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呢。府里管教不严,倒叫岳先生看笑话了。”
岳行文微微施一礼,淡淡冲着这三位道:“老太太不必客气。太太和苏世叔也不必动怒。家父家母常说,老太太、太太宅心仁厚,宽以待人,想必正是如此,才有恶奴胆敢寻借机生事欺主,好在贵府二小姐机警,并未真的被欺了去。虽然二小姐思虑不周,处事欠妥当,倒底是年幼,圣人有云:教不严,师之惰,算起来,这也是岳某的失职……”
青篱一边听一边暗叹:假面狐狸仙儿原来也能一口气儿讲这么多话呀。真是稀奇,不过,瞧瞧人家那说话的水平,几句话把她的过错撇了个干干净净,三言两语便将此事盖棺定论——恶奴欺主。
岳行文的这一番话,让老太太,王夫人,苏老爷的脸色更加阴沉。
老太太见岳行文并未因她的暗示而离开,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由心中诧异。
这岳行文一向淡淡的诸事不管的模样,今天为何要替二丫头强出头?况且但凡是个知礼的,都明白别人府里的事,是非曲直岂是一个外人能说道的?又想起方才下人们说青阳县主一行人今日正好来访,二丫头就这么一身血衣的与那些人相见,还在院子里谈笑了好一会儿,这三人如何会不问事情原由?这苏府的脸面都叫二丫头丢尽了,不论她今日对错,单是这一点就要狠狠的罚。坏了苏府的名声,在外人面前打了苏府的脸面,就是打她这个老太婆的脸面。谁来说情也不行。
想到这里正欲开口,又想起青阳县主的那副模样,若是单单小王爷等几个男子,倒也不担心他们会到处说道,但那青阳县主的一张嘴,若是罚了二丫头,指不定将事情传成什么样子呢。这二丫头何时与这些人走得这般亲近?
苏老爷思虑的却是另一番。他虽然不常管后院之事,却也不代表他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那王婆子再大胆,若没有主子授意,哪里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到二丫头头上?又想起李姨娘和二丫头整日一副小心谨慎,愁眉不展的模样,肯定是在背后受了不少委屈,若不是二丫头今日闹将出来,自己还蒙在骨子里呢。不由冷哼一声,双目布满寒光投向王夫人。
王夫人心中那个气啊,岳行文的一番话把她憋在那里脸一阵白一阵红。今日之事虽是她授意,不过是顺着赵姨娘起的头,顺道作贱一下二丫头罢了。却没想到二丫头如今这样的胆大,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她的人,原本有心要借着孝道二字,狠狠的罚一罚,好叫二丫头知道她的厉害。
现如今这岳行文上来一句恶奴欺主,把她撇了个干干净净,倒叫她无从发作。不但无从发作,还得非严惩王嬷嬷不可,这拿自己的手打自己的脸面,怎么想怎么憋气。没想到这个整日唯唯诺诺的丫头,藏得这样深,把整府的人都瞒了去。一时间即悔不该听了王婆子的话,一时间又恨二丫头闹出这么一出儿让她没脸,正思虑间,突然听见苏老爷的冷哼,唬了一跳,抬头看时,苏老爷已经别过了头。
这三人虽然心思各异,想的却是一件事儿,那就是二丫头到底是罚还是不罚,倒把事情的缘由给暂时抛到一边儿去了。
青篱在一旁瞧着,心中冷笑,你们倒是想抛开,可是本小姐偏不让你们如愿。于是悄悄的朝红姨使了个眼色,红姨领命而去,转眼瞧见岳行文微黑的脸色,知道他对自己再欲生事不满,只得摸摸鼻子,讪讪的低下头。
见红姨将那一众人放了出来,便上前对着老太太道:
“祖母,母亲,父亲,青篱自知今日行事太过鲁莽,让下人们看了笑话。可是这王嬷嬷带着道士前来,一言不发上来便泼了青篱一身的狗血,也着实让青篱难堪。她若用别的法子作贱我便也罢了,偏偏拿着这样的由头来,这叫青篱以后如何做人?还请祖母母亲父亲为青篱做主,问清楚缘由,还青篱一个清白。青篱就是受再重的罚也是甘愿的。”
老太太在听得下人来报时,便已知此事定是王夫人授意的,这么大的事儿,哪里一个奴才敢做主的。原本想着将那岳行文劝了去,再回头说道这件事儿也不迟,却没想着人不但没劝走,反而招出一番恶奴欺主的话来。如今二丫头又拿着话逼她,这不是故意叫她在旁人面前把府里面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掀个底朝天儿吗?心里更是恼怒,却又发作不得,只得怒声喝斥篱落院三人:“还不去扶了你们小姐去梳洗!”
