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人同我说,我过去看你们。”
说话间,早饭已经送过来。
曹颙抱着女儿,回了屋子,同妻子一块儿用了早饭,随即送她们到前院来。
十六阿哥已经到前院了,见曹颙穿着官服,道:“孚若,你这是要亲自送她们娘俩过去?”
曹颙点点头,道:“嗯,顺便去衙门那边瞧瞧,还有些差事需要料理。”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既是这样,我与你一道去,也顺便出去透透气。”
因跟着的人多,曹颙倒是也不担心安全问题。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按照前日出行的规矩,大家都乘了马车,没有骑马。
十六阿哥与曹颙同车,看着马车外跟着的护卫与兵丁道:“齐敏折腾了两日,都没搜出点什么来。开来,得想个法子,查查宫外的这些园子。热河这边驻军多,治安整肃得本就比其他地方严不少。客栈酒楼、百姓民宅,搜一圈下来也用不了多暂功夫。倒是这些王园府邸,家丁奴才众人,混进人去,才不好查。”
曹颙点点头,道:“十六爷所说极是,若我是那凶徒,就要想法子混进这沿途的几家园子。之前,没人想到十六爷会来,出行会多了这些人手。他们若不是人多到,可以保准将我拿下,那最容易成功的法子,就是半路设伏。这道路两侧高墙,正是最好的掩护。”
十六阿哥透过车帘,看了看外头的高墙,问道:“都是什么府邸,你这边有数没有?”
“两座王园,三家国公府,还有三家学士府。”曹颙道:“其中有伊都立大人家,还好说些,其他府,怕是要十六爷出面才使得。”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不怕折腾,要仔细防备到了才好,左右我是皇阿玛亲委来的,谁还敢挑我的错处不成。
”
待送初瑜进了行宫,十六阿哥与曹颙一道到内务府衙门坐了一会儿。
行宫这边,已经按照八十万的预算开始动工,有营造司那边盯着,处处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倒是没什么用曹颙费心的地方。
伊都立正好在,曹颙就跟他实话实说,提了心中顾虑。
因十六阿哥过来,行宫驻防八旗这边有不少人过淳王府园子宿卫,所以曹颙已经叫伊都立家的家丁先回去了。
伊都立初还不肯,但是曹颙说的好,若是城里治安乱,他那边偌大的府邸,就几个家丁,其不是给人可乘之机?
今儿见曹颙不将自己当外人,伊都立倒是多了几分欢喜,道:“该查,前院空房子多,齐总管这两日使人在城里大搜,谁晓得那些人会往哪里藏?今儿就清查,总要心里踏实才好。”
他是急性子,说话间就有些坐不住,同十六阿哥与曹颙打了招呼,便先回去查院子去了。
十六阿哥坐在椅子上,还在寻思法子。
既要理直气壮,还不能太得罪人。
曹颙则是看着之前众人所绘地图,两座王园,一座是三阿哥的别园,一座是五阿哥的;三家国公府,一家是前国公鄂飞家,一家是康亲王府别支图寿家,还有一家是十阿哥的母族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的别院。
三家学士府,除了伊都立家是五进私宅,其他两家都是汉学士的宅子,一处是李光地的赐宅,一处是已故大学士张玉书的赐宅,占地都不大。
张玉书已故,这边的宅子已经由内务府收回。
除了张家与伊都立家,其他人家就算地方官员,也没资格进去搜查。
曹颙正想着,十六阿哥已经站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腰,道:“走,不想了。就像前日说的,那几个在城外算计爷的毛贼没抓到,爷如何能安心!”
曹颙见了,道:“这是累着了?”
十六阿哥揉着后腰,道:“色是刮骨刀,这句话你不晓得?都多大了,你就不能懂点事儿。”说到最后,轻蔑地看了曹颙一眼。
齐敏已经得了消息,晓得十六阿哥来了行宫这边,忙匆匆赶到。
听说十六阿哥要去搜行宫外那几处王公宅园,齐敏唬了一跳,忙道:“十六爷,这叫怎么话说?”
“前晚就在这几处追丢的人,保不齐就在哪个园子猫着。如今这边园子都空着,不是最好藏人么。”十六阿哥带着几分倦怠说道:“你瞧瞧你,早该想到此处,还用爷操心么?”
