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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42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一直未找到合适的。 ”

    曹颙想起去年宁春曾找了一气宅子,想来手上应该有些门路,便向塞什图说了,让宁春代为寻宅。塞什图上次同去的温泉山庄,和宁春也是熟识了的,因此也没什么见外地,点头应了。

    绣院,上房暖阁。

    宝雅是大清早就过来的,她今年十五了,个子比去年高了不少,原本圆圆的小脸也往瓜子脸靠拢,看着倒是去年更俊俏。脾气是仍是老样子,唧唧喳喳地半可不得闲。

    “三姐姐,这觉罗家提亲之事,倒是好让我意外呢!当初方听说时,我还不信来着,却不知塞什图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原本还当他是正经人,没想到竟打三姐姐的主意!”宝雅说着,小脸愤愤不平的模样。

    曹颐却是红了脸,低着头喃喃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宝雅仍是恶声恶起地道:“不对,怨不得去年在温泉庄子那边时,他又是牵马,又是帮着拿东西的,原来是没安好心啊!”

    曹颐怕宝雅误解,忙抬起头,要为塞什图辩白,却见宝雅脸憋得通红,正强忍着笑看着自己,才知道是故意打趣,忍不住捶了她两下。

    宝雅从炕上起来,躲到一边,用手划着脸,一边笑着,一边说道:“三姐姐羞不羞,这人还没过门呢,就是人家好了!”

    曹颐笑着瞪了她一眼:“这大了大了,格格也越发没个样子,我倒要看看,难道格格没要这么一天!”

    宝雅得意洋洋地抬了抬头:“我早同姐姐嫂子说过了,才不要早早嫁人,好好地姑奶奶不做,谁稀罕去嫁汉子!”

    曹颐不由嗔怪道:“这‘汉子’都中出口了,哪里学来地粗话,往后可别说了!”

    随宝雅而来的灵雀道:“三小姐说得可不是,奴婢都劝过好几回了,格格只是不听!今年格格没去随扈,可是在外头玩疯了,还学着穿男人衣裳出去逛戏园子了。幸好只是在三小姐这里随心所欲的,没在王爷福晋面前说出来,要不肯定会吓坏两位主子地!就算是再宠格格,怕也要拘了格格好好学学规矩!”

    宝雅皱了皱鼻子:“我晓得轻重,只在三姐姐这里撒欢!”

    平郡王府。平郡王讷尔苏原本想下了朝过去曹府那边的,因被部里地差事绊住,午时才出来,便直接回府。

    曹佳氏只当丈夫是从曹府那边回来,一边帮他脱外头大衣裳,一边问道:“送来的聘礼如何?我听说觉罗家可不太宽裕,可不能委屈了三妹妹!”

    讷尔苏摇摇头道:“原以为能够过去瞧瞧的,不想临出宫。被拉去办差事。这才忙完回来。

    午时了,就没过去那边!”

    “父母不在北边,咱们这做姐姐姐夫的要多精心,我可就这一个妹妹!”曹佳氏笑道:“爷可别恼我,我可要拿出体己来给妹妹添妆卤!”

    “瞧瞧,真是好姐姐,倒显得我这做姐夫的小气!”讷尔苏拉着妻子的手。炕边坐下:“这觉罗家,我也派人细细打探过,却是正经的过日子人家。家中人口又简单,那亲家太太听说也是大家出身,很是和气的人。说起来,我到真羡慕你们兄弟姐妹间,彼此照顾扶持,却是实实在在地感情。没有寻常大户人家那种算计与盘算。”

    曹佳氏听到这里。展颜一笑:“爷待宝雅不也是极好吗?”

    讷尔苏叹气道:“宝雅不过是个孩子,年岁不小了,却只是童心。倒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懂事些。”

    “瞧爷皱眉地样子,倒不像是做哥哥地,竟像是做阿玛的,怪不得世人皆道‘长兄如父’呢!只是爷也不用操心,我瞧着格格是个有福气的,面上活泼了些,心里却是明理的!”曹佳氏见讷尔苏现出疲色,就起身到丈夫身后,忙他捏肩。

    方捏了两下,就被讷尔苏止住:“怪费力气的,快别做了,你不是嚷着这两日想吃酸的吗?万一是有了怎么办,赶紧请御医来瞧瞧!”

    曹佳氏满面羞红地推了推讷尔苏:“爷浑说什么?只是那天吃甜果子腻住了,想要换换胃口。福秀还没周岁呢,我再大个肚子,没得叫人笑话!”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冲丈夫笑道:“爷今年才二十,就添了四个儿子,这还嫌少不成?”

