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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108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彼此抱拳,先行散去。 曹带着小满两个回曹府这边,算算魏黑他们的行程,要两三日后方能到京。现下。已经是黄昏时分,夜色渐浓。曹府门口大门紧闭,门外挂着的两盏素色灯笼还没有点起。曹下了马背,展了展身子,真是不想再骑马了。这两个月行程近万里,都快成罗圈小满已经十六,像个大小伙子,见大爷下马了。还没人出来开门,便轮着胳膊敲门。就听到“吱呀”一声,开了侧门,门房探头出来问:“找谁?”见是曹,忙迎了出来:“哎呀,是大爷回来了,是大爷回来了!”后边一句却是说给门里的小厮地。片刻间。曹忠与曹方也匆匆地迎出来。曹将马缰递给门房,问两位管家道:“府中一切尚好?”曹忠道:“太太奶奶们都好,爷们小姐也好,只是这两月不见大爷的信,奶奶有些担心,使人往十六爷处打听好几遭了!”曹点点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两月他也想着写信,但是外蒙古连驿站都没有,就算当时他写信了,未必比他早到京城。因这几个月风餐露宿地。不管是曹,还是小满,脸色都较先前黑了许多。老管家有些担心,道:“听说大爷是办差去了,看样子够累的,这可得好好歇歇。”曹心中苦笑,康熙是给了众人假期,但是却是他除外。毕竟他是太仆寺主官,明日的朝会还要去。这次的差事,不晓得康熙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若是真满意,不给赏银的话,或许就要使他官复原品。要不让他这个从五品的太仆寺卿,在正四品地两位少卿上头,也不是那回事。进了大门。曹想起庄先生说中秋后北上。问道:“先生到京了么?”曹忠道:“九月十八到了,已经好几天了!”曹点点头。吩咐道:“去跟先生说声,就说我先去内院换衣裳,一会儿去找先生说话。”曹忠应声去了,曹拍了拍小满,对曹方道:“这两个月小满跟着我跑动跑西地,也够劳乏了,你让方嫂子好好给他拾掇些好吃好喝的,让他好好歇上几天。”曹方忙道:“能侍候大爷,跟在大爷身边长见识,都是这小子的福气,哪里提得上劳乏不劳乏,大爷别惯着他!”小满拍拍胸脯,道:“大爷,小的又不是孩子,论起身子骨来,大爷未必比小满壮实呢!”曹笑道:“嗯嗯,比不过!到底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日子吃得又不好,叫你娘给你弄些好吃地。这几天也好好养养,别再骑马了!”小满一吐舌头,道:“到底是大爷体恤,别地不说,这大腿根里地茧子可是磨出来!”说话间,到了二门外,曹打发曹方父子回去,自己进了二门。路过芍院时,见里面已经掌灯,曹一时还有些恍惚。这园子本是空地,怎么住了人?正巧初瑜牵着五儿从兆佳氏房子出来,看到曹站在门口,有些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个儿眼花了。兆佳氏跟在后边,送初瑜出来,也看到了曹。曹看到兆佳氏,才反应过末来,原来是婶子住在这院了,忙上前几步,施礼道:“侄儿见过婶母,给婶母请安!”因外头黑,不好说话,兆佳氏因外头黑,不好说话,兆佳氏请曹与初瑜又进了屋子。因京中习俗,是要十月初一才烧炕的。兆佳氏虽然在京城长大,但是嫁到江南二十多年,早已不耐北方秋寒,屋子里早早地就燃了两盆炭,还算是暖和。曹请兆佳氏上坐,又给其重新见礼。刚才在院子里,天黑看不真切,现下在屋子里,兆佳氏与初瑜看曹微黑的肤色都唬了一跳。“这是草原上晒的,怎么成了炭人似的?”兆佳氏说得有些夸张了,不过曹自幼也算是娇生惯养,这般红黑的肤色却是第一次显。曹见初瑜在旁已是露出关切之情,笑着说:“不碍事,蒙古风大,养些日子就缓过来了!”“哥儿不是不做侍卫,做文官了么,怎么还在日头底下晒着?”兆佳氏有些糊涂,摇摇头道:“原本听你母亲说当差辛苦,婶子还不尽信,现下见你这般,却实在让人心疼。”