齐敏苦了脸道:“十六爷啊,那几家奴才可不敢去……”
十六阿哥踹了他一脚,道:“瞧你那点出息,走,爷带路……”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三十八章 严打(下)
就这样,十六阿哥、曹颙、齐敏三人带着侍卫随行,从宫外的宅子查起。
伊都立这边不必说,因他回去了,就没有使人再过去。张玉书的宅子空着,直接使人过去看了;李宅有个稳重的老管家在,见是十六阿哥亲至,自是没什么废话。
接下来的几处国公府,十六阿哥犹豫了一下,决定按照顺序走。
刚敲开第一家的大门,就见影壁后闪过两人,迎头跪下:“侄儿给十六叔请安!”
出来两人,腰间都挂着黄带子,一个身材魁梧的年纪大些,二十六、七,留着短须;另外一个看着白净些的,二十三、四。
十六阿哥瞧着两人眼熟,倒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还在那里打量。
曹颙在十六阿哥身后,已经认出眼前这两个正是图寿的两个儿子元威与元智。
他拉了十六阿哥一下,低声说了这兄弟两人的身份。
十六阿哥这才点点头,道:“是你们哥俩啊,怎么不在京城呆着,跑到这来了?”
兄弟两个闻言,涨红着脸,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
十六阿哥觉得古怪,摆摆手,道:“起来吧,这几日城里治安不好,想必你们也听过了。两两日有匪徒夜谈爷的住处,追到这片不见了人。爷今儿过来,是带人看看这片的宅子,有没有能藏人的地界。”说话间,他打量着兄弟两个的神色。
元威与元智两个都变了脸色,露出几分慌张来。
十六阿哥见了,越发生疑。
元威、元智两个是噶礼的外孙,噶礼“弑母案”发同曹颙又有千丝万偻的联系,要说他们因此对曹颙怀恨在心那也说得过去。
曹颙则是看了看兄弟两个的素色衣服,没有吱声。
元威与元智起身,招呼十六阿哥往里去。其中元威不说话,元智则笑着说道:“十六叔,园子那边住着户亲戚。住着不少女眷,这有些不方便。”
十六阿哥横了他一眼,佯怒道:“有什么不方便的,爷还能强抢民女不成?”说到这里,想起前这几日就在小英跟前献殷勤,也有些不好意思。
“十六叔,不是那个意思!”元智急忙辩解,可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坑坑吃吃的说不清楚。
他越是如此,越是惹眼。
连带着齐敏都多了几分戒备,带了不少持刀护卫跟着进了院子不说,还低声吩咐人将前后门看好了。
十六阿哥已经有些不耐烦,皱眉对边上的齐敏道:“带人过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齐敏应了一声,带人下去。
元威、元智兄弟两个脸色刷白,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十六阿哥懒得瞧他们,对曹颙道:“记得孚若早年同鄂飞有些交情,现下他那个嗣子,同你关系如何?”
曹颙回道:“早先在太仆寺时,有些公务往来,这一两年来,见面的次数有限。”
“原来如此,看来那边也指望不上你。”十六阿哥随意说道。
元威已是忍不住,跺了跺脚,低头道:“十六叔,这后院的宅子,后院的宅子,叫侄儿们租出去了。”
“租?”十六阿哥虽瞧着他们兄弟有隐情,却没想到是这个,不禁有些好奇,道:“租给谁了?这是缺银子使,还是怎么地,好好的园子还租出去?”
元威脸上憋得通红,嘎巴嘎巴嘴,说不出话来。
还是元智在旁解说,十六阿哥与曹颙才听出原委。
兄弟两人之母辅国公夫人董鄂氏在娘家遭难不久就郁郁而终了,一年后图寿继娶了夫人。
这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兄弟两个还在孝期,就被撵到热河。
又说兄弟两个大了,没有让父母在养活的道理,断了银米。兄弟两个自幼锦衣玉食,哪里操心过生计?
偏生他们过来之前,这边的园子已经叫继夫人派人洗劫了一遍,除了些家具什么笨家伙,其他的值钱物件荡然无存。
兄弟两个实是没法子,正好在街面上见到有人的求租告示,就将内宅租了出去。兄弟两个,还有家眷还有几个忠心的仆人,在前院跨院生活。
十六阿哥听了,不禁着恼,道:“堂堂国公府嫡子,竟落得典屋为生,这叫什么话?瞧着你们哥俩也都过了二十了,怎么你们老子不给你们请封?”
