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转了话题。
内院女眷。大家说的也都是在西山置宅子之事。
四阿哥家的是赐园,自不必说。七阿哥前些日子去选址了。也要在西山修园子。
兆佳氏带着几个儿子女儿上京,城里宅子不如往年宽绰。秋冬住着还好,夏天却是有些暑热难挡,曹颙离京时,同初瑜提过在西山买园子避暑之事。
因他要随扈,顾不得京里这边。曹颂还是孝期,不好四下走动,初瑜但让管家寻现成的园子问价。
七阿哥晓得后,便使人对初瑜说了,让曹家跟着王府那边的人一块选址,跟这边一道修园子。
初瑜往热河送信,晓得曹颙无异议后,但让曹方跟着王府那边的管事一道在西山置地,因跟淳王府那边埃着,什么心都不用初瑜操,只等着明年新园子入住就是。
四福晋晓得淳王府在西山置地,便问了两句,七福晋说了两句,便转了话题,将话题又提到了小阿哥身上。
在座的都是伯母婶母,就算初瑜的辈分最低,她便哄着兆佳氏的嫡长子弘暾说话。弘暾只比五儿大两月,同名字一样,胖暾暾地很是招人喜欢。
除了四福晋与七福晋外,十七福晋与十六阿哥的侧福晋李氏也在。李氏六月生的小阿哥,体态有点丰盈,十七福晋年纪最小,比初瑜还要小两岁,就在初瑜身边,同她一道逗弘暾说话。
十七福晋看着弘暾,想起一事来,低声对初瑜道:“今年是闰五月呢,要不天佑也将一生日了!”
初瑜见提到儿子,神情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方笑着点点头。
眼看就要中秋,再过几日便是淳王府二格格与五格格的生辰。从十三阿哥府出来后,初瑜便跟着嫡母回王府这边暂坐。
二格格生辰是八月十四,五格格是八月十七,往年两位格格的生辰都是一道过地,今年却是二格格的及笄之礼,比照往年还要不同。
七福晋同禄瑜说了几句家常后,道:“若是初瑜身子不乏,去看看你表妹吧!她前几日小产,现下身子不大好。”
初瑜还是头一遭听说,唬了一跳,巧芙怀孕之事,她是晓得的,算算日子,已经五个月了,这时候小产可是不太安全。
七福晋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她没福气,是个成形的男婴!”
初瑜见七福晋神色晦涩,劝慰道:“表妹还小呢,额娘别太担忧。调理好身子,明年再给额娘添个孙子就是。”
七福晋笑笑,看着初瑜道:“额驸现在随扈,这不必说,等他回京来,你们要抓紧些,早些再给天佑添个小兄弟才好。”
初瑜微红了脸,起身叫人带着去探望巧芙去。
因巧芙关几个月有身子的缘故,虽然这边没有大肆操办。但是也开了脸,挪到弘倬院子的厢房中。
因这边是厢房,屋子里有些昏暗。初瑜进来时,巧芙阖着眼睛,只当是丫鬟,低声唤道:“水!”
初瑜见桌子上有茶壶,虽然里面还有茶水,但是却已经凉透了,初瑜微微皱眉,低声吩咐人去取热水来。
巧芙听到初瑜的声音,这才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身给初瑜见礼。
初瑜忙上前去按住,道:“别折腾了,也不是外人。就这么躺着说话吧。”
巧芙红了眼圈,还是半倚坐着坐起,嘴里说了声“大表姐”,便再也说不下去。眼泪籁籁落下。
初瑜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帕子,帮她擦拭了:“仔细伤了眼睛,快别哭了,若是落下病根,还是自己个儿难受。”
巧芙喃喃道:“大表姐,我想额娘了从没有这么想过”
初瑜想着春天初见她时,虽算不得花容月貌,却也是娇娇嫩嫩地小姑娘,哪里如现下这般枯木似的,她不由心下一软,低声道:“别叫大表姐了,跟着弘倬一样,唤我姐姐吧,过去地就过去了,往后同弘倬好生过日子,孩子总会有的,额娘那边,你不必担心,等相处久了,她便会疼你了,既然嫁到府里,往后这边就同你自己个儿的家一般。”
巧芙听了,眼泪又涌了出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初瑜哭道:“姐姐,我梦到孩子怨我了,怨我这个做额娘的没用。”
初瑜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能体会巧芙地痛楚,不免又是宽慰了一回,心里想起天佑,她也是放不下,正如十七福晋所说,若不是赶上闰月,天佑就将一生日了。十一个月的天佑,是不是到了学说话的时候?