虽然早先与兆佳氏并不亲近,但是毕竟要看在曹颂兄弟面上,况且毕竟她上了年岁,曹待她便也很是恭敬,说了几句家常话。不管是半年未见地五儿,还是一年多未见的四姐儿,都不记得人了。小姊妹两个,有些怯怯地跟在初瑜身边,偷偷地看曹。直到兆佳氏让姊妹两个上来喊人,两人才拉着手,挪到前面,小声道:“大哥!”这姊妹两个,一个四岁,一个三岁,模样有几分相似。曹点点头,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兆佳氏道:“婶娘,侄子往外蒙古办差事,往来匆忙了些,也没有带什么回来!”兆佳氏忙道:“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客气话作甚?这一个多月,你没家书回来,可把侄媳妇担心够呛。好了,婶子也不碍事,你们小两口两个先回去说说话吧!等明儿闲了过来,婶子还有些事儿要同你商议商议!”曹心里也有体己给初瑜说,两人便回梧桐苑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 私隐

    曹回府片刻功夫,曹颂兄弟已经也得了消息,晓得堂兄回来。曹硕与曹项两个,同堂兄不熟,虽然想向堂兄请安问好,但是在梧桐苑外却止住不前。就是曹颂,近两年晓得人事,也不好像原来那般横冲直撞。特意叫了梧桐苑两个小丫头问过,晓得曹确实回来了,他才大步走到廊下,高声道:“嫂子,哥哥,你们在屋么?”曹半年没见初瑜,夫妻两个打发丫鬟下去,正要说些“悄悄话”,偏生让这愣小子给搅和。初瑜羞红了脸,忙从炕上起来,将衣襟收拾了,轻轻地捶了曹一下。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从炕上起身。虽是带着几分懊恼,但是想着还要去前院同庄先生与几个弟弟说话,他便也不那么急切。忍不住探出头去,亲了初瑜一口后,他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自己还是早晨吃的,已经饿得有些难受。因此,他便对初瑜道:“叫厨房准备几个小菜,要素淡的,我去见见二弟与先生,便回来吃饭。”初瑜笑着应了,见曹身边衣服单薄,又找出一件马甲来给他套上。廊下,曹颂已经等得不耐,还要再喊,就见曹掀了帘子进来。兄弟两个,自打去年冬月分开,这已经是将一年。曹颂立时奔过去,“嘿嘿”笑道:“哥哥,弟弟来京了,咱们往后就在一块儿了,弟弟真高兴!”看着曹颂毫无掩饰的欢喜,曹的心中也熨帖许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是啊,往后大家在一起过日子,哥哥也高兴!”曹硕与曹项两个见堂兄从屋子里出来,也都进院子来。给曹请安。初瑜在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帖,听他们兄弟在院子里说话,也打屋子里出来,对曹道:“几位弟弟都来了,要不屋里说话吧!”曹颂几个又给嫂子问好,曹摆摆手道:“请先生在前院等着了。要不我们几个往前院书房去坐坐。”说话间,兄弟几个往前院去了。曹没看到曹,想到他留江宁之事。照这样看来,历史所载倒是不假,这个小五确实同曹寅夫妇关系亲密。虽然已经不是孩子,不该去想着父母宠爱如何,但是想着自己一年半载也见不到父母一面,这个小堂弟却整日哄在父母身边。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个小堂弟不会因天佑不会说话,没事就欺负一下吧?原是应该感谢这位小兄弟的孝顺的,曹心中暗骂自己,是不是太小人,想得太多。就算小五在伯父伯母身边尽孝,或许也只是纯孝而已。虽接触的不多,但是看他从小就伶俐。最是会眼色的孩子。不管是真喜欢天佑,还是假喜欢天佑,在曹寅与李氏面前都会亲近。“老儿子,大孙子,老两口地命根子”,曹寅与李氏之所以待这个小侄子亲厚,也有移情作用。老两个子嗣单薄,虽然有曹这个儿子,却常年不在身边。曹想起夭折的异母弟弟曹顺。若是没有那场意外,曹顺还活着的话。已经九岁。不过,就算是曹顺活着,曹寅会快活,李氏怎能毫无隔阂地疼其他女人的孩子?说起来,还不若隔房的小侄子,更能打心里亲近。前院书房里,庄先生已经到了,正拿着本书看着。见曹兄弟几个进来,他笑着站起身来。