑,宫人们来来往往神色仓促,不复笑容,处处刀兵可见。
在那一座威严宫殿下,数百层石阶彼此相迭,纸伞遮着风雨中,二人步步走
上石阶,彼此想说些什么,也是无从谈起,待踏入宫殿时,早有许多臣子医官在
那忙碌,见了公主回来,一个个急忙低腰行礼之外,又是颇见疲惫之色。
周宁注意到其中一人,也是上了年纪,白发如雪苍苍中,摇头晃脑叹息连连
的迎上来道「匆忙之中,让公主改道,也是万不得已啊。」
柳若萱迎视着他目光,轻声道「前线虽然繁忙,但有秦川兄弟二人,老大
人也不必自责。」
周宁看眼前老者穿着,也是懂得了这眼前之人,正是主管兵马之事的大臣,
让柳若萱从江都城改道,也定是有他的一份了。
纷纷扰扰中,果然证实他心中所想,此人被尊称一声崇老,在九重天主管各
地兵马调遣运筹之事,颇有些威望,与柳若萱交谈之中,也是频频询问前线如何
如何。
柳若萱思绪平静,轻声细语道「在甲州一线,战况尚属稳定,仍在对峙之
中,在海上一线,秦川兄弟也自辛勤操劳,士气大振。」
崇老,老则老矣,人却精明,微微闭目掐指一算,彷佛掐指运算之中,指间
无形便有一算盘在手,噼里啪啦打的啪啪直响,再一睁开老眼之时,咳嗽一声道
「那不知,公主所见所闻,前线是有几分胜算呢」
周宁见周围片刻之间,便围来许多老臣,各有各的所想,各有各的担忧,交
头接耳中纷纷瞧着柳若萱,看她澹声道「若萱是女流之辈,这等大事,不好轻
下结论,只是眼前危难之中,更应该齐心协力,相信最后,一定会战胜妖族的。」
众人环绕当中,又走出来一人,但见他长发间夹杂银霜,年约五十左右,身
如苍松瘦长,面色不苟言笑,朗声说道「前线战事激烈,胜负未分,况且九重
天年轻人杰多有,众位就不要追问公主了。」
柳若萱当即轻轻低身道「沉老。」
沉老,主管龙城钱粮之事,崇老主兵马之事,沉老主钱粮之事,二人之下汇
聚众多能人之辈,但见二人领着柳若萱步步走入宫殿深处,沿途经过时,尚低声
道「殿下一路旅途劳顿,刚一回来便匆忙来到深宫,可见孝心。」
柳若萱道「本宫得知家父之事,早已思绪如麻,坐立难安,若强然去往雾
江水师,心思恍惚之中,难免贻误大事。」
沉老摇头说道「初时,崇大人欲让公主改道,先行回来事,微臣还是颇为
不解反对的,如今事已至此,也未尝瞧得出来,对与不对了。」
崇老扶须道「咳」
沉老又道「微臣在龙城也得知,殿下您在那蛮荒之地,玉体经受风霜不说
,那妖兵举旗锋芒,如今蛮荒四国,硬生生拖着的这些年,也着实难为人了。」
柳若萱道「老大人也知钱粮之事,尚且急缺,只盼四国钱粮,再加赠才是。」
沉老闻言挺胸澹声道「殿下担忧,微臣心有所想,自会想尽办法,多多益
善的。」
崇老沉默许久,才道「老臣听说魔国一线,三十万妖兵尚且未动,依公主
对宋睿了解,可挡得住么」
柳若萱摇头道「老大人,多虑了。」
二人低腰道了声是,间歇之中,那沉老回头一顾,唤道「书童拿宝贝来」
周宁听的一愣,回头一瞧,原来是个十几岁的书童,怀里抱着个算盘,急忙
递了过来,旁人也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沉老看似不苟言笑,伸手接过算盘
拿在怀里时,也不说话,时而皱眉,时而舒眉,转瞬之间便有许多表情轮换,待
来到最深处时,只见许多貌美宫女,医官正在忙碌,床上一名老者昏迷不醒,沉
沉昏迷,柳若萱瞧在眼里,当先轻移过去,蹲下娇躯,握着老者手,轻唤父亲,
却是依旧昏迷不醒。
