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来了,这时胡濴、王直两尚书赶到,太后问:“也先的要求,你们听说了?”
两人答是,太后道:“倘若四十车送到,又反悔呢?”
王直好半天答:“也先此人厚颜无耻,使者过去,亦发此问,他答反正而今尚未反悔,难保他以后不反悔。”
太后抚着胸:“这摆明是予取予求了!”
“太后请息怒,”胡濴答:“四十车金银,倾国库所有,不是不能办到,就是——”
就是怕仍竹篮打水——一场空。
君臣陷入沉默,良久,太后咬牙:“给!”
能入仁寿宫的,都是仔细挑选的;能入仁寿宫前殿伺候的,是选而又选的;能跟在老太后身前身后的,是特特选;能贴身伺候的,只有四鬟。
元儿司茶,不过不仅仅是敬茶,给太后梳头、伺浴等等特别细致的活都归她做;亨儿前面提过,司衾,够格担任值夜之职,表示了她一定可靠,太后赋予她充足的信任;利儿司膳,当然点食不必她亲自做,但一年四节气一日三主餐,啥时上点心啥时上甜水,半点马虎不得;贞儿司衣,月昭看着那些彩凤的霞帔珍珠的凤履金银点翠的首饰,有种眩晕的感觉,好在经过半个月来的强自训练,已经把太后什么时候该穿什么衣服记得差不多了,说起来这个活相对简单,月昭不明白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自己,直等到一个叫小红的宫女拿着白绸来拐弯抹角的提醒她老娘娘的袜子不够用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万贞儿虽然脾气特别容易得罪人,可却有一样别人怎么也赶不上的活计,那就是一双巧手。当然天底下就算巧手不多,宫里也不会缺,然万贞儿又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太后对于袜子非常考究,她常说,哀家别的好说,但鞋啊、袜啊,半点不能委屈,稍微不合适就全身不舒服——每次发出这种感慨的时候,她就会拉着贞儿的手,幸好哀家有这么个贴心的小裁缝!
不错,巧手不是用来绣花,而是专门缝制白袜。太后的袜子以纯白软绸为底,不要小看了这活,需知绸子是没有伸缩性的,做起来难以合脚,最困难的是袜子在脚前脚后有两道合缝,前边的缝像脊梁一样,正在脚背上,这是关键,如果线掐得不直,线又缝得有松有紧,袜子就容易在脚上滚,袜线就歪歪扭扭,因此,不能不说万贞儿还是有点受宠的本钱。
而除了线不能歪,线缝合处还得沿着密密绣上花,掩盖起合缝那道弯儿,这样一来,每双袜子花费的工夫就大了。太后的脾性呢,袜子穿过就嫌它有味儿了,因此不管缝得再精致,每双至多也穿不过三回,算来一年至少得准备百来双袜子,月昭一算,这忙得过来吗?
“当然忙不过来!”元儿又气又笑,“但是还有小红他们帮你呀,光这项工,你手底下就管着五六号人!”
月昭放心了,而且当她拿起白绸的时候,身体似乎有身体的本能,穿针舞线,得心应手,脑子里稍微熟练后,就更加不以为虑了。
“袜线要绷直……对,就是这样,口子不用缝,穿的时候才没褶……”月昭坐在桌前,指导新来的小姑娘小橙,元儿进来,“呼,吓死我了。”
月昭迎上去:“怎么了?”
元儿放下手中茶盘,指指外面:“老娘娘大发脾气,我先避避。”
月昭到门后侧耳倾听,间歇听到钱皇后的哭声:“四十车金银仍不满足,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啊~~~”
听得胡濴颓声道:“此番也先说需将大同、宣府割让给他——然而这边关两城地位关键,我朝发兵出征,都是从两城出发。他居然说为了永保两国今后和睦友好,永无战事,要我们给他们。”
接着是王直的声音:“于侍郎简直洞穿那也先肺腑,知道其欲壑难填!那也先还说什么只有乖乖听他们的,陛下才有回归可能,否则就如当年的徽钦二弟,在大漠里坐井观天!”
“欺人太甚!”太后怒道:“是不是给了大同宣府,接下来就要怀来、居庸关?是否就要我大明半壁江山?”
“还有……”陈循踌躇着。
太后看他一眼,“还有什么,说。”
“说出来怕扰了太后凤体。”
“哀家已经这样了,不怕有什么承受不起。你说!”
陈循还是踯躅,太后看向高毂,高毂无奈道:“都是那瓦剌使者不知礼节,故意叫嚣,不值得太后娘娘挂怀。”
太后冷笑,“你们越不说,哀家越要知道。郕王,你说。”
郕王对另一个阁臣王文道:“你讲。”
王文没人再推了,道:“是瓦剌使臣的狂言,无非是如果不给,就等着……等着……”
开战?还是给皇帝收尸?
“简直是发疯了!”太后岂能猜想不到下半句,钱皇后亦然,抬起一双核桃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难道万岁就回不来了?要不然就把大同、宣府割给瓦剌……”
“胡说,国土岂可轻让!”太后严厉了语气,“难道他要北京,你也给?”
钱皇后只有掩袖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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