曹见他虽然有点清瘦,但是精神头还好。稍稍放下心来。毕竟是将近六十的人,曹原本还担心他旅途奔波劳累。“先生,一别大半年,可真是想您了!”曹笑着作揖。曹硕与曹项两个这是第二次见庄先生,虽然不晓得堂兄与哥哥为何待他这般亲厚。但是也跟着问安行礼。众人在书房坐了。庄先生看着曹略显红黑地面容,摸了摸胡子道:“塞外苦寒。孚若这般历练,但是有点武官的派头了!”曹想起这两月的奔波,心中亦是感触颇深,点点头道:“五十来天,行程近万里,就是行军打仗,也莫过于此,着实是磨练人。这番折腾下来,估计我这身子骨又结实不少。”小厮送上茶来,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真是唇齿留香,与这几个月喝的茶汤天壤之别。放下茶盏,曹正看到曹硕与曹项兄弟两个细皮嫩肉,身子略显纤细,便道:“你们两个也别整日是读书,千万别学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没事也练练骑射,就当锻炼身子也是好的!”曹硕与曹项两个站起来,肃手听了,恭声应了,方才坐下。曹不觉有些做家长的感觉,因同庄先生有话讲,又嘱咐了两句,叫曹颂带着弟弟们先回去。等曹颂他们出去,曹回过头来,对庄先生道:“可是盼来先生,这几个月先生不在身边,我正糊涂着。”庄先生道:“别的话先暂且放下,这两个月你是往哪里去了?外蒙喀尔喀,还是青海额鲁特?既是挂了太仆寺地职,怎么万岁爷还想着打发你办差事?”曹苦笑道:“许是上面看我太清闲,便想起我来。按照万岁爷的意思,我还算是可信之人,就使我走了这么一遭。”说到这里,将这两个月的前后原由讲了。庄先生听说是哲布尊丹巴活佛在御前提起的,康熙亲自命曹去救的,对那位喇嘛也格外关注,忍不住仔细问了。越问神色越是古怪,最后他怔怔地说不出话来。曹见他如此,显然是晓得些缘故的,不禁好奇问道:“这宕桑旺波到底是什么来头?瞧着哲布尊丹巴活佛提到他时,亦是流露出恭敬来,难道他竟比大喇嘛身份还高?”庄先生点点头,道:“若是老朽没有猜错,这本应是已经故去之人。要是他活着的消息传扬出去。西面怕是又不太平了!”“西北?青海汗?西藏王?”曹有些不解。对于那些所谓地汗国,曹这次也算是有了些许见识。不过是守着一片草场,大的有中原的一个省、半个省那么大,小的不过是一个府罢了。地盘还好些,人口却是少的可怜,顶多赶上中原的几个县而已。就算是有不服朝廷管束地。也不过是疥癣之疾,还能闹出什么大乱子来?庄先生看了看门口,并没有其他人在,才低声道:“不是西北,是西藏!”待庄先生说完他的猜测,曹很是吃惊。若这宕桑旺波真是七年前死于青海湖畔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那现下西藏那边正在寻的转世灵童是怎么回事?虽然不在理藩院当差,但因前两年在京中。曹对西藏那边地事也晓得些。这六世达赖有两人,前者便是仓央嘉措,听说是因德行的缘故被废黜,由拉藏汗又立了一个新地六世达赖。当然,这只是明面说辞,另一种说法是仓央嘉措是由藏王立的。西藏除了藏王,还有蒙古的一位汗王拉藏汗。藏王与拉藏汗始终在争夺西藏的真正管辖权。前些年。拉藏汗与藏王的矛盾越来越深,最后集结了藏北的蒙古军队,出兵占领了拉萨。藏王被处死,藏王立的达赖喇嘛拉藏汗怎么能容?便借口藏王早年曾勾结葛尔丹、仓央嘉措是伪灵童为由,上奏朝廷废黜。或许在康熙眼中,由蒙古人统治西藏比藏人更好,便准了拉藏汗的折子,废黜了仓央嘉措,并命人将他押解京师。在途径青海湖畔时,这位年轻地前活佛“病故”了。拉藏汗虽然立了新的六世达赖。但是却不能得到西藏黄教教徒的支持。他们认定“病故”的那位才是真正的达赖,开始秘密寻找他地转世灵童。这几年,经常有这样那样地传闻流传出来,也不晓得哪种说法是对地。不管什么时代,这涉及到西藏地民族问题,都是敏感的。曹大致晓得了这些缘故,便熄了自己的好奇之心不管安置在阿拉善的宕桑旺波到底是不是已逝的前六世达赖,这问题已经不重要。康熙既然能派人千里迢迢地救他,就有保全他的心思。在阿拉善的草原上传教,比在布达拉宫里做个“活雕像”更让人快活吧!想到这些。曹连先前萌生的那点愧疚之心也烟消云散了。虽说给宕桑旺波寻了安置的地方,但是并没有禁锢他地自由。