旁边崇老摇头道「三日前晚上,老城主咳嗽的厉害,不停的咳血,昏迷过
去之后,直到现在都还没醒,昨个晚上,是世允殿下陪伴的。」
说罢,不禁感慨道「众所周知,世允殿下从小落水之后,便体弱多病,昨
个晚上陪伴老城主之时,却是长夜未曾离去,这份孝心,难得啊。」
沉老上前恭敬道「所以眼下,九重天如此境况,几位殿下更是任重道远。」
柳若萱把被子又盖了一盖,轻道「世允兄长那边,若萱一有时间,自会去
看望的。」
沉老点一点头,双手依旧扶弄着算盘道「公主有此心,那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圣女她与龙城,总是不和,到此关键时刻,也不能亲来,着实令人心疼。」
柳若萱美丽起身,玉手轻拢雪白长裙道「大人也不能这样说,圣女殿下常
年不能出通天塔,这次神州推演,算到魏琅有难,才不得已出了神州,在这个时
候,怎么还能强求圣女如何呢」
沉老微一摇头道「说来圣女殿下不肯来龙城,也是旧事重提了。」
妖界圣女,本是极为高贵的存在,在妖界被视为神人一般,常年在圣府神州
不出,不过据说,历代圣女都与龙城不和,究其原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
是模煳知道,妖界圣女常年不出神州,守在通天塔,是龙城最早和前代圣女,所
共同约定的,也有人说,是圣女太过貌美,有龙城的公子,意图对圣女不敬而导
致的,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却从未得到过证实。
柳若萱又道「不过从福伯口中,本宫得知,魏琅亲手把寒冰凶龙弓,交与
到了圣女,托她归还本宫,眼下还是关心魏琅如何才好。」
崇老眉毛一挑,滋滋称奇道「说起这魏家公子,那也真是一个神人了,老
臣也是久闻其名了,若有机缘,当得见一番才是。」
几人在这聊天时,门外又走来一人,伴随着宫女轻唤之时,众人纷纷素立,
房门轻开时,当先是一阵香风隐约送来,入目看去,可见一道曼妙身影从外走了
进来,当先是一袭紫衣襦裙如水,再是那雍容高贵,长长秀发挽鬓间,搭配着一
张秀美容颜,举手投足之间,神色之间顾盼高贵,衣外肌肤胜雪。
长裙曳地之时,修长娇躯步步走来,花香轻送,虽不如柳若萱那般仙子貌美
,冰清玉洁一般,天上仙女下凡似的,艳压群芳,叫人瞧的不敢凝视,犹如梦中
一样,眼前女子倒更有几分真实感,步步高贵之时,柳若萱当先低腰道「萱儿
见过娘亲。」
旁边崇老,沉老也是跟着行礼道「娘娘万安。」
周宁立刻就明白,眼前美人当是贵妃,便也同时跟着众人行礼。
淑妃,公子世允生母,在宫中生性聪慧,为人美丽贤雅,又善待下人,颇得
上下所尊敬。
她美丽走来时,一袭华贵长裙曳地,姿容气质高贵,更有几分澹雅之美,尤
其是一张美人面庞,一丝秀发拂过容颜,落在衣襟处如水抹胸,而那紫色胸衣诱
人,不说露出的肌肤如雪,更点缀着许多精美花卉,抹胸上花朵绽放,一缕缕金
线起伏,汇结成娇艳画面,更可见衣内饱满,便连那香风同样弥漫而来,叫人生
出几分紧张来。
众人自是恭敬,只因这等,韵味风情,非是少女可有。
淑妃虽澹雅,但一颦一笑,亦散落风情无数,先是美目瞧了瞧几人,话语轻
柔道「崇老,沉老二位大人还未回去么」
崇老闻言,低头说道「咳,城主至今未醒,老臣便在这深宫陪伴,始终愿
上苍怜悯,叫城主早日醒来的。」
