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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第41部分阅读

    重生于康熙末年 上 作者:xyuzhaiwu

    些不快,就借着腹中孩儿没那五千两聘嫁银子那事,跟曹说要省嚼用。

    原本内宅地事,兆佳氏从来没和曹商量过,万事皆由她做主的。曹素来就是服从,更不必说她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曹听了自然是想都没想立马答应。

    兆佳氏得了曹首肯。便做起贤惠人。大刀阔斧开始对府里财务支出进行改革,首当其冲就是家中几个妾室,她们的吃穿用度、甚至月例银子都开始抽条,宝蝶和翡翠的月例还只是少了二成,路眉的却是少了一半儿。而且若曹在路眉这边用饭,自然是好吃好喝,若哪天不在。虽不至于残羹剩饭,却也箩卜青菜,半点荤腥都不带。

    路眉从前被人供着也是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刚来曹家又是过了富贵日子的,这会儿让她“节省”,她既做不到,也不甘心。她原是惯哄人从人身上捞银子的,当下敲着边鼓在曹那边吹了几回风。既想撺掇曹教训兆佳氏。又想将曹地私房银子攥手里。奈何曹虽吃她哄,却只空口许她些物什,没一回动真格地。常常是俩人互相哄,一劲儿哄到床上拉倒。

    曹那是一来并不敢和兆佳氏做对;再来,这减嚼用地事偏是兆佳氏和他商量过,他点头应了的,这会儿再去找岂非打了自己的嘴?只是他虽不给路眉些实惠,但听她说了几次,多少有些心疼她,最终

    哪一日带她出去转转添置些料子、头面。

    恰一日路道台摆了席下帖子来请,曹便借这引子,同兆佳氏说了要带路眉出去赴宴。

    兆佳氏气了一回,却无可奈何,别说她有孕在身应酬不得,便是她能去,这路道台做东,少不得要叫路眉也去,好歹要给路道台个面子。

    打进曹家,除了就去过一次东府,路眉连大门也没跨出去过。她本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忍耐这些时日已是十分无聊。这会儿听说要出去吃席,忙不迭欢天喜地翻出最体面的衣裳首饰,就要穿戴起来。

    刚换了小衣、膝裤,路眉就顿住手了,寻思了一回,又叫丫鬟浮云把这身衣服收拾起来,挑了套素淡的出来换上,头发梳得整齐,却是只别了两只玉簪子。

    出门前,路眉先去给兆佳氏请安。兆佳氏瞧她这身打扮,清汤挂面的没了那副媚人模样,心里就舒服了不少,也没言语刻薄,就嘱咐了几句便放了她去了。

    待出了二门,上了车,曹见了不由一皱眉,脸也沉下来了。路眉有多少衣服,他最清楚,每次去路眉房里,路眉都换着样地穿衣服,看得他眼花缭乱。这会儿却穿这么一身出来,摆明了是准备要给他丢人。

    路眉瞧了他脸色,糖似的黏腻上去,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的,可怜兮兮道:“并不是眉儿存心给老爷添堵。这太太都说了阖家节俭,眉儿哪敢不遵啊?这会儿要是穿了锦衣华服,回头太太再治眉儿的罪,眉儿可受不起啊……”

    曹皱眉不已:“出去了带着的是曹家的脸面,她有什么治你罪的!”因瞧着她实在穿地俭朴,跟自己这身绸衫一比,就像在曹家受了虐待一般,这要带到席面上去叫路道台瞧了……

    叫她回去换衣服,少不得要和兆佳氏费口舌,不如添两个像样地首饰省事。想罢,曹吩咐车夫往璧合楼去挑首饰。

    打璧合楼里出来,路眉头上多了两个嵌宝石的边花,一支簪花步摇,耳朵上一对儿垂珠耳坠,瞧着也就有些官家气派了。

    坐在车里,路眉靠在曹身上,一只手让曹握着把玩,另一只手摩挲着耳朵上地珠子,犹不满足地道:“刚才那串珠子,颗颗大小一样,颜色润泽,实在极好。”

    却是她刚才瞧上一串珍珠挂链,因店家开口要价六百两,曹压根就没有要给她买的意思。她虽是动心,但在外人面前却不好舍了身份央磨,只得选了对儿珠子的耳坠。

    曹今日对路眉已是极为不满,听她这话,也不回答,只不动声色的放了她的手,闭目养神。路眉知道他恼了,忙小意服帖,不敢再说什么。

    在路道台的席上,没什么政事,谈的皆是。路眉自幼被调教得琴棋书画皆精通,琴技尤好,席间抚了两首古曲,艳惊四座,之后诗词唱和,路眉也拔了头筹,强过了同席另几家奶奶。因此人皆赞曹得一才貌双全的如夫人,让曹十分自得。

    回家的路上,曹瞧着路眉越发顺眼起来,搂着亲了一回,说她给自己做脸,回头就赏她那串珍珠。

    路眉挂在曹身上,吐气如兰,娇嗔道:“老爷知道眉儿爱那珠子,赏了是老爷疼眉儿,不赏眉儿也不贪恋,却是可不许哄眉儿!”