就是阿拉善的阿宝贝勒,对宕桑旺波这个喇嘛也只是崇敬之心。若是他在那里住的腻烦了,带着十二位侍者四处转转,只要他不回西藏。也不会有人干涉。庄先生原是有一肚子话。要对曹说,但是因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楚的。又听说曹明早要去参加小朝会,庄先生便没有多说,闲话了两句,让他先去内院休息。待曹走后,庄先生在书房坐了半晌,不晓得该不该将这次去江宁所获悉的真相告知于他。现下看来,他还是混沌不知,不晓得上面那位有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庄先生这次去江宁,并不是单纯地寻亲访友,而是为了解惑去的。原本只是猜测,但是通过蛛丝马迹这么一路查下来,真相并不难解。如今,使人为难的,是到底要不要告诉曹本人。庄先生叹了口气,眯着眼睛,心里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看着万岁爷待曹,像是真信赖倚重的。就算如此,难道就让曹这般一直混沌下去么?曹不管是肚子,还是其他的,可都是饿坏了。打书房出来,他疾步往梧桐苑去,就是寻思老婆孩子热炕头。小别胜新婚,这话说得半分不假。看到初瑜坐在灯下,曹对饭桌上摆好地饭菜也有些顾不得,胡乱填吧了两口,便使人撤了桌子。这一夜,却是春意无限,良宵苦短。因要赶在丑正(凌晨)二点前到西直门,曹虽然乏得不行,却是没敢阖眼。小两口两个闹腾够了,便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听丈夫说在路上收养了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初瑜不由生出怜惜之心。曹想起这个几乎没有机会降临人世间的孩子,对初瑜道:“因他出生时先露了胳膊,被接生婆说是横生,他的母亲也像是因这个缘故难产而死。虽说命苦,到底是个坚强的孩子,跟着我们折腾了几千里,健健康康地,很是结实。我给他起了个小名叫恒生。恒久地那个恒,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说到这里,想起小王妃的惨状,曹不禁有些后怕。他使劲地搂了搂初瑜,喃喃道:“万幸,咱们天佑没这么折腾你,要不这个儿子我也不稀罕要了!”初瑜心中甜甜地,枕着曹的胳膊道:“能嫁给额驸,初瑜是有福气的,断不会如此!”曹犹豫了一下,低声对初瑜道:“现下,有恒生了,要不咱们晚几年再要小的,你好好养两年。咱们也不缺孩子了,我可不想你有什么闪失!”初瑜将头依在曹胸前,道:“额驸,咱们不强求了,行么?有就要,没有就等着。额驸不必像没有天佑时那般忍着……初瑜心中也不再急了……”

    第三百三十章 佳人

    畅春园,箭厅。虽然是小朝会,但因是康熙塞外回来第一次召见大臣,除了几个在部里主事的王爷外,六部九卿都到了。文武百官中,曹年岁最轻,品级最低。因此,他很是老实地站在文官末尾。饶是如此,曹也显得有些扎眼。他先前只是代理,就算是四月末正式委了太仆寺卿,因五月初就随扈塞外,并没有参加几次朝会。康熙圣驾还未到,箭厅上众人神态各异。因起得早,有年岁大的大学士、老尚书什么的,便有些挺不住,微阖着双眼打瞌睡;还有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低语。曹站在最末,前面是太常寺卿与光禄寺卿。两位老大人同曹点头致礼后,便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些衙门差事什么的。曹因昨晚一夜没睡觉,委实困乏,但是也不好像其他白发苍苍的大人们那样阖眼打瞌睡。他很是肃穆,想起方才在家里看到的镜中影像,心中有些好笑。别的不说,在眉间画个月牙,他还真有些“黑脸包公”的意思。好不容易挨到卯正(早上六点),就听响鞭声起,康熙上朝了。今早朝议事情不多,康熙先是谕和硕诚亲王允祉,修辑律吕算法诸书,著于蒙养斋立馆。又提到举人照海等四十五人系学习算法之人,这些人再加考试,其学习优者可令其于修书处行走。接下来康熙所问之事,却是使得曹支起耳朵,仔细听起来。