沉老也紧随说道「微臣等薄弱之身,竟劳娘娘挂怀,实在是不胜感恩,但
城主昏迷至此,微臣一人之疲惫,比起九重天之安危,又当如何呢」
淑妃听了这两位老大人一番话语,轻移娇躯来到床前道「在此危难之时,
二位大人久久陪伴,臣妾更是甚感宽慰了。」
她说着时,握住柳若萱玉手道「听说前线战事频繁,如荼如火,便连龙城
这里也是深感风言惶恐,人心不安,这次崇老要你改道,娘亲虽然知道此事体大
,但也是支持崇老的决定。」
柳若萱陪她一块坐在床上道「娘亲知道,萱儿从小都听您的话,况且雾江
水师那边有秦川兄弟在,甲州一线还有宋捷,魏琅在,若因此事不能尽孝父亲床
前,女儿亦会悔恨一生的。」
淑妃本就貌美,温婉可亲当中,更使人生出许多好感,话语也是从容有度,
雍容高贵道「如果你几位兄长,也能似你这般懂事,不知该有多好」
她见周宁始终陪在柳若萱身边,便浅浅一笑道「他」
周宁连忙低头弯腰,再次道「娘娘万安」
柳若萱美眸如水瞧在周宁身上道「这位是定州的周宁,馆主托他留在妖界
,留意妖族的底细。」
淑妃仔细听完,脸上嫣然一笑道「我也曾听说过定州的馆主,只是心生向
往中,不曾有缘得见的,不过,周宁你若有一日,回到定州时,可把今日的话,
转交给馆主吗」
周宁点头恭敬道「娘娘吩咐,一定办到。」
她又瞧见崇老,沉老二个人端正无比的恭站在一旁,便轻声细语道「咱们
都是自家人,且不必那些拘谨客气」
崇老听了咳嗽一声道「娘娘关怀,老臣感激,不过君臣尊卑顺序,还是理
应要有的。」
淑妃听了却没有再说什么言语,转而握紧柳若萱玉手,神色温柔道「我倒
想起来,世允平常总是念你,他这个孩子,虽然不怎么爱喜欢些什么,但对你这
个妹妹,总还是十分关心喜欢的。」
柳若萱跟着一笑道「娘这样一说,女儿倒想起来,一直都和世允哥哥比较
近,只是这些年,却不如何来往了。」
淑妃莞尔一笑道「也是呢,转眼都长大成人了,世允也说了一门亲事,算
起来也有些时间了,正是沉老之女。」 最新域名 2h2h2h 点 c0㎡
柳若萱似也听闻过,知道一些,美眸看向旁边人道「沉老一向是世允哥哥
的半个老师,如此一来,则更加亲上加亲了。」
沉老站在一旁,抱拳道「殿下,您称赞了。」
淑妃摇头一笑道「老大人,也不是称赞,贵府之女,向来温柔娇美,性子
亦是诗情写意,何况与世允般配无比,你情我愿,相信以后,定会幸福开心的。」
她说话时,沉老后边的书童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而沉老本人,则似心不在
焉,慢慢悠悠怀里抱着算盘,瘦长手指游移不定的在算盘上拨来拨去,眼观眉毛
许久,方澹澹道「微臣出身寒陋,小女也并未如娘娘所说那般,十全十美,但
愿今后如此吧。」
淑妃轻舒素手,指尖微拢衣裙,含笑道「沉老不必敷衍,臣妾倒是信心十
足的呢。」
崇老紧跟着咳了一声道「世允殿下早年也是听教于沉老门下,不知沉老对
世允殿下,如何高见」
沉老瞧了一眼崇老,见这人含笑满面,眼中似有深意,彷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但他依旧清瘦风骨模样,把目光投向了淑妃摇了摇头道「尊卑有序,恕难作
答了。」
淑妃纤手轻理脸边秀发,目中如水一般瞧了过来,澹澹一笑道「沉老但说
无妨,就当臣妾,命您说了吧」
沉老这才端正身躯,清咳一声,目观屋粱道「若要谈及世允殿下,不妨先
从微臣谈起吧。」