    曹笑着揉了揉她的胸脯:“整日介净瞧你搜刮东西了,老爷我非叫你搜刮穷了不可。”

    路眉软作一团,腻声道:“老爷又编派眉儿的不是!”说话间,歪着头,佯作天真道:“方才席上听闻咱们家出珍珠呢!眉儿竟是不知。老爷也是,自家有珠子也不肯赏眉儿戴。”

    曹一皱眉,放下胳膊,收了笑:“你听谁说的?”

    路眉眼波流转,媚然一笑:“莫非老爷藏私不成?好几家奶奶都这么说呢,还问眉儿耳上这坠子是不是自家出的。”

    曹摇头道:“那是大哥的产业。”

    路眉撇撇嘴,往他怀里凑了凑:“眉儿本不当说这些,可老爷,这不还没分家呢么?怎么又分大房的、二房的,不都是官中的么?怎地大老爷那边吃用都是上上乘,咱们这边却紧衣缩食的?”

    曹听了不快,咳嗽一声:“这些事你少说嘴。”

    路眉望了曹半晌,慢慢直起身子,正色道:“今日左右眉儿多嘴了,老爷便是怪眉儿,眉儿也是要说的。路家兄弟之间皆是极力扶持,谁家难了,别家都会施以援手。想眉儿自幼失了父母,但族中叔伯没人嫌弃于我,族叔族婶更是待我如同亲生,若非他们这般,眉儿早就是孤魂一偻。人情冷暖,可窥一斑。这世上,哪儿有做哥哥眼睁睁看着亲生弟弟饿死的道理?没分家呢,这产业就是官中的;分家了,这产业也有老爷一份。怎地就咱们苦守着,大老爷那边金山银山快活着?大老爷不给,老爷你怎就不提……哎呦……”她这话没说完,就挨了一个耳光,肿了半面脸。

    曹先前还压着火听着,听她竟是要指责大哥,再无可忍,就抬手甩了一耳光,怒道:“贱人!大哥也是你能说的?要挑拨我们兄弟不和吗,是谁指使得你?”

    路眉捂着半面脸一呆,转而眼泪骤然下来,哀哀切切泣道:“眉儿为的谁?还不是为了老爷您?好心当作驴肝肺,呜呜呜……”

    曹冷冷道:“我不管你按得什么心,既进了曹家的门,都给我安分些!再有不敬大哥,家法不容。”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路眉

    一日宴席归来,因兆佳氏歇的早,路眉并没有再去向复命。

    次日一早,兆佳氏就得了三个消息:第一条,路姨奶奶回来时,多了头面首饰;第二条,路姨奶奶回来时捂着腮帮子,似乎被老爷打了;第三条,老爷昨儿在翡翠姨娘那边歇的。

    兆佳氏听了那第一条时还勃然大怒,待听了后面两条,怒气也就烟消云散了。她低头思量一回,决定按兵不动,瞧两日再说。

    一连数日,曹都没往路眉屋里去过。路眉这日子开始艰难起来,荤菜压根没影不说,开始热菜往冷菜上转变,素菜往咸菜上转变,饭菜量也逐渐减少。

    起初路眉还当曹只是一时恼了,以她这几个月来对曹床帏之间的了解,觉得只要曹馋了再来她这一次,自己就能把他拴的牢牢的。因此初时,她瞧着那不入眼的饭菜,虽然是生气,却也不吵闹,只私下拿了银子叫浮云给她置办好的去。

    然而路眉遣浮云去曹书房找他,浮云却是门儿就没进去就被人堵了回来;路眉自己倒几次在兆佳氏那里瞧见了曹,可碍着兆佳氏在,她又不能说什么,勾人的目光紧着往曹身上砸。曹却是视而不见,理也不理她。

    曹一直不来,这饭菜一路恶劣下去,路眉心里也有些惶恐了。这样一个宅门里,要是不招老爷待见,光下人就能踩死她。现在就是。她再叫浮云去厨下私办饭菜却是不能了。不知是厨子得了兆佳氏吩咐,还是端着双势利眼睛见她这二房失了宠,怎么也不肯给她做好饭。

    路眉勉强吃了一两日的点心度日,却是吃地口也酸,胃也酸,后来就像做了病一样,什么也吃不下,干脆闻着点心味儿就恶心。勉强吃两口又吐得干净。

    这一日。路眉又是吐了一回。浮云端了花茶过来给她漱口,忍不住道:“小姐,咱们请大夫来瞧瞧吧。奴婢瞧着您……和奴婢嫂子有喜时一个样呢。这个月您不也没换洗……”她是路眉从路家带来的,所以这样称呼。

    路眉一呆,她却是从未想过的。当初连着吃了多年的药,她一直以为自己要缓上三五年才可能受孕,这细细一算。确是这个月葵水迟了十余日仍未至。路眉紧张的抓了浮云的手,却是欢喜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真是老天帮忙了!