因为康熙话中提到一人,那就是发迹于康熙末雍正初的年羹尧。只听康熙问吏部尚书张鹏翮道:“四川巡抚年羹尧居官如何?”张鹏翮出列回奏:“回万岁爷的话,臣闻年羹尧在地方实心理事。”康熙点点头,道:“操守如何?”张鹏翮俯身回道:“臣于本籍来京之人概不接见,知之不确。”因张鹏翮这几年往浙江审理原两江总督噶礼与江苏巡抚张伯行互讦案,所以康熙又问了江南其他几个省的巡抚居官如何。张鹏翮的奏对有些含糊。只说是“尚能留心”。显然,康熙对这个对奏未能满意,沉着脸对文武百官道:“尔等俱为大臣,天下督抚之贤否贪廉,俱应平时留心细访,以备顾问。秉公陈奏。虽门生故旧,不少徇庇,庶督抚等皆知畏惧而勉励矣。乃往往朕有所咨询,或谓未经同署办事、或自谓平日不接见人,知之不确,以此推辞,殊为非理!”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恼意。曹虽然低着头。但是心里也隐约有些明白。康熙方才所问的巡抚,除了年羹尧外,还有浙江巡抚王度昭。王度昭科班出身,康熙二十一年的进士。早年为外官,后来迁京官,历任光禄寺卿、顺天府丞,再擢大理寺少卿、左佥都御史、太常寺卿。康熙四十九年。外放偏沅巡抚,同年转浙江巡抚。前年,噶礼与张伯行互讦案出来后,王度昭又兼江苏巡抚。原是圣眷犹容,在天下督抚中也是说得上的人物。近几年,因多次保举属员,他犯了康熙的忌讳,已经是申斥了几回。江南啊,江南,向来是康熙最为防范之地。看来。王度昭地巡抚也是要坐到头了。曹想到这点,越发坚定了让曹家想法子从江南脱身的主意。就算是康熙对曹家信任有加,但是谁晓得雍正会如何想?天下赋税,半数出自江南。天下士子,亦是半数出自江南。偏生自满清入关后,像什么“扬州十日”、“嘉定三屠”都是发生在江南,江南百姓有几家同朝廷没有血海深仇。若是江南有变动,怎么不让朝廷这边胆寒?像噶礼那样的满洲贪官执掌江南,康熙不担心;像张伯行、王度昭这样在士林名望颇佳的汉官巡抚江南,康熙反而是不踏实。申斥文武百官后。康熙又问起福晋布政使李发甲来。几个大学士都奏其居官“声明好”。康熙看了众人一眼,道:“潘宗洛任湖南巡抚后,不及为翰林时,著革退。福建布政使李发甲,著升补湖南巡抚。”只是明面话罢了。在场都是官场老油子。有几个不清楚康熙本意的?就算是年纪最轻的曹,也晓得这潘宗洛怕是受了张伯行、王度昭地牵连。李发甲是杂牌子官出身。非进士出身,虽然勤勉了大半辈子,但是并不为士林认可。康熙提拔他巡抚湖南,应该就是为了避免出现第二个“王度昭”,第二个“张伯行”。道完李发甲之事,康熙便沉声不语。而后由内侍按照规矩,扯了嗓子喊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少一时,那内侍见并无官员上折子,便看了眼龙椅上的康熙,见他点头,方扬声道:“退朝!”鼓乐声起,众人又三跪九叩,恭送康熙退朝。直待鼓乐声渐远,众人方起身散去。曹却没有立时就走,因七阿哥今日也来小朝。等曹请过安后,两人一起道园门去,七阿哥问道:“这是昨日回来的?并没有听过信曹应道:“是昨日下午到的,进京时已是天黑了,便没有往岳父府上去。”七阿哥见他面色微黑,面上有些清瘦,道:“只听说你去办差使去了,折腾这许久,是往哪里传旨去了?”曹昨晚听庄先生说过,越发明白康熙为何下禁口之令,便按照康熙所嘱,回道:“是帮哲布尊丹巴活佛往阿拉善贝勒处送信去了!”七阿哥早年曾随康熙西征过,对西蒙古也知道多些,点点头道:“怨不得瞧你劳乏至此,阿拉善离京城将近五千里,这往返下来着实辛苦。”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园子。七阿哥见曹也乘坐马车来的。微微笑道:“因听说你们府也要拾掇园子,我刚好在海淀镇南观音堂北置地,便在附近给你们也弄了一块地方。如今外头已经修的差不多,要不要过去瞅瞅?”此事曹昨晚已听初瑜提过,少不得再次谢过岳父大人,而后爷俩儿一道往海淀镇去。虽说这边远在京郊。但是现下已经修了一条笔直的青石板路。道路两侧,不少豪宅,其中还有不少是朱门碧瓦。七阿哥府选的位置在路东,与康亲王府地园子斜对过。曹家的园子与七阿哥家的园子挨着,在其南侧。如今,院墙已经休整妥当,期间的主要亭台楼阁也初见规模。七阿哥家地园子占地三十余亩,曹府这边规模稍减。