虽然不晓得远在江宁的天佑开始没开始说话,但是几千里外的曹颙,却在梦里见到儿子说话了。
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儿,穿戴却各不相同,挥着小手,仰着小脸儿,跑到曹颙的腿边儿,一个喊阿爹,一个喊阿玛,一个喊阿爸。
这汉话,满语,蒙语一起来,曹颙不禁有些发懵,三个孩子却是都舞动着小手,喊着要抱抱。
曹颙手忙脚乱,不晓得应该抱起哪一个来,明明只生了一个,这怎么跑出三个来?还是什么话都会说地,这太奇怪。
三个孩子见父亲不应答,一起哭了起来,曹颙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像是要炸开一般,刚想要呵斥一声,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额头,掏出怀表看看,已经是未初三刻(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午觉睡了大半个时辰。
想起方才的梦,曹颙算算日子,离儿子跟着父母去江宁已经将近半年,真是有些想得慌。
就听有人在门口唤道:“孚若,醒了没?”
却是纳兰富森的声音,曹颙翻身下床,一边上前开门,一边道:“纳兰大哥,小弟起了!”
纳兰富森进来,笑道:“想是大家伙这些日子赶路都乏了,老德他们还没醒呢!”
曹颙请他坐了,给他倒了杯茶,说道:“这可够远的,想起离京城总有六,七千里远了!看着日子,就算咱们这几日办完差事,也不用往热河去了,直接回京就可以了。”
纳兰富森思量了一回,低声问道:“孚若,那个巴音可信么?”
巴音就是昨日到客栈来见曹颙等人的那个喇嘛庙的小厮,他送上地就是王府的地图,这不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么。
虽说那小厮说,这是小王妃托人捎带出来的,就是想信有人会来救宕桑旺波喇嘛。但是关系到几人的安危,曹颙可不敢随意拿主意。
根据现下打探,汗王策旺札布是个脾气暴虐之人,若是曹颙等冒然过去救人,万一失手,谁能担保他不会脑子发懵,将众人先处置了,到时候,就算有康熙责罚,众人的小命也没了。
因此,听到纳兰富森这般问,曹颙便道“想来也不会有人特意布陷阱给咱们,不过这般过去也不妥当。反正那汗王要等小王妃生产后才处置宕桑旺波,咱们求稳妥些,在这边歇几日,看看能不能寻个府里的人仔细问问明白。巴音到底不是王府的,有些事情未必晓得清楚。”
纳兰富森点点头,道:“孚若顾忌得对,咱们大老远过来,又不差这一日两日,我原本还担心你着急,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是出去打探消息的小满与魏黑回来。
等两人进来,见纳兰富森在,魏黑抱了抱拳,算是施礼,而后才对曹颙道:“公子,汗王府有变,咱们救人的事,怕是得提前安排了。”
曹颙听了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打听到消息了?汗王这是要处置宕桑旺波?”
魏黑摆了摆手,道:“不是这个,方才小地去汗王府周遭探听消息,就见大门口车来车往的,很是不寻常。寻了个人悄悄打听了,才晓得是王府的小王妃难产,正各处请人做法事呢,一上午,好几拔萨满进府了。”
曹颙与纳兰富森闻言大惊,彼此对视了一眼,晓得要改变计划了。救宕桑旺波喇嘛出汗王府的事,要抓紧时间安排,省得孩子落地,宕桑旺波喇嘛的性命也就到头了。
第三百二十六 婴孩(下)
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旗,汗王府。
虽然已经请了好几个萨满在院子里祈福,但是小王妃的呼叫声却越来越凄惨,最后已经是低不可闻。
老汗王策旺札布在廊下,亦是满心焦急。透过院子里的香烟寥寥,策旺札布想起去年病逝的独子朋素克喇布坦。若是这孩子早来一年,他也不至于后继无人,选了族侄格埒克延丕勒来做嗣子。这孩子不仅来的不是时候,而且……想起给儿子戴绿帽子,使得汗王府蒙羞的那个喇嘛,策旺札布不由得火冒三丈,恨恨地道:“混进羊群的野狗,今日便是你的忌日!”屋子里,小王妃躺在床上,隐隐地听到诵经声。像是有人在召唤一般,她慢慢地阖上眼睛。守在床边的汗王妃唬得不行,忙在小王妃耳边唤道:“巴依儿,别睡,快醒来!”小王妃使劲地睁了睁眼睛,伸出手来,要够汗王妃。汗王妃没有女儿,待小王妃如亲生女儿一般,就算她作出这样的丑事,也只是恼了她几个月。