篱落院这三人,因为小姐的一身血衣受了几次的排喧,心想,这会老太太,太太,老爷都来了,小姐也该去洗洗了罢。便上前来要拉了小姐去梳洗。
哪知青篱淡淡一笑,回道:“祖母心疼青篱,青篱心中明白。即然这血衣已穿了几个时辰,再多穿一会儿也无妨,待祖母将事情缘由弄个明白,青篱再去梳洗也不迟。”
王夫人上前骂道:“跟老太太说话,你那是什么语气?孝道规距都学到哪里去了?连你父亲与我也不敢与老太太这般说话,愈发胆大包天,今日若不罚你,可不叫外人笑话我们苏府养出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
青篱作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回道:“母亲切莫动怒,没得因为青篱气坏了身子。青篱也是因今日之事气晕了头。我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叫奴才们用这样的由头坏我的名声,若是祖母母亲父亲不为青篱做主,青篱怕只有一死方能明其身了。”
红姨杏儿柳儿早已被小姐方才的话吓呆了,听到这里,都唬了一跳了,齐齐跪下,死命的磕头:“求老太太、太太、老爷为二小姐作主!”
苏老爷瞧见刚刚放出来的众人,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又听了青篱对老太太的那番话,心中正气,再细一打量,这群人其中居然有赵姨娘院子的春草和夏草,心中更气,一个个都不消停,这赵姨娘的人怎么会参与其中?
不但他疑惑,老太太也正疑惑着呢,看来二丫头是打定主意叫她眼下就给个说法了。虽然恼她行事,到底是苏家的血脉,若是因此逼得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苏府的名声一样要坏,她还要担一个苛责庶出孙女的罪名。
想到这里,便冷哼一声,道:“二丫头即以死相逼,我这个做祖母岂敢有不从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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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狗血事件(续二)
王夫人原本因着二丫头忤逆老太太的话,心中正暗自欢喜,谁不知道府里的老太太说一不二,二丫头胆敢那般说话,老太太岂能轻饶,却没想到老太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此时,又见王嬷嬷众人跪在地上,不知如何作答,不住的朝自己看来。
连忙放下心思,略一思索上前答道:“回老太太,今儿这事儿啊,媳妇儿倒是知道几分原由。因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利索,媳妇儿便没回老太太。依我看,今天这事儿,是二丫头小题大做了。先前赵姨娘来跟媳妇儿说,近些日子总是夜夜梦到有蛇缠着她,睡也睡不安稳,许是冲撞了蛇神,便求了媳妇儿,想找个道士做场法事,媳妇儿也是担心她腹中胎儿,便应允了。
哪知那道士说,赵姨娘只所以这般,因为府里有人与她肚子里的小公子犯冲,至于是何人,道士不说,只说是与蛇有关的人。
媳妇儿原先也不信这道士的胡言乱语,叫了道士来做场法事,也不过是图个心安,可哪知,赵姨娘院子的春草和夏草,在二丫头惯常去的假山背后的石洞里,发现两条一米多长的青色大蛇,赵姨娘说,正是是她梦中见过的呢。
媳妇儿这才重视起来,细细一想,原来二丫头是个属蛇的,指不定那道士的话是真的,这才叫王嬷嬷带着道士前来,想着做场法事,化了这场劫,媳妇儿也是为了府里的血脉子嗣着想,这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出了事都不好。一时心急,思虑不周,倒也忘了提前叫人知会二丫头……”说道这里顿了顿,冲着青篱道:
“即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提前知会,为了你那未出世的弟弟,你不能暂切忍一忍么?”
青篱心中冷笑,果然与她猜得没错儿。不拿赵姨娘肚子的孩子作由头,太太也未必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事。可惜啊……
青篱作出一副惊讶的模样道:“原来是因为这等事,怎么那王嬷嬷一句话未说?若是她好好与青篱讲清楚,青篱如何能这般不顾大体?”