但是也是将近二十亩。因这边还在施工,有些杂乱,七阿哥与曹只是大致看看,并没有多走。待出了园子,七阿哥道:“那些花石等物明年正月便要使人往江南采购去,到时候孚若这边使两个妥当的人去。”曹心里盘算了下,这园子要想明年入夏住人。四、五月就要修整好。就算正月使人下江南,现采购花木湖石,日子有些紧巴。因此,他便对七阿哥道:“岳父,这两边园子的设计图在何处,有需要采买之物可现下便叫人整理成册。小婿家在江宁,送信叫那边早些时日准备,明春也宽裕些。”七阿哥想了想,点点头,道:“嗯。这样更妥帖些。你不是外人,我也不同你客气,叫人将所需物什列好单子后,打发人送到你那儿去!”曹道:“正该如此才是!”七阿哥指了指马路对过地康亲王府园子道:“听说老福晋在这边养病,还没有回城里,我过去给老人家请个安。孚若先回城吧,这两日好好歇一歇,过两日到王府这边吃酒!”曹应了,目送七阿哥往康亲王园子去后,方上了马车。小满也没有骑马。坐在马车沿另一侧,笑道:“大爷,还是小的拿的主意对吧?别说是大爷,就是小地,也是十天半月再不想骑马的。”曹坐在马车里。这精神一松懈下来。却是有些睁不开眼,笑道:“说得没错。若是在马上,怕是我要掉下来!”小满听了,将手抄到袖口里,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嘴里不由哼起小曲来。张义、赵同、任叔勇与任季勇四人,骑马随行。见到小满这般作态,张义笑道:“瞧瞧,不过是随大爷跑了趟差事,倒是使我们小满哥儿劳乏了!”小满扬了扬下巴道:“不说别的,这次算是让小满长是世面了!半人深的草甸子,漫天的大雁,老是听到狼叫。若不是赶路赶得紧,倒是个看景的好地方!”因曹先前交代过,所以几个人问起,小满也只说是往阿拉善去。这边几人都没去过蒙古,对这些地名听着也糊涂着,记也记不得的,根本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只是听说听说快马疾行,也要走到近一个月,众人皆是咋舌。张义道:“这距离可比京城到江宁远啊?”小满笑道:“那是自然,就是一来一回也不止。”任叔勇与任季勇两个拜了魏黑做师傅,向来同魏黑最亲厚,不免又追问小满,其何时才能回京。小满伸出手指头,扒拉着道:“张家口到京里三百多里,大爷我们用了两日功夫。魏大爷要护着马车,跟着二少爷一道回来,明天不到,后日也指定到了……”说话间,马车到了一岔路口,众人便听到传来嬉笑声,中间还有女子地娇喝声。就见路边停了一辆马车,几个流里流气地年轻人围着马车嬉皮笑脸,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后边跟着好几个长随小厮什么的,跟着瞎起哄。马车的车帘已经被扯下来,车夫与个男仆站在车前,面上露出惊恐之色。马车上坐着一对主仆,那丫鬟已是吓得瑟瑟发抖,犹自挡在主人身前,又哪里遮挡得住?她身后坐着一素服少妇,瞪着一双凤眼,已是气得满脸通红。小满等人看不过,正想着要不要问问大爷,出手管上一管,就听那车中少妇扬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凶么?京畿重地,天子脚下,难道没有王法了?”曹坐在车中,迷迷糊糊的,虽然先前听到外头有些声响,但是亦不真切。现下,听到那少妇的声音,他却是立时睁开了眼睛。这声音,实是眼熟了些,略带着几分暗哑,又带着几许南音。除了哪位敢算计曹家银子,同曹在商言商的韩江氏,还有哪个?他立时挑了帘子,道:“停车!”那少妇就是见这边有人经过,才故作高声,要吓退这几个纨绔子弟。见这边马车停下,不禁往这边望过来。正赶上曹下了马车,顺着声音往那少妇看去。两人中间隔了条马路,望了个正着,彼此都诧异出声。韩江氏见到熟人,心里放下心来,从容地冲曹点点头致意。曹却是怔怔地说不出话,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好半晌才喃喃道:“文绣……”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旧事

