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管制下人也罢,曹颐便收了先前的温和性子,事事也算料理得爽利。 就算偶有为难不解之处,她便去请教婆婆喜塔拉氏,总是别有一番收获。
自打曹颐进门,喜塔拉氏便是将家务都交了她的。原先曹颐料理的,虽然并没有大不是,但是总是缺了些主母威仪,否则也不会使得丫鬟们起了别样心思如今曹颐这番干练。却是合了喜塔拉氏地意。老人家年轻时,便是这样的做派。俗话说地好。“家和万事兴”,为了家族安定,老太太自然也免不了敲打敲打儿子几番。
因夜里睡不好,才几日功夫,塞什图便瘦了不少,曹颐这边也是尽心地安排厨房上各种滋补养生之物。只是不经意望向墙上的数九梅花图时,想着大冷的天,哥哥还要在路上奔波许久。她心中实是说不出的滋味。
喜塔拉氏发觉出儿子不对,不由有些担心儿子,思量着是不是亲家舅爷说了什么难听的,特意背着曹颐,仔细追问过一回:“图儿。你这两日不思饮食、多梦少眠,可是那日亲家舅爷上门的缘故?他动手了?还是骂人了”
塞什图正喝着母亲端来的参粥,听了甚是诧异,差点将口中的粥喷出来,强忍下了,放下粥,笑着对喜塔拉氏道:“只是在床上躺了几日,骨头有些乏地缘故。夜里睡得才少些!额娘别忧心,儿子的身子骨好得很!”说到这里,顿了顿,摸了摸额上的伤。略带些羞愧地说:“这个,都是儿子有错在先,小舅子虽是鲁莽些,到底是因年纪小的缘故。额娘别因这个,在心里埋怨颐儿!”
他嘴里这般说着。心中却是感慨万千。想起曹那晚说那番话时的决绝狠厉。他不由得有些茫茫然。再想着妻子幼年坎坷,这一年间夫妻地恩怨纠葛。连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一顿了。
喜塔拉氏见儿子傻愣着,面露忧色,以为他是担心自己这边,不由瞪了儿子一眼,笑骂道:“混账小子,还需你说情?现下懂事了,想起疼媳妇儿,却也不晚!只要你们平平安安,早点给额娘添几个小孙孙,额娘便知足了!”
且不说京城如何,在回山东路上的曹却是说不出的后悔。“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确实有道理。
在离京前,管家曹忠便劝过,请曹坐马车回山东。这时的马车轱辘是木头的,没有减震,在城里还好,走远路实在遭罪。因此,曹便婉拒了管家的好意,仍是带着小满、魏黑等人骑马回山东。
不承想,出京次日,便赶上下雪。虽说飘飘洒洒的雪花不大,但是架不住有风啊,呼啦啦的北风刮起,夹着雪花打到人脸上生疼。
纵然是曹穿了姐姐特意给准备地大毛衣裳,但是骑在马背上,仍是觉得寒气迫人。他问过魏黑、小满几个,却只说是无碍。
话虽这样说,众人身上虽然也穿着厚厚的皮棉衣服,但是哪里必得上曹身上的暖和?因此,等到了保定府,曹便暂留一日,寻了上好的成衣铺子,又给魏黑他们添了物什。就是他自己,也是恨不得将行李里带来地几件衣服,都套在身上。
因是带着差事,还需要先回济南府交差。就这般,顶风冒雪地行了六天,曹终于到了济南府。这番下来,却是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
在驿站稍作休整后,曹换了官服,便去布政使司衙门交结差事。
布政使司衙门里,主官布政使甘国璧不在,听说是去巡抚衙门。前几日下的旨意,山东按擦使按察使李发甲升福建布政使,总督府那边正安排吃酒践行之事。
布政司衙门这边,也有个道台在这边等着,是济东道武廷适。他升了广东按察使,是到布政司这边上交印信等物的。两人在衙门前厅坐了,等着上官回来交结。
武廷适五十多岁,待人温煦,略有才名。因济东道驻地就在济南,所以曹春天在济南府时,曾与之见过两面。对于这位大人的不凡履历,亦是有所耳闻。
武廷适少年进士,入仕三十余年,前十几年极为顺当,早在康熙二十九年便已经在湖广任知府,偏生这二十来年,仕途不顺,纵然也是兢兢业业,但是三年任期内总是会遇到这般那般地事。又带着些文人风骨,对贪鄙之事避而远之,弄得每次地考评都是“平平”,结果足足做满了四任知府才升道台。
如今,武廷适又是做满了三任道台。才终于能升个品级,也算是喜事。他虽然话不多。但是还算是通透之人。他升官地缘故,未尝不是与春天平息民乱相关。
或许是他原级留任地次数过多,官场上有无聊之人,便就着他名字地谐音,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武停仕”