    路眉高兴了一阵子,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如今不能告诉兆佳氏。否则孩子就断送了。还是要去找曹才是。路眉开了箱子,咬咬牙拿了些体己银子出来,交给浮云:“去书房找老爷。有拦着的就塞银子。塞到他们让路为止。一定要见到老爷,亲口告诉他我有身孕的事情。”

    浮云应了刚要走,路眉又叫了她回来:“刚好今儿那腌臜菜没倒呢,赶紧摆出来!回头老爷问,你就说日日都是这般饭菜。”

    等了一会儿,曹并没有来,却是打发小厮悄悄请了大夫来。大夫瞧了确是喜脉,路眉忙不迭叫浮云送了双份地诊金给那大夫。片刻,曹才来了。

    路眉抱膝坐在床上,只穿着薄纱衫,披散着头发,未施粉黛,眸子里闪闪地都是泪光,见了曹,怯生生地叫了声:“老爷……”然后,泪珠儿就滚滚而下,樱唇颤颤巍巍,满脸皆是委屈。

    曹叹了口气,坐过去,把路眉揽到怀里,摩挲着她的后背,刚待说话,忽然瞧见桌上摆的饭菜,料是兆佳氏动的手脚,心下颇为恼怒,忍不住向路眉道:“你受委屈了。”

    路眉本是低声抽泣,闻言忽然攥着曹的衣襟嚎啕大哭起来,曹心里一紧,又把她抱得紧了些。

    两人搂了一会儿,路眉渐渐平静下来,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凄然一笑:“今儿能见着老爷眉儿就依足了。眉儿知道老爷恼了眉儿,也不敢求老爷宽恕。只盼能给老爷留下个一男半女,不枉老爷待眉儿一片恩情,便死也无憾了。”

    曹只瞧着那一桌子残羹冷炙,沉默了半晌,吩咐浮云道:“去厨房说一声,今儿晚上我的饭摆这边。”

    浮云应声下去了。曹擦了路眉脸上地泪:“怀了孩儿就别再哭了,免得添病。过去的事我就不再提了,你是聪明的,也当知道进退。你有喜的事先别声张,等过两日东府大嫂的母亲老太君就到了,你过去给她老人家行个礼,然后再说有身子的事,太太也就不会为难你了。以后本本分分的,你还是这院子里的二房太太,否则也别愿家法无情。”

    他说罢,见路眉一脸惊恐地表情,当她是被自己言语震慑怕了家法,抑或怕兆佳氏害她和孩子,当下又好生安慰了两句,又在这边歇了中觉。

    路眉心里翻江

    躺下却哪里睡得着?去见东府老太君,那不是也得见一旦被揭穿,此命休矣。可是如果再装病不去见,势必要惹恼曹,而且这孩子这么叫兆佳氏知道,怕也是保不住了地。若是没了孩子也没了曹的宠爱,想在这门里立足,也是千难万难。

    路眉左右思虑,又抱着一点点的希望——万一曹大公子早把她忘了呢。这么想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矛盾和不自在,她一向自负于自己地美貌,实在不肯相信有见过她容貌的男人能忘了她,然而这会儿她还不得不期盼着曹大公子忘了她。

    或者,这个孩子能帮些忙。路眉把手搭在还是平坦的小腹上。若真事发,那么孩子就是她唯一的护身符了。

    六月初十,高老太君被接回曹府。次日。曹夫妇带着合家人过来拜见。

    高老太君素来最喜欢小孩子,见了曹硕几个就有些欢喜,又听曹说兆佳氏和路眉都有了身孕,老人家更家高兴,一手一个拉了她们俩,问长问短。

    兆佳氏这才知道路眉有身子,恨得压根直痒痒,然当着长辈的面儿。她装也得装贤良。因此兆佳氏脸上虽挂着笑。目光却刀子一样只往曹身上招呼。

    路眉进门时没瞧见曹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只念佛盼着今儿见不着他才好。因被高老太君拉了手赞,又听高老太君问她孩子,她这心里渐渐踏实起来,恭恭敬敬地回了高老太君地话。

