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0
第九十四章 天下大势 汹汹而行
她这边风月惆怅,瞧着窗外月华说不出话来,而另一边,那许多青衣少女打
着灯笼,行走在处处风景如画的亭台楼阁间,月光剪出几许花影,那一袭袭被风
吹拂,青衣如水的人,一个个娇躯动人,灵气尽显,组成一道美丽风景,曼妙动
人的走在花园深处,幽幽其轻挽灯笼,路过那一处朱楼之时,隐约楼上风声中,
夹杂着一丝细不可闻的轻吟草木润新,清晨露溪。
天色初亮时,昨夜许久畅谈的烦心事,也沦为云烟,天地之间许多彩云飘飘
,青山巍峨,初升的暖阳照拂万物,蓬勃生长,侍女打开窗的一瞬间许许多多的
鸟语花香,也随之拂了进来,清新的香气不说,便是明媚的阳光照在房间里,也
是令人心情为之舒畅了许多。
只是今日毕竟非同往常,她美丽动人处,换了一袭素白衣裙,正和妃裳雪轻
声说着什么,直到冉儿过来,头一眼就瞧到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笑说道「
姑姑看到瑾月姐了吗」
欧阳霓正和妃裳雪聊天,闻言说道「你瑾月姐忙些事情,一会儿就过来了
,不过这里还有些吃的,你过来尝尝。」
冉儿笑着走过去,伸手摘了些吃的尝了尝,品味不绝道「一定是仙子姐姐
带来的,好吃的很。」
她瞧在眼里,噗嗤一笑道「那你平常为何见了你仙子姐姐,就跟老鼠见了
猫一样」
妃裳雪与她坐在一起,两个绝色美女一个高贵,一个圣洁,但见她面蒙白纱
的绝美容颜,浅浅一笑道「馆主说笑了。」
冉儿吃完了东西,又拿起茶杯浅饮一口,坐下来瞧着二女道「仙子姐姐教
书,总是太严厉了嘛」
他一说起教书,欧阳霓嗔道「也乐在其中不是」
一句话说的他笑容满面道「不过,有仙子姐姐教书,的确是最大福气。」
窗外本就阳光明媚,畅谈许久之时,又聊到今天拜祭完巴鲁将军之后,还会
出飞龙关,欧阳霓这许多年,常常住在定州城里,冉儿也是一向如此,此次这般
还是少见。
欧阳霓看向妃裳雪道「仙子有意去往台州么」
妃裳雪摇头一笑道「台州路途遥远,还未曾想过要去。」
聊天当中,欧阳霓任由冉儿握着她玉手道「我想拜祭完巴鲁将军,顺道去
往台州看看。」
妃裳雪轻抬美眸看在她容颜道「那冉儿呢」
欧阳霓摇头道「冉儿就不去了,他陪吴大人一道回往定州。」
她说着美丽起身,只见门外处处青山妩媚,群峰迭起,天地之间尽是满目秀
丽景色道「难得能有这么好的天气。」
妃裳雪并肩和她一起道「也愿馆主此次出关,能事事如意。」
欧阳霓嫣然一笑道「借仙子美言,我倒是想好好欣赏一番,这天下的壮丽
山河。」
她说罢,二女携手走下小楼,院中鸟语花香内,吴德和巴鲁将军之子,瑾月
也都在。
吴德本和他聊天,瞧见欧阳霓下来,当先走上前还未说话,她已然轻抬玉手
,遮着刺眼阳光,眺望群山之巅道「我和妃仙子说话,却是连累吴大人久等了。」
吴德连忙摇头,为之一笑道「老臣也是刚到,倒也算不得早。」
欧阳霓瞧了巴将军一眼道「那我们便走吧。」
府外车马虽然众多,但是众人却多是步行,阳光明媚之中,苍远古道之上,
道道白旗弥漫,漫山遍野尽是鸟语花香,人走在其中颇有诗情画意之感,只是众
人心情惆怅,不免几分睹物思人,幽幽走在群山之间,她轻抬玉手眺望远方,眼
前处处山河壮丽,明媚霞光映的人白衣如雪。
行走在群山环绕之中时,许多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此处风景,左转右绕之下
,路边清泉娟娟细流,路上古道漫长,一轮暖阳立在群山之巅,霞光万道,长旗
弥漫下,冉儿挽着她素白雪袖,步步走着,巴将军携着家眷跟在身后,不时和吴
德说几句话,毕竟岁月无情,吴德这些年月也是苍老的很,今日也是一身白衣,
满头白发苍苍,言语之中,感慨万千,不胜悲凉道「老夫虽和他争吵了一辈子
,可是老则老矣,总是思念故人的。」
说完之后,又是忍不住叹了几声,旁边人更是急忙安慰。
待来到墓前时,墓前早已苍松幽幽,青草一新,青山环绕,美景美丽之处,
道道霞光奔腾,更惹得触景生情,吴德拿出一壶酒,拂去老泪洒在墓前,感慨万