在山东呆了九年,这民乱的缘由纵然其他官员看不出,但是武廷适晓得了前后因果。却是心中有数。
对于曹这位少年显贵,他亦是隐隐地有着几分钦佩。不管是用心布局也好,还是无意推波助澜也罢,毕竟是解决了谁也不敢碰的烧锅难题,于山东百姓有免祸大恩。
心里想着。武廷适面上就显出来,与曹虽然也是说些朝野政事,但是态度却不是生疏客套,话里话外,有勉励褒奖之意。
曹虽不知这位武大人为何对自己如此热络,但是也敬重他为官清正,态度颇为恭敬。
自打入秋至今,朝廷邸报里便经常能够看到一些地方官员的调令。曹对其中的一些升官惯例,也算是有些了解。
像是曹这样的道台,若是升官,差不多就是正三品的按察使。按察使则是升从二品的布政使或者巡抚。布政使与巡抚再往上,除了在地方做总督,就是回京任侍郎或是尚书。
升官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前提条件之一是考评要好。地方官员这边一年一考。吏部再根据这些文官三年、武官五年一次考评。是升职,还是留任。还是免职,多要凭着这考评。
不过,想要升职,且要补好缺,还是要京城有人,能够在吏部使上关系。毕竟,朝官还好,在皇帝面前混个脸熟;对这些地方官,皇帝有时候只是形式地见过一见。人员升调,也多是由吏部那边报上来,皇帝这边只有在陛辞行才能见到。
曹倒是没有想要快些升官地念头,毕竟他年岁在这里,每次穿着官服出现在人家,众人眼中的异色他亦是见过的。
然,对于这些官场的应酬往来,曹并不排斥。毕竟是在官场,若是在扭捏着、假清高,就没有意思。更何况,这武廷适去的地方不是别地,刚好是广东。
魏信前些日子的信上还提过,因近两年在广州的生意大些,亦有人看着眼热,出了好几次小纠纷。虽然最后使了银钱,找了关系,但是难保没有人再惦记。
曹家在江南,终究是有些庇护不及。魏信也是请曹在京城那边找找关系,看是否能与广州那边的巡抚衙门或是提督衙门拉上关系,算是有个依仗。
曹这些在京城,还想着此事,但是因时机不对,正是太子被废之时,哪里还随意走动?因此,便想着过些日子,再筹谋此事。
现下,却是刚刚好。只是毕竟算是有几年资历的官场老人,不是毛毛躁躁的二愣子,曹思量一番,笑着对武廷适道:“若是大人外放其他省,小子能力微薄,便不嗦了;既然是广东,正好有家人在那边,若是大人初到任上,有需要使唤之处,万请不要客套之好!”
武廷适对江宁曹家也算是久仰大名,晓得他们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人家。广东虽然离江宁不算近,但是曹家若是有人在那边也并不奇怪。
曹话虽不多,脸上面上极为真诚,武廷适想着自己也有这般年少意气之时,心下甚是唏嘘。虽然不是贪婪粗鄙之人,但是他亦不是酸腐的书呆,对于曹的这番好意,自然是郑重谢过。
曹口上直道“小事”,心下却颇有些内疚,若是糊弄那些小人还罢了,这蒙老实人地感觉并不算好。
不过,他转念一想,指不定自己什么时候真能帮这位老大人一把。就算是让魏信他们靠上按察使衙门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那边经营的都是合法生意,也扯不到“官商勾结”上去,不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省些麻烦罢了。
两人正客气来、客气去,外边传来脚步声,布政使甘国璧打巡抚衙门回来了。曹与武廷适都起身相迎。
甘国璧带着笑意,先是问了曹的差事顺利与否,而后对武廷适说了些恭喜道贺之类的话。这升了按察使,比他这个布政司却只低一品,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升了京官。因此,甘国璧亦是丝毫没有上官地架子。
他先是打发人叫了文吏,与曹、武廷适两个坐了公事交结,而后才叙起闲话来。
方才,在巡抚衙门那便,甘国璧与巡抚蒋陈锡、总兵李雄见过。经过商议,已经定下今晚在明晚在济南府最好的“富贵楼”为李发甲办践行宴。
曹与武廷适两个,一个是新贵,一个算是济南府的老人,自然是来得正好。
曹虽然心里想着是早日回去看老婆孩子,但是面上却是欣欣然,而后带着丝为难与遗憾,点出自己孝期未满之事,实不宜去赴酒宴。
甘国璧这才注意到曹的顶戴上去了红缨,想起其叔曹荃六月病故,可不是还在孝期?不由得亦为自己的失礼羞愧。
武廷适在旁,见曹虽是年轻,但是恭谨守礼,不由地点了点头。