现下见她如此,立时拉住她的手,道:“好女儿,用些力气,孩子就要生出来了!”小王妃看着鬓角斑白的汗王妃,含着泪道:“长生天要来惩戒女儿了,佛祖不会原谅心存歹念的人……”汗王妃听她语出不祥,忙劝道:“快别说这些,我同你阿爸已经请了萨满,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长生天定会保佑你的!”“阿妈……”小王妃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说什么。不说汗王府乱成一团,客栈里的曹等人还是迟迟拿不下主意。思量了一回后,曹他们发现除了直接上门要人外,终是没法子可想。曹仔细想了想所知的历史。好像在康熙驾崩前几年,西藏与蒙古这边有过叛乱。十四阿哥,就是在那时立下的军功。如今才康熙五十二年,就算这里距离京城数千里,毕竟还是大清境内。老汗王虽然在这边,但是其嗣子却是往口外朝见去了。若是这小王妃晚些时日生产。曹他们核对好王府地形图后,还能试试去救人。如今孩子就要生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活喇嘛就变成死喇嘛了。这是西北草原,方圆数千里外就没有八旗驻军。就算曹他们想要来武的,凭借眼前这几个人,若是没有万全准备,就算能从王府救人出去。也未必能顺利将人带离汗王的领地。心里拿定了主意后,曹看了看德特黑与纳兰富森四个,说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还不晓得那汗王拿的什么主意。咱们暂时兵分两路,我同……我同赫山往汗王府去,探探口风,德大哥、纳兰大哥你们在外接应。若是对方放人最好不过。若是不放,我们也好拖延些功夫,咱们再想法子。”德特黑疑惑不解,道:“孚若怎么直接登门,万岁爷不是让秘密行事么?”曹苦笑道:“咱们人生地不熟地,虽说手里有份王府地图,却没时间核对真伪。虽说不能打着万岁爷的口号,但是借着十六爷的幌子,去说说看。”因大家都是从御前而来,随行的行李里就有侍卫服与腰牌。片刻功夫。赫山已经收拾妥当,曹也换了个一品武官服。两人各地带了两个长随,出了客栈,往汗王府去了。去后,对那两个做法事的萨满喊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本汗是叫你们来给小王妃祈福地,难道你们非要尝尝本汗的鞭子,才会诚心祈求长生天么?”两个萨满婆子心里都是胆颤,这一上午,从汗王府灰头土脸出去的萨满有好几拨了。汗王脾气最是暴虐。可不是给她们这些“神仆”面子,搞不好真一顿鞭子下来。老汗王气得够呛,咳了几声,望着两个萨满婆子,面上露出凶相。其中一个年长的萨满婆子瞧了。忙道:“汗王息怒。不是我们不尽力,而是……而是……”她一时慌乱之下。想不出什么好的原由来,想起之前听过的流言,便信口开河道:“而是小王妃的贵人另有其人。”老汗王“哦”了一声,刚要发问,便见管家急冲冲进来禀告:“汗王,有两位侍卫大人求见!”“侍卫大人?”老汗王不解,道:“哪里来的侍卫?可是车臣汗那边使人过来地?”老管家道:“不是车臣汗部过来的,是打东边来的,御前侍卫。”“他们是传旨来的?”老汗王早些年,身子健硕时,也常去口外朝见的。今年赶上身子骨不好,他才叫嗣子暂代自己前往。因此,他晓得御前侍卫不好轻慢,都是带品级的,像是一等侍卫,那就是武官三品。老管家回道:“看着两位并没有出示圣旨的意思,其中一个是和硕额驸。”老汗王忙站起身来,想不通客人地来意,但是对方即是摆明了身份,他也不好怠慢,叫管家请到前院正厅就坐。待管家走后,老汗王想着回房换莽服时,才想起旁边的两个萨满,皱着眉问道:“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来着,什么贵人不贵人的?”那萨满婆子不过是胡诌罢了,原是想往那喇嘛身上引,好脱了自己的干系。不过,冷静下来,想到汗王的脾气,她也不敢哪壶不开提哪壶,正好借着方才管家的口信下坡,笑着说道:“恭喜汗王,贺喜汗王,这贵人不是盈门了么!”老汗王膝下荒凉,对这儿媳妇向来是当闺女疼的,现下到了生死关头,也顾不上恼怒了。他正是没法子的时候。听这萨满婆子说得肯定,也生出些希翼来,问道:“这是什么说法?怎么来了人,你便说是贵人了?哼哼,你可别想糊弄本汗,若是不说出个原由来。立时叫你吃鞭子。”萨满婆子心中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答道:“汗王,这小王妃是己巳年生人,是金命,咱们这儿又是西北,主金位。