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娘子会煮饭 作者:rousewu
无暇顾及,只觉得时间过的慢了些。
刚回到芳菲楼,便见红药叉跟前那盏莲花灯“噗”的一声,熄了火。
她一见我,道了声“阿弥陀佛,你可回来了。”急忙又问“怎样?”
我躬身向她道谢,“赶得上送碧落最后一程,只是却没有看见无涯。”
红药叉沉声道:“如此看来,都是命,凡事也不能强求。”
她抬起头又看了看我,勉强一笑,“妹妹,你侄儿还小,我先回去了,晚些等我家老爷回来,我与他好好说道一下,看看能不能让碧落晚几日去投胎,你们姐妹也好一叙。”
我听了这话也不好留她,喊了有钱去灶房将每日备着的茶食,捡着甜软的装了一些,递与紫苑,给红药叉说道:“多谢夫人今日相助,改日我好好整治一桌酒菜,还望夫人带着侄儿赏光!”
她微笑颔首,却是掩不住的落寞,“甚好,姐姐就在家中等着,必不会与你客气。”说完带着紫苑离去。
判官夫人的神情让我隐隐生疑,可我一是忧心无涯是否安好
正文 姐妹相聚
跟老娘我套近乎么?想我承认是你老婆么?我心里暗暗嗤笑,扬起眉毛高声说道:“很好,明日她们前脚进门,后脚芳菲楼就开始卖瑶柱汤。”
听了我的话阎王也不恼,走进我身旁嗅了嗅,接着在我耳畔低声戏谑,“今日娘子没有更衣么?”
我是刚从灶台出来,可是这又如何?遂挺胸抬头道:“我本来就是厨娘,若是觉得我这里油烟味大了些,阎王家中就有两个涂脂弄粉的,何必在这里羞辱我取乐?”
他淡淡一笑,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好大的醋味!”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在我脸颊蹭了一下,我顿时又羞又臊,红着脸一巴掌抽到他手背上,“无耻登徒子!!!”我咬牙切齿的骂。
阎王将刚才那指头伸出来给我看,指尖一抹褐色,“你脸上溅上了醋汁。”又看了我一眼道,“难怪那么酸。”
许是方才我不小心在红烧肉里错放了醋之时,溅在面上不自知,我不自然的抹了一把脸,只觉得面颊滚烫,他靠的这样的近,那日他亲吻我之时的气息又萦绕在我鼻尖唇边,我将视线望向别处,重新回到正题上来,“你还没有说,准不准碧落陪我几日再去投胎?”
阎王正色道:“娘子开口,岂有不允之理?不过碧落也不能久留,本王已经帮她算好,初五有户好人家可去投胎,所以碧落只能留三日。”
我恭敬行礼,“多谢王爷,现在请允奴家带妹子回去!”
阎王指着不远处道:“你看那是何人?”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立着一个女子,云髻峨峨,修眉联娟,腰若流纨素,耳垂明月珰,正望着我笑意盈盈,上前走了两步,握住我的手,娇滴滴的道了声,“姐姐!”
我拉着她左右看了两圈,惊喜的问:“你何时来的?”碧落道:“方才过了堂,阎王爷就遣了小鬼将我送至芳菲楼,一问姐姐居然来阎王殿寻我,怕姐姐着急,便又赶了回来!”
我得偿所愿,与碧落一起又谢了王爷,一同回了芳菲楼。
路上碧落什么都好奇,唧唧喳喳的问个不停。
“姐姐,为何有些鬼没有投胎呢?”
“那是因为他们和酆都签了契约,或者命里须得在酆都城里过些时日。有些鬼过个几百年,也得送去轮回。”
“姐姐,为何酆都城里,酒楼只有姐姐一家?”
“嘿嘿,那时因为有人给姐姐送食材。”
“姐姐来酆都好久了?为何姐姐也没有去投胎?”
我心里一暗,“来了约莫一年了,我过段日子,也要去投胎的。”
“姐姐和阎王很熟么?阎王说看在姐姐颇为挂念我的份上,让我在酆都待三日
正文 不能给的拥抱
我越门而出,有钱身后立着一个身穿皂衣、斜挎腰刀的官爷,见我便上前抱拳,递上谕牌道:“小的是阎王殿下三班衙役总快头,阎王大人差小人请两位姑娘现在去奈何桥,有故人在桥头等候多时了。”
我接过那谕牌看了一下,不知阎王究竟卖什么关子,便对那官爷略一点头道:“还请这位官爷和有钱去楼下饮杯茶,我和妹子稍后下来。”那官爷一拱手,便随有钱下楼去了。
回到房里,我掩好门、关了窗便开始脱衣服,碧落目瞪口呆的问我:“姐姐,你这是为何?”我已经将外面的罩衫丢到了床上,一边扯开里衣一边道:“时间不多了,等下我们就要去奈何桥,可是在你投胎之前,我还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话语间我将后肩裸了出来,露出那个钟形的胎记,展示给碧落看,问道:“你在家中,可有看到过这个图案的玉佩什么的?”