    讷尔苏笑道:“我这不是盼着闺女吗?若是哪天轮到咱们闺秀下定,那我这个做岳父的可就要好好地端起架子,将女婿制得服服帖帖!”

    宁春四月里得了个工部笔帖式地差事,眼下虽然有些忙碌,但曹颙找他办事,他哪里会推辞?自然是拍胸脯答应下来。

    因有着头年找宅子的经历,宁春轻车熟路挑了四五处大小适宜的院落,抽空带着曹颙和塞什图一一看了。

    最终,三人都看好了一套位置在西华门外的宅子,四进的院子,还带了一大一小两处花园,朝向、布置都是不错。这原是位大理寺堂评事的宅子,因他告老还乡,合家都走,便要将京中房产卖了,要价四千五百两。

    宁春却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这嬉皮笑脸连懵带骗打哈哈,愣帮着砍到三千九百两。

    塞什图当时没说,却是准备放弃了的。其实瞧宅子这个价钱不算贵,但他满打满算能拿出来一千六七百两银子已是不易,只得再寻能担负得起地。

    曹颙猜得他难处,便拉了他到一旁,正色道:“我自江宁临行前,家父曾交给我三千两银子,叫我上京来给你们添置些什么,算是他给你家地回礼。如今正好覓了这处合心宅子,便由家父这三千两银子填了,岂不便宜?也算是帮我忙,省却我劳心劳力琢磨给你们买什么了。”

    塞什图岂会不知道他的意思,摇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不是我迂腐,只不是那么个理儿。”

    曹颙暗自点头赞他风骨,劝道:“这确实是家父地意思,毕竟是长者赐,你这做姑爷的,也要留些情面才是。难道还当我们是外人吗?你也知道我家,父亲这支,不过我们兄弟姐妹三个,就是你我,都没有同胞兄弟,谁还能亲过我们去?眼下要操办亲事,花销自然多些,既然给你,你就拿着。等赶明手头宽裕了,再给父亲置办礼物就是。人情不就是这般,你来我往的,何必较真,倒伤了老人的心!”

    塞什图仍是摇了摇头:“既然是岳父所赐,本不应辞,可是母亲那边……”

    曹颙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初见你时,见你热心又性子活络,没想到你竟是个乖儿子!老人家在内宅住着,哪里知道外头的行情,就说是房主急用银钱的,两千银子出得手!”

    塞什图看曹颙说起谎啦信口捏来的模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醒过神来,已经被拉着在买房契约上按了手印。塞什图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到了此事再作态,反而惹人笑话,便又郑重谢过曹颙。

    买了房子,宁春喊了他们两个去吃酒,又叫上了永庆。这些日永庆也忙着,无暇去看曹颙,聚到一处好好问了一回江宁家里的事。

    众人提到江南官场,又道近日里户部右侍郎王度昭为浙江巡抚的事,由此说到了户部亏空案子。

    宁春饮了一回酒,晃着脑袋道:“户部现在的缺儿实在是多!从买办查到买卖人,供称得银之堂司官共一百十二来人!说是这些人打三十四年起,前后共侵蚀银四十四万余两。说是勒限赔完、免其议处,但那贪得多的想来都是要革职的——说是侵蚀二十万余两的内大是革职了的么。这官位一下子空出不少来,实在让人眼热啊。”

    永庆笑道:“你小子就是贪得无厌!工部油水可是不少,你还不依足。那户部不过是个虚名儿的官位,没什么大实惠,你眼热什么?”

    宁春咂咂舌:“我的大哥,我可刚说完,那希福纳两年贪了二十万两,户部的亏空就属他占了个大头儿,还没油水?”

    曹颙接口道:“贪墨得来的银子。早晚要出事的。”

    宁春嘿嘿一笑:“兄弟莫急,我也就是眼热眼热罢了。现下就算我没差事,也是插不进去的。”他说着伸出两个指头,往天上点指了指,压低声音:“上面几位多多少少也都和这事有些个干系,这里面怕是有几个冤大头不明不白妄送性命的。这会儿上面几位怕是都想着塞人进去呢,那像我这样的笔帖式,自然也就都是削尖了脑袋钻营呢。”

    曹颙闻言不由是一皱眉,忙劝他:“你还是远着些那边!搅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宁春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历史

    驾是九月初十回到畅春园的,曹颙自九月十一开始,复上书房的功课。大半年未见,不止十六阿哥长了个子,就是那些十来岁的皇孙阿哥都蹿了很高。另外,还多出一个适龄的小阿哥来,那就是雍亲王府的弘时阿哥。