客人从中原来,主土位。正所谓土生金,若是来人中有土命的。更是大善;即使没有,主土位冲冲,也是好的。”一番五行下来,听得老汗王一愣一愣地。听这婆子振振有词,真是有谱儿的样子,老汗王心里也信了几分,点点头道:“你们继续做法事。本汗去瞧瞧贵人去。”曹同赫山两个在王府客厅做了,曹不禁有些后悔,为何出发前,没寻哲布尊丹巴活佛问个明白。宕桑旺波,这是西藏名字,西藏地喇嘛,不会也是个活佛之类的吧。因曹对黄教所知不多,撑死了也就晓得“班禅”、“达赖”这两个。就是哲布尊丹巴活佛,他还是前些年随扈草原,听蒙古人提起的。好好的西藏喇嘛。不在西藏呆着,跑到外蒙古来作甚?曹虽不是多事之人,但是到了现下,也晓得自己的缄默有些不是地方,好像有该问的也没问清楚。若是王府这边不放人,曹会意思一下,张罗着救一次,但是却没有不死不休地地步。他可是惜命之人,再说康熙虽然很严肃的下旨,却并没有说要舍了性命相救。像那些为了报答“君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肯定不是曹就是。不管那喇嘛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曹可不想拿着大家的性命,去试试这位汗王的心性。再说。就算是将他们几个杀了。随便寻个理由回复康熙,康熙也不可能为了他们来场战争。不过。这些只是曹心里想想,像德特黑、纳兰富森等人,既是晓得这是圣命,绝不会就此罢休。就是曹自己也犹豫着,若是那喇嘛真是无辜,自己真能就为了惜命,袖手旁观么?答案,稀里糊涂,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想到这些,曹不由地心里念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让这老汗王别糊涂了,好说话一些,否则你的弟子就要倒霉了!”赫山坐在曹下首,面上却比平日肃穆得多,低声对曹道:“小曹,你也摆摆和硕额驸的谱!虽说你品级不如他,但是身份也尊贵呢!到底是万岁爷地孙女婿,他不看别地,也要看在万岁爷面上不是。”曹笑着应了,也不由地直了直身板。老汗王策旺札布到了,两人起身施礼。听说曹自称和硕额驸,老汗王请两人落座后,问道:“请恕本汗冒昧相问,这位大人的岳父是哪位王爷?”和硕额驸,娶地是郡主,不过有资格封郡主的格格却身份各异。老汗王早年朝见,对宗室这些关系也晓得些。问这话,也有探底之意,好看着身份来待客。曹笑着应道:“汗王客气,在下岳父是吾皇七阿哥淳郡王,早年曾随万岁爷西征,执掌镶黄旗大营。这些年也经常随扈塞外,汗王想是见过的。”“原来是七爷的女婿!”老汗王摸了摸胡子,道:“真是没想到,还以为大人是娶的是哪位宗室王爷地格格,没想到竟是七爷府上的掌珠。”说到这里,仔细打量了曹,道:“那是三十五年,七爷的年岁甚轻,我们还曾一块喝过酒,小儿最同他还算是好友呢!”曹只是想起七阿哥西征之事,随口提起,没想到还真蒙对了。他心中也是纳罕,总不成当年的八旗兵打到喀尔喀来了吧,却不晓得当时的给养线是如何。老汗王又问了几句御前之事,便开口询问来意。曹稍作思量,道:“汗王,我们是奉了十六阿哥之命,来喀尔喀寻人的。”“十六阿哥,哦,就是十八阿哥的同母兄那个么?”老汗王想了想,问道:“不晓得他是要找什么人,还劳烦两位大人特意来到我们这蛮荒之地?”曹心里拿捏着分寸,回道:“汗王说得正是,十六阿哥正是十八阿哥的同母兄长,向来为万岁爷宠爱。因这两年十六阿哥喜爱佛法,经常请一些大师讲经……”曹话未讲完,老汗王的脸色却已经沉了下来。听到曹话中提到“佛法”、“大师”,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冷哼一声,就有些按捺不住,若不是顾忌曹身份,怕是立时便要发火。“……十六阿哥听说有位大师在佛法上造诣颇深,心生想往,便在御前禀明,使了在下等人过来寻访。”虽然老汗王态度不善,但是曹还是硬着头皮将这话说完。其中,少不得又变相地搬出康熙来。虽没有表明是康熙直接下旨,却也让汗王晓得,康熙是晓得此事地,让他有所顾忌。果不其然,老汗王有些发懵。既是名声渊博到御前的,那应该不是自己府上羁押的这个放荡喇嘛才是,那怎么他们还巴巴地寻到这里家来?众人一时无语,堂上气氛有些僵,就见管家面带急色见来,在老汗王耳边低语两句。老汗王立时从座位上起身,伸着手指着曹,问道:“这位大人属什么?”