碧落凑上前仔细的瞧,伸出指头摸了一下,露出迷茫的神情,“姐姐,莫说这个图案的玉佩,就是这个图案,我也从来不晓得。”
我一直以为这图案栩栩如生,许的爹娘特意留下的也未可知,听了这话有些失望,追问道:“你可想清楚了?”碧落道:“姐姐,我的记性向来不差,这个图案的确从未见过。”
我只得悻悻的穿上衣服,拉着碧落的手坐到妆台前,道:“刚才阎王说有故人在奈何桥等我们,要我们早些过去。”碧落眼里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可是无涯?”
碧落这几日随我穿的简朴,刚来酆都之时那珍珠头面具已丢在妆奁盒里,塞的满满当当,我一边忙着帮她一一插回那些华胜珠钗,一边道:“我也不知,可万一是无涯,你得打扮的好看些。”
碧落镜中的容颜霎时眼波流转,娇羞无限,低着头任我折腾,道:“我一向不喜妆扮,不知这样满头花钿的样子,无涯可是欢喜?”
我伸出指头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那有男子不喜欢心上人好看些?你临死前吵吵着要梳妆打扮的劲头去哪里啦?”
片刻我便将碧落重新装扮的娇艳如初,姐妹两人随着那鬼差携手欢欢喜喜共赴奈何桥。
临近奈何桥,又见许多熙熙攘攘的鬼拥挤着去投胎,碧落正色问我:“姐姐,你不觉得这酆都的鬼突然多了些?”我点头,“你也是要去投胎的鬼了,有些事情说与你也无妨。”我叹了口气,道:“听说不久之后,人间有大劫难,来酆都投胎的鬼,怕是越来越多。”
碧落道:“当朝天子宠信佞臣,朝纲不振,西南鞑靼近几年行纵横捭阖之术,广为结盟,对我们虎视眈眈,真不知是天劫,还是?”
奈何桥
正文 天地否之药叉作法
碧落已经悲哀的说不出话了,只是拼命的摇头,泪水盈满眼眶,一双手就那么期盼的伸着,却终无可依。
我亦大为震惊,心突突的跳着,似要撞出胸膛,不敢置信的转眼望着初白,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红药叉也走上前来,冷面若霜,将无涯上下打量一番,哼了一声道:“你说自己死了,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可要知道这里是酆都城,就算你是鬼,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并不似那阳间,一只鬼上去连个茶杯也动不了。你既是鬼怎会让碧落扑了个空?莫非这是引灵使新学的法术?”
无涯望她,面色苍白,唇边一抹淡淡的笑,语气却是无比温柔的,“红鱼儿,你还是那么固执。”
此时连碧落都止了悲泣,一双美目转来转去的望着无涯和判官夫人,我的心里,顿生无限八婆之意。
红药叉轻轻的笑了,西风猎猎,红纱拂上她的面,竟是哀容无比,她对无涯道:“你即知我的性子,那么就应该知道,今日我拦在这里,是决计不会让你去投胎的!”她咬了下唇,“就算是毁了我一身法力,也要将你救活。”
说完她的左手指尖上现出一朵璀璨的红莲之火,她缓缓举至眉心,映的她双目火红,语气却是冰凉固执,“要知道,我生来就是行了医者道的!”