王夫人一愣,看向王嬷嬷。王嬷嬷连忙回道:“太太,不是奴婢不说,是二小姐先将奴婢关在门外,后来,开了院门,奴婢们进了院子便叫人上前就打,奴婢没机会开口啊……”
一席话说得王夫人脸色黑如锅底,怪不道那岳行文一上来便说什么恶奴欺主。
杏儿等三人见王嬷嬷如此颠倒黑白,气得脸色胀红,不等老太太问话,气道:“你怎么不说,小姐刚开了院门,你便叫人泼了狗血?!小姐一身一脸的血,哪里还有机会开口问话?这全院子的奴才可都看着呢。你的话是真是假,老太太使人一问便知,你在老太太面前还敢这般颠倒黑白!”说着又冲老太太磕头道:
“老太太,二小姐好性子,本不想与她们计较,可是奴婢们在小姐跟前侍候,断不能容忍她一个奴才无缘无故欺负到小姐头上,这才与这些人起了冲突,一切都是奴婢们自作主张,与二小姐不相干,老太太太太老爷若要罚就罚我们罢……”
说着三人齐齐的又“砰砰”磕头。
老太太此时也听明白了。虽然今天这事,是因着这媳妇儿的主意,闹来了道士,却倒底事关苏府的子嗣,谨慎一些是没错。而二丫头怒打这一群奴才,是因着这奴才一言不发便泼了她一身的狗血,并不知那道士做法的缘由。
事情说到这里,狗血事件的众人倒显得不相干了,相干的是那道士的话。若是二丫头真的如道士所言,与赵姨娘腹中胎儿相克,这法事少不得还要做一做,那可是老太太心中一直盼着的男孙呢。
青篱看了老太太的模样,也略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暗自冷笑,冲着神色不明的岳行文自嘲一笑:瞧瞧吧,还有后招不是?她就说她们不把她作贱到底不算完!
什么狗屁道士的混账话。那小花园里多久没人打理?这天一日热过一日,有蛇藏在山洞里并不稀奇,那赵姨娘屡次梦到蛇,许是偶然间梦到一次,便思虑过重,过于忧心,以致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她前世还一连十几日梦到一个模样狰狞的怪物呢。
还有这一干人,一口一个未出世的小公子,天知道赵姨娘的肚子是个小姐还是个公子!老太太盼男孙,倒也情由可原,太太怕是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呢。那赵姨娘也不知避讳,也跟着一口一个小公子的宣称。青篱心中冷笑,看看到时候你生出个丫头来,你的脸往哪里放!
此时老太太心中主意已定,法事还须得再做,不但要做,而且要请那得道高僧来做。又看着眼前这院子里跪着的一干鼻青脸肿的众人,心中怒意又起,骂王嬷嬷道:
“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怎的这么不知经重?!二丫头是苏府的正经小姐,你也敢二话不说上来就泼?拉了去给我打二十大板,好叫她长长记性。”说着,又指了指春草和夏草骂道:“赵姨娘如今怀着府里的公子,你们不在跟前儿侍候着,跑到这里生什么事儿?一个一个都不消停,你们也给我去领罚!”
老太太话刚落音,旁边的几个婆子一拥而上,将那几强拉了去。
青篱想起自己的猜测,正欲开口,又觉不妥。万一那王嬷嬷身上搜不出什么来,自己可不正好撞到老太太的怒气之下么。这么一想,便住了嘴。
老太太罚完那几人,又冲着跪在地上的篱落院三人骂道:“我看二丫头今日的事儿都是你们撺掇的,府里有你们这样不安生的奴才,能消停了才怪。把她们也给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
青篱唬了一跳。这二十大板下来,三人的半条命不就没了。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中,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祖母,母亲,父亲,青篱实在不知今日这般居然是为了未出世的小弟弟。是青篱鲁莽了,即然那道士说青篱与未出世的弟弟相克,青篱甘愿为未出世的小弟弟吃斋念佛。听人说那宏远寺的主持方丈道行高深,不若青篱亲自去那宏远寺念足七七四十九日经,一来可以为小弟弟祈福,二来请那得道高僧为青篱转转命相,还请祖母母亲父亲允了青篱。”顿了顿又道:
“虽说这三个人该罚,可若青篱去那宏远寺祈福,还需得她们近身侍候着,佛祖面前见了血光,倒底是有些不详,还望祖母先将她们的责罚记下,待青篱为小弟弟祈福归来,再罚也不迟。”
你们不是说本小姐与那小子相克么?本小姐把自己送到高僧那里开开光,看看你们以后拿什么作筏子!