第三百二十七 添子
“甲戌年,壬申月,丁卯日,庚戌时”,这是曹的生辰八字,二十八星宿牛,甲子纳音沙中土。瞧着两个萨满婆子在那里沾沾自喜,道什么“正是土年生的土命,合该是小王妃的贵人”,曹与赫山都懵懂不解。赫山同曹不一样,还有些不放心。按照古人的想法,知晓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就是晓得对方命脉一样,弄个小人儿就可以行巫蛊诅咒。虽然曹不信这套,赫山心里却不免想到这些,看向那老汗王与萨满婆子的目光就多了几分防备。因内院小王妃那边耽误不得,老汗王来不急解多说什么,便拉了曹过去。曹隐隐地猜出是那萨满婆子的缘故,看着那萨满咧着血盆大口,不晓得这“贵人”不“贵人”的到底是什么缘故。刚进后院,众人便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哭声。只见上房门帘撩开,疾步出来个婆子来,见了老汗王进院子,忙哭着奔过来,跪下道:“汗王,小王妃……小王妃没了……”老汗王大惊失色,喝道:“浑说什么?贵人都登门了,怎么会没了?”那婆子想来也是小王妃生前得用之人,跪在那里,哭了起来。老汗王正听得焦躁,就听到屋子里哭声止住,有人唤道:“王妃,动了……动了……”“这……这……长生天啊,这是作孽啊……”老妇喟叹道。曹的心中“咯噔”一下,看着这老汗王脸上的关切之情,不似作伪。要是这小王妃活着还好,不管真相如何,还能从旁求求情或者借借助力,如今却是不成了。老汗王在廊下听得不耐烦,高声问道:“王妃,巴依儿如何了?”就听“蹬蹬”的脚步声起。汗王妃从屋子里出来。虽然见曹与赫山两个面生,但是现下也顾不及那些,就见她红着眼圈回道:“汗王,这孩子横生,露出个小胳膊,将他阿妈折腾没了。汗王。巴依儿虽是咽气了,但是阖不上眼,孩子的胳膊还动着。”“咽气了?这是什么话?”老汗王怒得不行,对那两个萨满婆子道:“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欺蒙本汗?如今巴依儿的性命都没了,还有什么贵人不贵人?”那两个萨满婆子甚是乖觉,忙拉了曹垫背,道:“汗王。我们算得没错,确实这位大人是小王妃的贵人,您问问这位大人是否乐意救人。小王妃魂魄未远,或许能死而复生也未曾可知。”纵然刚才有些糊涂,曹现下也看着这两个萨满婆子没安好心。起死回生,那是指没死透时,有神医救人的。就曹来说。怎么也同神医搭不上边,难道还要他同这萨满婆子一道,跳大神祈福不成?毕竟是萨满所说,老汗王虽是半信半疑,但是多少也生出些希翼来。就连汗王妃,望向曹的目光也多了祈求之意。曹怎么敢应承这个?忙摆摆手,道:“在下不曾习医,汗王还是快传大夫吧!”老汗王神色有些复杂,犹疑了片刻,对曹道:“若是额驸能救救巴依儿。那喇嘛……那喇嘛本汗便放了……”曹如闻仙音,不过他也晓得自己地分量,看着老汗王花白的胡子,道:“生死由命,在下只能勉力一试,若是不妥,也请汗王……”老汗王使劲一跺脚,歪着脖子道:“随你,随你,不管是生是死。都放了就是!”时间紧迫,众人也不再耽搁,除了老汗王与赫山在外面等着,曹随汗王妃进了产房。他心中也是没底,不过记得听人说过产妇有昏厥“假死”的。便暗暗祈求这小王妃也是如此。几个接生婆子与丫鬟见进来个大男人。都唬了一跳,齐齐地望向汗王妃。曹却没功夫与她们耽搁。对床边那两个婆子道:“你们大力捶她的胸口,用力气!”那两个婆子哪里敢?老汗妃心下着急,便叫小王妃的两个贴身侍女上前:“快按这位大人吩咐的做,这是你们主子地贵人,救命来的。”曹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心里却是不停祈祷,让自己这个瞎猫撞着个死耗子。救人一命不说,也能顺利完成救宕桑旺波喇嘛的任务。