无涯慈悲的摇了摇头,道:“红鱼儿,你不必念我将你前世从饿鬼道中渡化到酆都的恩情,就算是你如今的法力,也是因你几世慈悲行善而得的。我当初那么做,也是承了观音娘娘的旨意,她垂怜你为了百姓不惜以身饲鬼,特命我来渡你。”
他将手虚空扶在红药叉的红莲之火上,徐徐合上她的手掌,“红莲花开,三生业火。你说的对,鬼是可以在这酆都城里来去自如,可如今我魂魄皆无,具已还与观音,以助下任渡灵使快些上任,你看到的,只剩观音大士渡给我的最后一口灵气,若不让我去投胎,一时三刻,我便化为青烟。”
红药叉红了眼,取出一沓骨牌,唰唰唰的插在地上,排出一个天地否的卦象,怒目道:“你为何那么傻,就算你如今魂魄皆无,我也要为你寻回来!”话语回音嘶哑,在空中渐渐散开,带了些孤注一掷的悲愤和无奈。
待她手中还剩三个骨牌之时,酆都突然风云骤变,天天隐隐有龙吟虎啸,风沙卷了巨石昏天暗地的扑过来,地面也开始轻轻摇动,许多小鬼嗷嗷叫着,避闪不及,被石头砸了腿的、敲到头,呼天抢地不止,酆都城顿时鬼声哀嚎,直堕阿鼻地狱。我心中暗道不好,想必红药叉要拼尽全力做法去寻无涯的魂魄。
幸而初白一手拉着我
正文 无涯碧落之前世宿缘
桥头怨鬼三千,哀嚎阵阵。唯这一对,含笑携手而去。
孟婆抬起昏黄的眼,道:“不问生死相许,为情为缘相守。”
碧落驻足,低低一伏,“久闻桥头立了三生石,还望婆婆点拨,小女子愿闻其详。”
孟婆笑而不语,颤巍巍的起身,拿袖头擦了擦身后一块乌糟糟不起眼的石头,石面顿时澄亮若镜,镜中画面徐徐浮现。
一片混沌的昏黄,乃是少昊、伏羲诸神共存的上古时期。
共工与颛顼争为帝,待山穷水尽大势已去,怒撞西天不周山,顿时天倾西北,日月移位。在这剧烈打斗中,不周山倾斜之后,碎掉的山石于西北成灵应山。随后这山寂静了千万年,因无人打扰,山上生得紫竹成林,甘泉香美,竣拔秀峭。观音大士在此降伏火龙之后,设立道场。
火龙龙鳞几片,坠于灵应山山顶,化为灵芝。这灵芝仙草,得日月精华,风露灌溉,两千年长了不过三寸。
仙草旁,有只巨蟒盘成一团在沉睡,他已守了这仙草上千年,看着那仙草从纤纤幼苗,长成吐露芳华。
灵芝日渐长大,引来西方仙鹤、南方巨鳌、东方螭吻、北方烛龙纷纷觊觎不已。
那巨蟒日日守候,赶走那些前来盗仙草的神兽,还要不停驱逐那些法力低微,妄图蚍蜉撼树的小妖。
灵芝仙草足足长了三千年,渐渐修成|人形,竟是一个俊俏无比的小姑娘。
巨蟒看护灵芝遂功德圆满,成南海普陀引渡灵。
有日仙乐飘飘,和风送暖,观音大士缓缓而至。欲将灵芝度化为坐下灵童,怎奈日月东西驰、金鸟月兔来,灵芝枯守在灵应台几千年,整日只见这灵应台方寸之地,早已生了厌烦之心,又多听那些前来诱她小妖说了上千年浮世繁华,竟起了想去人间历练的心思。
观音大士但笑不语,扬手将灵芝丢于人间,好巧不巧竟投胎在一将要生产的妇人腹中,半个月后,一个女娃娃呱呱落地,名为碧落。
那巨蟒守候灵芝已久,早已暗生情愫,见灵芝去人间投胎,便也去观音大士座下相求,意欲去人间继续守护灵芝。
观音大士微阖双目,掐指一算,知这巨蟒和灵芝还有两世情劫未了,便放了巨蟒去人间历练。这巨蟒日日守在灵芝周围,唯在她六岁那年,不慎露出真身,无奈化成尺长小蛇,仓促逃生。灵芝前世得了巨蟒照拂,心有所感,当时虽年岁尚小,但也大着胆子将那蛇匿在轿中,那蛇抬头望她,眼神爱怜。
众人正看的出神,突然听见孟婆道:“你既知前因后果,那就快些上路罢!”
碧落看了下手中所剩无几的汤,再看
正文 狐狸求婚
他立在那里,默然悲伤,眼里似又无限轻愁,芳菲楼前的花架上,无数粉色蔷薇、黄|色月季、紫色鸢尾因着有些颓败,花瓣随风吹散,纷纷扬扬落下,五颜六色沾在他的鬓间衣角,宛如谪仙人一般。
我让自己静了下心,端正的微微一笑:“客官今日是打尖还是吃酒?”