岳行文闻言,眉头一跳,目光刷的转了过去。
老太太,王夫人听得此言不由一愣。
老太太略做思量,觉得二丫头的这法子竟然比她想的要好一些,虽然她为这三个奴才求情让自己心中不快,到底与血脉子嗣比起来,罚几个奴才倒是小事了。便冷着脸点了点头:“即然你有这样的心思,便先暂免了你的责罚,好好为你那未出世的弟弟祈福,将功赎罪。你们几个奴才也给我好好的侍候着~”
杏儿柳儿红姨三人红着眼睛齐声应了。
王夫人在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她才不管那赵姨娘肚子里的贱种是死是活,克死最好。可是老太太都发了话,连这丫头的责罚也给免了,不由暗恨,二丫头何时变得这样的通透?
岳行文跟在那一众人身后出了院子,临出院门前,看了青篱一眼,青篱瞧见那眼中写着一行大字:到草药园子给为师说清楚!
撇撇嘴,摸摸鼻子,点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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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狗血事件(续三)
送走老太太众人,青篱狠狠的把自己泡在浴桶里,足足洗了三遍才停手。这一闹足足从早上闹到将近晚饭时,她可是累了一天,饿了一天,还被那狗血恶心了一天。不过想想今天的收获,她又不自主的笑了起来。
去宏远寺,当本小姐会乖乖吃斋念佛么?不过是听说那里的景色优美,借机正大光明的去游玩一番罢了。
随便塞了几口东西,想起岳行文临走时的黑脸模样,连忙交待众人一声,说要去看看姨娘,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进得草药园子,远远刚岳行文站在那棉花田前,一身白衣在绿色波浪中尤为显眼脱俗。白衣飘飘,发黑如墨,夕阳如血,风清药香……美景,美男,煞是养眼啊。青篱在心中感叹一番,才走向前去。
岳行文一动不动的径直盯着这棉花苗看着,青篱见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只好也跟着不说话,盯着棉花苗看了一会儿,眼尖的瞅见有些棉花苗上已经长出明条和棉桃枝条,想起自己要离开一段时日,无法照看,便对着岳行文道:“先生,青篱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否替青篱照顾这棉花?”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点头也不摇头。弄得青篱莫明其妙。只好把这人丢开,自顾自的在棉花田里穿行查看,碰到哪棵棉花上长出了明条,便伸手掰了去。
好一会儿,岳行文才淡淡道:“去宏远寺又是为何?”
青篱闻言从棉花田里抬起头来,笑道:“先生猜是为何?”
岳行文不悦斥道:“莫要跟为师嬉皮笑脸的。”
青篱撇撇嘴道:“去宏远寺自然是为了游玩,难不成真的去吃斋念佛么?”说着,想起自己突然起意去宏远寺的由头,便笑得眯起了眼睛道:“那太太和赵姨娘不是说我与那未出世的小公子相克么?那我便把自己送到高僧那里开开光,好绝了她们的念头。”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有趣,咯咯的笑将起来。
岳行文看着她笑得这般模样,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斥道:“你那胆大妄为的念头都是哪里来的?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作弄的么?”
青篱闻言笑得更欢。今日她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不但打了那王婆子,还附赠一个游山玩水的机会,越想越开心,咯咯咯的笑了好一阵子,看看岳行文的脸色,才道:“要说这世上青篱不敢作弄的,怕只有先生了。”说着叹了一口气,苦恼道:“先生整日里训斥青篱,也不知道是为了哪般?”
岳行文闻言淡淡一笑:“为师整日训斥你还这般不桀,若是不训,岂不更无法无天?”
青篱撇撇嘴。她做事从来都是有章有度的,何时有过无法无天?