事情哪会儿尽如人意,虽说那两个侍女护主心切,按照曹的指令将小王妃胸口按压了无数下,又有个按照曹所说给小王妃口对口送“人气”,不过小王妃仍是如故。她,是真的咽气了。曹心中叹了口气,看着床上那不能瞑目的女子,很是懊恼。这横生虽不晓得是何缘故,左右也就是胎位不正什么的,若是搁在几百年后,小小的一个刨腹产手术就成了。搁在这个时候,却只有送命地份。听那婆子说小孩的胳膊渐渐不动时,他对脸色苍白的汗王妃道:“大人不行了,孩子还保不保,王妃快拿个主意!”汗王妃哭着道:“为了这个孩子,巴依儿送掉了性命,死不瞑目。孩子……自然是要保的……”在老汗王的怒骂声中,在汗王妃的哭求中,在婆子们的惊诧生中,孩子终于落地。或许是在母体里憋太久地缘故,孩子小脸青紫,直到被用力地拍了好几下后,才发出明亮的啼哭声。曹却是胃里翻滚,强忍着,才没有呕吐起来。孩子六斤半,足月而生。桑旺波喇嘛是二月中旬到的喀尔喀,至今不足七月。老汗王像是苍老了十岁,并没有刻意刁难,放宕桑旺波喇嘛与他的十一位侍从离开。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腥气熏人,顾不得同宕桑旺波多说,让赫山送他们回了喇嘛庙,自己则回客栈了。纳兰富森他们等得心焦,见曹脸色难看。一身的血腥气,以为事情有变故。众人皆起身,神情中带了几分肃穆。曹笑道:“没事了,哥哥们,汗王放人出来了!”纳兰富森盯着曹的前襟,正色问道:“动手了。怎么沾了血?”曹低头一看,可不是么,鸽子蛋大小的两块血渍,已经转为暗红。想起方才的情景,他再也忍不住,低头大声地呕了起来。德特黑他们顾不上地上的秽物,忙向跟着曹去地小满、魏黑打探道:“你们爷这是怎么了,王府吃喝了什么?”小满与魏黑并没跟进内院。并不晓得缘故,也是担忧不已。小满端了清水过来,魏黑仔细看了曹的脸色,虽是泛白,并没有发黑的地方,心下松了口气。曹一口气吐个干净,直到嘴里已经泛苦。胃里才舒坦些。地上污秽不堪,曹很是抱歉地对纳兰富森等人道:“哥哥们,大家先换个屋子,小弟也换间屋子收拾收拾。赫山已经送宕桑旺波他们回喇嘛庙了,等会儿咱们也过去看看。若是能明日动身,咱们就早日返程吧!”“明儿是八月节!咱们早起吃顿好的,便动身!”德特黑拍了拍曹道:“孚若快去拾掇拾掇,好给大家讲讲缘故!”众人换了房间,曹叫小二送了热水,洗涮干净。才长吁了一口气。别的不说,三五个月之内,他是不想吃肉了。看来,明天得让客栈这边多准备些馒头炒米这样的干粮才行。等洗涮出来,曹三言两语交代了自己在汗王府地所为。虽然他提得简便,但还是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怨不得曹呕吐了,产房本是污秽之地,更不要说一个大男人,要去接生了。曹隐去的,是那产妇是死人。孩子是用另一种方式降生的。留了两个长随在客栈看行李后,众人便去了喇嘛庙。宕桑旺波地年纪,比曹想像的年轻,看着不过二十许。他身边本有十二个侍者,其中一个在王府缉拿时逃走。千里迢迢地给哲布尊丹巴活佛地驻地去。最后。虽是送达了口信,人也熬不住。病故了。虽说对宕桑旺波来说,曹等人算是救命之恩,但是他神色却很是平和,并没有特别感激或者欣喜之处。听说小王妃已经死于生产,他低声用藏语不晓得念叨了两句什么。曹心里有些纳罕,不止是宕桑旺波,就是他的侍者也都是神态从容,不与常人同。这个宕桑旺波,长得细皮嫩肉,留着长发,在脑后编了个辫子,同那样皮糙肉厚,脸上也不像其他西藏人那样,顶着两块“高原红”。他很爱笑,嘴角总是轻轻挑起,目光温柔多情。若不是穿着僧衣,没有人会想到他是个修行的喇嘛,都会将他当成公子哥虽然晓得小王妃地孩子,不是宕桑旺波地,但是就大家先前打听地事迹,这喇嘛却是有些不守“规矩”的样子。但是,见到他本人后,没有人会再生出鄙薄之意。整个庙里,情绪最激动地就是那个烧火小厮巴音了。他跪倒在宕桑旺波的膝前,“呜呜”地哭着。