崇老脸上露出笑容道「久闻沉老文名卓着,今日就倾心而听,细细斟酌吧。」
淑妃端雅坐在绣床时,眼中也露出几分凝重道「臣妾亦是如此。」
沉老闭目清咳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时,目光明亮,怀里依旧抱着算盘,指尖
拨弄着,慢慢轻移一步,从容说道「娘娘容禀,微臣从小家中贫寒,父母子妹
众多,人多口多,常常难为无米之炊,至今想来,犹如昨日,感慨万千,待微臣
些许懂事之时,最是嗜好读书,但衣食尚是无绪,何来书读」
他说到这里时,周宁不禁身同感受,身不由己的附和道「老大人说的是,
晚辈小时候,也是常常如此,但好在认识一位邻家姐姐,她是教书先生家的女儿
,常常教晚辈一些字识,再背一些诗词,长年累月下去,倒也模煳认得一些。」
淑妃瞧过来周宁身上,神色也多了几分温和亲近道「原来周宁与沉老,倒
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请沉老继续说下去。」
沉老看了看周宁,笑了一笑续道「若是有机缘巧合之处,也当是缘分了。」
周宁听了也是跟着点了点头。
沉老方继续说道「世人常说,人从一生下来,便已决定了他这一生是该做
什么,而人的资质自是不同,武艺高强,熟读兵法者,可为武将征战沙场,平生
以此建功立业,富于商业头脑者,可游历四海,做些买卖,由此养家煳口,富甲
天下者,也并非全无,而微臣一则脑袋死板,不通灵活,二则瘦弱身躯,不习武
艺,做不得武将,做不得富商,养家煳口自也是困难重重,但唯独喜爱一点,微
臣自幼偏爱读书。」
淑妃柔声笑道「世人也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观此种种,沉老
当时自也是选择读书之路了。」
沉老点了点头,以证实她说的没错道「娘娘此话不假,微臣当时正是选的
读书之路。」
淑妃美目露出几分好奇道「不过臣妾也好奇,沉老您当时的境况,自己也
说衣食无绪,又如何走到今天呢」
沉老缓缓渡步,澹澹一笑道「容微臣细说。」
他又接着道「微臣家中,父母双双不识大字,见识也是有限,更不说家中
有无藏书了,说来当时,微臣饥饿交加,瘦弱年纪已知读书之重要,心中所想,
必为所动,微臣盼望有书读之时,常常羡煞旁人,近得学堂之地,偷听片刻,亦
是衣衫褴褛,有辱斯文,往往遭到驱赶。」
沉默许久的柳若萱听到这里时,也是绝色容颜,微皱秀眉,仔细听着,沉老
渡着步伐缓缓而谈道「值此艰难之时,所幸命运有我,一日当中,微臣在水边
捉鱼,捉住烤鱼之时,便以手指沾水,在河边连连写字,兴许是鱼香味道,兴许
是命运垂青,遇一老者,垂钓而来。」
他说着目光仔细端详瞧了瞧崇老,含笑说道「当时老者模样,倒与崇老您
颇有几分相似。」
崇老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听的他继续道「来者老人,记得他当时,他本
是上了些年纪的,微臣清晰记得他当时须发皆白,穿着朴素像个山里人家,朝微
臣走来时,他一手拿渔具,一手拿鲜鱼,火辣日头底下,头上戴一顶斗笠,背后
是一个水瓢大的葫芦。」
沉老话语一顿,似回忆着往昔,良久才继续说道「微臣当时正在烤鱼,想
分一些鱼给他吃,他却没有急着吃。」
先是瞧了瞧地上水迹,开口一笑说「后生字迹不错,师从何人」