想起明日就要去宏远寺,不便久留,便也不再闲话,对着他道:“先生,青篱此去宏远寺,想必甚为无聊,先生可否转告青阳县主,叫她去找青篱玩?”想了想又道:“若是青阳县主去,胡公子定是要去,不若到时先生也去罢。这么久以来,青篱还没有好好的自自在在的玩一场呢。”
岳行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若不在,为师正好清静些。何苦去自寻烦恼。”
青篱撇撇嘴,这些麻烦又不是她主动惹的,怪得着她么?若不是那些人要找她的麻烦,她何尝不想清静。罢了,清静一会儿是一会儿了。于是也不说话,静静的立着。
过了一会儿,岳行文从怀中掏出一叠物件,递了过去,青篱接过来一看,是银票!细细的数了数,整整十张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千两!!
青篱猛的回过神来,欢喜道:“先生,这可是我那些物件儿当的?”
岳行文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青篱也不理会他那模样,兀自将那银票在手中翻来翻去的看着。满心的欢喜。有了这么多银子,她就在宏远寺中住一年,也是愿意的。游游山玩玩水,吃吃饭,喝喝酒,购购物,多美妙的事儿啊。
正欢喜着,只听见岳行文淡淡道:“好好的呆着,若是偷偷跑了,你可知为师的本事?”
青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虽然不知这假面狐狸仙儿除了威胁和训斥她,还有什么别的本事,但是她也没有打算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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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上宏远寺(一)
篱落院三人红着眼睛将二小姐的东西收拾好,一直送到二门上,目送小姐的马车离去,这才依依不舍的回转。
青篱看看身边两个粗壮有力的婆子,对她恭敬之余的傲慢之态,又想起王夫人在老太太屋里的一番话,以及眼中闪过的不易觉察的狠厉,不由暗暗为李姨娘以及杏儿等人担忧。她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因为自己而备受苛责。
自己终究是势力太弱,保全不了要保全的人。
想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昨天还因为完胜一场而暗自欢喜,今天便又要重新面对那些人出的妖蛾子,她总觉得自己快要忍受不住了,也许此次宏远寺之行,便是她苏二小姐身份的终结罢。
思及此,她的心里堵得格外难受,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在心中弥漫开来。马车行走在闹市上,耳边依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人群声,她却丝毫没有了挑帘偷看的兴致。
宏远寺建在京城郊外往西约三十里的燕山山腰之上。燕山主峰突兀,山势险峻,峰峦层叠,山中树木种类繁多,层次分明。
山脚及山腰之处,多果树,每到春天,桃花杏花梨花开得格外热闹;山腰之上,多松柏,多溪泉,故而不乏灵秀与缠绵,缥缈变幻的云雾则使它平添了几分神秘与深奥。
宏远寺后又植有一大片腊梅树,是以,这里一年四季游人如织,再加之宏远寺之中曾出一位得道高僧,相传这位高僧法力无边,为人消灾延福,非常灵验。虽这位高僧早已驾鹤西去,但宏远寺盛名仍在,又因着山中美景,是以不但京城的达官贵人喜爱来此处,更有许多文人墨客,香客慕名而来。
是以山脚下,逐渐发展成为丝毫不逊于京中热闹的集市,车水马车,好不热闹。
出了京城西门,约末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青篱一行人便到了这燕山脚下。
这两个婆子,一个姓路,一个姓马。青篱看了那路婆子一眼,只觉得她眉眼间与王夫人跟前的王嬷嬷有几分相似,再联想起王夫人眼中的狠厉,不由心中冷哼。便装作无事闲聊,随口问了她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何人?何时入府,在府里做什么差事等等,那路婆子恭恭敬敬的答了。果不其然,原来是王婆子的姨表亲。
青篱此刻已经从那消沉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兴自己反击,也兴对方再出招不是?后院之中的争斗,本来就是扒高踩低,甚至是不死不休,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无情,敌不过对方,只能说明自已的无能,还能指望着她们平白的放过自己一马不成?
青篱放眼望去,只见远处群山与近处的松柏与古朴庄重的寺庙殿落交相辉应,天空睛朗,万里无云,那高高耸立的主峰剑一般立在天地间,俯瞰着世人的渺小。
突然觉得有些孤独,这突如其来的孤独之感让她莫名其妙,刚穿越来时,自己孤伶伶一个人,甚至连杏儿等人也不敢相信,整日提防,却没有生出一丁点儿的孤独之意。这都穿来许多日,也有那么几个人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却突然生出了这样的情绪,真真有些可笑。
猛然摇摇头,将这些可笑的情绪抛开,随着人流,拾阶而上。
刚行了数步,便听见后面有人高喊,似是青阳县主的声音,青篱连忙回过头来,果然见青阳县主一身大红的衣衫从一车华丽的马车下闪了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儿,恨恨道:“你这丫头,这又中唱的哪一出?好好的跑来吃什么斋念什么经?”