待离开布政司衙门时,他亦是亲切地对曹又说了几句,话里话外却是推崇之至,隐隐有引为“忘年交”之意。
曹面上硬着,心下盘算盘算自己地年纪,却是觉得可怕,幸好这前生今世地年纪不用相加,否则他可是将要不惑之年。
想想年芳十七的娇妻,将要满两月地儿子,曹委实是归心似箭。
当日,曹没有在济南府再做停留,在驿站收拾收拾后,便出了城,折返沂州。了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六十章 善心
沂州,道台府,斜对过。
这里本是空地,又因在道台衙门附近,平日鲜少有人在这边逗留。然,现下却是炊烟袅袅,人影晃动。
打十一月初六那天,这里便多了个粥棚,里面支起个两口锅,每天巳初(上午九点)与申初(下午三点)施粥。
说起来,还是庄先生的主意。十一月初六是妞妞的周岁,按照初瑜与紫晶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操办的,况且又有田氏平安生产之喜。
庄先生不是讲这些虚礼之人,因数九天气,贫苦人家孤寒难耐,每年都有冻死饿死的百姓,在与怜秋、惜秋商议后,他便想着施粥几日,算是为女儿积福。
初瑜与紫晶都是礼佛之人,听了自然极为赞同,连带着路师母、韩师母她们都想要参合一下。商议过后,大家决定凑个份子,建个粥棚。
因并不是灾荒之年,就算是粥棚,也不过是城中流民乞丐贫困无依之人,所以就算是以道台府的名义,也不算犯了朝廷忌讳。
因主要是为了妞妞周岁,随意庄先生便让怜秋拿了四十两银子出来交给管家曹方,请他安排施粥之事。初瑜减等,便送了三十两,又代小姑子五儿与方生产完的田氏各出了十六两;紫晶次之,十二两;韩师母与路师母两个每人出了六两;玉蜻与玉蛛两个每人二两。
总计是一百六十两银钱,预计要施到正月十五,七十天。每天二两多银钱,倒是很是富余。
这日,过了未时。米水下锅。下午这顿粥又开始咕嘟咕嘟地熬起来,不一会儿,便米香四溢。
粥棚这边本是空地,位置甚至宽敞。除了中间两个临时支起的大锅,东西两侧则是排队领粥的地方。为了礼教体统,男的在东边,女的在西边,分开领粥。
东边棚子里,是吴茂带着几个小厮照看;西边棚子里。则是两个嬷嬷带着几个丫鬟。除了这些,还有任叔勇与任季勇带着几个道台府家丁维持秩序。
西边棚子一角,有个少妇,不过十八、九地年纪,面容枯黄。穿着带着补丁地衣裳,怀里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眼巴巴地望着粥锅那边。
另一侧,小核桃瞧着,觉得这人甚是可怜,对旁边一个大些的丫头道:“乌恩姐姐,那位大嫂好可怜,那孩子比小公子大不了多少!”
旁边这丫头十三、四岁年纪。身材略显高挑,圆圆的小脸,眼镜弯弯地带了笑意,看着略带娇憨之气。身上穿着八成新的棉衣裳。与其他丫鬟打扮又不相同。
她就是曹早年打草原带回来的小女奴乌恩,今年已经十三岁,一直跟在紫晶身边,并未有什么正经差事。
这些日子施粥,本没有乌恩与小核桃什么事。只是她们两个在府里年纪最小。性子最跳。圈在内宅实在难受,便在紫晶身边转来转去。磨得出来施粥的差事。
小核桃出自佃农之家,前几年没了爹,跟着寡妇娘过日子,这几年也是及一顿饱一顿,还是遇到田氏后状况才好些。进了道台府两月,好饭好菜滋养着,身子壮实了不少。
不过,毕竟是十岁,已经记事好几年的,看到这抱着孩子的妇人,想起过去与娘亲三餐不济地日子,小丫头眼睛就有些发酸。
乌恩是女奴,打记事起便干零活,也是打小苦过来的。看到那妇人穿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也是看不过眼。
这少妇三天前便开始来领粥的,每天上下午都来,手里拿着个海碗,每次领了粥并不喝,而是端了回家去,应该是家里还有其他人的缘故。
乌恩到底大些,比小核桃懂事,略带担忧地看了看那少妇怀里的孩子。那么丁点儿大,比猫强不了多少,又是这天寒地冻地数九天气。万一冻着病了,就是一条性命。
想到这些,乌恩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怕是又要下雪了。她微微地皱了皱眉,对小核桃说:“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去同紫晶姐姐说说去,看看是不是直接给这大嫂点米粮,要不整日见她抱孩子折腾,委实是让人难受!”