宕桑旺波伸出手来,在他的头顶摸索了一下,笑着说道:“以后,你做我地侍者吧!”巴音喜出望外,恭恭敬敬地给宕桑旺波叩首。曹坐在旁边,不由地发生一阵错觉,只觉得宕桑旺波法相庄严肃穆,像是尊佛像。至始至终,他没有问曹等人是奉了谁的指令,也没有问他们要带他到何方。只是,在听说距离这里千里的阿拉善有不少信徒,还有个很有佛性的小善人,宕桑旺波笑着点点头,并没有反对曹等人的提议。宕桑旺波虽然带着笑,但是眼神却无悲无喜。曹心里莫名有些难过,就想要给雄鹰束上锁链一样,他们这般安置这个喇嘛也是束住了他的自由么?宕桑旺波虽然年轻,但是他的侍者中年迈的已经是头发斑白的老人,不是哪个都能骑马疾行、风餐露宿的。幸好,喇嘛庙这边就有现成地骡车与帐篷。次日,用过早饭,曹等人让店家将干粮准备得足足的。馒头、烙饼、熟牛肉什么的,每样都有一大包。虽然才是中秋,但是塞外已经是日渐寒冷。曹他们并没有带厚衣裳过来,昨日便使人往镇上铺子里买了不少皮毛衣服。也顾不得合身不合身,每人都裹了一件,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到喇嘛庙那边同宕桑旺波与他的侍者们汇合。还没到喇嘛庙,就见路口停了两辆骡车。看到曹等人渐近,有个婆子低声告知车中人。前面的车里下来一人,穿着素白的衣裳,正是鬓角斑白的老汗妃。虽然不解缘故,但是曹还是勒了马缰,下的马来,同老汗妃见礼。老汗妃回了个礼,对曹道:“大人,巴依儿已经走了,只留下没娘的羊羔。汗王现下还是悲痛中,顾不得这个孩子。若是他想起了,这孩子会没命的。萨满说了,大人是她们娘俩儿个贵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肯定大人发发善心,带这个孩子走吧!”曹忙摆手,这可不是闹着玩地,他们这些大男人,要赶行程,怎么能带个孩子,还是刚落地的。这风尘仆仆,天气渐寒,哪里是孩子能受得了的?“王妃,使不得,在下要回京城,路上要好几十天。这孩子刚落地,怎么能受得了长途跋涉?若是汗王府留不得,在府外养着就是。”老汗妃道:“这孩子命硬,定会长成翱翔的雄鹰。慈悲的大人,看在可怜地巴依儿份上,就收留他吧,别让这小鹰暴毙在喀尔喀地土地上。”后面的骡车里,坐着个畅怀地蒙古妇人,怀里抱着的是正在吃奶的婴孩。这妇人与车夫是王府的奴隶。他们成为这婴孩的附属品,被老汗妃一起赠送给曹。站在骡车前,曹的心软了,这是自己亲手接生的婴孩。冒险将他留在喀尔喀承受老汗王的怒火,还不如带到京城去。抚了下这婴孩的头顶,默默道:“你是这一方土地的王,总有一日雄鹰会重新飞旋在喀尔喀的土地上……”
第三百二十八 抵京
京北,畅春园。圣驾是九月二十抵京的,李鼎作为内班侍卫,随扈从热河回来。到九月二十二日,才轮到李鼎休沐。时已深秋,草木凋零,李鼎心里却在思量着曹与德特黑等人到底去了何处。自圣驾驻跸克勒乌里雅苏台次日,李鼎便不见他们,在上司同僚前打探过,只说是办差事去。李鼎心里纳罕,德特黑与阿济不说,并不与李鼎同什;纳兰富森与赫山两个,却是与他同什。又因着父辈的关系,纳兰富森对李鼎向来很是照顾。因他有心探查,终是晓得些蛛丝马迹,晓得这几个侍卫是同曹一道离开营地。对于曹,李鼎心下始终有些防备。这次晓得是曹与众侍卫同行后,想想他们的关系,他便也生出几许愤懑来。虽不指望能借曹什么光,但是曹这般大剌剌地将他排斥于众人之外,难保没有打压他的心思。原还想要等着众人回来,好好损上曹几句,不想他们这一去就是将近两月,至今杳无音讯。李鼎心里也糊涂起来,这到底是派到哪里当差去了,总不会是南下两广了吧?他这边还思量着,要不要使个人往曹府去探探信,畅春园北,数骑打官道疾驰而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德特黑、纳兰富森一行。