    那围着马车的几个纨绔,都是附近住着的富家子弟,十七八岁,正是游手好闲的岁数。因刚好遇到这边马车坏了,瞧着对方并不是官宦人家的马车,他们便仗着胆子,上来闹腾。韩江氏是打堂舅的园子出来,要回城里去,除了贴身丫鬟,原本还带着两个男仆。因马车坏了,打发一个回园子那边取车,这边就只留了一个在。遇到这几个纨绔闹事,这男仆出面求情,露了南面口音,使得这几个纨绔越发大了胆子。纠缠下,就连车帘也弄掉了。韩江氏虽是妇人打扮,但是年轻貌美,引得这几个小子更是放不下手。现下见曹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官服,几个纨绔便有些心虚。不过,其中有父兄在朝为官的,见曹不过是五品顶戴,心里也有些瞧不起。韩江氏虽然向曹执礼,但是见他并没有上前来,心里原有些纳罕。转而一想,才记起自己虽然与他往来数次,但是都隔着屏风,或者戴着面纱,这般素颜却是头一次。因此,她便低声吩咐丫鬟两句。那丫鬟晓得自家小姐与江南曹家有生意往来,也认出马路对过站着的就是在江宁见过的曹家大爷。虽不晓得这曹家大爷到底官做得多大,但是凭着曹家在江南的势力,想来不会小了。这丫鬟便多了几分胆色,不再像方才那般害怕,下了马车,隔着马路,俯身对曹道:“婢子敢问这位大人可是曹家大爷?”因曹下了车,张义等人也都下马。曹省过神来,压抑住满心疑惑,上前两步道:“正是曹某,请问车上可是韩夫人?”这丫鬟笑道:“正是我家小姐。认出曹大爷来,使婢子下来问一句!”那几个纨绔,见他们一问一答的,便有些恼。有个身材肥硕的,看着曹的官服,犹豫了一下。终是横起了胆子,道:“爷不管你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这妇人的马车碍了爷的道,惊了爷的马,闲人不要多事。哼哼,省得别怪爷不给脸面。”这一番话说得颇有气势,使得其他纨绔不由地高声应和。张义、赵同几个在旁,哪里容得别人这般无礼?任叔勇与任季勇仗着功夫好。便要上前教训他们,被赵同拦住。赵同冷笑道:“你是什么品级,敢在我家大人面前称爷?睁开你们的狗眼,仔细看看我家大人地车驾,难道还想以下犯上,往步军都统衙门走一遭么?”因怕曹辛苦,曹方他们特意将曹寅的马车找出来。这可是去年前些年按照伯爵品级定制的。那胖子原是身上带着个七品恩骑尉,家中父兄也是京官,才不把曹这个五品文官放在眼中的。如今听赵同这般一说,才想起看这边的马车。又听说对方并未提顺天府衙门,而是步军都统衙门,这显然是在旗的,他便怅怅地说不出话来。曹颇为赞许地看了赵同一样,对这些游手好闲地纨绔子弟,就是闹将起来,也没啥意思。事情大发了。保不住都察院那边的御史们借题发挥,弹劾点什么出来。还不如这般,也“仗势欺人”一把,弄得他们老实了便也罢了。虽然不愿这般便宜了这几个坏小子,但是因心里记挂着事儿,曹也懒得搭理他们。那胖子身边的几个狐朋狗友,并不晓得这些七七八八的,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很是不畏惧,并不怎么把曹主仆放在眼中。还在嘀嘀咕咕的,没完没了。那胖子被吵得头疼,喝道:“统统给爷闭嘴!”等众人老实了,他方腆着脸,对曹抱拳道:“既是瞧在这位大人面上。那我们便不同这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嗯,嗯。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等曹这边的反应,忙催着长随牵马。片刻功夫,这些人便已是行得远了。韩江氏因车帘掉了,再坐羞态也是无趣,便大大方方地下了车来,纳了个万福道:“小妇人谢过曹大爷援手之恩!”曹伸手虚扶道:“韩夫人不必客气,只是没想到在此得遇故人,这是往京中做生意?还是寻友访亲?”虽然曹不过是客气应酬,但是韩江氏却不晓得如何应道。心里思量了一回后,她道:“两者都有,一是探望堂舅,二是看看京中能否有合适的铺面。”这般站在马路上说话,着实不方便,曹同这韩江氏见过几次,晓得她最重规矩,便小心翼翼道:“既是偶遇,曹某也想问问广州那边买卖的情形。因这两年忙,有些顾不上,若是韩夫人方便,进城寻个茶楼小坐,如何?”虽说不算是生人,但是毕竟男女有别,韩江氏原要立时开口回绝,但心中灵光一闪,真真生出几分在京城做买卖地心思。江宁那边,自打她三年孝满,几个母舅想着让她再走一步,想方设法给她做媒。