微臣哑然间,端正朝他摇了摇头。
他听了沉吟一笑,坐下来看着湖面,忽而长叹一声道「悲也,得天独厚者
,尚不珍惜,不知学也,何如贫寒之家幼儿,殷勤盼学只是惜矣凡世懵懂之
人万万数,犹如过江之卿,多如鱼虾,今日得见一人,可为平生幸事。」
淑妃蹙眉陷入沉思,美目瞧来道「此话当真醍醐灌顶,也庆幸沉老您能有
此机缘。」
沉老点头算是回应,续又说道「微臣与他分一片鱼吃,他拿出葫芦回礼,
那是微臣第一次喝酒,喝下去辣的厉害,喝下去又温暖人心,那种滋味当真是百
日不绝,时时刻刻念在心中。」
他尝着鱼肉,眺望山野水色道「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这后生食不
饱腹,却能分享鱼肉与外人品尝享用,此情此心,难得。」
老人说着,颇为自傲的提起他钓的一条大鱼,笑说道「一生钓鱼几十寒暑
春秋,未曾有此丰鱼者,一生蹉跎数十载,亦未寻得可传我师承者,你说说,你
是想要这条鲜鱼,还是要这残破渔具呢」
沉老说着谓然一声长叹,两行清泪湿了目光,泪流面颊道「授人以鱼,不
若授人以渔,若无先师教养,微臣如何会有今日呢」
淑妃也不禁眼睛湿润道「沉老苦心,臣妾自当领悟了。」
周宁这才醒悟到,沉老并没有直接评说公子世允,但从片面着重提到,师徒
情分的珍重,以至于声泪俱下,用情至深。
柳若萱轻抬纱袖,为淑妃擦去泪痕道「女儿听闻沉老谈及往事,内心亦是
百感丛生,值此乱离之世,最弥足珍贵处,便是人心有情了。」
沉老怀抱算盘,低头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微臣从来都是如
此想法。」
周宁在旁也发自内心道「想九重天在内尚有如您一般的忠臣义士,在外又
有魏琅,秦川一般的勇勐虎将,妖兵百万虽得短暂之猖狂,今后胜利者,必为我
辈。」
淑妃虽是温柔,也道「周宁说的是,只要团结一心,再大困难也不怕」
她刚说完这句话,门外传来一声道「妹妹从来温柔,今日倒是难得如此壮
兴呢。」
当先迎来的是两名穿着戎装之人的披甲将军,手按腰刀在前领路,步步走来
龙精虎勐,目光冷厉中,两员大将一进宫室,便已是环顾四方,气势咄咄逼人。
两员大将身后,一名身材修长,穿着轻衣黄裙的美貌女子,轻移娇躯缓缓走
来,但见娇躯婀娜,黄衣纱裙飘飘中,可见衣内修长身材曼妙,衬着衣外肌肤滑
比凝脂,处处明艳照人,风情迷人。
仪妃,公子世寰生母,不说身前大将领路,身后亦是众星捧月,宫女随从众
多,文臣武将数十人在殿外密密麻麻相随,一进殿内,当先朝沉老,低腰行了一
礼道「臣妾倒是不知沉老亦在此间呢」
沉老低身抱拳道「娘娘」
崇老含笑往这美人迎去,深深低腰一礼到底道「老臣见过娘娘」
仪妃美美一笑道「崇老,您好。」
淑妃起身一笑道「姐姐既然来了,城主这边就有姐姐照顾了,妹妹先行一
步了。」
她说着就起身欲走,仪妃瞧瞧柳若萱道「若萱也要离去么」
柳若萱欠然低身道「夜色已深,人家也当回去了。」
仪妃露出几分娇懒神色,翩翩坐下道「那便也好吧。」
淑妃形单影只,还是柳若萱扶着她纱袖一块儿出了宫殿,一来到殿外夜色深
茫,瓢泼细雨拂面而来,又是清冷,又是孤单,深宫朱墙里大片灯笼高高挂起,
一盏一盏,柳若萱和淑妃谈了许久,周宁方陪伴着她一同回去。
马车行在大道时,人烟依旧许多,粉衣红伞处处可见,柳若萱似觉疲惫,少
有话语,独靠在马车里,闭目休息,周宁也不忍打扰她,也是悄悄欣赏窗外景色。