元智红着眼睛道:“阿玛胆小,怕请封的话,有人拿我们姥爷的事儿做文章连累到他。”
清官难断家务事,十六阿哥不忿虽不忿,可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皱眉摇了摇头。
曹颙想起铬=葛礼任两江总督时,图寿是打着岳父的光在京城钻营,也颇有时过境迁之感。
十六阿哥这时也瞧见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稍加思索,问道:“还要多久出孝?”
“到五月底……”元智回道。
十六阿哥没有再说话,扫了眼厅上摆设,墙上挂着的不过是几幅赝品字画,多宝格上也就是寻常的木雕砚台,看不到什么值钱物什。
这样看来,兄弟两个说的倒是八、九不离十了。
少一时,齐敏已经带人回来,神情有些僵硬。兵丁们押着过来的,是几个穿红着绿的艳装妇人。
“官爷,有话好好说么……”
“官爷,这寻奴家到底是何事……”
齐敏被饶得心烦,咬了咬嘴唇,低声怒道:“闭嘴!”
那几个妇人见两位小公爷在,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个还穿着官服,倒是没什么畏惧的,越发娇声浪语。
这个道:“小公爷,您可得为奴家做主。”
那个说:“奴家的胳膊好疼,小公爷,这可怎生是好……”
虽说曹颙与齐敏身上都穿着三品补服,但是她们自诩背靠大树好乘凉,倒是没太当回事。
十六阿哥见这般热闹,脸上倒是添了几分笑意,问元智道:“这就是你说的女眷?虽说是风韵尤存,这会不会年纪大了些。”
那几个妇人见众人皆站着,只有十六阿哥坐着,晓得身份不俗。
见他和气,那几个妇人也胆子大了。这个道:“爷这样说,奴家就要
伤心了,奴家今年才双十。”
那个道:“感情爷不晓得,这年纪大些的,才晓得疼人。”
还有的说:“爷喜欢嫩的,奴家好几个女儿,都是豆蔻年华,跟爷站一块正经的郎才女貌。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话说的丁点儿不假。”
说话间,已经不晓得多少个媚眼过来。若不是齐敏使人拦着,怕她们就要扑过来了。
“哈,哈,哈,有意思!”十六阿哥见这会儿功夫,丈母娘都出来了,不禁大笑。
曹颙则是看了那说自己“双十”的那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力有差,为啥自己瞧着感觉那位像是“双二十”了?
齐敏上前,将后院清查的结果说了。内宅除了几个护院,就是这几个人伢子,还有几十个小姑娘。
听说这几个妇人是人伢子,十六阿哥收了脸上的笑,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元智见了,忙上前道:“十六叔,她们都是有官服照会的,那些女子也是官卖或人市上买来的,并无私拐嫌疑。”
“是么?”十六阿哥瞧了她们一眼,尤自半信半疑。
“侄儿不敢说谎,她们养的女孩,也多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衙门里手续都是全的。”元智怕十六阿哥误会,不由地多说了两句。
那几个妇人已经瞧出不对,能让两位小公爷以叔称之的,那得是什么身份?战战兢兢的,都住了口。
十六阿哥对齐敏道:“使两个人过去问问,看有没有良家被诱拐来的?要是在行宫门口,弄出贼窝来,那你这个总管也该当到头了。”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分量却不轻。
齐敏哪里敢托大,躬身应了,自己带着人亲自去盘问去了。
十六阿哥端起茶盏,看了看里面沉沉浮浮的茶叶梗,也没了喝茶的兴致。
他撂下茶盏,对元智、元威兄弟道:“园子是你们自己个儿家的,是租啊,还是卖啊,不干爷的事儿。不过到底是这地界,在行宫眼跟前,非同一般,你们也不小了,不用爷啰嗦,当知道轻重,”
元威还有些懵懂,不晓得十六阿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元智已经明白过味儿来,跪下道:“十六叔教诲的是,侄儿们不敢罔顾律法,胡作非为。如此这般,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侄儿还好,侄儿哥哥娶了嫂子,还有两个小的,也要吃饭,实是没法子,才想得收租子。但凡有丁点儿法子,侄儿们也不会如此……”
元智没等说完,就听“噗通”一声,元威也跪下了。
虽不晓得十六阿哥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憨人也瞧出来,像是要责罚他们兄弟。
“十六叔,不干弟弟的事儿,是侄儿见到有人租房领了来。”元威朗声道。
元智见哥哥添乱,不禁着急,拉了下哥哥的胳膊,低声道:“哥,添什么乱啊?”