千,众人围绕之中,欧阳霓轻提花篮,步步走来道「前年脍鲸东海上,白浪如
山寄豪壮去年射虎南山秋,夜归急雪满貂裘。今年摧颓最堪笑,华发苍颜羞自
照谁知得酒尚能狂,脱帽向人时大叫逆胡未灭心未平,孤剑床头锵有声。
破驿梦回灯欲死,打窗风雨已三更」
一首诗词说罢,她幽幽蹲下娇躯,轻轻拿出物品,一一细致摆在墓前,已是
泪如雨下道「惜我将军这般早去,与人梦回往事,点滴之间早已泪如雨下,不
堪思量,纵今日百般多情之处,亦难及往昔片刻所情谊。」
众人伤心流泪不已时,瑾月扶起她娇躯,美眸湿润道「馆主您不要太伤心
,想必将军泉下有知,也会为我州今日之繁华,而倍感欣慰的。」
后来的事,旁人却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她和妃裳雪一道站在群山巍峨处,
俯瞰天地景色许久。
二女聊了些什么,别人也不知道,只远远看见她二人白衣如雪的绝色倩影,
修长婀娜,温暖的风不时拂过,更勾勒出美女诱人曼妙的曲线,圣洁与诱惑同在
,那美丽一笑间,妃裳雪瞧着那群山之下的一道道奇峰高山道「这景色未免太
好了。」
欧阳霓轻拢衣裙,美丽坐下道「只是不能久久欣赏,所以才引以为憾呢。」
妃裳雪听了一笑,高贵动人道「馆主有时候说话,叫人听了总是深深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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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边冉儿瞧着她两个仙女一样的人儿,在哪儿聊天,实在忍不住,便从后边
跟了过来,还未走近便是香气迎面拂来,张口呼道「姑姑,我来陪会你」
她容颜泪痕依旧,看见冉儿过来勉强露出一笑,话语娇嗔道「我陪你仙子
姐姐说会话儿,谁叫你陪了」
冉儿挑了个位置坐她旁边,当仁不让的握住他美人姑姑的雪白玉手,也不说
话,只是笑着,欧阳霓也由他去了,只因为此时此刻,时光有限,今日还要出关
,去往那台州甲州战场残破未消,古城蔓延之下,一座座群山巍峨,真如长
龙蜿蜒盘旋一般纵横向远方,自妖兵举旗以来,世道艰难,蛮荒四国更不能抵挡
,几场大战下来连连丢城失地,庆府地界内也是惨遭屠毒,大雨洗不尽那暴虐之
后的血腥,所经过之处,本是繁华城池,亦为云烟一般,满城无声,彷如鬼城,
房屋坍塌,处处狼藉,满城之内空无一人,激战之后的残烈,时刻提醒着这一切
都不是梦,都是真实的残破城墙远方,碎石路上一座暂避风雨的旧房屋里,
里面兀自冒出丝丝青烟,青烟里夹杂着饭香,正是有人在里面避雨煮食,房里人
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取火用暖,面上脸上多有饥饿冻色,个个衣衫落寞,门外又
是连雨绵绵,惹得里面人一声愁叹道「唉,这又冷又饿的日子,雨也下个没完
没了,真是冻杀人了。」
彷佛是印证他的话,外边又是雨水淅淅沥沥,寒意袭来刺骨,更伴随着几声
老年人的咳嗽,随之目光老去,却是那双眼已盲,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佝偻着腰
缩身子在茅草堆里咳嗽,旁边瘦弱孙儿轻抚他后背,轻轻喊着爷爷。
人的感叹声中,人的咳嗽声中,这许多人,又是百无聊赖的谈起如今战事,
直到门口一道人影倒映进来,看他气质高贵,为人不凡,还未开声,便已是给这
破屋里添了几分颜色。
只是乱世时节,行走在外的人,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就自然习惯了
,来人不巧正是魏琅,魏琅环顾四周,当先瞧见那当日说书的孙儿俩,不禁于这
惨澹气氛中,看了那弱弱孙儿一眼,澹笑道「是你。」
孙儿腼腆不曾答话,倒是那说书的老先生,偏着苍颜听了听,脸上勉强露出
些笑容道「这,这可真是与壮士有缘了。」
他盘腿坐在火边,目光瞧着这爷孙儿俩奇怪道「只是老先生,现在蛮荒处
处纷扰,如何不去清净之地,为何流落至此呢」