自八月十五打扎萨克图汗旗出发,因这次队伍中有骡车,不比来时快,众人八月二十三才到阿拉善夏日布勒都。阿拉善旗主阿宝贝勒的家庙就在夏日布勒都镇子,格里沙漠边上。这是座小型庙宇,叫热格苏木关布,由朝格图夫妇看守此地,现下这边的主持喇嘛叫那木开巴拉。或许是宕桑旺波正宗的黄教格鲁派弟子身份,或许是被他所感召。那木开巴拉待诸人分外客气。阿宝贝勒晓得有远来的僧人到此,特地亲自来拜望。阿宝是康熙四十六年继承旗主与贝勒爵位的,这几年也曾经去朝见过。晓得这宕桑旺波喇嘛是由几个御前侍卫护送而来,他难免对其身份产生好奇之心。曹只得抬出哲布尊丹巴活佛的旗号来,虽然他没有说明活佛与宕桑旺波的关系,但是活佛八十岁。宕桑旺波三十不到的样子,阿宝贝勒就将他当成是活佛心爱地弟子,越发礼敬。宕桑旺波荣辱不惊的模样,坦然地接受了阿宝贝勒的厚待。当阿宝贝勒挽留其在阿拉善传教时,他却没有立时应声,而是看了曹一眼。见曹并没有出言反对,他方淡淡地点点头应下。曹等人在阿拉善只停留一日,便一路往东。到达绥远城时已经是半月后。众人算算行程,圣驾每年都在赶在九月末回京的,十月初一颁布来年新历的大朝会不能耽搁。若是众人往热河去,也得十天半个月的,还不若直接回京。因此,众人便从绥远穿过察哈尔入张家口。进了口内后,曹便让魏黑护送恒生慢行。自己与德特黑等人先回京。恒生就是小王妃所生之子,小家伙已经一个多月大。正如老汗妃所说,这是个健硕地孩子,虽然一直在骡车上赶路,却没病没灾的。私下里,德特黑几个也曾猜测过恒生的父亲是谁,但是却是猜不出来。原本赫山还怀疑是老汗王不检点,因为见他媳妇实在关注了些,但是后来也否定的这个猜测。外蒙古对礼教并不如中原这般苛刻,若恒生真是老汗王的亲生子。那老汗王怎么会生出歹意来?曹想起自己的儿子天佑,正好是一生日了。自己这个做爹的都甚为想念,更不要说初瑜。如今恒生的亲父是谁有何干系?自己既然能将他从母腹中救出,也算是与这个孩子有缘分,只当多一个儿子就是。为了免除后患,曹在进京前,还特意恳请纳兰富森与德特黑几个,将恒生地身世保密。若是以后有人问起,只说是途中遇到的孤儿。搁在关里,恒生这父亲不详的寡妇之子。就是没爹的“野种”,最是遭人瞧不起的。众人晓得曹的顾虑,自是痛快地应承下来。反正这次众人行的是秘密差事,本就不是能大肆张扬,没事也不会提起这个孩子。后。今日午后曹等人到抵达畅春园。彼此瞅了一眼,谁也不敢这般风尘仆仆地递牌子。进了园子。在侍卫处值班排房那边做了简单梳洗后,众人才收拾齐整,递牌子见驾。圣驾在清溪书房,因明日是小朝会,今日这边候见地大臣不多,只有几位阁臣。曹他们递上牌子大半个时辰,便有小太监传他们见驾。房间里有些清冷,康熙身穿常服,气色还算不错。曹将前后行程大致讲过,康熙点点头,思量了一回,没有多问,扫了地上跪着的德特黑、纳兰富森几个,道:“差事完成得不错,除了曹,明日起皆休假半月,每人赏银三百两。这两个月,你们是往阿拉善贝勒处帮大喇嘛送信去了!”“!谢万岁爷赏赐!”连带着曹一起,众人齐声叩首。众人身上都有爵,俸禄这边又是双俸、三俸的多,更不要说每年万寿节、万圣节的赏银。三百两银子,在众人眼中并不多,但是毕竟这次执行的是钦命,这银子又是万岁爷亲自赏赐,大家都觉得面上有光。虽然曹没说什么,但是德特黑等人也晓得是他挑了这哥儿几个跑这一遭的。虽说长途跋涉辛苦些,但是能在万岁爷面前长脸,这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因此,出了园子,德特黑便要拉曹去吃酒。这打五月随扈算起,曹已经是离家半年,正是归心似箭。便约了后日吃酒,今日众人先各自回家。进了安定门,众人便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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