小核桃忙不迭地点头,笑着说:“就是,就是,紫晶姐姐最是心肠好,咱们都看不过眼了,紫晶姐姐那边自然也是会大发善心的!”
说话间,两个小姑娘与粥棚这边的管事嬷嬷打了招呼,回道台府去了。看着初瑜,问道:“郡主,这大爷还不回来,田奶奶那边,瞧着却是不大好!大的这个还好些,小的这个这几日却是渐弱了!虽是各种好药盯着,也怕不好补!”
初瑜捧着手炉,坐在炕边,亦是蹙眉,说道:“现下爷不在,咱们也不能再束手下去,否则万一这孩子有些闪失,咱们可就是罪人了!田家妹子进咱府前,爷仔细交代过的,要尽心照看。实在没法子,明儿就打发人往京城去,看能不能寻个好大夫过来!”说到这里,望了望窗外,道:“又要大雪,若是没有意外,爷已是返程途中,还不晓得多遭罪!”
紫晶安慰道:“郡主且宽心,就算大爷粗心些,京城还有两位姑奶奶,指定也是将大爷打点好启程的!”说到这里,却不噤了声。
曹上京地缘故,初瑜与紫晶都是晓得的。当初,府里那些关于曹颐的流言,还是传到紫晶耳里后,初瑜与曹才知道的。
只是曹颐是出阁了地姑奶奶,初瑜作为嫂子,实不好说什么。因这算不上好事。紫晶身为下人。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只是今儿无意提起,紫晶想起上个月莫名传出地流言来。因曹家规矩大些,向来最忌讳下人编派这个地,况且又是出阁的姑奶奶地闲话,自然少不得一番追查。
查来查去,查到西院地玉蝉,最后又落到玉蜻身上。初瑜与紫晶两个,都觉得玉蜻向来老实,不是这种分不清轻重之人。打发人请她过来,仔细问过。
玉蜻甚是不安,却也没有巧言令色,吞吞吐吐地承认了确实是自己无意说起,不知怎地被玉蝉听去。
玉蝉还好。就算是二房的人,既在这边府里,拿着这边地月钱,也没有管教不得的,停半年月钱,打二十板子,有二等丫鬟待遇转三等。其他从中传闲话的婆子下人,也都是从重罚了。
唯有玉蜻。毕竟是曹颂的屋里人,纵然没有正式开脸做姨娘,但是也不能与其他仆人同等视之。初瑜与紫晶两个,都不好去管教。
再说。两人听了玉蜻讲了前后缘故,都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倒像是玉蛛在故意引得她说话一般。不过,玉蛛与玉蜻身份一般无二,这事便暂时放了下来。
初瑜听紫晶止了声。也想起玉蛛与玉蜻之事。对紫晶说道:“她们两个之事,就是爷回来。也是不好料理地!看来,只能等爷回来后,请他往二弟那边去信问问,看看到底要如何安置!若是这是非真是她们闹起的,也不好就这样搁着!爷最不耐烦家务事,本来好好的地方,给闹得乌烟瘴气,实在是有些过了!”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略带询问地看像紫晶:“紫晶姐姐,玉蜻,玉蛛,这,哎!她这傻子,至今还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紫晶听初瑜的意见,竟似替玉蜻担忧,想起玉蛛平素地做作,也跟着为玉蜻叹息,嘴里却劝着:“郡主担心过了,她们现下才是什么身份,二爷还有二年多的孝呢,若是她真是聪明人,就该好好对玉蜻,往后两人也算是有个伴儿!”
听到“伴儿”,初瑜触动心事,放下手炉,略显些犹疑,沉默了半响儿,方对紫晶问道:“紫晶姐姐,咱们这房,单爷兄弟一股,公公婆婆那边,会是如何看呢……”
紫晶见初瑜眼底带着丝不安,想着年纪渐大的珠儿、翠儿两个,两人过年就十九,心思却还在大爷身上,还不知将来有什么着落。大爷像是有所察觉,不再让两人近身侍候,连对喜云与喜彩她们,也少有说笑之时。
李氏九月间过来,没见珠儿、翠儿两个眼前侍候,还以为是媳妇容不下,当初还寻紫晶仔细问过一回。待晓得是儿子的主意,便没有再说什么。
初瑜问完,方省得自己失言,笑了笑道:“许是天阴的缘故,只觉得心里沉沉的,透不上气来!”