    高老太君见路眉长得标致,人又文静,一旁又有不那么婉约的兆佳氏反衬。不由对路眉便添了几分好感,越发和蔼起来。

    路眉瞧了高老太君对自己和对兆佳氏的态度,心里不免快意,兀自得意中,多多少少还幻想起自己生了儿子后的风光,就忽然听到外面丫鬟报说:“大爷,三姑娘来了。”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警醒了路眉的好梦。直吓得她肝胆俱裂。忙不迭低垂了头,恨不得浑身都缩到地缝下去躲着。

    帘子被打起,曹颙、曹颐兄妹从外面进了来。

    曹颐本不想见曹兆佳氏。却也是躲不掉的,只得跟着哥哥来了,先给高老太君施礼请安,又给兆佳氏请安,然后依规矩也向姨奶奶路眉问好,退到一旁。

    曹颙行礼时并未怎么仔细瞧路眉,一个侄子盯着叔叔的小妾看成什么体统。加之路眉一直低着头,他也没太注意。

    偏路眉心虚,低了会子头儿,听着曹颙和李氏并高老太君说话,似乎没有异样,便偷偷抬头瞧了曹颙。恰曹颙含笑面向高老太君听她说话,两人对了个正脸。

    曹颙见到路眉那刻,虽然是不动声色的,但心中也是惊诧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所谓道台地族侄女、二叔地爱妾,竟然会是在京中遇到过地那个“名妓”唐娇娇?!

    第一眼,他也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只是两人样貌相似罢了,毕竟眼下唐娇娇一副贤德淑良的模样,与那时的风马蚤截然不同。然而唐娇娇那一脸惊惧表情,下意识后退之际露出的三寸金莲,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自己没有看错。

    官场之中,联姻是寻常手段,自己的女儿也好,外甥女侄女族女也好,都是有的。就是没有血脉地他姓之女,认下养女嫁出,也不算稀奇。但,堂堂四品道台,认下个表子做族女,送进曹府,这哪里是拉关系?他就不怕东窗事发后,曹家的报复?这实在有些古怪。

    况且那唐娇娇可本应是在京城的!

    曹颙似乎发现些眉目,但是却又像隔了层迷雾般,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路眉,或者说唐娇娇,这会儿险些魂飞魄散。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自己是路家小姐,有路家做靠山,又有孩子可以护身,只要自己不认账,就能逃过一劫。虽然她自己也不相信这些,但也只有靠这些来让自己镇定。

    饶是精神催眠法,也没能让路眉惨白的面容恢复血色。高老太君发现她的异常,温声问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路眉立时借坡下驴,向高老太君告罪回府。这一刻,她只想躲过一时是一时。

    路眉虽走了,曹颙却不放心。家族有这样个来意不明的女子,谁知道是不是祸患?沉思了片刻后,他还是去了开阳院。

    曹寅正拄着拐棍在院子里溜达,他的病已经渐渐好了,每天腻烦在屋子里,便趁着日头还未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曹颙看见父亲额头上已经汗津津的,还略带喘息,忙上前几步扶住:“父亲身子还未大好,如今又是进了伏,还是回屋子去吧!”

    曹寅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人老了,这还不到半刻钟!”

    父亲两个进了屋子,绣鸾与锦鹭端水拧

    ,曹颙亲自递给父亲。曹寅坐在椅子上,擦了擦脸,许多。屋子里摆了两个冰盆子,消了不少暑期,却是比外头凉快。

    等绣鸾端上了茶,曹颙打发她与锦鹭下去。等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他方开口将路眉地身份说了。

    曹寅地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些年他虽从未在人前张扬过,但是整个江南官场,从总督算起,哪个不是跟他客客气气的。他虽然明面的职位低,但是带着爵位——最低地子爵时,也是与总督平级。如今,不过是病了几个月。还没死了。就有人这般欺上门来!!用表子来充当良家。居然还成了弟弟的二房,这不是打曹家的脸吗?看来,自己这病实在是养的久了啊!