元威上前膝行两步,跪在元智身前,抬头对十六阿哥道:“十六叔,都是我做的,租子也是我收的。她们说有个亲戚的名分好说话,塞过来一个丫头,也是我收的。不干弟弟的事,都是我做的主。要是犯了那条律法,也是我当顶罪。
弟弟还没成亲,十六叔千万别冤枉了他。”
“哥……”见平素木讷的哥哥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元智哭笑不得,低声道:“别说了……这不是让十六叔与曹额驸笑话么?”说着,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十六阿哥与曹颙的神色。
十六阿哥与曹颙两个,都没有笑。
屋子里一下子静下来,连带着元智也不敢再出言辩解。
过了一会儿,齐敏回来。
经过询问,那些女子要么是官卖的,要不是人市上被买来的,眼前这几个人伢并没有诱拐嫌疑。
十六阿哥面色这才好看些,扫了那几个妇人一眼,道:“房租多少?”
那几个妇人被这出架势唬住了,一时之间,没人敢开口。
“嗯?”十六阿哥见了,眉头不禁又皱起来。
方才要做十六阿哥丈母娘的那位大着胆子,伸出一个巴掌,道:“五……五十两……”
“一月五十两……”十六阿哥听了,挑了挑眉,道:“还算便宜、还算便宜……”
那妇人面容一僵,小声道:“是三年五十两……”
“什么?三年五十两?”十六阿哥带着几分诧异,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元威兄弟:“这大的园子,三年才五十两,你们,你们……”
十六阿哥站起身来,对那几个妇人道:“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宅子,也没有租的这么便宜的。好啊,你们仗着在市井多混几年,来糊弄爷的侄儿们,是不是?”说到这里,对齐敏道:“都给爷拿了,先打几十板子,让这几个刁妇开开眼。这宗室的爷们,是她们能够糊弄的?”
齐敏应了一声,就要拿人。
那几个妇人已经唬得不行,求饶道:“奴家错了,不是有心糊弄,实是热河房租低廉,价格不高的缘故。”
十六阿哥眼睛一瞪,道:“还敢顶嘴?爷说糊弄了,就糊弄了。这么大的宅子,一年五十两银子都租不到,更不要说三年五十两,看来这板子要翻番才行。”说着,又催齐敏拿人。
有个机灵的,已经听出十六阿哥弦外之音,忙道:“是奴家们不是,压低了房价,爷说的对,这样的宅子,一年五十两才不亏心。不对,不对,要一年六……七十两才妥当……”说到最后,已经是一声惨叫,原来已经被两个兵丁给架了胳膊。
十六阿哥听了,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点了点头,示意齐敏放人。
他瞧了瞧外头,对曹颙道:“走吧,耽搁这么久,剩下的几家得快点了。”说着,带着众人出来。
元威跪在地上,还有些稀里糊涂;元智看着十六阿哥的背影,喃喃道:“十六叔……”
从图寿家出来,十六阿哥看了曹颙一眼,道:“孚若,你在这边的差事,要干到什么时候?”
“四月中旬完工,不过瞧着日子,圣驾也将到了,若是没事,我还在这边吧。”曹颙想着方才的元威兄弟,道:“
十六爷是想帮他们兄弟两个寻个差事?”
十六阿哥点点头,道:“虽说他们兄弟前些年有些混点儿,也没做什么大恶之事。如今这模样,实是惨了点。”
“这边的差事,多是内务府的营生。他们兄弟两个贸然进来,未必有什么好果子吃。虽说小公爷,但是还有奴大欺主这句话。”曹颙思量了一回,说道:“治标不治本,还是宗人府那边打个招呼,使得兄弟两个不拘什么,封个爵位,生计就有靠了。”
“宗人府啊?”十六阿哥敲敲额头,道:“看看雅尔江阿今年随扈不随扈吧!要是他来了,就同他说说。”
说话间,到了鄂飞家的园子,
听说十六阿哥亲至,这边的管家迎了出来。曹颙一看,是个熟人,是早先京城国公府的大管家。
他也认出曹颙来,给十六阿哥请安后,又给曹颙见礼。
曹颙忙伸手扶住,问道:“大管家怎么到了热河?”