他静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的心意,对你来说从来不重要对吗?”说完立刻走了,背影绰绰,竟是孤寂无比。
我顿时有些黯然,沉着脸进了楼里,却看见前堂正对门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包点心,打开一看,洁白小巧,上有一抹胭脂俏红,正是从前钟藜曾经给我买过的那种,我已经许久不曾尝到,忍不住心里一酸,只觉百感交集。
有钱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这点心是阎王大人特意给姑娘带来的,自他来了以后,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姑娘,片刻也不曾坐。”
狐狸向有钱挥挥手,有钱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一日果真如狐狸所说,宾客络绎不绝,鬼差们喝了多少坛子酒连有钱也数不清了,以至酆都城里一下多了不少酒鬼。
我忙的脚不沾地,光羊头签和鹅头签就做了整整几十碗,这样也好,忙起来心里反倒澄净一些。一直到天色微亮,这芳菲楼里才算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有些乏了,便将收拾灶台的活交给有钱,揉着腰去了前堂,倒了一杯灵芝茶慢慢的喝。此时前堂的桌上还来不及收拾干净,残羹冷炙和了满堂酒香,恍惚只觉得自己尚在人世一般。
满堂寂静,只听见旺财唰唰唰一下下慢慢扫地的声音,和狐狸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
狐狸算了很久才算完,他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道:“酒楼开张一年有余,你已经净赚了三十万两冥币。”
我笑着问:“店主是想着给我们弟兄们发个大红包不成?”
狐狸笑笑,眼里有些无奈,“我只是想着,酒楼生意不错,以后我若是不常在,你也能维持下去,在酆都城里你也算有个营生。”
我“嚯”的一声立起,茶杯失手打翻,湿了我的裙子,我声音有些颤抖,心乱的如一团麻线,“你此言是何意?”
狐狸自柜台后面出来,站在我的面前,眼里有些哀愁,片刻他将我双手持起,道:“天劫将至,我身为族长之子,最近一段时日要忙家里的事,怕是不能时常来陪你,就算我不在,这酒楼也足以让你衣食无忧。”
我略一笑,强自镇定说道,“既是家里的事,我必不会阻拦,你只管要我晓得平安即可。”
狐狸一摸我的腕钏,道:“放心,我只是来
正文 五大长老
我将那翡翠拾起,摩挲半天,郑重的找了个根红绳将它系了个如意结,挂在颈上。
不管等你三年、五年、或者五十五年,我自会诺守如一。我默默的说。
自从那一日之后,狐狸果真来的越来越少,来的时候也是神色疲惫,神情倦怠。
过了月余,有日我刚醒来,正在后院洗菜,狐狸突然来了,他两眼通红,衣衫皆是灰尘,袖子被扯了大片,想必刚经一场恶战,我刚想张口问话,着狐狸却嚷着饿死了了,飞奔到灶房,不管冷热逮到什么吃什么,连着塞了几个冷馒首、五只卤鸡爪,狼吞虎咽,噎得翻白眼,我端来一杯茶,拍拍他的背,嗔怪道:“慢些吃!”
初白吃干抹净看着我略一笑,道:“碧柳我已经三日未曾合眼,容我小睡一下再和你说道。”我心疼的急忙上楼帮他铺床整被,初白衣服也未脱,倒头便睡着了。
我见他愈发的清瘦,面上睡着了还带了几丝愁容,有些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帮他盖好被子便下楼去熬一锅鸡汤。
第二日傍晚,我将腊月里做的那些腊鱼腊肉正一一抹上糟油预备着收起来,突然有人在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鼻尖嗅得气息淡雅,兰草芬芳,我头也不回笑道:“你睡醒了?”
狐狸将头埋在我的发间,深深吸了口气,问:“你怎知不是哪个不知名的登徒子?”
我回脸望他,只见他已然梳洗过,乌发还湿着,眼神清亮如冰雪,抿嘴一乐回道:“除了你身上,别人那里再没有这种兰花香。”
初白听了这话突然神采奕奕起来,“碧柳,日后你也那么一心一意想着我可好?”说完张开手臂就欲抱我,我往一旁闪开,假意怒道:“你也不怕我这一手糟油抹你一脸!”
说完嘻嘻哈哈的躲到一边去,狐狸凑上来,要帮忙,我指了指一直在灶头煨着,炖的熟烂的鸡汤道:“先去喝了鸡汤再说,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狐狸装出恍然大悟一般,摸着肚子道:“难怪我觉得那么饿!”说完自己去拿木勺舀了一碗汤,小心翼翼的端着,凑到我的唇边,非要我先喝一口,我拗不过他,只得浅尝了一下,道:“你快些喝了罢,自你昨日睡下,这鸡就下了锅的,再炖久了就不好喝了,谁知你睡那么久?”
狐狸笑而不语,喝完汤之后,突然上前亲了我的左脸颊一下,我伸手去打,他已经闪开不见了,远远听见他的声音:“碧柳,我可是一嘴油都糊你脸上了!”