那瞎了眼的老先生,偏脸听完,咳嗽一笑道「老汉流落江湖漂泊数十载,
又与这孙儿相依十些年,早也习惯了,偌大天涯,四处为家,便是妖兵为祸,老
汉行动不迈之下,也是留恋几分破家的,只是未曾料到,如今便也庆府也遭了妖
兵之祸。」
老先生刚刚说完,屋里其他人迫不及待道「可不是么,昨个夜里,就有瞧
见过妖兵的,整整十几万人呢,唉唉」
老汉咳嗽声中,扶胸叹道「老汉想来,那一定就是沼国鬼浓的黑衣军了。」
魏琅静坐不语,说话之人却不知,便在昨夜阴雨绵绵中,这妖界冠绝天下的
甲州群山,大雨漂泊,夜色狰狞中,闪电纵横之时,他一人于山巅默然而立,俯
瞰群山之下,便在这荒凉群山深处,一道道电光张牙舞爪之间撕破了黑暗,一瞬
间但见漫山遍野,尽是旗帜弥漫。
那荒凉古城之下,一袭袭黑衣蒙面之人,人人手按左腰锋利长刀,电光肆虐
中,但见古道之上无数雪亮刀光,闪着凄厉之白,白的耀眼,宛若银练一般,雨
水哗哗冲刷之下,如云旗帜鲜明,一片片铁甲明亮,大雨哗哗冲过那无鞘露锋刃
于外的腰刀,其锋利甚似直斩雨芒,正是妖族引以为傲,纵横四方的沼国黑衣军。
当时战马声昂扬,死亡气息袭来,满目尽是铁甲白刀相映,无穷无尽的兵马
冒着漂泊大雨,便在这古道纵横之处,妖神麾下的十几万大军,正丝毫不乱的往
前推进着,整整十几万人,除了战马嘶鸣,军中却是静谧的可怕,听不到任何人
的话语,妖字旗张狂的如血又如火。
他一人立于山巅,俯瞰妖兵之精锐,杀气腾腾的倾巢出动,更愈见证乱世之
风骨,更何况,如今战事之下,不是此城被破,则是别城被屠,笼罩于恐惧之中
的甲州,处处谣言四起,风声鹤唳,除却主城坚关牢固,暂保宁静之外,蛮荒四
国,丢失之城池,多的连他也记不清了。
屋外冷风凄凄,衬托着人冷落的心情,好在烟香飘拂间,瘦弱孙儿捧着汤放
到魏琅面前,屋里许多人也自饮那汤喝,魏琅抬头一看,这孩子面容憔悴,颇有
饥色,又低头一看面前碗里稀疏,正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目光又落在那孩子
稚嫩面庞,他想说些什么,却是口中一哽,轻叹一声道「好孩子,这世道艰难
,只是不该苦了你。」
老先生盲着双眼,捧碗饮着汤,面容也被热气映的几分模煳,满面白发更乱
道「壮士,你说这场仗能打赢吗」
满屋子里老弱病残里,只有他一人身带坚锐,又是气度不凡之人,旁人目光
一一瞧来时,却见那魏琅闭目,双手捧碗满满饮了一口,冷风呼啸时,冷风拂在
他衣衫,火光倒映在他脸上,他埋头大口饮汤,似饮尽人间热辣冷暖滋味,旁人
紧紧盯着他看,便在这久久之后,他把汤碗拿在手中,再睁开双目时,虽身子未
动,却自有一股坚毅,字字句句七个字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一瞬之间,这短短七个字,更似给人带来希望的惊天之音,那盲了双眼的老
先生,一闻这七个字,久久品味之下,不禁老泪纵横,满面憔悴皱纹泪痕斑斑,
苦于不能动弹,便激动的伸手拍着大腿,连说三个好好好字道「老汉虽是眼盲
之人,看不见这甲州山河壮丽,只是可以看见甲州的人,如此这般不屈,还有什
么遗憾呢」
魏琅偏脸看着屋外风雨道「只是老先生,能再为我说一段书吗」
盲眼先生精神一振,为之抖擞道「孙儿,快取竹板来」
那孙儿急忙取来竹板,他眼虽盲,人虽老,只是此刻于这寒冷肆虐中,腰板
挺的笔直,两手啪的一声竹板一击道「壮士,要听那一段」
门外一蓑风雨呼的一声洒了进来,但听那铁一般的男人,语声清晰道「醉
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那风雨声飒飒,屋内人高声与说,讲到金戈铁马之时,更有阵阵激凉之音,
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烟云录(第五卷)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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