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当家 作者:nprouwen
寒。
只听里头那人道:“蝴蝶儿,说得好!待会儿,我便去找你哥,就说是他妹妹你说的,他真是明明白白把我休了。”
海棠眼角抽了抽。再不明白云凛为何会休妻再娶,经过了昨天那一夜,她也能够确定去凛的心意,对七娴必是从未变过。
浑身不禁又是一寒。要让云凛知道以休书为因,展开话由,必是会用冰刀子剐了她吧。
昨日里已经破坏了云凛的好事了,她可不想再担上离间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罪名。虽是亲哥,她也是怕极了他那张冰山脸。
哀怨得瞪眼七娴,看来,是甭想占着这女人什么便宜了。
七娴“咯咯”笑得欢。要想看她吃瘪,蝴蝶儿的道行还差得远了。
“夫人,姑娘,陛下有请!”宫人进门,低眉通报。打断了一室姑嫂毫无营养的对话。
七娴与海棠对视一眼,收起嬉笑神色:“出了什么事吗?”
“天焰来使到达,陛下请两位前去共宴。”
天焰来使?七娴蹙眉,这来得可真是快呢。
七娴整装,与海棠姗姗来到膳厅之时,才明了凤来此举之意。这来的,不全都是熟人么?
所谓天焰来使,意是以顾清影为首,另还有二绝,连林允之都一同出现了。
三人面色各异。
顾清影正低眸不知想着什么。
二绝一脸讶色得盯住凤来身边的女装若水,总觉得那人看着眼熟。
林允之不忍得看着进了门的七娴。
“夫人昨日睡得可好?”凤来望向七娴,似是意有所指。
“着陛下费心。”七娴答得顺溜,“小妇一觉好眠。”
“那便好!”凤来扫一眼众人,“想必大家都是有些话要对夫人说的。寡人便先敬各位三杯,剩下的时间,便留给各位。”
说着,举杯,三盏清酒,一饮而尽:“各位,尽兴。”抬手,撤退了宫人,便带着若水离开。
七娴与海棠落座:“原来是你们!我还真以为天焰皇室派人来了呢。”端起酒盏,饮一口。果然好酒!
“我便是因这联姻而被派来的使节。”顾清影台头,皱眉,“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丑凤怎就成了南雨女帝?还要跟云凛成婚?我们在寻云凛的路途中突然接到皇宫内派来的消息,还真是懵了。这不,快马加鞭得连夜兼程赶来了。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顾清影到底是了解云凛的人,只道云凛此举其中必有用意。
“这便要问你的好兄弟了。”七娴摇了摇酒盏,道。
“戚妹,叫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没想到那翊王爷竟是那样的人。”林允之蹦出来了一句。心内真真是为七娴抱着不平。
七娴手里一个哆嗦,这书呆,还是那般心思简单。抬眼瞅瞅身边的蝴蝶儿,果然横眉怒目起来。
“呆子,什么叫做那样的人?不知道就不要乱说话!”海棠娇喝一声。
“对!爷不是那样的人!”二绝也是说得肯定。
“诸位便是天焰来使么?”林允之正欲反驳,就听厅外传来中气十足的高笑,“本王来迟,未能远迎,还望各位勿要见怪。”
七娴嘴角一抹好笑,这将军王也真是有意思得紧。这天焰来使,女帝陛下接见了便可,还需他将军王来充什么主人家。还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南雨的权势之大么?
端起酒盏,再抿一口清酒,对不明所以的三人轻道:“南雨将军王。”
顾清影看一眼七娴怪异的神色,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这位便是人称人年绝艳顾宁王吧,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难得俊才啊!”龙行风上上下下打量顾清影一番,道。
顾清影扬起标志性的清亮笑容:“将军王过奖,将军王才是人间龙凤,叫人仰慕得紧。”一番客套恭维。
“本王此来不会打搅了众位叙旧雅兴吧?”龙行风转向七娴,如是问道。
七娴低眉:“将军王真是生分了,怎么搅扰?”