话刚落音,路婆子便在一旁轻咳了一声。青阳县主疑惑的看了那二人一眼,正要发问,青篱连忙给她使了个眼色,道:“青篱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家中未出世的小弟弟祈福,县主莫非也是为亲人祈福而来?”
青阳县主了然的眨眨眼睛,脆声道:“正是,本县主此次正是为了祈福而来。正好在这里碰上你这丫头,也好,你与本县主一道儿去见见那主持方丈。叫那老方丈给贵府未出世的小公子多念几遍经,保保平安。”
说着拉起青篱就要走,那路婆子和马婆子因着王夫人的话,要寸步不离二小姐,连忙跟了上去。青阳县主回头斥道:“还不快去将客房收拾干净了好让二小姐歇息,做奴才的这点眼力架儿都没有,难不成叫二小姐亲自去收拾?”
这路婆子马婆子相互对视一眼,权衡利弊,略略犹豫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了。
青篱见那二人离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笑道:“多谢县主援手,若非县主今日前来,青篱怕就要做那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青阳县主娇笑一声,道:“你这丫头,莫在我面前做样子。我还不知道你?你哪里是任人宰割的性子,快说说罢,倒底是怎么回事?”
青篱拉着她,一边向山上走,一边将昨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末了叹道:“原本我昨日还高兴着,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玩一场,谁知今日早上,太太便以我院中两个丫头年幼不知事,奶娘寡居丧子,怕冲撞了菩萨为由,硬是将这两个婆子派了来,这明着是服侍,暗着可就不是监视么?把那三人留在府里,一来可以断了我的臂膀,二来不正好趁我不在,把那三人揉搓揉搓么?”
青阳县主咬牙切齿道:“你们府里的太太看着是个温柔的,没想到是这样毒的心思。”
青篱一笑:“这大宅门里的当家主母哪里有一个简单的?虽然她派了人来监视我,掬着我,我倒也不是没有法子。”说着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担心院中那三人和我姨娘。我姨娘那样不防人的性子,太太随便一个小手段都能叫她吃个暗亏……”
一番话说得青阳县主的脸色阴沉着。青篱突然醒过神来,笑道:“瞧我,一时忘了形,尽说这些见不得台面的事儿叫县主陪着青篱忧心,青篱该打。”
青阳县主细细的瞅了她半天,才展颜一笑道:“那日赏花宴,我见你与那王语嫣的一番对话,便知你是个通透的人,果然没看错你。你也莫太过忧心,你们府里虽我不能常去,倒也能安排个奴才盯着些,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便派了人来知会你。再者还有那岳死人脸在你们府上教书呢,我这就回去,叫他多上点心……”
青篱闻言大喜,连忙谢过,想了想又笑道:“县主即然帮忙,便帮到底罢。”说着凑近青阳县主,低声道:“县主可知哪里能买到迷|药,毒药还有解毒药之类的?”
青阳县主唬了一跳,睁着一双丹凤眼,满眼不可置信:“你这丫头,倒底要干什么?”
青篱笑着解释道:“那迷|药自然是给方才的两个婆子准备的,否则她们天天跟在本小姐身后,我可不真就成了那翁中鳖了?解毒药嘛,自然是防患与未然,说我是小人之心也罢,反正谨慎点总是没错不是?至于毒药,嘿嘿,若是那些人真惹恼了我,自然就用得上了。”
青阳县主因着青篱的这一番话,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些江湖中的手段,你一个小丫头哪里学来的?怪不得岳死人脸天天训斥你,本县主看呀,你就该训!”说着恨恨的点了点她的头:“什么大不了事情么,还真能闹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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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上宏远寺(二)
青篱撇撇嘴,县主娘娘你是真正的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哪里知道本小姐的处境艰难。现如今她被两个婆子看管在宏远寺里,若不使出点手段,把自己搓成圆的扁的方的椭圆的三角的,还不都由着她们的意?