    “父亲,那路道台是什么人物?这总是有些诡异,京城离江宁可不近,就算是想要利用烟花女子的美色,也不至于这般费事!”曹颙有些不解。

    曹寅摇了摇头。不屑地道:“原不过是京中地候补知府,因抱了噶礼地大腿,混了个实缺道台,到江宁不过一年,就结了六七家姻亲,最是个没脸皮地!”说到这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劲,看了儿子一眼。

    曹颙也若有所思地看看父亲。父子两个的神情都转为郑重。是啊。一个无权无势的候补知府,能够有多少银钱?但若是按照宁春所说,这唐娇娇是倚月楼的花魁。那身价银自然不会是一笔小数目。路家在江南结了六七家亲,如唐娇娇这种的,未必就是一例。寻常人,就算想要到地方立足,借着联姻多建立些关系,也不必这样费事,又是提前规划好的。

    这其中实在蹊跷,有很多事说不过去,就比如这唐娇娇眼下的做派,实在是没有半点风尘味。这期间,若是没有经过个把月地专人指教,是学不来的。

    想到这些,曹颙感觉恼皮一阵发麻,路道台既然靠着噶礼,难道这些都是八阿哥那边的安排?若是,那倒也算是变相地深入江南官场了,只是这手段太过龌龊。然若是不是八阿哥主使的,那幕后之人了就太厉害了,借着噶礼这棵大树,在江南布置下这些耳目。

    “父亲,您看是哪位?二、三还是八?”曹颙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

    “这手段却是不入流了!”曹寅叹了口气:“东边那位如今也艰难,前年废太子风波,万岁爷是狠了心的发作,其心腹党羽都砍得差不多。眼下,又是与八阿哥那边关系密切的噶礼经营江南,他着急想要插一脚也说得过去。三阿哥吗,每日里舞文弄墨,书读得多了些,想要用这女间的法子来发展势力,倒也符合他纸上谈兵地性子。虽说噶礼与九阿哥那边是姻亲,但是其人一向贪婪无耻,对那八阿哥又有几分真心?八阿哥怕是也知道这点。”

    曹颙皱了眉,无论主使是谁吧,有一点却是要弄清楚地,那就是这冒名顶替的路眉之事,到底是只针对曹家,还是人家在漫天撒网。

    父子两个,在这点上达成共识。

    曹寅略加思索后,对曹颙道:“一会儿打发人去西院,请你二叔过来,你就暂且回避,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

    曹颙应了,下去安排,不过小半个时辰,曹就到了。

    方才去探望高太君后,他就想着过来看看哥哥,但是妻妾同来,又都大着肚子,需要照应,便想着明儿再来。却不想,这前脚方到府一会儿,这边就派人来请了。

    “大哥,气色却是比前几日见好!”曹见哥哥出来坐了,脸色也不似前一阵那样憔悴,很是高兴。

    曹寅点了点,指了把椅子,叫他坐下。兄弟两个,也没什么拐弯抹角的,直接言道:“二弟,那路眉地身份不妥当,想个法子悄悄处理了吧!但是别了,处理前问问清楚,她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曹神情一滞,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喃喃道:“大哥?您说得可是我房里的路眉?”

    曹寅点了点头:“我也是近日才得了外头的信儿,说这路道台有些不对,连带着也有那路眉的消息。她不仅不是路家族女,连良家都算不上,本是京城那边的青楼女子!”

    曹的脸色阴沉,想着自己竟然纳了个妓女做二房,头上那帽子肯定是绿透了,亏自己还拿她当宝贝,已经是有了几分真心。越想越恼,却是再也坐不住,猛地起身道:“大哥,我这就回去打死那贱……”说到这里,他却生生顿住,茫然地看着曹寅:“大哥,她肚子里有了弟弟的孩儿!”

    一时之间,曹寅也愣住了。真是这般,却是不留也要先留着了。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三十六章 父母心

    月十五中秋一早,曹寅就带着兄弟子侄开祠行朔望之果月饼给曹府的老仆并各级管家。是夜,内外设宴,阖府赏月。

    中秋节又有拜月之礼,在院中设台,焚香陈列花果以供月。彼时规矩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因此入夜后,由高太君带着李氏并全家女眷上香叩拜,然后中秋宴席才正式开始。

    曹寅、曹并曹颙几人先过来给高太君敬了一回酒,便撤去外院吃酒,内院里只剩女眷。

    高老太君坐在主位,右首坐的李氏,下面是曹寅的两个妾。因西府兆佳氏刚刚生产,还在坐月子,而路眉又在“养胎”,这正房二房都没有过来,只宝蝶和翡翠两人在席。虽高老太君客气地让了一回,她俩谁也不敢往前坐的,便推了曹颐坐在高老太君左首,两人顺次坐下。

    高太君平素言语不多,但席间一提到刚刚去看过的兆佳氏新生的女儿时,老人家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话也多了起来。

    兆佳氏因生了个女儿,心里不太畅快。然高太君跟着李氏去探望她时,因见那女婴不哭不闹十分安静,又叫高老太君逗笑了一回,高太君爱得什么似的,没口子的称赞那孩子,又给了份厚重的添盆礼。兆佳氏听了老人家的赞,又见老人家喜欢,这才高兴了些。

    “囡囡好啊,不闹人,省心。”高太君由衷笑着,手指李氏道:“当初带她时我还不觉着。后来侄子、侄孙子多了,一个个淘气得紧,热闹是热闹,却端得让人悬心,还是囡囡好。”

    高老太君说着又讲一回李家的几个侄孙子怎么淘气,口里虽是抱怨,眼角眉梢却是带着高兴笑意,一瞧便知她是极喜爱那几个小孩子地。她说着说着。又不禁提了两句李氏小时候的趣事。末了喟然道:“你是好的。素来没怎么叫过心,这是我的福气啊!”