大管家面上露了几分尴尬,低声道:“自打国公爷出殡后,小的就到了这边。”说到这里,岔开话到:“听说曹爷到了热河,小的本想过去请安,又怕曹爷公务繁忙。不晓得今儿,曹爷同十六爷这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一个府里,也有些这个意思。
曹颙见他不愿提旧事,便也闭口不提,说明了来意。
大管家倒是没有啰嗦,直接叫了两人带着兵丁去搜各处院子去了。
十六阿哥见是曹颙的熟人,说话间也客气许多。
这边没有什么异常,十六阿哥交代了两句,不外乎每次查查园子,省得混进宵小什么的,若有异常,往内务府衙门或者行宫总管衙门报禀。
到了阿灵阿家的别院,就没有前两家那么顺利了。
虽说这边的国公府邸,是勋爵,不是宗室爵位,但是抡起尊贵来,丝毫不亚于那两家。
这不仅是十阿哥的舅家,还是孝昭皇后的娘家。
开国五大臣的嫡支,当朝后族,管家也比先前的那两家硬气不少。
“十六爷,您这不是叫小的为难么?我们爷如今就在御前当差,我们还不晓得规矩?就算有匪人在附近出没,还能进我们这院子不成?”那管事打着太极,丝毫没有让人去搜的意思。
十六阿哥顾及十阿哥的面子,原还有几分客气,见了这管事这个模样,不由得有些火起,冷笑道:“废什么话,感情当爷说话是放屁不成?”
那管事的见十六阿哥着恼,也不敢太强硬,俯身道:“不是奴才不晓事,只是这边的护院六十多个,每日里巡逻不已,万不会出了纰漏,还请十六爷放心。”说着,叫人抬了托盘过来,上面覆着红布,躬身道:“晓得十六爷当差辛苦,这是奴才们的孝敬。十六爷自不缺这几个,留着赏人就是。”
说着,他已经将那红布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饼子来。一边掀着,一边望向十六阿哥,眼里带了几分得意。
曹颙在一旁看了,晓得这家伙到倒霉了。
这些年外人把十六阿哥当成是没什么身份的阿哥,却忘了再没有身份,皇子依旧是皇子。
骨子里都是傲气,不是谁能可以冒犯的。
果不其然,十六阿哥怒极反笑,伸手掀开那红布,抓了两个金饼子,道“这是多少金子啊?晃得爷眼睛都花了!”
那管事的还没发觉不对,笑着说道:“区区三百两,不成敬意,还请十六爷笑纳。”
十六阿哥已经落座,瞅了瞅手里的金饼子,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对边上的齐敏道:“还杵成做什么?要磨蹭到天黑么?”
齐敏心里暗暗叫苦,却也瞧出十六阿哥口气不善,不敢多事,应了一声,带着人往里去。
那管事看着愣眼,等醒过神时,齐敏他们已经带人进去了。
“十六爷,您这是……”那管事急赤白脸,动静就有些大。
“放肆!不开眼的东西,主子跟前,哪里有你说话的地儿?作死么?”开口呵斥他的,是跟在十六阿哥身边的赵丰。
赵丰小脸绷得紧紧的,怒视着那管事。
那管事被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就算对方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阿哥,但是想要他的小命儿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十六阿哥的神色倒是淡定下来,对赵丰道:“嚷什么,嚷什么?既是这位管家大爷的好意,那就收着,还不快装好了。爷难得见这么些金子,还得到皇阿玛跟前显摆显摆才好。”
那管事听了,脸色青白,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臣子不得私结皇子,这可是有律令的。十六阿哥要是真到御前告一状,别说是他,就算是阿灵阿,也吃不了兜着走。
十六阿哥懒得同他计较,百无聊赖地扫了扫厅上摆设。
真是富丽堂皇,同元威、元智兄弟那边的一比,真是天壤之别。
曹颙则有些担心,毕竟阿灵阿如今任领侍卫内大臣,天子近臣,不好得罪太狠。
他正寻思,就听到内院传来吵杂声,伴随着还有兵戈声。
室里众人,皆是变了脸色,魏黑已经上前一步,制住那个管事,问道:“园子里住着何人?”