    雍亲王胤禛是康熙十七年出生的,如今已经三十二岁,早已分府多年,妻妾也娶了不少,子嗣上却艰难,长子、次子先后夭折,眼下只有弘时这一个儿子。

    弘时眼下方六月半,三月开始进上书房读书的,人不大,但是却分外懂规矩,比不必那些年长的皇孙差。曹颙看到这个小人,不禁想起多年前的自己。这孩子说起来,与自己的命运倒是有些相似,只是自己是病死的,这个小阿哥成年后却死得莫名其妙。有说是病死的,有说是自杀的,有说是其父雍正赐药毒杀的。

    十六阿哥却是个子高了不少,脸上渐渐托却稚气,已经有点少年英武的模样。他今年六月过的十五岁生日,曹颙特意派人从南边给他送的贺礼。

    若是换作其他人,对那小孩玩具般的木制品或者没什么兴趣,但是因为十六自幼喜欢算学,就把那礼物当成宝贝一般。那礼物是西洋传过来的物件,算是当时的计算器了,圆柱型对数计算尺,英国牧师奥却德发明的。

    课间休息,十六阿哥就到曹颙身边嘀咕上了,除了过问曹寅的病情外。自然还有曹颙地母亲李氏。提到李氏,十六阿哥突然想起一事,对曹颙低声问道:“这次回南边,你去了苏州舅舅那边没有?”

    曹颙听他提到李家,有些好奇,点了点头:“五月间随母亲去了一次,怎么了?”

    十六阿哥面带不解:“那你看他们家眼下如何,是要大发达了。还是要大败了?”

    曹颙听得蹊跷:“为何这般说。并不见与过去有什么不同!如今两位表兄都大了。有了差事,要说是发达了,倒也不算错!”

    十六阿哥轻轻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对劲,他们家往年虽然与往额娘这边送礼,却是没有今年这般大手,连带着我与哥哥都是一人一份呢!”

    曹颙略加思索,笑道:“或许是见十五爷与你都大了的缘故!”

    十六阿哥瞥了曹颙一眼:“你别竟替他们家说好话。我虽在北面,却也是听说了的。那李家怕是抱上礼的粗腿了吧!他们勾当起来,会不会对你家不利?这人情也太淡薄了些,那噶礼可是对你家下过手的,李家怎么能够见你父亲病了,就认敌为友?”

    这些话不知是十六哪里听来的,如今就来替曹颙抱不平来。见曹颙只是笑而不语,十六阿哥想到他方才说的。李家的儿子有了差事地话。就开口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怕是下个月,你也要去部你当差了!”

    曹颙却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信儿。不禁问道:“这里哪里说起来地?我还真是不知道!”

    十六阿哥刚要详说,师傅来了,忙低声对曹颙道:“一会儿下学我仔细告诉你!”

    好不容易熬到午初,曹颙与十六阿哥出了上书房,刚想要再继续谈方才地话题,就见一个青衣小太监颠颠的跑过来,恭敬地说道:“奴才张瑞给十六爷、曹爷请安,我们爷请两位过去呢!”

    “十三哥,倒是大半年没看到他,正是想他呢!”十六阿哥笑着拍了拍曹颙的肩膀:“既然是十三哥唤咱们,那咱们就赶紧过去瞧瞧。我这肚子可正饿着,若是能够就酒吃就更好了!”话虽如此,望向曹颙的眼神却带着几分询问。

    曹颙轻轻地摇摇头,自己也不知什么缘故。只知道今年草原随扈的皇子中没有十三阿哥,听说是因风湿的缘故在京城疗养。

    等到了阿哥所,见到神采飞扬,与去年那个连走路都需要柱了拐杖的截然不同地十三阿哥,曹颙与十六阿哥也都很惊诧。十六阿哥对这位哥哥是很亲近的,忙瞪大了眼睛问道:“十三哥这是痊愈了?四月间看着还没大好!”

    十三阿哥心情好得也是不行:“我就知道,昨儿小十六回京,今儿小曹定要来上书房的!”说到这里,指了指厅上的凳子,叫两人坐了。

    等两人坐下,十三阿哥冲曹颙笑了笑:“你能回京来,可见你父亲身体也大好了,这半年我却是与太医院的混得熟了,若是有需要的药材就同我说!”

    “谢十三爷惦记,家父已经痊愈了!”曹颙抱拳回道。

    十三阿哥点了点头,对曹颙道:“那就好,这半年我虽然养病,也隐隐约约听到些江南的风声,却是乱糟糟的,我还真

    父亲还病着,你被陷到那边回不来!”

    这听着却是实心实意,曹颙心里暖暖地,笑着说:“瞧十三爷说地,我不过是回去侍疾,就算那边再闹腾,又有我什么事?”