“本王与宁王爷一见如故,借了宁王爷同去赏游,夫人不会不允吧?”龙行风朗笑道。
顾清影挑挑眉,一见如故?他怎么没有这种感觉?
七娴笑道:“两位王爷把酒言欢,也会是人生一大乐事。小妇这叙旧之事,随时都可。”这个将军王,还真是急了呢。看来这回是要拉拢顾清影了。也罢,跟顾清影解释那么多,倒不如叫他自己去感受一番。凭他的脑筋,只此一番接触,便能够猜出这其中缘由了吧。
“呵呵。”龙行风笑望顾清影,“不知宁王爷赏不赏这个光?”
“乐意之极。”顾清影也笑。
两人相请而去。
“这个将军王真是怪。”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二绝挠了挠头,“好似这皇宫的主人似的。”
七娴笑笑,看来那龙行风果真是完全不收敛呢。连头一次见面的二绝都能看出来此间不寻常之处。
“对了,小妹,若水呢?”二绝看向七娴,“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的吗?”
七娴无语得与海棠对视一眼,刚刚两人还见了面吗?她这二哥不还一直盯着人家看吗?合着还是没有认出来呢!
“二哥,你有没有发觉那女帝身边的女官有什么特别?”七娴开口,在想该怎样向二绝报告若水的消息。
“她啊!”二绝点点头,“我刚刚便觉得总能在那女子身上看到若水的影子。”一拍脑袋,“对了,若水是南雨人呢。”
七娴欣慰得点头,看来二绝是明白过来了。虽然二绝是一根筋,但线索已然那么明显,他总归是自己醒悟了。
哪知道二绝下一句话直直叫七娴与海棠差点跌了下来。
“难道,难女官便是若水的妹妹?”似是极度惊喜。
七娴无语问苍天,姬伊睿是个多么聪明精绝的人物,为什么一脉亲弟的二绝会是如此一个间细胞生物?难道是聪慧的细胞全进了姬伊睿的脑袋?七娴极其怀疑。
“我去找她!”见七娴未否定,二绝以为自己说中了,站起身来,便要出去,“若水的妹妹,我得跟她好好沟通沟通。”
旋风似的便冲了出去。
七娴伸手也没来得及抓住。抚额叹息,罢了,跟他解释若水的事也麻烦得很。倒不如让他自己去问若水。
“戚妹,你不要难过。”七娴一番叹息在林允之耳里完全变了样,只当七娴为云凛在伤神,“若是这里真叫你伤心,为兄便立刻带你离开。”
“诶?”七娴惊愕抬眼望对面那一脸观音菩萨样的林允之。这呆子,好心肠真是太泛滥了吧。对自己这般好,就不怕蝴蝶儿吃醋么?
转眼,果然,海棠一脸憋闷得端起酒盏就灌。
“林公子也来了啊!”温和的声音自厅外传来,跨进来的正是云凛。
林允之皱眉。他知道翊王爷这个人雄才大略,有勇有谋,是个难得的帝君人才。此后焰之君,非他莫属。
但他真真是不明白这个翊王爷了。当日,他是亲眼见过这般温和的男人为了七娴而大怒于天焰宫廷的,怎才不过多久时日,又来了休妻再娶这一出?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逢知己
“翊王爷,”林允之站起身来,一脸忿忿不平,“您来得正好。我戚妹有何过错,居然得你一纸休书?”
这呆子……七娴抚额,真是要自个儿撞上云凛那枪口上啊。
果然,云凛几步踱过来,似是温和满面,一掌拍上林允之的肩膀:“好久不见,林公子。”
林允之脚底一个不稳,竟是被拍坐了下来。愣望云凛,心里直叹好功夫。浑身竟是被拍得麻疼麻疼的。
瞬时,又凛了凛神,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翊王爷,你……”
云凛一语打断:“林公子,这酒是南雨王宫百年珍酿,可不能错过了。来,小王先敬你。”端起酒盏,便递给林允之。
林允之条件反射性得接过:“翊王爷客气了。”瞬间又是一个反应,现在可不是喝酒的时候!面色继续严肃,“翊王爷,你……”
“林公子,这些都是南雨宫廷特色佳肴,来尝尝!”云凛又似乎是热情满满,推介起了一桌子菜来。
林允之再是如何直肠子,此时也是在云凛三番两次的打断下,明白过来这人此举实属故意。
立时更加气愤。始乱终弃在先,现在还是这般随便的态度。就算戚妹能忍,他也不能忍!
