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什么,恐怕要问昭妃娘娘。”齐佳裕德回道。
“这是奴婢在承乾宫贞顺明德殿昭妃娘娘寝宫的绣枕里发现的两粒丸药。”鲍司正进一步说明。
“这是铁证,是昭妃里通外臣,意图谋反弑君的铁证!”
群臣沸腾了。
当然也有极个别的人不以为然,比如靖亲王博果铎,他便朝显亲王富绶眨了眨眼睛,随即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宫正司也太小题大做了,说不定是这昭妃娘娘与咱们皇上增添情趣的丸药,就像明朝的那个什么红丸案……”
这句话说完,有些人便讪讪地笑了起来。
唯有皇上与东珠面色通红。
“就算如此,也是大罪一条。皇上万金之躯,哪里能给皇上乱用药?这难道是遏必隆的家教?”内务府的大人们非常愤怒。
想要抓住鳌拜的死证,眼下似乎有困难,但是要办死昭妃,还是轻而易举的。
皇上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东珠这个人,忽略掉自己对她莫名的无原则的情爱与眷恋,他决定就此结束这个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会审。
“昭妃私藏禁药、私通外臣,以别有图谋的画对外授意用来干涉朝政,一切罪状证据确凿,不容抵赖。今废去封号,交由宫正司进一步严审。鳌拜私藏龙袍……”皇上鼓足勇气刚要宣布对鳌拜的处罚。
东珠赫然打断:“皇上,还请三思。东珠死不足惜,但恳请皇上千万不要自乱阵脚。须知‘芒主通人情以质疑,故臣下无信,尽自治其事,则事多’。”
众人如听天书,除了皇上,也唯有安亲王岳乐和费扬古能听得明白,这是《管子七臣七主》里的一句话,意思是为君王者如果不近人情地怀疑臣下,对臣下不敢信任,则事事都要自己处理,那么不仅事务繁多也会由此带来诸多的是非。
安亲王透过东珠,仿佛又看到那个早已离世的女子,满汉两种文化孕育的一朵奇葩,她和她是那样的相似,不是长相,而是精神,那么这样的东珠应当是皇上最佳的伴侣,是后宫最好的贤内助。因此,也应该同样是为太皇太后所不容的吧。
皇上并不觉得东珠是在辩解,也不觉得这样引经据典的谏言刺耳。他只是奇怪,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刻为什么自己还容着她站在这里说这些。明知道没用,她为什么还要说?而自己又为何还要听?这对彼此实在是一种心灵的磨砺。
接着再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几步走到鲍司正面前,将那两粒丸药吞入口中。
“天呢,她这是自知罪孽深重,要畏罪自尽!”
“这是要掩灭证据!”
“快,快给她按住,快取出来。”
然而,她已经将丸药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不知宫正司的人是否将这丸药拿去验了,也不知她们是否已经知晓这丸药的作用,但是当东珠看到包着药丸的蜡纸已破,便感觉到自己出宫的最后一点希望如同那蜡纸一样,破了。
“东珠是生是死毫不重要,只是恳请皇上一定要想明白了,这丸药绝不是用来对付皇上的……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任何人想要对付皇上。但是若皇上先对臣子生疑……为了自保,谁也不能料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东珠的声音越来越弱,面色却越来越红,像是被火点燃一般,从来没有这般明艳过。
如同夕阳西下时,天边那抹久久不愿退去的晚霞。那种美让人瞠目,让人心惊,更让人无限遗憾,因为晚霞明处暮云重,万千心事又无言。
她似乎冲着他露出一丝笑容。
皇上恍惚了,她是在对自己笑吗?
“君臣不可疑,疑则为乱,故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这是她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留给皇上的一句忠告。
第七十九章 良策失算意难平
乾清宫中虽然灯火通明,却越发映衬得外面的夜色黑得吓人。这夜,漆黑浓重,仿佛一口黑色的大锅罩在头顶,严严实实的,让人憋在其中又闷又烦实在难受极了。
大殿里寂静极了,皇上一个人面对空寂的大殿,静静地独坐在龙椅上,一语不发,仿佛失去了言语与行动的能力。
很多人,很多事,依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今夜对他而言注定是痛苦的。在这一夜中,他经历了此生最艰难的历练与煎熬,他终于发现得到皇权主宰一切,并没有他期待和想象的那般美妙、那般让人觉得喜悦与幸福。
当他可以主宰沉浮、让人生或是让人死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比没有这种权力时更加难以抉择。就像一个剑客好不容易得到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缚着千斤,他根本没有力量去舞动与支配那柄宝剑。
这样的感觉,对于一位天子来说,简直太滑稽,也太糟糕了。
别人是怎么做到的?
他扪心自问:我的祖父、我的父亲,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是否要用最硬的铁衣将自己的心厚厚包上一层?也许这样,才不会轻易伤痛。
大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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