    十三阿哥微微皱眉道:“就算你不想掺和,别人还由你不成?六月间礼与张伯行闹得不可开交时,京城还真有人打你家的主意!那个江南狼山总兵卸任时,有人‘好心’要点你去补缺,理由还很充分,因你是独子,方便你尽孝。”

    曹颙牵了牵嘴角,对方还真是“好心”。那原狼山总兵是噶礼的人,若是真有人在京城这边做了手脚,让曹颙补了那个缺,不仅要得罪礼,怕是巡抚张伯行还要误会曹家与噶礼同流合污了。

    虽然曹颙很想知道那人是谁,但是看十三阿哥地意思,不像要继续再说的意思,就没有问。但他心里却明白一点,十三阿哥一个养病的阿哥。若是没有外边地消息,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个,难道是四阿哥说的?这次圣驾去草原,京城的留守阿哥中,就有四阿哥雍亲王胤禛。

    十六阿哥对政事虽然知道懵懂,但是也听出那所谓的“好心”是反语,不禁冷哼一声道:“让他们闹腾好了,有皇阿玛在。他们还能玩出花来不成?皇阿哥还没老糊涂。自然不会让曹颙家吃亏。”

    “嗯。小十六说得在理,不过是些个疯狗罢了!虽然要防备些,但是也不要太当回事!”十三阿哥笑着说:“倒是我这病,却是好得将利索了,这还要多谢你。我把那蛇油精的方子拿到太医院那边,又让他们给捣鼓出来‘蛇毒丸’来。那个是内服的,并着外敷的蛇油精一起用了半年。这腿却是好得差不多了!”

    听着“蛇毒丸”这个霸道名字,曹颙却是有些不放心,这若是用蛇毒来攻湿毒的话,这毒素日积月累下来也是要人性命地。

    十三阿哥见曹颙带着担忧,道:“你别担心,只是名字这般罢了,都是去了毒性地!那帮太医院地太医更是谨慎呢,但凡有半点不妥当的地方。就是有效也是不敢让我用的!”

    曹颙笑着说:“妥当就好。那就恭喜十三爷了,这病虽不是急症,却实在是熬人。能够好起来实在是幸甚!”

    十三阿哥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是啊,经历这些个,我方知道,这世上有个好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扯淡!”

    曹颙与十六阿哥都没有接话,两人却是思量不同。

    十六阿哥想得是,自小就知道除了太子,皇阿玛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十三哥,可是自打他掺和进去四十八年的废太子风波中后,父子两个地情分就淡了下来。这是前车之鉴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一定要避得远远的,千万别担什么干系。

    曹颙却在想若是这十三爷的风湿眼下就好了,那还能够如历史上那般沉寂十多年吗?历史,到底变了没有?

    曹府,葵院。

    紫晶听了人回禀程梦星带了两车花过来,便打发人找送花的管事结银子,自己带着两个小丫鬟过来,见程梦星指点四个花匠将一簇簇菊花按照形状移入新砌好的花坛内,便笑着请他到偏厅饮茶。

    程梦星几个月来因用人手、工程银钱等事见过紫晶几面,知道她在府中地位超然,忙抱腕谢过,问她道:“烦劳姑娘了。可是有事?容程某瞧了这花放妥帖了再去。”

    紫晶还了礼,道:“程先生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要特特去厅上商议的。我家大爷上学前吩咐我们相请先生,说因前几日家中琐事忙乱,不得好好酬谢先生,恰庄上送来几篓好螃蟹,今儿想请先生留下喝杯水酒。”

    程梦星笑道:“却是贵府客气了。本不当辞,但因一早约了旁人,只好改日再来讨饶,请贵府海涵。”

    紫晶听了他这般说,便不好再留,只客气了两句,吩咐小丫鬟奉茶过来,又有丫鬟打了水过来伺候程梦星洗手饮茶。

    程梦星再次谢过,向盆里洗了手,接过茶来,喝了一口,正瞧见一个花匠将品种摆错了地方,忙放了茶盏下来,喊他道:“那边给‘渗金葵’留着的,这‘金卷朱砂’往外摆。边儿上再留两寸宽地地方插‘慈云点玉’。”

    紫晶瞧着一回菊花,心下喜爱,不由赞道:“先生摆得好生雅致,尤其这‘鸦背夕阳’,却是难得。”

    程梦星笑道:“原来姑娘也是懂花儿地。这花,说来也是巧,初九重阳,又逢隆福寺开庙,不少好菊花都出来了。初十我走了大半日本不是为寻它,不想却是碰上了,倒

    之喜。只是剩的不多,都叫我买了来。”

    紫晶笑道:“虽不多,却是点睛之笔呢!我原瞧着这叠石布置,还道先生会种兰花。如今遍植菊花,却别有一番秋韵。”

    程梦星听了,不由认真看了紫晶两眼,深有遇知己之感:“姑娘所言半点不错!兰花确是上上之选。其实程某也爱那兰花,只是若在咱们南边,院中的兰花还养得,这北方秋冬太寒。好些地兰花在外面是养不住的,到底还是这菊花耐霜寒。因爱这叠石,便没改动,只改了花池,好配这菊花。姑娘真是慧眼!”