那管事看着明晃晃的钢刀,牙齿打颤,哆哆嗦嗦道:“没……没旁人……护院……就是护院……”
曹颙担心十六阿哥安危,叫赵丰出去将院外的人叫进来。
少一时,原本在府外候着兵丁也都进了院子。
十六阿哥打发两个人进去探看,望向那管事的目光,多了几分寒意。
过了一会儿,打斗声渐歇,齐敏带着手下回来,脸上已经多了几分兴奋之色,道:“十六爷,曹大人,逮了几个凶徒。不晓得是不是前几日惊扰十六爷的那几个……”
他身后的兵丁,拖着两个人进来。
那两人穿着护院肤色,浑身是血,身上不晓得挨了几刀,已经昏厥过去……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六百三十九章 若愚
既是逮了人,十六阿哥也来了精气神,趁着天未黑,将三阿哥与五阿哥的园子也逛了。
到底是身份不同,就算是齐敏带人,也不好在间间屋子都搜仔细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那逮住的两人,十六阿哥一挥手,叫齐敏驾到衙门讯问去了。连同阿灵阿府上的那个大管事,也脱不了干系,直接到衙门吃茶去了。
那两个身穿仆从装扮的家伙,见了官兵神色就有些不对,被瞧出异样来。问他们话,他们也不应答,反而是转身就跑,这才两下交起手来。
官兵这边大爷惯了,原本以为吆喝两声,对方就能束手就擒,谁成想遇到个阎罗。最初上前拦着那两个,当即被砍翻在地,只剩下哭爹骂娘的份了。
剩下的众人警觉起来,齐敏有心立功,命大家伙将他们堵在园子里。经过一番打斗,这两个人到底是架不住人多,还是失手被擒。
没想到,这一下子还真抓了个正着,其中有个眼下贴了膏药的,将膏药去了,黄豆大的一个黑痣,正是全城通缉的屠二。
虽说这是地方府县通缉的要犯,但是十六阿哥既吩咐带回行宫衙门审问,那齐敏还能说什么。
十六阿哥同曹颙,则是带着随从侍卫们回王府花园。
这转了一圈,耽搁了饭时,回到园子,两人更衣后便一道用饭。
吃了饭,十六阿哥心里盘算着日子,圣驾也快要回京了,眼看就是万寿节,他这做儿子的今年是赶不上。
寿礼都是有往年的例,福晋那边会看着办,这个到不用他操心。
“孚若,这日子也忒无聊,咱们要不要再琢磨琢磨捣鼓点什么?”十六阿哥拿着把半个巴掌大小的紫砂壶,往嘴里倒了两口热茶后,悠悠然地说道:“这圣驾到热河前还有两、三个月,咱们有不能见天地出去寻贼覓凶吧?这到底是在热河,不是三不管的地界,对方要是没有几百号人,外头那些小子也能应对应对。”
曹颙这边听着十六阿哥的话,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商人逐利,这个自不必说。辅国公府的那几个牙婆,能租大宅子,同时养几十个女孩儿,也已经不是一般规模了。
偏生她们手上的女孩儿,调教好了,都是卖向高门大户的。或者为婢,或者为妾侍。
若是单纯的赚钱还好,若是掺和其他的,那这幕后的主人是哪家?若说是无主,那也不可能,能在官府下有照会,做这个买卖的,有几个没有靠山的?
要不要打听看呢?曹颙发现,自己好像太有闲情逸致了。
“捣鼓捣鼓?十六爷可有好的主意了?”曹颙收回心绪,接着十六阿哥的话道。
十六阿哥站起身来,道:“我要是有好注意,不早就说了。走,咱们园子里转转,消消神儿,也算是透透气。”
康熙缺银子,曹颙是晓得的。
若是圣驾到热河前,能再想个赚钱的法子,给内库里添些银子,康熙那边就算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指定也是欢喜的。
只是一个招投标,引出个“万金悬赏”来,这麻烦还没处理干净,曹颙实不愿现下再招摇。
就这么点能耐,要是在康熙朝都使完了,那不是情等着让雍正上台后收拾么?
想要保曹家太平,不是他一个人轰轰烈烈,立几件功劳就能如愿的。
在世人眼中,这敛财之道始终不是君子正途。那些老夫子口中,曹颙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毛头小子。
花园里桃花已经开了,在晚霞映衬下,更是艳丽得紧。
曹颙站在桃花树下,摸了摸下巴,寻思有什么事儿,能使得十六阿哥捞点政绩的。
总不好让十六阿哥陪他在热河干耗,就凭十六阿哥快马疾驰地来帮衬他,他也不能让十六阿哥白忙。
“要不,再来一次招投标?”十六阿哥止了脚步,转过身,对曹颙道:“想想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再拍一次,就算进不了千万,进个几十万、百万也是好的!”