紫晶正摸着自己的右眼皮,直觉得跳的人难受,听到初瑜这般话,心里不由地担心起来。
喜云掀了帘子,进来说道:“紫晶姐姐,乌恩与核桃那两个丫头寻姐姐呢,像是有事要找姐姐,在院子外候着!”
紫晶笑着说:“她们两个淘气地,哪里会有正经事?怕是嫌外头冷了,在粥棚帮了两日,嫌累了!”说着,起身与初瑜告辞。
初瑜这边,也将到为天佑喂奶的时候,便起身送紫晶。
喜云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小声对初瑜道:“格格,奴婢也想往粥棚待两日呢!整日闷在这宅子里,就是透透气,看看街景,也是好的!”
初瑜听了,不禁嗔怪地瞪了她一眼,道:“听听,明明是扶贫帮孤之事,到你嘴里,到成是耍的了!”
“格格!”喜云换了可怜兮兮地神情,对初瑜央求道。
初瑜被闹得哭笑不得,只好对紫晶道:“紫晶姐姐,我是拿她没法子了,姐姐明儿打发人去时,算她一个吧!”
紫晶笑着应了,而后方出了屋子。山,曹想起至今未迫的邱老汉的击鼓案,心下略显沉重。到底是“山匪”所为,还是外人假借“山匪”之名,若是想要弄清这个答案,怕是要先往山里走一遭才算晓得。
不过,这绵延数百里的大山里,想要寻那传说中的“山匪”不是儿戏吗?若是没有知根知底地人带路,就算是请了上令,出动绿营兵,也未必会有什么收获。
想要查这一块,怕还得先寻了地头蛇,弄清楚干系再做打算,急也急不得。
因再有百余里,就是沂州,所以在酒楼打了尖后,大家便又上马,快马加鞭往沂州赶。
虽然天色越来越阴,北风渐起,但是想着晚上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曹只觉得身上地寒意也减了。
出了蒙阴县城十余里,便遇到一群出殡队伍,铜锣唢呐,煞是热闹,百十来个和尚道人,跟在棺木后头,在往后各种金山、银山、亭台楼阁,浩浩荡荡,足有一里地。
曹微微诧异,没想到乡野之间也要这样的豪富,这样气派地殡礼。转念一想,自己有些见识浅薄了,乡下的地主多了去了,讲究点排场也算不上什么。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无妄
就在曹等人望见前面的殡葬队伍,勒了缰绳,想着绕行时。前面殡葬队伍中,一双充满阴霾的眼睛,也正在望着曹等人。他四十来岁,穿着孝服,眼圈发青,映衬着红紫的酒糟鼻子,不经意露出狠厉之色。
他回头对身边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问道:“可是打听清楚了?老二那边出来七个人?”
那管事瞪着老鼠眼睛,差点要拍胸脯了,答道:“爷,小的打听得妥妥,就是七个,二爷那边请来助拳的,听说是哪个武馆的师傅!”
“哼!”那中年汉子面上露出些嘲讽,说道:“老二还算晓得情理,知道官子下边两张口,没弄那些个歪门邪道!”
那管事巴结道:“嘿嘿,可不是?就算是二爷想要托关系,也要掂量掂量自己个儿分量不是?咱们姑爷可是沂州城的衙内,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
那汉子得意地笑了笑,面上也带了丝凝重,道:“也不可小瞧了他,春天安东卫那些兵油子来蒙阴驻扎时,老二没少巴结,酒肉不说,银钱也使了不少。若是最后闹出来,就算是求了姑爷那边,也终是失了颜面!”
那管事回头看了眼越来越近的那行人,问道:“爷,那这些个小子?”
那汉子冷笑道:“给爷好好的教训,弄残几个,让老二那边开开眼也好!冲撞殡葬队伍。咱们守着义愤这条,不过是花几个银钱抚恤罢了!”
那管事晓得其中地道道。若是到时候从中走动起来,自然也会不少油水,屁颠屁颠地唤人准备去。
曹着急回家,偏生前面的殡葬队伍渐行渐慢,又赶上这段是山路,便只要耐着脾气在后面勒着马缰缓行。死者为大,耽搁会儿便耽搁会吧!