    紫晶因觉失言,忙道:“是我多嘴了,先生见谅。”

    程梦星摆了摆手:“姑娘何必自谦!”因他素来不拘小节,原就不曾因下人身份小觑于紫晶。刚才听她说话也颇在行。便又就花坛几处设置问询了紫晶意见。

    紫晶却不再多说。委婉地谦虚两句,便告退说要往前面理帐,又道:“庄上的螃蟹甚好,先生既今日不得闲不能留下饮宴,便请先生一会儿带些个回去,尝尝鲜罢!”

    程梦星也不推辞,笑着拱手谢过。

    待花坛布置好。程梦星走时,一个管事果然提了两大篓螃蟹,约有四五十斤,过来交予他的随从,就要装到车上。

    程梦星拦下笑道:“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贵府太客气了,一篓就生受了。”便要留下一篓。

    那管事忙道:“紫晶姑娘交代了,原就是备着席上请先生吃的。务必请先生收下。先生若不收。回头大爷还得怪罪咱们做事不周。”

    程梦星只得收了,又让管家代为谢过曹颙并紫晶。

    翠儿与环儿见花坛收拾完了,都跑过来瞧。紫晶正往葵院取东西。见了她们,不由笑道:“就知道贪玩,各自手上的差事都完了没?都拾掇拾掇去,一会儿也该是大爷回来的时辰了。”

    翠儿笑嘻嘻地说:“姐姐放心,咱们都是做好了的。”又道:“因这花好才来瞧。恕个罪说,去年表小姐也在院里栽了几株,瞅着就没这个好。”

    紫晶也往花坛边站了会儿,点头道:“这程先生真真大雅之人,这么摆着实不错。”

    环儿则笑道:“咱们表小姐就是爱菊,却是不大会鼓捣园子地,要是她瞧见了这池子菊花,不知道有多欢喜。”

    正说话间,外面小丫鬟进来,回说二门报有亲戚家来访,说姓陈。

    紫晶笑道:“就你们几个招地,说表小姐,陈家人就来了。”说着,出去问了,知道是两个管家并他们女人一起过来请安。

    因曹颙不在家,紫晶便叫小厮请了那两个管家到偏厅喝茶,请庄先生相陪,让那两个管家媳妇到内院花厅相见。

    那两个陈家管家媳妇先奉了礼单,然后说明了来意。却是宫内被封了贵人地陈氏已有了几个月的身孕,陈家才得了信儿,忙不迭遣人上京来想往宫里送些吃穿用度。此来一是来拜会曹家这个亲戚,却也是因没有门路送东西进宫,想托曹家走内务府的路子,或是让平郡王妃帮着送。

    紫晶不敢贸然应下,只问了她们在哪里落脚,说要回头问了大爷才能给他们答复。两个管家媳妇便告辞回去等消息。

    曹颙回府,紫晶先说了陈家这事。

    曹颙略一思索,道:“陈家这边,要再等等。现圣驾刚返京,尚在畅春园未回宫,紫禁城宫禁颇严,还是待圣驾回宫,再图送吧。咱们也得筹备份礼,一并送去。还得告诉郡王府那边一声。”

    紫晶一一应了,又回了后院花坛修好,程梦星有事不能留宴,临走送了他两篓螃蟹等事。

    曹颙笑道:“这倒无妨,多暂再请程先生就是。”说罢踱出去瞧那花坛,见果然别致,也赞了一回,不由向紫晶道:“若是早两天布置出来就好了,重阳正好食蟹赏菊。”

    曹颐听哥哥下学回来,跟曹颂两个也过来请安,听曹颙这么说,便笑道:“现在赏也不晚啊!”