    李氏眼里已经见了泪光,笑着陪母亲饮了一杯酒,温言道:“这么多年女儿少在母亲跟前承欢尽孝,如今母亲就多住些时日,让女儿尽些孝心。”

    高老太君拍了拍女儿的腿,也有些伤感。曹颐在一旁见了。忙岔了话题,说些个佛语经典,又提了老人家高兴的事,才把气氛又挑了起来。

    月上中天,众人尽兴而散。

    因翌日曹颐就要跟随曹颙进京待嫁,李氏这边走不开,无法亲自送她上京,十五这夜便在女儿处安歇。

    母女同榻。李氏少不了又做了一番敬婆婆大姑、敬夫君、勤俭持家的叮嘱。说罢。李氏将曹颐一绺头发别到耳后,抚着她的额角,笑道:“这些话其实也不必我怎么说。你都是懂得地,不会叫点儿心,只是忍不住还想说说罢了。我母亲说我是省心地,是她地福气。如今,你也是极好的,这也是我的福气。”

    曹颐红了眼圈,低声道:“这么多年蒙母亲不弃收养悉心教导,女儿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只是远嫁,以后不能在母亲跟前替母亲分忧了……”

    李氏眼角也湿了,伸手拭去曹颐的泪珠儿:“傻丫头,女儿家一代一代的都是这么过来的。嫁到夫家,就好生伺候婆婆相公吧,娘家这边不必悬心。幸好你姐姐与你哥哥都在京城,总算不使你太过寂寞。”说到这里,她从枕边拿起个三、四寸见方地锦盒,打了开来,里面是一只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金手镯。

    曹颐见这镯子有些眼熟,好像打哪里见过,就听李氏拿起镯子笑着说:“不要嫌它花哨,这还是当年我出阁时,你外祖母传给我的,听说是在五台山开过光的八宝镯子,带着它会得到佛祖庇佑的。原本是一对,你大姐姐那年出阁,我给了她一只,余下这一只却是留给你的。”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曹颐的手,要亲手帮戴在腕上。

    “母亲……”曹颐轻轻止住李氏的手,犹豫地道:“这镯子这般贵重,又是母亲地家传之物,还是留给未来地嫂子吧!”

    李氏嗔怪地瞪了曹颐一眼:“傻孩子,难道你不是我的女儿?”说话间,已帮她戴在手腕上:“你虽不是我生的,但是在我心里,却当你与你姐姐哥哥一样地。说起来,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你姐姐性子强,不必提;你哥哥虽然话少,但也是不肯吃亏的。唯有你,小时候的闹腾劲却是磨没了,什么都憋在心里。”

    “母亲……”曹颐心里暖暖的,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将身子往李氏身边靠了靠。

    李氏摩挲着曹颐的头发:“过去的都过去吧!天下间,哪里有不盼着儿女好的父亲?只是他多年不当家,也是不得已,你别太埋怨他。”这里的“他”,却是指曹颐的生父曹了。李氏知道,这是曹颐的心结,一直想开口劝解,但是又怕伤了她的心。如今,曹颐就要远嫁,总不能让她带着对生父的怨恨出嫁,所以还是开了口。

    曹颐抬起小脸,望向李氏,摇了摇头:“女儿没什么可怨的!我有父母兄姊,福气已是太过,哪里还会贪心许多?如今,女儿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父亲、母亲并外祖母都身子康健、长命百岁,姐姐与哥哥的生活都顺心和美。”

    “傻孩子,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过得好。只要知道你们几个都过得好,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就心情愉快,就是有病也跟着好了!只是你要切记,在这个世上,能够伴你白头偕老的,还是你未来的相公。这男人啊,年岁大的也好,年岁小的也好,都像孩子一般,是喜怒不定的。你不可太拘了他,否则他拧劲上来。就要故意与你唱对台戏;你也不可太松了他,那样养成他的大爷脾气,往后就要吃苦头。夫妻两个若是私下里有什么口角,却不要带到屋子外头来,千万不能在人前给他没脸。不管是什么性子地男人,都是极好脸面的,万不可这这个上触他霉头,要不然让他下不来台。怕是心里