除了魏黑小满跟着外,还有张义、赵同与另外两个略显健壮、拳脚好些地长随跟着,加上曹刚好是七人。这本是他出行常带的几人。没想到稀里糊涂却是因人数走了霉运。
魏黑在众人中年纪最长,又有江湖阅历,行事最为警醒。虽说眼下不过是午后时分,又是正经的官道上,但是他还是瞧出前面殡葬队伍不对劲来。
到了一处岔口。前面的队伍已经分了两段,前便的棺木仪仗还在前行,后面几十个穿着孝衣的壮汉却是有意地拖拉,将道路堵了了严实。
魏黑心里一激灵,低声唤住曹:“公子慢行,有些不对头!”
曹闻言,勒住马缰,不解地看向魏黑。魏黑用眼神示意下前头。说道:“他们有些鬼祟,像是盯着咱们,却不知是何用意。”
曹眯了眼,仔细望去。可不是,前面落在殡葬队伍尾部的这些人中,有人探头探脑地回望着,还有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什么。
曹不禁抬头看看天。虽然天阴着。已经稀稀落落地撒起小雪花,但毕竟还是大白天。况且这又是在官道上,纵然是现下除了他们与前面的殡葬队伍,再无旁人,难道就因此敢当众行凶?再者说,就算是要行凶,也得给个理由。他地官职虽不高,但也是朝廷命官,平白袭击就算不是死罪,活罪也是难饶。
唯有觉得意外与好笑,曹并没有担心与害怕。不过二三十人罢了,这边有魏黑与那两个健壮长随,就是张义、赵同他们,手底下也有两下子。就算不强,一人对付两三个还是没问题的。
前面那些人见曹他们勒马站了,便也止步不行,转过头来,隔着五、六丈的空地与曹他们对峙。
魏黑等人都催马上前,护在曹身边。见对方队伍中走出来个獐头鼠目的瘦子,看似众人的管事,魏黑高声问道:“尔等何人,此为何意?”
那瘦管事方才瞧着曹身上穿着不凡,还思量着是什么毛皮,为何乍一看,竟似比自己主子平日里穿地还气派。难道是哪个武馆的少东家?齐鲁民风彪悍,若是二爷真寻了大武馆的人过来,那行动下,还要有所顾忌,省得落下后遗症?
听了魏黑喝问,这瘦管事只是略到威胁地说道:“独眼龙,听着,我家大爷说了,只要你们掉头,别无干系,否则就不要怪我家爷手辣!”
听了这没头没尾、莫名其妙地威胁,众人只觉得哭笑不得。曹有些恼怒,魏黑失了一目,是他甚为愧疚之事,见对方这般挑衅,哪里还忍得住?便要催马上前,想要叫大家一块教训他们一遭。
却被魏黑拉住缰绳,只听他开口劝道:“公子,阴天官道行人少,又不知这些人的底细,不可妄动。”说到这里,他对那管事道:“你们是什么人?赶快让开路来,我家公子,岂是尔等能惹的?”
那瘦管事平日狐假虎威惯了的,听出魏黑话中的蔑视之意,不禁有些着恼,伸出干巴巴的小胳膊,指着魏黑道:“娘地,给脸不要脸?也不打听打听,这蒙阴地界陈爷俺的大名!这本是俺爷家的家务,哪里轮得上你们出头?”说到这里,对旁边的家丁们道:“儿们,让他们开开眼界!”
魏黑等人听了,都是握了刀把,全神戒备。
对方却没有拿出刀枪地意思,而是鬼鬼祟祟,不晓得商量什么。
魏黑虽然不怕打架,但是怕慌乱之下,曹有闪失,便开口道明身份:“浑说什么,我家大人是东兖道台……”还未说完,便见迎头跑过来不少红彤彤地物件。随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那管事只听了半句“浑说什么”,后面却是没听清。与那些家丁护卫拍着巴掌,瞧着这边热闹。
十几帘炮竹齐响,人虽然不过是吓得一愣神,但是坐下马匹哪里还受得了?立时嘶鸣不已,四下里奔开。
魏黑夹紧马腹,使劲勒了缰绳,小满地马则冲到了前面人群里。前面的那些人,有避闪不及地,被踩了腿脚。乱成一团。
烟雾缭绕中,曹连人带马去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魏黑只觉得心神俱裂,高呼道:“公子!”
小满离曹最近,被颠下马来,也顾不得自身。指着左侧山道对魏黑道:“爷地马往那面跑了!”