我两手是油,脸上也是油,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又恼又想笑,转念一想他来一次不容易,也就由着他胡闹了。
正文 碧柳行善
酆都的鬼是越来越多,日日蜂拥而至,在奈河边排出去十几里,孟婆那边已是忙不过来了,阎王派了几个小鬼过去舀汤,孟婆架起三口大锅在桥头只管着熬汤,桥头长着的那些本来要用来熬汤的蒿草、忘忧草之类的没多久便消耗去小半,原本的酆都一景——忘川蒿里的景色也大不如从前。
家里烧了纸钱的,有时也来我这酒楼里买点饭菜吃了再上路,那些死于非命、家中穷的都已卖儿弼女的,只管在桥头饿着,眼巴巴的望着饭菜干瞪眼。
我看着心中有些不忍,有日因念善说芳菲楼前花架上的花因狐狸许久不来已经枯了,我跑去一看,的确已经颓败的不像样子,枝叶发黄、花瓣蔫蔫的,业已七零八落,正在犯愁,心中却突生起一计。
第二日傍晚,我叫着有钱和念善去了奈何桥头,到了桥头便找了个略微僻静些的地方,让有钱去喊几个鬼差来,因有钱曾在阎王殿做过差役,跟那些押解鬼的也相熟,虽不解我有何事,便也去了。
片刻三四个鬼差气喘吁吁的过来,向我一抱拳,道:“不知姑娘又何吩咐,还请快些说来,小的实在是□乏术。”
我向他们一福,道:“我瞧着近日等着去投胎的鬼太多,有些家中无人烧纸的只得饿着肚子空等几日再去投胎,若是官爷能行个方便,我想寻几个手巧能干的,帮我在芳菲楼扎一日纸花,我自会做些饭菜招待他们。”
那几个鬼差相视片刻,有个身量高些的便上前向我说:“姑娘这想法也算是行善了,需要什么样的鬼姑娘跟着我们去挑下即可。只是只能一日,莫耽误了投胎的时辰。”
我笑着点头,“多谢官爷相助,如此官爷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只是这些鬼的来历小女子我不甚清楚,还要劳烦官爷帮我挑几个,只选那穷苦人家心又善一些的,天亮之前我必会让有钱送回。”
那鬼差点点头,道:“小的这就去选!”
我向前一步说:“官爷要是觉得可行,我便天天来,天劫既然快来,这鬼想必是越来越多,我是想日日施粥,就怕拂了那些有志气的面子,因此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刚才那个出头说话的鬼差,想了一下,又向我说:“若是只一日,我弟兄几个就可做主帮姑娘行个方便,姑娘想日日这般,请容我们几个给阎王大人禀报了再说,姑娘请先回,若是阎王大人允了,稍后我们便将这些鬼给姑娘送到芳菲楼!”
我躬身一福:“有劳官爷了,小女子先回去候着。”
等到晌午,发财来报,“姑娘,店里来了个差爷,引着一群鬼,说是奉了阎王大人之命来的。”
我心中一喜
正文 长相守
约莫一刻钟,前堂传来米粥的清香,这些妇人有些坐不住了,隐隐传来几声“咕咕”的声响。我站在巧秀的身边,亦听见她腹中作响,瞧她的表情却和那些妇人婆子们不同,神色如常的在那里一下一下缠着花枝,时不时的扭几下做出个造型,让我心里觉得好生佩服。
我寻了个由头去了灶房,让有钱另起了一锅多煮了些米粥,吩咐要多放些米,务必煮到米水融合,柔腻如一,给这些帮忙做事的都各盛一碗。趁着这功夫我上楼小憩了片刻,待到下楼之时,正见有钱和那巧秀正在争执。
“这位大哥,方才奴家与那位姑娘说的很清楚了,这米汤不能太稠,亦不能太稀,您这煮的太黏腻了,没办法给花定型。”
接下去是有钱小心翼翼的声音,“我家姑娘吩咐过,这粥是诸位用的,定型用的米汤我已经另外晾在后台了。”
“即使如此,那就请各位婶子大娘先用粥好了,我不饿,你且将我要的米汤送来,这绢花在米汤中泡透了晾干才能扎上去。”
“各人都有粥的,你这个姑娘怎这般推辞?”听的出有钱微微有些焦急。
我走上前去瞧了一下,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别家婶子都是端着待客用的细瓷碗,唯独有钱递给巧秀的,却是一只粗瓷大碗,这碗虽不咋地,强就强在乃是一大海碗,那粥是别家两倍不止,我一个过来人,一眼就瞧得出有钱肚子里弯弯肠子,难怪那姑娘面红耳赤,就是不肯接。
我轻咳了,有钱和巧秀都禁了声。我忍住笑,看了看有钱,目光凌厉,有钱端着那碗粥,放也不是,收也不是,往后缩了一下,解释道:“这细瓷碗已经没有了,才寻了这个碗给巧秀盛粥。”
我冷笑,“不是前些日子还买了几套观音送福、八仙过海、麻姑献寿的细瓷碗么?怎么会没有?”