曹颙还以为十六阿哥有什么好注意,听他说起这个,在摇了摇头。
俗话说的好,一招鲜,吃遍天。
这要是见天吃,还能叫“鲜”么?况且,之前是举国之力,有内务府做后盾。
为了怕这大清国的首次招投标太过冷清,曹颙他们将内务府上下能想到的东西都招投标了。
如今在热河这边,要是早来两月还能在行宫修缮上想个主意,现下都动工了,他们想要掺和也掺和不下去。
见曹颙这个反应,十六阿哥讪笑两声,晓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个亭子,曹颙与十六阿哥往亭子里坐了。
“若是让我谱个曲儿,我还凑合,想这赚钱的鬼点子,就要靠孚若了。”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目光中露出几分希翼。
难得见他主动想要做点什么,其中怕是被方才那三百两金子给刺激了。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连公府的大管家都敢小瞧,这如何不让人窝火。
曹颙的脑子飞速运转,奈何他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上辈子学到的东西又实在又局限得紧,这一时之间,也没什么迅速赚钱的好法子。
赚钱,赚钱,他不禁失笑,自己越发像个半瓶子逛荡的商人了,却忘了官员这个光明的职业。
“说到点子了?”十六阿哥见他如此,睁大眼睛问道。
曹颙上下打量十六阿哥一遭,道:“十六爷,也没外人,咱说句实在话,十六爷是求名,还是求利?”
“求名怎么说?求利又怎么说?”十六阿哥见曹颙振振有词,不由心动,倾过身子问道。
曹颙笑着回道:“求利么,我暂时还没想到,十六爷得容我些功夫。求名么,眼前正好有个千古流名的机会……”
话未说完,就被十六阿哥打断,就见他摆手,道:“别捣鼓那虚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谁晓得是流芳千古,还是遗臭万年?就不能弄点实惠的?”
曹颙见他兴致欠缺,有些犹豫,止了下边的话。
十六阿哥见他不说了,反而生出兴趣,道:“先说了这求名的法子是什么,再琢磨那求利的!”说到这里,瞅了瞅曹颙道:“孚若,你就不能出息些?你看那些满大员、汉大夫的,哪一个不想着登阁拜相?若是真有千古流芳的法子,与我也无大裨益,正应该用在你身上才是。”
曹颙听了,看了眼这满园景致,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我虽为凡夫俗子,心里也敬慕那些贤臣雅士、国之栋梁,却也晓得自己个儿有几斤几两。爬的高了,风大啊,十六爷。”
“得,你这是卖弄你有自知之明,还是怎地?”十六阿哥撇撇嘴,道。
曹颙笑了两声,道:“非也,非也,十六爷,下官也有几分忧国忧民之心。”
“哦?”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两眼,满脸不信的样子。
曹颙尚未回话,就听有人道:“说得好听,不过是偷懒罢了。”
随着说话声,亭子上倒挂一个小姑娘,冲曹颙与十六阿哥做了个鬼脸。
若是突然出来个彪形大汉,十六阿哥还能吓一挑;出来这么个古灵精怪地小姑娘,又说着软绵绵的南音,他只剩下好奇了。
“孚若,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十六阿哥问曹颙道。
“这是魏大哥的干闺女七娘,说来话长,等得空再跟十六爷细说。”说到这里,他对七娘招招手,道:“下来吧,仔细嗑着。这是十六爷,如今也在园子里住着,不可太淘气。”
七娘皱了皱鼻子,还是乖乖地从亭子上下来。
说起来,她对曹家人的观感不坏。虽说曹甲等过去救人时,出了狠手,但毕竟是为了救人。
加上这些日子,香草对她照看有加,她心里也晓得好歹。
她若是真要是想走,也没人拦她。
只是她到底年纪在这儿,父亲不在跟前,自己也不敢贸然上路。
不过听说是“十六爷”,她围着十六阿哥转了半圈,背着小手,道:“你就是被那个小英迷得找不着北的‘十六爷’?”
换做其他人,对一个小姑娘这般打趣,怕是要不好意思了。
十六阿哥是什么人,这宫里说话,那句话是好听的?