用足力气,也没有勒住惊马的曹,终于晓得什么叫阴沟里翻船。
手心火辣辣地,想必是缰绳磨破的,上半身俯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子,嘴里吆喝着,希望早些让马停下来。
隐隐地。听到风中传来魏黑的呼喊声,曹忍不住回头张望……吓唬吓唬这些人,再带着人打上一顿。让他们不敢再帮二爷那边出头。谁承想,自己这边未来得及避开,反而被惊马踩踏了好几人,心里也是恼怒不堪,指了愣在那边的小满道:“给爷打。狠狠地给爷打!”
魏黑与张义拐了山道追曹去了。赵同与另外两人亦是闹得浑身狼狈,正是心里火地不行。见这家伙还在咋咋呼呼。哪里还受得住?直接奔了上去,在人群中将那瘦管事拎了,拿刀指了脖颈,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袭击我家大人?”
那瘦管事还在得意地指挥下人,待醒过神来,才发现脖颈冰凉,看到对方面色狰狞,他哆嗦不已,吓得牙齿打颤,压根就没听见过赵同问什么。
只听“”的马蹄声起,县城方向过了几骑,为首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浑身孝服,一个穿着素色衣裳。
那瘦管事吓得不行,也不想章程不章程,开口唤道:“二爷,快开救救小的!”话说出口,自己也晓得哪里不对,睁大眼睛望着,一时说不出声来。
那穿了孝服地年轻人挑了挑眉毛,望着地上红彤彤的鞭炮碎屑,又看了眼怒气腾腾的赵同等人,并不急着开口。
他旁边那人,望了赵同一眼,甚是意外,还当是自己认错人;待看到小满从人群里撕巴出来,浑身狼狈不堪,他不禁变了脸色,忙下了马背,上前道:“赵爷?”
赵同闻言,回头一看,却是熟人,任叔勇与任季勇两兄弟的长兄,虎威武馆的少东任伯勇。因任叔勇两个在道台府当差,连着虎威武馆那边,都与道台府众人熟了些。
赵同见任伯勇身边几人都面熟,看来是沂州带来的师傅,便也不跟他磨叽,直接道:“任大爷,这些歹人袭击我家大人,大人的马惊了,魏爷寻去,这小子烦请任大爷先看管!”说着,一个手刀,将那瘦管事砍倒,摔到任伯勇面前。
除了曹与追去的四人中,数赵同年长,虽然心焦如焚,但是他晓得还有事需要料理,便从怀里掏出道台府典吏地牌子,交给任伯勇,道:“我去寻我家大人,这边人手不足,任大爷使个人往蒙阴县衙门走一遭,这些人……”
说到这里,他冷冷地扫了那已经被这番变故吓傻的家丁护卫们:“这些人袭击皇亲国戚、朝廷命官,如同谋逆!”说到最后,望向众人的视线已经满是杀机。
连带着那位穿孝衣的“二爷”也下了马背,虽然赵同地话不多,但是他也听出其中关键。这怎么来了个“大人”,还是任老大识的的?
赵同的马方才已经直接宰了,现下衣襟上满是马血,不再废话,拉了小满的马要去寻曹去。
小满方才摔下地时,磕了额头,扭了脚,现下却顾不上,带着哭腔对任伯勇道:“任大哥,借小满一匹马,我要去寻我家爷!”
任伯勇见他腿脚不便利,头上还流着血,忙劝下:“小满兄弟,你别急,曹大人福泽深厚,定没事地!”好说歹说,终于是劝下了小满,又将赵同给地牌子交给一个随从,打发他立时往县衙去了。
对面那些穿着孝服的家丁随从,醒过神来,晓得不对,还想用跑,被那“二爷”开口喝住。虽然他们都知道家里两位爷不合,但是现下大爷不在,管事又倒在地上,谁晓得是生是死,便也不敢放肆。
却说魏黑与张义,一口气追出好几里,终究看到停在路边喘粗气地马,上头哪里还有曹的影子?
魏黑与张义皆是心惊不已,耐着恐慌与不安,掉头沿路寻找,看来是颠下马去。一直到遇到后边追来的赵同,仍是未寻到半点影子。
几个人悬着心,生怕哪里看漏,又往惊马的方向寻去,高声呼唤着,“公子”、“大爷”地叫个不停。
在大家几近绝望之时,就叫路边下坡处树林便传来微弱的回应声。众人齐齐望去,看到人影晃动,惊喜不已,忙冲过去查看。
那头上顶着稻草,手里拄着枯枝,脸上被划了几个血口子的,不是曹,还是哪个?他靠在树上,远远地看见魏黑等人过来,脸上神情一缓,不由带了笑意,忍不住说了句粗话:“妈的,真是笑话……”话音未落,却已是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六十二章 惊鸟
遇到的不过是地主家丁,对方使的“凶器”不过是十几串鞭炮,便闹得回头土脸,险些断胳膊、断腿的,这不是笑话是是什么?