有钱却梗了脖子给我犟,“姑娘不是说,那碗只能二楼上房的才能用么?”
这鬼东西,居然当场弄的我木脸!哼,不收拾收拾他,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我这次是真的沉下脸,“二楼上房来的可都是贵客?”
有钱挺胸,“自然!”
好,正中我圈套,我一指头戳上他脑门,“你是说,巧秀姑娘不是我们店的贵客?!”
有钱这下慌了神,语无伦次道:“我看巧秀姑娘饿了,特意挑了这么个大碗的,我不是嫌弃巧秀姑娘不是贵客!”这话说完,有钱顿时捂住嘴,四只眼睛重新往东南西北瞧去,巧秀臊的头低低的垂着,那一干妇人婶子也不喝粥了,张大嘴楞在那里。
我心里骂了声蠢货,接过那一大海碗粥,一脚
正文 花架惊魂
第二日有钱见了巧秀,果真淡了许多,只低着头,话也不说,有时在游廊上碰见,也是绕着走。
巧秀倒是一切如常,想必是宫里待过的,进退十分有度,喊有钱招呼那些来帮忙的男鬼们吃饭时,恭恭敬敬的一福,“有钱哥哥。”
有钱“腾”的一下,红了脸。
仅此而已。
这一日一切如常,待到五更过去,笙歌罢歇,筳宴散尽。我去井边打水净面,看见巧秀正从水井中拎上水桶来,她挽起袖子,腕上带了一只玉钏,玉臂映着清辉,水珠闪闪,似雪一般白,右手合谷处真的有小片烫伤,还发着红,与那洁白的小手成鲜明的对比。
果真是个美人,难怪有钱会上心,我暗自叹了口气,摸出怀里的瓶子走到巧秀的面前,道:“巧秀,你手上烫伤了,这个灵芝油你回房之后擦擦,几日就好了。”
巧秀含笑接过灵芝油,脆生生的应了,我笑了下道:“此事说与你知道也无妨,这灵芝油不是我送的,是有钱昨日瞧见你手上烫了,私下拿了这个灵芝油要我转送你。此事本不欲你晓得,只是有钱对你一往情深,他乃是生于酆都的鬼,决计不会去投胎,而你过半年就要去轮回,我想着还是告诉你,你心里有数即可,有钱是绝对不会说破的,过了这半年,也就算了。”
听了我这话,巧秀将那灵芝油给我推了过来,“即使如此,巧秀辜负有钱哥哥一片心意,这灵芝油万万不能领受。”
我不接,抿嘴一笑,“傻姑娘,俗话说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一个姑娘家,有人诚心待你,就是福气,此事你若不知,那多么可惜。”说完我转身离去。
回到房里我坐了片刻,还是觉得脸上黏腻,喊来念善帮我去打水,心里又将刚才的话想了一遍,我虽有些多事,但有钱心意深重,如此被埋没我也于心不忍,只望巧秀能懂我的意思。
念善很快打了水来,我擦洗净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心里挂念狐狸,已经有接近十日不曾见到他了,便摸出他送我的银腕钏,轻轻的晃了几下。
狐狸没有出现,我开始生起闷气,将那银腕钏“咣当”一下,丢在地上,随着这声响,“噗”的一声,空气振动了几下,狐狸的面容渐渐浮现,我隐隐能听见厮杀的声音,心也随着拎了起来,狐狸还是那副不正经的笑,“碧柳,你想我了?”
我问道:“你那边可是在打仗?”
狐狸道:“不过是猫族、鹤族觊觎我家选了个风水宝地做福祉,半夜偷偷打上门来,都是些小事,我忙完了就去看你。”
话音未落便见狐狸身后有只黑嘴长腿的仙鹤腾空而来,离狐
正文 有钱救美,阎王解围
顿时听见巨响轰鸣,那花架高三层,宽有整个楼面那么长,整个坍塌下来,木架散开,巨木相撞,声震如雷,四周的鬼都惊叫着向四周逃窜开来,我惊恐万分,只来得及叫了一句:“巧秀!壮士!”却被印光和旺财一把拉来,刚才站立的地方,一根约五米多长,小孩腰一般粗的木头竖直砸了下来,“嘭”一声闷响,激起一人多高的灰尘。
我一闭眼,完了。不知这酆都的鬼死了之后再死一次又如何。心里顿时惊恐万分。
待那巨响渐渐停息,我缓缓的睁开眼,没有发现巧秀的身影,我急的眼泪都要落了下来,匆匆奔过去,口里不住喊着“巧秀、壮士!”一边奋力想搬开那些散落一地的木头。
众人一窝蜂的涌上来,帮着抬木头,突然听见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喊,“我在这儿!”正是巧秀的声音。
发财旺财连着几个年轻后生也循声过来,帮着将那几根木头抬开,怎奈花架搭的时候连接处都绑了绳子,这架子散了,有些连接处绳子却还紧实,几根木头捆在一起,着实搬不动,有人去拿了刀将绳子砍开,这才合力搬开。
搬开那木头,众鬼大吃一惊,却见巧秀被有钱紧紧压在身子下面,见了我们焦急的说:“快些救救有钱哥哥,他被打中了头,已经晕了过去!”