    曹颂却道:“我可瞧见厨下还有几篓螃蟹呢,这又有菊花,正好今儿做酒酿菊花蟹。”

    曹颐笑着指指他:“赏菊赏菊,你竟要食菊!真真是焚琴煮鹤,暴殄天物。”

    曹颙笑道:“酒酿菊花蟹也不是这菊花做的。说到螃蟹,倒便宜你小子了,那些螃蟹留着今儿宴请程梦星程先生的,因他有事不能留宴,饱了你的口福吧!一会儿咱就院里设两桌,赏菊食蟹。”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三十九章 前程

    今,不过九月中旬,天气还不冷,这酒菜就摆在了菊请了庄先生过来,曹颙、曹颂兄弟作陪。另外一桌是曹颐拉着紫晶并曹颂房里的玉蜻坐了。此外,前院也摆了两桌,请曹忠、曹方、魏黑、曹颂的武师傅等人吃酒。其他的,各个院子的管事,也都送了螃蟹过去。

    曹颂进京将近一年,别的本领不见长,酒量却是上来了。曹颙见他一连喝了好几杯,怕他醉倒,微微皱眉道:“怎么这样喝酒,你还小,小心伤了肠胃!”

    曹颂不以为然道:“哥哥,我都十五了,没几个月就十六,怎么还小?”

    曹颙看他憨态可掬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武师傅请了快一年了,你拉得几石弓了?再让你松快几天,你也该好好用用功了!”

    曹颂“嘿嘿”笑着:“哥哥放心,弟弟不会给哥哥丢脸的,明年我就考武举去!”

    因庄先生在坐,曹颙又不是爱杯中物的,曹颂喝了几杯就觉得无趣,与两人说了一声便去前院寻魏黑去了。

    曹颐身子虽然,但螃蟹性凉,也不敢多吃,与紫晶、玉蜻三人没一会儿也吃完了出去。

    菊池旁,只剩下曹颙与庄先生两个。曹颙伸手提起酒壶,给庄席倒了一杯,又给自己也满上,然后端起酒杯道:“我不在这半年,京中全靠先生费心了,今儿借着这杯酒,聊表谢意!”

    庄席举杯饮了。却是微微有些歉意:“终究是有些老了,难免有疏忽的地方。原本以为公子既然回了南边,京城这边应该不会波及到曹家才是。没想到这场督抚之争,还是差点将曹家卷进去!”

    因开席前,曹颙将六月里有人“好心”举荐自己在江南担任总兵之事说了,庄先生有些自责。

    “先生这是说什么?既然是有人暗中动手脚,又是没能如愿地,怎么会有音讯传出来?只是我琢磨半天。却猜不透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般安排?”曹颙皱眉道:“总觉得是虚张声势罢了!那狼山总兵是正二品衔。我眼下才是正五品,中间差着多少个品级!再说,这也不是玩笑,哪有任命十六岁二品总兵的道理?”

    庄席笑着点了点头:“公子能够想到这些,却是不容易!老朽也想着,那人这般作态是做什么,一时之间。却有些摸不清是敌是友了,或许是未雨绸缪,或许是浑人出昏招!”

    曹颙略略思索,似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对方或许是好意,得知有人想要将我滞留江南,故意反其道而行,破了那人的手段!”

    “嗯!却有这个可能!五六月间。京城曾有流言。说是今春山东有海盗出没,苏浙闽沿海都加强了戒备,调动了不少绿营兵。还有说那边绿营烂。吃空饷严重,需要加强练兵的。公子的出身品级,不管是下去做五品的守备、千户,还是从四品的宣抚使,倒也都说得过去。”庄席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慢慢道。

    自己在京城碍着谁地眼了?曹颙微微皱眉,有些想不明白。

    庄席也沉思了片刻,放道:“当时大人病着,公子若是这个机会被留着南边,少说也要一两年方能回京,却也一时想不到他们地用意!”

    “还能有什么缘故呢?怕祸根还在那几处茶园子上!”曹颙想了想道:“若是真将我留在江南,父亲又病着,自然有能够拿捏着我地人。若是我回到京城,这边多少双眼睛看着,谁敢轻举妄动,就算想要陷害也难以做到十分机密!”

    庄席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倒也未必是要拿捏公子,怕也存了拉拢之心。就算不倚仗大人那边,公子有平郡王府与淳郡王府的关系,又是十六阿哥的伴读,是万岁爷另眼相待的。况且,公子又是曹府长房嫡子,未来的家主。若是拉拢了公子,这其中的好处可也不小。在京城避讳太多,不好下手这个倒是真的!”

    曹颙不由苦笑,自己小时候还想着做王爷地小舅子很威风,也算是纨绔,没想到又成了另外一个王爷的女婿。眼看曹家要从江南的那趟污水中脱身,自己又成了香饽饽,差点让别有用心之人拖下水。

    如今,既然提起差事,曹颙想起十六阿哥说得去六部当差的话。自己是嫡长子,又没有其他同胞兄弟,若是为了将来支撑门户,总是要走仕途的,断没有一直在京城混闲职的道理。想到这些,他开口问庄席道:“先生方才所说的那些个守备、千户、宣抚使什么的,前途如何?”