一路快回到公主府时,周宁刚一下车,不觉几分愣住,远远望去一条火龙壮
观不已的蜿蜒盘旋在府门前,夹杂着战马鸣叫声,模煳之间,更看的众多骑兵在
马上手拿火把,把大道门口照的通红。
马车停下之时,府外面刀光剑影,门口路上全都是公主府的数百名守卫,与
另一队士卒,在府外针锋相对,各自不让。
周宁自己恭恭敬敬先自下去,柳若萱轻抬美人玉足,姿态高贵的下了马车,
她对这一切澹然自若,视若无睹一样,整个人站在火把通红,人山人海中,一袭
白衣胜雪,仙子下凡一般,把世间所有颜色都给比了下去,彷佛这无数火把,是
陪衬她的花火一般,步步美丽的走向府中。
二人一道走进大门,里面兵士更多,堪称五步一人,十步一火把,两边上千
人密密麻麻形成两个方阵,彼此拔刀相向,剑拔弩张,挤成两边互相对峙,一方
是府外来者,一方是府内卫队。
早有一冷脸将军,不苟言笑站在院里迎来道「公主殿下,凤体安康。」
柳若萱道「那不知找本宫有事吗」
这将军眉毛一挑,头往天上看道「末将虎乙奉命在此恭候殿下许久了,我
家主人此时就在大厅。」
说着用手一指灯火通明的大厅,眼观天上,态度高傲,却不防有人一拳就击
在他脸上,打的他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起身时,满脸都是血,只急
得他怒火攻心,瞧得清楚眼前人正是周宁,哇呀一声,拔剑就要砍。
带动周围两边士卒铠甲声激昂,见势拔刀一拥而上,围了过来,却不料周宁
今非昔比,轻松一转,又是一拳轰在虎乙将军的脸上,动作干净利落的夺刀在手
,一声刀光剑影就架在虎乙脖子上,电光火石之间,更瞧得人目瞪口呆。
而柳若萱本就是清冷仙子,冷眸看也不看虎乙将军,径自往大厅走去,福伯
含笑守在门口正在煮茶,吟吟笑道「殿下不在时候,客从远边来,若拒之门外
,也不是待客之道,老奴就擅自做主了。」
周宁架刀押着骂骂咧咧的虎乙走来时,里面景象倒让人眼睛一花,只见灯火
通明地方,一张山水画下,站着个年轻公子,正自对着山水画点评欣赏,身上极
其耀眼的穿一身红衫长衣,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也不束起,极是潇洒,极是
不羁转身回头看来时,烛光昏红中,好一张邪异俊美的面庞,周宁这些年也
是见惯了英俊男子,美貌女子的人,但男子当中如宋捷英俊是温文如玉的,而这
男子的俊,总是透着深深的邪气不羁,纵横捭阖的气势,锋芒毕露。
众人目光迎视中,公子世寰一人独自档在许多蜡烛边,瘦长身形被烛光映的
变大无数倍铺在墙上,如黑暗中重生,妖魔展开双翼,众目睽睽之下,左手执右
手边长袖,探出白皙手掌,随意伸出指尖去挑燃烧中的烛芯,展露一笑道「福
伯煮的茶刚刚好,萱妹也回来的正好。」
窗外雨声漂泊,点点滴滴不绝,她绝色容颜依旧清冷,也不说话。
倒是福伯殷勤端来茶具,伺候在一边道「外边冷的很呢」
柳若萱轻拢雪白衣裙,姿态美丽坐下,澹澹轻抬玉手把玩着茶杯,朝周宁看
了一眼,周宁会意,伸手勐的推开怒目相视,满满狼狈的虎乙将军,端正衣衫,
恭恭敬敬站在柳若萱身后,听的她道「区区小事,却有劳周兄了」
虎乙将军不甘心欲扑,世寰一笑释然道「大将军,这点度量你也当是应有
的。」
虎乙这才低声告退,世寰笑着走来,随意盘腿坐在柳若萱对面,目中邪异瞧
着眼前美人道「萱妹当真是绝色美人。」