发财旺财将有钱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几个婶子也将巧秀扶了起来,有钱头上一处大包,左额角还流出血,染的刚才那地面都红了,不远处一锅粥被砸个稀巴烂,淌了一地。我也顾不得细想有钱如何冒出来的,颤声喊了他两声,有钱却眼睛紧闭着,没有一丝反映,眼瞅着面色也渐渐变的惨白。
巧秀却是毫发无伤,见了有钱这样,眼眶都红了。
那边几个人也将那被砸在下面的汉子也救了出来,他倒是皮糙肉厚,不曾有姓名攸关的伤,躺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喊着腿疼,那腿眼瞅着肿了起来,许是被砸断了。
此时场面一片混乱,因声响太大,不少街坊邻居也出来瞧着。
我念了下阿弥陀佛静了静心,沉着声问道:“酆都这里可有大夫?”这话说完,四周鸦雀无声,我突然灵机一动,扯过发财要他速速去判官府上请判官夫人过来。发财应了正要去,人群却如潮水一般向两侧散开。
我转头望去,阎王身穿了一袭白衣,负手而来,他过来看了下有钱,望向我的眼神带了一丝责备,“碧柳,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如何不喊本王来?”
不知为何,被他那么责备,我心里反而安定下来。许是知道,一切都不需要操心了。
阎王让发财旺财将有钱抬入房内,摒退所有人,要给有钱疗伤。旺财本想在一帮
正文 阎王的下马威
待到这熙攘的一群鬼连看热闹的街坊都散去,我也无心做事,让念善挂出“歇业一日”的牌子。
阎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前堂,我心里感激他解围,下厨烫了一壶梨花白,又做了洗手蟹和花炊腰子,都放在一个托盘里,端了上来。
阎王看着我,一笑,“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帮他倒了一杯酒,“今日多谢你相助。”
阎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道了声:“好酒!”将酒杯轻轻搁下,沉了片刻说道:“等下我喊几个力气大些的帮你将这个花架搭起起来。”
我噗哧一笑,“你怎不用法术?当时你和狐狸斗法,将楼前那对狮子~哦,不对,是貔貅,挥来喝去的!”
阎王看了我一眼,道:“法术怎可乱用。”我一撇嘴,心里说道,必是你不愿意帮忙罢了。
阎王许是瞧出我心思,沉着声说:“你可知这花架如何散了?”
我不以为意,“想是因为绳子松了罢!”一边又给他斟上酒。
阎王摇头,“你既知这花架是狐狸施法做成,为何会松?”
这话问的我凛然一惊,手一抖,酒撒了一桌,追问道:“为何?”
阎王似在说别的事情一般平静,“因为狐狸的法术,大不如从前了。”
我将酒壶重重掷在桌上,眼泪漫了了上来,大声说道:“骗人!你骗人!”起身飞奔到屋里,拿出那个银腕钏,双手抖的似筛糠一般,使劲的晃,使劲的晃。
狐狸的面容出现,怎奈如水泡一般,“啵”的一声,还不等我看清,便破灭了,隐隐听见那面还是激烈的厮杀声,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我一边继续晃,一边呜咽着喊着,“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阎王的身影在房门口出现,静静的说道:“你莫晃了,此时厮杀的厉害,正是他性命攸关之时,你这般摇晃,只怕分了他的神。”
我坐在床边,一语不发,阎王亦不再劝我,只立于房内,微风抚摆着他的袖袍衣角,那身影却显得更加清瘦了。不知过了多久,阎王幽幽的一声叹息,“本王先回去了。你自己静一静吧。只是有一事情想与你商议,等你精神好些再说。”说完欲走。
今日他帮了这样大的忙,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冷了他这半天,见他要走我急忙起身相送,低着声音说好话,“无妨,今日说即可,我这会已经好了。”
方才进来的急,没有掌灯,此时夜更深了,黑暗中我瞧不清他的面,只那一双眼睛,闪着微微的波光,阎王默默看了我片刻,道:“你想施粥行善,心意是好的,只这酒楼摊子铺的又大,你精力有限,我担心你身心疲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不如这样,明日我下道手谕,只要是穷苦心善之人,未投胎前皆可每日领一碗粥,免得你日日寻人过来做事,自己也睡不安生。”
我想了想道:“这是阎君大人的心意,并非碧柳我的心意,碧柳只是觉得人穷志不短,贸然施粥容易拂了别人的脸面。”
阎王笑了下,“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似有下了决心,“若你觉得过意不去,这米你出,我找人煮了可好?”