他笑着挑了挑眉毛,道:“这话怎么说?莫不是有人在小姑娘面前诋毁爷不成?”
方七娘摇了摇头,露出几分不屑道:“不过一纨绔,有何可诋毁的?”
十六阿哥被噎得无语,指了指曹颙,道:“若爷是纨绔,那他呢?”
方七娘翻了个白眼,道:“这还用问?他自然好不到哪儿去!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十六爷不晓得?”
见方七娘如此直爽,十六阿哥脸上添了笑意,道:“小姑娘懂得倒是不少。”
方七娘挺了挺身子,拍了拍小胸脯,道:“那是当然,想当年我也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些世面。如今受困在此,不过是武力不及罢了。等过些时日,我的拳法精湛了,还怕谁来?”
这番话,十六阿哥虽能听明白,但是也觉得不对来。说是口气横秋吧,还不单单是如此。
曹颙见了,解释道:“别看七娘年岁小,算是半个江湖人了,就是她先瞧出那个小英不对的!”
方七娘闻言,快步凑到曹颙身边,仰着小脸,巴巴问道:“曹爷,你信我说的?”
曹颙点点头,道:“有什么不信的,七娘不是小女侠么?眼力自然错不了。”
方七娘到底是孩子心情,听到夸奖,已经是小脸通红,只剩下笑了。
不过,随即她就察觉不对,指了指十六阿哥道:“既是晓得她不对,曹爷怎么还让这个十六爷跟苍蝇似的,见天在那边院子转?”
十六阿哥听了这比喻,不禁摇头。
这小姑娘可爱是可爱,不过这说话也太粗鄙了些。说是狂蜂浪蝶,也比苍蝇好听不是?
曹颙道:“你不是看过她手脚,说她没学过功夫么?还说她至今还裹着脚,不像是吃过苦的。她身上也没刀剑毒药,十六爷也就不怕了。”
方七娘听了,冲十六阿哥吐了下舌头,笑嘻嘻地说道:“是不是瞧着人家好看,才往前凑?要是个丑八怪,怕早就远远地了!”
说起这个小英,曹颙想起这几日魏黑已经使人去乡下寻个她叔叔家,打听一圈,却没找到人,只剩下空房子。
“小英那边,十六爷可有什么进展?”曹颙说道。
十六阿哥脸上添了几分暧昧,道:“小手已经拉了,虽说在塞外苦寒,到底是豆蔻年华,皮肤嫩得狠。”
方七娘看着小,实际上已经十二。
听十六阿哥说起这个,不由皱眉,嘀咕一声“登徒子”,跟曹颙道:“曹爷,我回去了,省得干娘找不到我着急。”说完,也不看十六阿哥,快步出园去了。
十六阿哥看着她的背影,对曹颙道:“看来这小姑娘有两下子了,是老魏教的?”
“多伴是家传的,如今府里也有几个人教她。”曹颙说着,讲了七娘的来历。
十六阿哥没想到还是招投标惹出的事故,有些失神,道:“不会养虎为患吧?照这样说来,这小姑娘她爹倒不是寻常人。你将人家闺女掠到热河,别再把老的招来。”
“若是真的招来就好了,魏大哥说了,七娘她爹方种公在闽浙是数得上的拳术大家,扬名多民。要是能留在这边,做个教头,往后遇到事儿,也不至于都靠人墙防备了。”曹颙说道:“只是不容易,听说他方家问罪前,护着方百魁的儿子回福建了。这几千里路,往返也要费些功夫。再说,晓得是我这边劫人的也没几个。九阿哥虽晓得,方种公一个江湖人,两人轻易也难碰到。”曹颙回道。
说话间,暮色渐浓。
十六阿哥起身,问道:“对了,方才孚若说的千古流明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曹颙则是卖起机关,道:“这个不着急说,十六爷还是回去想想,眼下十六爷最想要什么就是?”
十六阿哥笑道:“瞧你那德行,就好像爷要什么,你都帮爷似的。”
曹颙笑笑,没有立即应答,十六阿哥瞅了瞅西边落日余晖,自然自语道:“得去瞧瞧那小丫头的如何了……”
大学士府,柴房。
伊都立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绑缚的四人,脸上变幻莫测。
“说,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混进爷的府中?”伊都立沉声问道。
地上那四人,皆穿着下人服色,其中为首一人道:“回爷的话,小的们不敢说谎,确实是二奶奶娘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2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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