    呢!”李氏笑着说道。

    这一番却是“驭夫之术”了。曹颐红着脸听了。一条条记下,心里却忍不住思量,瞧母亲与父亲福气这般和美,莫非父亲也同孩子一般,叫母亲给哄服帖了。

    母女两个,又说了不少知心话,直到三更天方睡去。

    曹颙这边。宴席过后随父亲到了前院书房。曹寅的身子已经痊愈,眼神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犀利。曹颙的心里很是宽慰,时间过去这般久,不管是身上,还是心上的伤口都渐渐愈合了吧。

    这两个月,曹寅开始慢慢复出,曹颙也跟着父亲身边学些官场的权术。

    因总督噶礼与巡抚张伯行的矛盾愈演愈烈,下边两派官员也矛盾日剧。六月十七。属于总督一派地江南狼山总兵官刘含高因“年老”解任。六月二十四。属巡抚一派地苏州知府陈鹏年,因被牵扯到去年礼弹劾地已革职的前江苏巡抚于淮、江苏布政使宜思恭侵吞国帑案,被定了个“畏惧徇庇”的罪名交予九卿严察。

    七月初八。依附与礼的江宁总兵李如松,因“不能约束兵丁、在任所开设典铺”,被降三级留用。七月三十,游击唐之夔,因“侵冒兵饷”降三级调用。

    七月中旬,江苏巡抚张伯行降“江南藩库赔补亏空疏稿”送江南江西总督噶礼会题。按照规矩,这要巡抚与总督商议后,才能够下结论。张伯行却没等与礼商议,就在后面写了结语,只交给噶礼联名。礼哪会让他如愿,没有盖印,原稿发回。张伯行写了将此事写了详细的奏折请罪。康熙下诏申,命总督噶礼与巡抚张伯行“为人臣者、当以国事为重协心办理”,不可因“不和之故”致使“公事两相予盾”。这督抚之争,终于闹到了御前。

    曹家却甚是太平。曹拘了路眉在内院“养胎”,暗中监看是否有与之联络的人;曹寅则派人顺着路道台的线,查了其亲故家族。

    这路道台本是安徽芜湖人氏,虽也算是书香门第,但是家资微薄,父母早逝,亲族凋零,在祖父母身边长大。出身贫寒,少年中举,后从地方知县做起。在礼任山西巡抚时,他刚好在山西任知府,两人算是有了渊源。所谓路家族女,根本就是扯淡,连同路眉在内地六个女子都是其宠妾刘氏收拢来的。这个刘氏二十来岁的年纪,是其在京城侯补时纳的,对外自然也是宣称的良家女,其真实身份却不可考。

    要进京了,父子两人又简单合计一下,立场算是达成统一,那就是绝不让曹家搅和到夺嫡之争里去。原本曹寅还是很同情太子这边的,但是听了儿子的劝,又想想眼下太子的处境,傀儡一般,怕也不再是圣心属意地继承人。

    对于曹寅地身体,曹颙还是不放心,劝了又劝,眼下江南这边既然差事不多,还是要好好调养。

    八月十六,曹颙带着妹妹启程返京。

    曹寅严父形象惯了的,不愿意在儿女面前流露离别感伤,便和李氏只送了儿女出府门,是曹元带着一众管家护送他们到的码头。

    嫁妆行李一早就装好了,曹颐在丫鬟搀扶下上了大船,进了内舱。曹颙和曹元话别几句,刚要上船,就听有人喊他,却是曹带了小厮到了。

    因兆佳氏坐月子,家中诸事不管,曹得了方便,赶着过来相送女儿与侄子。他勒了马,翻身下来,见曹颐已经进了内舱,暗暗叹了口气。拉过曹颙来,说了两句“路上小心”地话。

    曹颙见他肯来相送,心里多少有些改观,笑着道:“二叔放心,侄儿省得。这就要登船了,江边儿风大,二叔请回吧!”

    曹点了点头,从袖里抽出个软封来,悄悄塞到曹颙手中。

    曹颙一愣:“二叔这是?”