见我低头不语,阎王淡淡的说道:“你想怎样我都由着你,可是夫人过于疲累,为夫也心存不忍,不如这样,你上次说着两个妾不来侍奉你,为夫觉得很有道理,如今芳好晴好两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为夫将这个差事给她们两人派下去,要她们每日过来帮着你煮粥做饭。”
这话说的并无一丝回寰的余地,我惊的睁大眼睛,“什么?!她们两个会煮粥么?明日她们敢进芳菲楼一步,我就将她们做成瑶柱汤!哼!”我气的一拂袖,将头扭向一旁。
阎王却头也不回的下楼远去,传来一句话,“你若想将她们煮汤,为夫也随了你。只不过千年蚌精,不是那么好撬的!”
背影走远,徒留我一个,愤怒而无力,颓然的坐在床边。念善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帮我将灯点上,又端着一杯灵芝茶,放在我身边,似刚要开口说什么,我便恶声恶气的出言打断:“姑姑别在替阎王说好话了!若是他一心为我,为何处处都让我心里不爽?”
念善见我这样亦恶声恶气的一边铺床一边回了过来:“老婆子我是来提醒姑娘,下面还有个半死不活的有钱,到现在水米未进!”
我一惊,问道:“巧秀不是在照顾他?”
念善已经铺好了床,立在我面前冷冷的说道:“巧秀做了好几样,可她哪里摸得准有钱的口味?到现在什么都喂不进去!”
念善就是这样,口恶心善,待我一向仔细。我知错怪了她,起来陪着笑脸扶着她的手臂,道:“好姑姑,我以为你是给阎王当说客,方才冲撞了姑姑,还请姑姑大人不计小人过。”
念善端着架子,斜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好意思,老婆子我正是来给阎王做说客,顺便提下有钱那个兔崽子的事情的!”
说完她那一干枯如树枝的手将我紧紧攥住,顿时觉得手腕生疼,她斜目看我,那眼神如冷箭一般嗖嗖嗖嗖向我射来,口气磔磔,“姑娘,你可知阎王为了你,如今都已经形销骨立的,你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日日和那不要脸的马蚤狐狸眉来眼去?”
我当即炸了毛,在她咯吱窝下一挠,一把抽出手就陪着笑说:“哈哈……我下去给有钱做吃的,姑姑慢走,我不送了!”说完如被火烧了屁股一般豕突狼奔而去。
到了灶房,看见巧秀正坐在灶间,火光映的她的脸庞橘红,嘴唇微微抿着,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见我过来,惊了一下,轻拭了下眼角,立起身来,“姐姐来了!”灶头上三角陶锅的锅盖被热气蒸的笃笃笃做响。我揭开锅一看,里面用赤黍米、白黍米、黄黍米熬成的杂粥,正炖的快到火候,小小气泡不断翻滚着,散发出滚烫的米香。
我看了巧秀一眼,“你给有钱吃这个?”
巧秀低下头,露出长长的后脖颈,瘦的让人有些心酸,“病人不敢吃太硬的,我做了鸭什件汤和羊头签,他都不肯喝,只得熬些粥再试试了!”
我冷笑,“有钱那个二货,没给你说他喜欢吃什么吗?”
正文 香十里
巧秀摇头,“不曾说过。”抬起脸来,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乌汪汪的杏眼,看起来娇弱可人。
我开始到角角落落去翻我的瓶瓶罐罐,巧秀跟在我后面,好奇的问,“姐姐在找什么?”待我揭开一个小坛子,巧秀“呀”的一声,掩住了鼻子,苦着脸问:“姐姐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
我拿了个碟子,小心翼翼的夹起来几块放在碟子里,得意洋洋的说:“哪里臭?这是豆腐,名字叫香十里,正是有钱最喜欢吃的,若不是我藏的严实,早都被他翻去吃了!”
我又给巧秀说:“你去将刚送来的鸭血端来,今天不做血豆腐了!”巧秀依言端了一小瓷盆鸭血过来,我搅了搅,看着还新鲜,抄起那碟子香十里给巧秀说:“端
阎王娘子会煮饭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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