    “公子想到军中发展?”庄席连忙摆手:“不成,不成!虽然眼下公子抬了旗,但毕竟不是纯粹地满人血统,家族又没有兄弟叔伯在军中,独木难支,前程有限?”

    曹颙也想知道这点,只是京城这边风起云涌地,说不定哪天就是牵扯到自己头上,实在让人心生厌倦,若是能够早些离京,再避开江南官场,那就是大自在了。

    “公子毕竟年轻,就算想要外放,也要熬上一两年,六部这里差事虽然累些,升迁却也是最容易的。以公子如今的品级,只要不出什么大错,想要升官却是不难。”庄席道。

    还升官呢?曹颙想起前几日自己劝宁春那些话,暗暗祈祷,当差就当差吧,只是避开最麻烦地户部就好。最好是个顶顶清闲的衙门,每日过着舒舒心心的日子。熬上些时日,也找门路出去当当父母官什么的。那年马俊走时,自己还羡慕他“京里有人好做官”,回头若自己也能走那条路,便也可倚仗倚仗姐夫与那老丈人,在地方上悠哉几年。

    城南。松树胡同,程府。

    星车刚进府门,小厮鹤鸣就迎了出来,悄声向程梦星胡家三爷来了,在厅上等您呢!”

    程梦星“嗯”了一声,喊人把螃蟹抬下来,又吩咐道:“告诉厨下。挑鲜活的洗出二十只来。拿清水泡阵子吐吐沙土。然后蒸了。记住,叫他们只搁净水蒸,别做花样坏了鲜味。余下地先搁水养着。”

    仆从应声去了。程梦星一边儿往里走,一边儿漫不经心问鹤鸣:“他又来打秋风?这回又怎么说?倒出息了,知道在厅上等我。”

    鹤鸣回道:“这次却不是,三爷还送了礼来。”

    程梦星顿住脚,略带诧异地瞧着鹤鸣:“送礼?这倒新鲜了。他说什么了?”

    鹤鸣摇头道:“奴才不知。只是三爷今儿一脸的得意。与往日却是不同。”

    程梦星摇了摇头,回房换了衣裳,往前院厅堂走,拐过甬道,正瞧见自己那拐了十七八个弯才沾上点儿亲的表弟胡季仁拦着两个抬螃蟹的下人,瞅着螃蟹指指点点评论一番。管家程海站在一旁,一脸的无奈,嗯嗯啊啊地支应着。

    程梦星瞧了一眼鹤鸣:“我说什么来着。他要是知道规规矩矩等着。那就是出息多了。”

    鹤鸣陪笑道:“怕是海叔搅缠不过他,奴才过去说说。”

    程梦星点点头,径直往前厅去了。

    少一时。胡季仁笑嘻嘻地进了厅,先行礼请安,然后笑道:“表哥真会挑蟹,瞧着真好!今儿我可就厚着脸皮留下来向表哥讨杯酒喝了!”

    程梦星端着茶盏瞧了他一眼:“老三,怎么今儿想着过来了?”

    胡季仁自己坐下,小厮送上茶来。他品了口茶,方笑着回道:“多谢表哥借我的银子,我托上了那门路,果然在户部得了个缺,堂主事,正六品!我已派人家中报喜去了,过些时日家中送了银子回来,我就还表哥。”

    这胡季仁是程梦星姨丈的堂侄,勉勉强强算得上亲戚,本来并不熟识。因两人都是四十八年进京赶考,又多少带了些亲,便一同上的京,最初胡季仁还在程家借住过些时日。那年程梦星运气不好落了榜,胡季仁却只强了一点点,虽然中了三榜进士,却没得实缺去处。

    胡家也有些个家资,胡季仁便四下攀关系使银子,好歹谋了吏部地笔帖式先做着。他家虽不是没钱地,但因多处随礼花销太大,又在京买了宅子,手头就紧迫起来,便开口向程梦星借钱。

    程梦星家中甚是阔绰,又是个满撒手地人,并不拿银钱当回事。胡季仁张口,他自然是爽快借了。胡季仁是每借几百两,就来还几十两,做出个要还却着实困难的样子,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借钱,借钱的借口也越来越不靠谱。

    程梦星并没指望过胡季仁还钱,却是极厌烦他找些愚蠢的借口来敷衍,后来就懒得见他,只叫管家程海打发了他。

    然而前几日胡季仁一大清早就跑来,将程梦星堵在家里,却是开口要借万两白银。说是买官缺,要四万,他自己能凑三万,要跟程梦星借一万,又极其罕见地写了借据,上面还有程梦星姨丈的签押。

    因胡季仁为了赖账方便,从前单次借银从不超过千两。这次程梦星见他开口颇大,理由过得去,这样早的赶来,一脸焦急,又是郑重写了借据,甚至拉了姨丈做保,便点头应了,又借了他一万。

    今日程梦星见他这么快就跑来,还当他买官银子又不够,还想再借些,倒没想到他真捐上官了,还知道“还钱”二字。当下点点头:“先恭喜了。可告诉姨丈了?”