嘴里只好道:“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县主可能帮我买些来?”
青阳县主瞪了她一眼:“你当那些东西是猪肉白菜么?”
青篱无奈的摸摸鼻子。
青阳县主来去匆匆,似一阵风的来,又似一阵风的去了。临走时还说,过几日叫了岳胡沐等人一起来看她。
青篱目送她离去,这才向寺院的客房走去。
香火的气息让她心中略安。在那两个婆子如探灯般双眼的注视下,慢悠悠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这才进了客房中,拿起桌上放着的一本经书,抄将起来。心道:那假面狐狸仙儿不是嫌她的字难看么?权当是练大字了。
路婆子和马婆子见二小姐乖乖的坐着抄着经书,心头微定,也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二小姐昨儿刚在府里闹了那么一出,刚又碰上青阳县主,她们总怕这位二小姐再使什么妖蛾子出来,不好向太太交差。
青篱一直抄到彩霞满天时,才住了笔,拿起自己写的大字左右欣赏一番,这才出了客房的门儿,信步朝后院去走。
眼见着那两个婆子就要跟上来,她脸一沉,喝斥道:“把本小姐当贼防么?左右不过到院子里走走,都给我在这里呆着!”
这两个婆子一脸为难,却也不敢再拦,况且,这后院有高高的护墙拦着,二小姐就是想跑也跑不出去。这么一想心便放了下来。任二小姐独自去了后院。
这后院不大,收拾得极为整洁,里面不过植着些松树柏树。一条小溪将院子一分为二,信步上了曲桥,青篱附在栏杆上,看了一会儿潺潺流水,便又向那凉亭走去。
坐在凉亭里,看了一会儿斜阳。这庄严肃穆之感,让她的心头略略安定,自早上起一直萦绕着她的那股抑郁也消散了不少。
正发着呆,忽听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扭过头来,熟悉的身形撞入眼中,依然是发黑如墨,白衣飘飘。眼睛突然热热的,惊讶的起身,望着来人。
岳行文进了凉亭站定,看着她也不说话。青篱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奇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忽然想到什么,眼神猛的一顿,颤声道:“可是姨娘有什么事么?”
岳行文叹了一口气,伸手盖在她的头顶道:“你姨娘没事。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头顶的温热传来,让她心头稍定。坐在石凳上,半晌,才苦笑道:“先生,看来有在意的人,也并不见得是好事呢。”
岳行文轻斥道:“你这又是什么混话,人伦亲情乃人之天性,如何不是好事?”
青篱一愣,随即笑道:“是了,做个孤家寡人,虽然了无牵挂,到底是太凄凉了些。”说着顿了顿又问道:“那先生为何而来?”
岳行文闻言挑眉斥道:“你不知为师为何而来么?”
青篱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嘟哝道:“原来县主娘娘也是个大嘴巴。”
岳行文无奈道:“昨儿还好好的,你今天又为哪一出?”
青篱白了他一眼:“先生这么聪明的人,难道会看不出?”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道:“即使如你想的那般,应对的法子也不止那一个,怎么就偏偏……嗯?!”
青篱闻言叹了一口气,难得的没有再坚持。也没辩解。此时的她心中充满了迷茫,有着今天的这一遭事,她再也不敢自信满满的说自己的方法是对的。她怕因为她而殃及李姨娘,此刻是真真正正的怕了。
呆坐了一会儿,把他的问话丢开,奇道:“先生是如何进来的?那门口可有两个门神把着呢。”
岳行文轻笑:“不管为师如何进来的,反正不学你那般”
青篱的眼前顿时出现白衣飘飘的假面狐狸仙儿钻狗洞的场景,不由一阵恶寒。不满道:“先生,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顿了顿她又笑道:“不过仙人一般的先生若真是钻狗洞,想想也挺好笑的”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岳行文斥道:“胆子越发大了,连为师也敢拿来说笑?”
青篱止住笑,道:“先生回去罢,青篱不会再生事了。”顿了顿苦笑道:“如今我是真的怕了,生怕姨娘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若有这一天……”说着,伸出自己的双手抬到眼前细细看了看,叹道:“若有这一天,只怕这双手也不会如此干净了。”
岳行文闻言眉头紧皱,盯着她良久,才道:“你莫不是真的想要把为师气死不成?”