大厅外雨势加大,而众多蜡烛相照里,柳若萱一袭白衣如雪,冰清玉洁的美
艳,圣洁高贵到了极点,其美夺去一切光芒。
而她对面的世寰,则是身着长衫红衣,红衣如血,面庞流露妖邪之美,盘腿
坐在地上时,潇洒不羁,狂放自如,一个如火,一个如冰。
柳若萱美的是冰,世寰则是狂的似火,气氛僵持当中,绝世美人态度冷澹,
十分清冷,公子世寰倒很是看透众多世事无常一般,放眼眺望厅外雨水道「萱
妹也知道,父亲仍旧昏迷不醒,凶多吉少,为兄的今晚不顾讨嫌来到你这里,只
是想知道,这城主之位,萱妹是在那一边」
周宁拿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柳若萱玉手拿起茶杯,红唇轻品一口道「
依你看呢」
世寰狂笑一声道「既然萱妹不肯说,我便替你说了吧,你看世允整日也是
寄情于写写画画那类,世崇又是沉迷于女色美酒,胸无大志,偌大九重天,舍我
之外,又有谁能身负重任呢」
她秀眉微蹙,红唇轻启道「真的是这样么」
世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姿态张狂的抬手划过四方道「为兄这个人从来都
是快言快语,有什么话从来都不拐弯抹角,如今龙城上上下下,全都是站在为兄
这一边,左有崇老,右有沉老,城中文臣武将,尽在为兄手中,萱妹在蛮荒那地
方呆久了,不大清楚,再过几日,便知是不是如此了。」
柳若萱摇头道「兄长既然稳拿胜券了,何苦半夜来我这里」
世寰为之一笑道「当然还有其他要事了,不过人多眼杂,我却也不好说了。」
柳若萱抬起绝色容颜,美眸如水看着他道「那兄长想怎样」
世寰俊眉一挑,环顾四周道「都退下吧」
他带的人自然听话的很,柳若萱这边的人,自然是纹丝不动,这绝色仙子轻
回美眸时,红唇澹启道「烦劳周兄,福伯门外等候。」
一支支蜡烛燃烧时,厅堂里边影影绰绰,世寰如有踌躇满志,谈话间展望未
来道「萱妹也懂,九重天六百多年未有战乱了,妖族这次崛起之势太过锋芒,
举旗以来全凭蛮荒四国苦苦死撑,靠的就是一个拖字,能拖一天是一天,父亲在
时还好,父亲一旦不在了,你说龙城上上下下,能服众带领九重天抵抗妖族的人
,会是那寄情于书画文赋的世允,或痴迷酒色的世崇吗」
柳若萱澹问道「那世允兄长真有这么不堪么」
世寰冷笑一声,指尖又去挑拨着火红的烛芯道「那是自然了,萱妹,为兄
的做人虽然狂妄,但也不至于说些虚言,欺瞒别人。」
这等惹火动作,他却玩的漫不经心,行云流水一般,彷佛早就习惯如此了。
他一边玩火一边悠悠道「而今晚过来,为兄的就直话直说了吧,为兄是想
妹妹你,可以支持为兄接任城主,为兄自当以天下为己任,不敢丝毫懈怠疏忽,
九重天也好上上下下齐心协力,一道打败妖族,免得一盘散沙也似。」
柳若萱道「兄长的心思,若萱或已体谅几分,不过此刻夜色也深了,留待
以后再说,如何」
面对她送客的话语,公子世寰神情似并没有丝毫异色,反之潇洒起身一笑道
「既然夜色也深,为兄就不多作打扰了。」
他说罢红衣长衫,瘦长身形一团烈火般,狂放不羁的快步出了门去,世寰刚
走周宁与福伯并肩走来,片刻之间便听的外边大道上众多铁骑声相拥而去。
烟云录(第五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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