    胡季仁道:“同喜同喜。已告诉大伯了。听了大伯好一番教诲。”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昨儿跟几个同年喝酒,听广大哥说表哥你现在帮着人家打理园子?”

    “嗯,帮着个朋友小修下园子。”程梦星答道。

    胡季仁看了看程梦星地脸色,又问:“听说,是曹家……可是江宁的那个曹家?”

    程梦星“嗯”了一声:“怎么,听你这语气,是认得的?”

    胡季仁摇头笑道:“唔,不算认得。表哥这几个月常去走动啊?”见程梦星微一点头,他忙道:“那我可得向表哥打听个人。”

    程梦星道:“因只是帮着修修园子,那边府里我也没认得几个人。”

    胡季仁想了一回,微微叹了口气:“也是。我问的算是内眷,表哥你也未必见过。”他顿了顿,“叫紫晶的,听说是跟来北京了,应该是曹家大公子房里的吧?”

    程梦星奇道:“你认得她?”

    胡季仁也惊诧地反问:“你认得她?”

    程梦星仔细瞧了他一回,才道:“只见过两回面。”

    胡季仁眼睛闪亮亮的:“她果然来了京里。”见程梦星一脸狐疑,他笑道:“细说起来也是我家亲戚,早年间还有走动的……嗐,我说这没用。表哥见着她了?她现下怎样?听说在曹府是管事姑娘……”

    胡季仁一口气问了七八个问题,在程梦星听来都是极不靠谱地。待他问罢,程梦星忍不住笑道:“我竟不知你问地是什么了。我怎知她情况?我只见了她两次罢了,其余也不尽知。既是尊亲,怎地……”

    程梦星本想问怎的是曹府的丫鬟,因想起紫晶气度不凡,怕是有些来历地,也不便多问。当下又岔开说了别的话。

    胡季仁口里应着,却心不在焉,满脑里算计着休沐时上曹府去一趟。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四十章 淳王府

    月十五是淳王府嫡福晋纳喇氏的生辰,曹颙作为未来提前三日就收到了淳王府的请帖。

    按理说,曹颙已经与淳王府大格格定亲,早就应该登门,给未来的岳父、岳母请安的。因曹寅在南边,曹氏宗族又没有其他亲长在京,曹颙这未来的姑爷也没有自己登门的道理,这淳王府的大门他还一直没有机会进入。

    这一日,上书房的课完了,十六阿哥就随曹颙一道出了宫,他也是要去淳王府吃酒的。

    淳王府在东江米巷,出了东华门,顺着长安街,往崇文门方向骑马行上一刻钟就到。因礼部衙门与鸿胪寺、四译管都在这边,往来的车马官轿很多。这“四译馆”,就是“会同馆”,又被称为“四夷馆”,是专门接待来自安南、蒙古、朝鲜与缅甸四个藩属国时节的,所以这边还有一些异族打扮的行人往来。

    曹颙想着自己可以会去六部当差的事,看到礼部衙门的牌子就觉得有些眼热,这可算是个轻省衙门,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清水衙门最适宜偷懒。

    十六阿哥与他骑马并行,见他望着那边的礼部衙门,笑着说:“怎么着?这就想着差事了?其他的部还可,只是礼部你却是不要想了!”

    曹颙明白十六阿哥的意思,心中苦笑,自己也就这么一想罢了。如今,淳郡王正分管礼部,自己又是他的未来女婿,就算要避嫌疑,上面也不会让自己去礼部当差。

    “我看还是户部不错!最近空了不少缺出来,听说各处都往里塞人呢!要不咱们走走四哥的门路,去户部。备不住能够谋个高品级的!”十六阿哥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不过,就四哥那脾气,可不是好相与的,就你这倦怠性子,怎么能够入得他的眼!”

    曹颙笑着摆手道:“我可有自知之明,还是找个清闲处吧!”

    说话间,已经到了淳王府。

    淳王府门前已经停了不少车马骡轿,门口地迎客管事二十来岁,看来是认得十六阿哥的。忙快步上前,先打了个千:“奴才王青见过十六爷,给十六爷请安!”而后,亲自牵了十六阿哥的马缰,请他下马。

    十六阿哥翻身下马,随手抛了几个金瓜子,笑道:“算你小子伶俐,眼下都那些府里的到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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