拍案,一气而起。
把边品尝美食边看戏的七娴吓了一大跳,赶忙扶住面前的糕点碗。
又听林允之怒气盎然道:“戚妹,为兄立刻带你离开!这个理由,不问也罢!”
嘎?七娴愕然抬头,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一时间,没人说话。
云凛眸底冷了冷。
只听“砰”一声,海棠起身,仍了酒盏:“哼!”狠狠剐了林允之一眼,转身,夺门而出。
林允之愣了一下,看看碎了一地的酒盏,有点讷讷:“她怎么了?”
七娴大叹,这呆子,还不知道自己惹翻了多大的醋坛子呢!同情道:“大哥,快追啊!快跟海棠去解释啊!”
林允之睁大了眼睛,突然明白了过来。抬脚,就要追海棠而去。却又生生停住了脚步:“戚妹,那你……”有点犹豫得看看云凛。
“我没事!”七娴挥了挥手,“大哥,赶紧去追海棠吧!”否则就真追不到娘子咯!
林允之这才放心得出了厅去,赶上前头那只娇娆的背影。
只一会儿的功夫,整桌的人全都散去,只剩下了七娴与云凛两个。
七娴抬头瞧瞧云凛,失笑:“全都 ,现在怎么办?”
云凛起身,拿起小金匙,为七娴戚上一碗,递过来,换换七娴面前的酒盏,只吐出两字:“吃饭。”
于是,一场招待天焰使者的盛宴变成了许久不曾有过的只夫妻两人温馨的同餐共食。
春日里,风和日丽。
尤其是饱腹后在这样一个花香草绿的皇宫内苑中散步,自是心神愉悦、心旷神怡。
七娴负手慢步,突见不远处的八角亭内,凤来一身金袍,正在自斟自饮之中,宫人全都远远得待候在外。
七娴轻笑,快步走了上前去。
八角亭外,即被宫人截住:“夫人,陛下现丰不见任何人。”
七娴望向凤来的背影,高声道:“陛下,南雨珍酿果真诱人,小妇着实没有喝得过瘾,能否再赐小妇几杯?”
凤来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让她过来吧。”
“陛下,大喜的日子,一个人喝什么闷酒?”七娴不客气,在凤来对面坐了下来。扬手,便取过凤来手中的酒壶,为自己斟上。
凤来眯了眯眼,望了望她:“你还真是没有一点为客的自觉呢!”
七娴举起酒盏,慢慢品尝起来:“小妇与陛下已然那般熟稔,还需那番客套礼数作甚?”
凤来不再理她,闷闷地继续低头喝酒。
七娴瞥她一眼:“陛下,要不小妇陪您聊聊天好了。”
凤来冰目冷颜,没有反应。
“聊什么呢?”七娴晃了晃酒盏,自顾自道:“就聊一聊陛下的新欢与旧爱好了。”
凤来蹙了蹙眉,转眼看向七娴,这女人果真是放肆。
“陛下对小妇此提议果真是很感兴趣呢。”七娴微笑。
“寡人无情。”凤来吐出一句。
“无情又哪里来的恨?”七娴看一眼凤来。她其实打心底里对凤来是存有好感的。当日山村凤来酒家内,闻之凤来的那番平凡之理论,她便觉得比人心思必是玲珑且不凡的。若这样一个慧根十足的人物为了权力纷争而最终变成云岚那般,真真就是可惜了。
凤来握住酒盏的手顿了顿,仰头,再将烈酒一饮而尽,重重放下酒盏:“对!寡人是恨!恨龙行风!恨这皇位!恨这权利!”再看向七娴,“寡人更恨你跟翊王爷!”
七娴挑了挑眉。恨她作甚?