江家族人这边,又不晓得哪里寻来她未婚夫的堂叔伯,也是闹着要分她的家产。她实是被聒噪得不行,才避到京城堂舅这边来。她是五月末到京的,说起来还曾与曹府的船同行过,同兆佳氏也见过两遭。因是长女过去的闺阁之友,又怜惜她少年寡妇,兆佳氏待她还算是亲近。晓得她到京城是投奔舅家的,兆佳氏也曾邀过她以后有空往曹府做客。因韩江氏性子沉寂,并不是喜欢串门子地人,也晓得对方是官宦人家,说得不过是客气话,便也没怎么当真。虽然舅爷早年品级高些,现下人没了多年,堂舅只是个翰林,在京城也说不上话。曹家却是不同,进京这几个月,韩江氏听堂舅赞过曹多次。只说是少年显贵,年纪弱冠,便已经是太仆寺卿。曹家本身就是伯爵府,又有曹在朝为官,更不要说曹家还有几门王府姻亲。想到这些,韩江氏心里顿时觉得敞亮。自己孤身一人。何必巴巴地留在江宁,隔三岔五受一次腌气?心下拿定了主意,韩江氏便也有心同曹攀关系,便点头应道:“既是大爷所命,小妇人自当从之。”曹心里松了口气,他还真怕韩江氏摆出江宁时的谱来,来个守礼不行云云的。若是那样,他便只好在马路牙子上追问江家早年有没有个女儿被拐了。曹正想着要将马车让给韩江氏主仆。便见东边道上来了一辆马车,正是韩江氏打发去取马车的仆人回来。韩江氏带着丫鬟,上了新马车,随同曹一行一道进城。因时辰尚早,曹他们走了半条街,才寻到个开门营业的茶馆。因看着还算洁净,曹便使人问过。晓得有雅间,便请韩江氏下了马车。跟着曹身后,韩江氏心里也有些忐忑。除了至亲外,她还是有一遭与男人这般近。虽然曹向来给人印象是谦谦君子,但是毕竟是男人,到底是自己有些鲁莽。不说韩江氏这般小心,就是曹,也见过韩江氏的规矩,也生怕她有半点不自在,将自己当成狂蜂浪蝶之流。进了雅间后。曹请韩江氏坐了。韩江氏的丫鬟自然是在她背后侍立,曹又留了小满在房间里。雅间门也开着,他生怕吓跑了韩江氏,没机会问文绣之事。除了小满,张义、赵同、任叔勇与任季勇他们都不认识韩江氏,见自家大爷待这妇人这般郑重,大家心里亦是稀奇。这男人,有几个不爱色的。自己大爷娶地是尊贵的郡主格格,碍于王府那边地颜面,不愿意纳妾也说得通。莫非。这是外头有了?瞧着妇人俊是俊,这一身素淡衣裳,难道是个小寡妇?自家大爷向来怜贫惜弱,对着弱女子生出怜惜之情,也不叫人意外。张义他们站在雅间门口。挤眉弄眼的。心里已是编排了好几套故事出来。却是不想想,除了随扈这几个月。这几年他们都在身边,曹何曾有一个人的时候。曹哪里会想到这几个长随在编排自己,只是见他们堵在门口,茶馆伙计送茶都不方便,便摆摆手道:“你们也是半夜起的,下楼去要几盘点心,先垫吧垫吧。”几个人虽是满心好奇,却也不好违逆曹地话,不情不愿地下楼去了。韩江氏手里摸着茶盏,却是有些不自在。虽然现下屋子里,并非只有她与曹两个,但是方才张义几个贼兮兮的模样,也使得她有些微恼。再商言商,自己何必做这女儿态。韩江氏告诫自己,慢慢冷静下来,道:“曹大爷想问什么,但凡小妇人所知,自是知无不言。只是听魏爷前些日子来信的意思,像是年底要同钱庄这边结总账,曹大爷竟是不知么?”前两年魏信因手头不便,用过六和钱庄的本钱,在广州那边囤货。今年,因曹在京城卖了几块小汤山的地,已经写信给魏信,提过此事。想来魏信就是因此缘故,不想再用六和钱庄的本钱。曹方才急着要同韩江氏说话,竟忘了这茬,听她提到,才想起两家地买卖要散伙。因此,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大半年曹某不在京中,与魏信也是好几个月未通音讯。不过,先前也听他提过,不算是不知。”韩江氏对拆伙之事并没有其他想法,这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本不是能勉强地。凭着曹家的权势,若不是前几年正赶上他们家银钱周转不开,也不会白白地分了红息给钱庄这边。算下来,不过三年功夫,凭此一账,韩江氏这边的进账已是十分丰厚。她虽是商家出身,却也并不是贪婪之人。这说了两句,气氛便有些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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