青篱不语,只是把头埋得深深的直直盯着地面。方才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很疼,她不知道何时那个一味对自己好,却并未深入接触的李姨娘已然走进她的心里,成为她义无反顾的责任。或许一同走进的,还有篱落院那三人罢。
半晌,岳行文叹了一口气:“莫要多想了。为师答应你,不会叫这样的事情发生,可好?”
青篱突然轻笑出声:“今天我是怎么了,怎么一味的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日后的事儿,还是等日后再说罢。又叫先生跟着受累了。”
岳行文看了她一眼,斥道:“如今连为师也要瞒么?”
青篱淡淡笑道:“不是有意瞒先生,是不想先生陪着青篱为难罢了。”
岳行文挑眉斥道:“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哪里去了?这有何难?不过一招围魏救赵,抑或声东击西罢了。”说着,站起身子伸出手指在青篱脑门上弹了一下:“在这里好好呆着!”,转身下了凉亭,直到走上曲桥,才传来他淡淡的声音:“这件事交给为师了。”
青篱捂着脑门儿呆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儿,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院子里清风依旧吹着,溪水潺潺流淌,静谧至极。就象一切都未发生过,她的心却骤然轻松了许多。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对着那天边最后的一丝晚霞,露出舒心的微笑。
下一刻,她便收起了笑容,……终究还是把那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卷入这样的事情中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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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岳美男计(一)
“静心院”中,王夫人一身常服靠在长塌上眯着眼睛打盹,紫竹、紫梅两个丫头守在门口做针线,几个婆子和粗使丫头轻手轻脚的在院子干着活儿。
王嬷嬷一脸的青紫从院门悄悄的进来,紫竹抬眼看见她,连忙摆手,又指指屋内,意思是太太气儿还没消呢。
王嬷嬷的老脸顿时青红紫绿,臊得二话没说,扭头又出了院子。
紫竹与紫梅对视一眼,又转头听了听房内的动静,颇有默契的同时低下头,又做起手里的活计。
刚做一会儿活计,院门口又闪进一人,是老太太院里的侍书,这两人赶忙站起来,迎上去,看了上房一眼,悄声道:“侍书姐姐这会子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吩咐?”
侍书指了指上房,小声问道:“你们太太还气着呢?”
紫梅叹了一口气,道:“自二小姐那事儿之后,这都三四天了,老爷没来过我们院子里不说,连在给老太太请安,碰见我们太太,也……”
侍书撇撇嘴道:“也不是咱们做奴才的多嘴,这次的事儿,我看是太太欠思量。”说着,顿了顿又鄙夷道:“再者太太跟前的那王婆子,也忒不象话,你看那婆子整天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针尖大的事儿,她都能给说成西瓜大,这样没成算的人,你们太太也不知就那么看重……”
紫竹也叹了一口气恨道:“可不是么,因着她办差办得不妥当,叫我们一院子奴才跟着没脸,她倒是个脸皮厚的,方才顶着一脸的青紫,还过来了呢。叫我给打发了。也不知怎么还有脸来到太太跟前儿。”
侍书一脸的幸灾乐祸:“我看呀,二小姐这一顿棒子打得好,这满院子的奴才谁没受过她的排落?连我们这些老太太跟前儿的人她也不放眼里呢。”
三人正说着,听见正房里有响动,连忙住了嘴。
紫梅提高声音问道:“侍书姐姐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侍书了然,也提高声音回道:“岳夫人并张夫人、王夫人来了,正在上房陪老太太说话呢,老太太请太太过去。你们太太歇着呢?”
王夫人在屋里头道:“外面可是侍书?进来回话吧”
紫竹打了门帘,侍书跟着进了屋,先给太太请安,又道:“可是惊了太太歇息?”
王夫人坐起身来,道:“不碍的,正好醒了。方才我听你说岳夫人、张夫人和王夫人来了?她们三个怎会一道儿来?”
侍书回道:“这三位夫人是前后脚来的。张夫人和王夫人一道来,岳夫人后来的,前后只差一柱香的时间。奴婢瞧着岳夫人与那两位夫人不象是约好的,估计是凑了个巧罢。”
王夫人闻言点点头,打发了侍书。眉头微皱,神色不明
种田纪事(完结)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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