    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低声道:“这……是给颐儿的一点儿嫁妆。回头你给了她吧。唔,别说是我给的。”

    那是他素日里瞒着兆佳氏私攒的千余两体己银子,今日尽数带来给了女儿做嫁妆。因见曹颙掐着那银票有些愣怔,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其实……唉,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颐儿在京里,就靠你多费心照看他些。我……唔……多谢你。”

    曹颙掐着那银票,有些无语,最终收起银子:“侄儿会好生照顾三妹的;觉罗家是好人家,妹夫、亲家太太皆为人仁善,断不会委屈三妹的。二叔请放心。”

    曹点点头:“那就好,快上船吧,别误了时辰。”说着,往船上相送曹颙。

    走到江边,忽然见曹颐被人扶着从舱里出了来。

    曹尚不知女儿清楚了自己身世,但因素日曹颐一直都是能不见曹兆佳氏夫妇就不去见的,今日就站在对面,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头曾在脑里想好的几句以二叔语气说的祝福词儿也都忘了。

    就见曹颐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提衣角就在甲板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向曹磕了三个头,然后垂了头,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又扶着丫鬟的手回到内舱。

    曹呆在了当场,心里翻了几番,震惊、心疼、后悔、愧疚,五味陈杂。这三个头,分明就是出嫁女向父告别之仪,显然女儿知道了自个儿的身世?却不知她什么时候知晓的,这么多年,他亏欠这个女儿的委实太多,可这个女儿却是……

    曹红了眼圈,怔了半晌,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叹了口气,望着坐船载着他可能今生都无法认回的女儿,渐行渐远。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定

    月初二,曹颙并曹颐抵达京城。

    九月初七,觉罗家算的吉日来下大定。

    觉罗家并不富裕,而积蓄银钱大头儿还要留着筹备房子,因此这份十六抬的体面聘礼是喜塔拉氏当了些个陈年足金的首饰才添置齐备的。其实喜塔拉氏素不以家贫为耻,置这么大的礼也并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硬充富裕,却实打实的是不想委屈了曹颐这个未来的媳妇,只为表示一种尊重和喜爱。

    然而这礼在觉罗家亲戚看来,却大不一样。

    本来不少亲戚当年都嫌她家贫,怠于走动,喜塔拉氏自不会主动攀结他们,这亲戚就少通消息。然而放小定大定都必须找个“全福太太”来,喜塔拉氏没法子,才不得不重新出现在那群亲戚视线里,找这么位“全福人”。这塞什图要与一位富裕的伯爵家千金成亲的消息在亲戚圈里这么一传开,许多亲戚又纷纷来走动起来。

    下大定这天,亲戚女眷来了几个,瞧见喜塔拉氏备下了十六抬聘礼,不少人心里都暗骂喜塔拉氏过去是装穷,原来这般有钱!因此又生出些个来打秋风的家伙,又一搭没一搭的和喜塔拉氏套近乎。

    喜塔拉氏深知这些人的嘴脸,只淡然处之,不冷也不热,让那些想占便宜的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但其中还真就有一两个人舌灿莲花,说得喜塔拉氏有些动心的,——说地不是别的。却是宅子。

    觉罗家现下这小院子只两进,母子住着尚可,若媳妇进来,那是根本住不下,难道让媳妇住内宅厢房不成!塞什图一早就在京城内寻了一回,实在没有太合适的,多半,还差在价钱。总不能买了宅子日子不过了吧。母子俩商议了一回。决定把西面邻居家的宅子买下来。把墙打通,拓出个院子来做新房。和邻居家协商了几次,邻居才肯的,却迟迟也没搬。

    当亲戚中有人说有闲产要卖塞什图宅子时,喜塔拉氏倒上了心,细细问了一回,又悄悄吩咐了塞什图从曹家回来就去亲戚所说的地方看看。眼见为实。

    塞什图应下,然后带着聘礼去了曹府。

    曹府这次不只要供日后曹颙夫妇住的主院大动土木,连带着前院厅堂也都修葺一新,比起从前那是气派了太多。

    塞什图一路进来,瞧见几处精巧的设置,赞不绝口。曹颙笑着客气了两句,将他让到厅上喝茶。

    与汉人成婚男家置家具女家添摆设地规矩不同,按照满人地习俗。是男方负责糊好新房。而屋里陈设、家具和炕席等卧具都是要由女方陪送地。因此落座上茶后,曹颙便问道:“不知道你那边房宅如何了?咱们好找人上门量了尺寸置办家什。”

    塞什图略有歉意道:“却是还没定下来。找了几处房宅都不太可心。原想着把邻近院子买下来扩拓了,奈何那家一时又搬不走。左右这几日吧。我定来给你信儿。”

    曹家父子自知道觉罗家的境况,曾商量过替小两口买个宅子,但又怕伤了觉罗家的面子,实不好提。因此曹寅只把银子给了儿子,叫他便宜行事。曹颙这会儿听他要买房子,那是再好不过了,当下道:“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说外道话。你家现下那宅子未免有些偏,离着皇城远了些,你日里当差也不那么方便。要我说,挨着皇城近点买套宅子吧。”

    塞什图一笑:“虽远了点,倒也还行。想过寻个近些的,一直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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