难怪曹晕倒前自嘲,他向来惜命,来到这世上十多年,也不过受了三次伤罢了。就算是面对那个纨绔子弟也好,那些神秘的黑衣杀手也罢,他都算是应付自如,没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谁想到,到了地方做官,人倦怠起来,运气也背了,竟被几串鞭炮闹得差点断送了性命?多年的习武防身,都练到哪里去了?
然,若是曹晓得这个“笑话”,险些吓得庄先生背过气去、吓得初瑜几乎要哭死,那他怕是笑不出。可他哪里会晓得这些?他已经在蒙阴县衙内衙昏迷了整整三日。
那日,未等魏黑等人近前,曹就晕了过去。魏黑忙上前查看,除了面上的皮外伤之外,像是腿上亦有伤。因晓得曹幼时这处受过伤,怕触动腿上旧疾,他不敢轻忽,与众人一道将曹送回蒙阴县城。
蒙阴县令梁顺正因春日里这边没被民乱波及,安民有功,已经拨了正六品通判。只需做到明年正月任满,等新知县上任,他便往直隶做通判去了。
堂堂郡主额驸,正四品守道,竟在他的辖区遇袭?至今,仍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梁顺正不由心生恐惧,在书房里摩挲着那套特意使人去济南府买来的六品补服,愣愣地发呆。若是这位大人有个闪失,上面追究起来,别说是六品补服,怕身上这套七品的,也要脱下来。
他已经到垂暮之年,就算是这次升迁机会,也是沾了这位道台大人的光。他倒不是埋怨,但是熬了这些年。好不容易升了六品,若是再因这个缘故罢官,多少有些失落。
他叹了口气。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请道士做做法事,否则怎么会这般倒霉?地主乡绅的家丁,袭击四品道员,还闹得道台大人重伤,这说出去有几个信的?偏生就发生在蒙阴,实是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让他也开了眼界,长了见识。
正是惆怅不已,就听门外有人道:“大人可在?”
来人是衙门里的师爷。说起来是梁顺正的远亲,两人宾主相得,原是诸事不避的。梁顺正有点无力地道:“在,进来说话吧!”
那师爷进来,面上却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对梁顺正道:“大人,杜安在狱里自缢了!”
或许是这两日的稀奇事委实太多,梁顺正听了,只是怔了怔神,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杜家使人来了吧?这个杜雄,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以为弄个管事顶罪便能脱身。愚不可及那师爷说道:“是啊,到底是乡下土财主,就是纳了捐,顶着个监生功名。亦是见识浅薄。这半年他仗着女婿地事,实在嚣张了些!就是咱们这边,怕他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梁顺正点点头,,摸着胡子说道:“该着他倒霉。他那女婿不过是个知州小舅子。就傲气地没边了!却不晓得里面这个,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他若是聪明人。就该烧香拜佛求曹大人平安无事,随后亲自来叩头请罪!曹大人身份尊贵,只要是身体无碍,想来不过是打罚一番,撒撒气罢了,哪里会同他这种混人计较!”
那师爷道:“他那兄弟这几日随着虎威武馆的人在这边,他怕是以为曹大人是兄弟地靠山,更是不肯登门的!”
梁顺正虽然向来做惯老好人,但是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是有两下子。思量了一回,对那师爷说道:“杜家老二看着待人和气,却比他那哥哥有心机,这般做作,怕是也抱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却不晓得,这位大人的便宜可是谁能占的?”
蒙阴县第一乡绅大户杜奎九月底病故,虽然早前有一子,但是三月间被“沂蒙山匪”绑架后遇害,过后县衙这边虽然出动不少人手,但是终因无法进沂蒙山,最终不了了之。
杜奎这半年纳了五、六房小妾,一门心思想要在生个儿子继承家业,却不想他已经是花甲老人,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折腾?九月底,天气转凉,他中了风,没两日便咽气了。
没有嗣子,两个侄子便打起大伯家产的注意,各使手段,几乎要械斗起来。关于杜家之事,县衙门这边也晓得。兄弟两个私下都送了银钱来,生怕知县大人偏帮那个。梁顺正当时正等着上面的消息,哪里有闲心操心这个?乐得做个老好人。
不成想,现下却酿成大祸。曹身份贵重,又是上官,所以他很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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