“南雨向来凤家女掌帝位,龙家则是为护女帝而存在。龙家代代忠良,此辈更是以龙行风为其佼佼者。那人少年受袭将军王,那时该也是一腔热血才是,是寡人从小最为依仗信凭之人。可是那人却因了这皇权,叫寡人失去了从小的信仰。”
说着,凤来狂笑起来:“可笑!太可笑了!寡人将他当作此生相伴之人,而他,竟更愿与权力相伴!哈哈!”端起酒盏,再饮三杯。
七娴皱了皱眉:“不是人人都如此。只能说你认定的那个男人本身就有问题。”
“对!你说得对,不是人人都这般!”凤来一拍桌子,直勾勾盯住七娴,“所以我更加恨你们。若不是你们出现在我面前。我当一生无情无欲活下去才是。”
此时神智已然有些模糊了,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寡人”,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七娴喝尽了酒:“你那不是恨,是羡慕、是向往。”所谓帝王,便要一直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所以,她才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么?
“羡慕?”凤来笑了一声,“对!是羡慕啊!所以当日我叫若水给翊王爷下了那‘七日醉’,那时是真的想将这个男人占为己有的。“
七娴心下里一跳,不动声色得再为自己斟满酒。她便一直奇怪凤来为何要用那般激烈的法子带走云凛。若说是要与云凛联手对付将军王,直接说出来便是,可是当日却是行得那般偷偷摸摸。原来在她心中那一瞬间,是黑暗战胜了理智啊。
:我甚至叫小二子准备好了忘情散。只要叫翊王爷服下去,便会忘掉过往一切深情,忘了你,忘了你们的儿子,而爱上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女人。”
七娴再将酒喝尽,心里瞬间一紧。还好……还好……若是凤来当日真那般做了,那么今天会是怎样一番令人心寒的状况?
“以翊王爷对你那般痴情,我想,若真叫他喝下了忘情散,我也便会和你一样,得到他相同的对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那一刻,我竟然鬼使神差得住手了。哈哈。”抓起酒壶,大口得灌。似乎里头的不是酒,而是茶罢了。
“谢谢。”七娴放下酒盏,定定望向凤来。若是旁人,这种事做便做了,又怎会在最后刹那停手?到底她没有看错人,凤来又怎是一般女子。
“呵呵,大概比起得到那个男人,我更想看到你们两个的感情结局吧。是不是一如之前,信任彼此,至死不渝。”
“结果呢?”七娴微笑。
“很好!至少到目前为止,很好!听得他与我大婚消息,你竟不怀疑他!而他,也是没有任何利益放弃你!”
七娴撑起下颚,原来云凛给她讲述的之中还漏掉了这么一段。凤来真真是以她南雨女帝身份诱惑过云凛来着。
若是旁人,碰着这等好事,必是没有二话吧。
只可惜,那人是云凛!
凤来捧起酒壶,晃晃悠悠得站了起来:“夫人,我敬你!敬你有个好夫郎,敬你们之间的深情,敬你们之间的信任!”眼神已经朦朦胧。
七娴抓起酒壶,也站起身来:“ 好!陛下,就冲你这分爽直,我今日便舍命陪君子了,陪你一醉,又有何妨?”
这人,是帝君,平日里又要找谁、又敢找谁去说这番话?
大根,这番心底里的话,她也是头一次说吧。
高处,从来都不胜寒。
“好!今日我们便不醉不归!”凤来难得露出了笑容,竟是纯美得似是踏莲而来的仙女。
龙行风啊龙行风,因了你,我竟理解错了这世界上的感情。五年后的现在,我终于是找到了我想要的答案。那么,这次,对你,我必不会有什么困惑、有什么手下留情了!
“碰”,银质酒壶撞击干杯。
八角亭内,两女子,一金装耀眼,一素衣点点,却是各个风华、各有千秋。剖心敞肺,酒逢知己,好不畅快。
倒是亭外的宫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的陛下,何时有那般大快淋漓过?
环绕在八角亭外的盈盈水波,在日光照耀之下,泛着青亮亮的光芒,时不时有只青蛙“呱呱”得叫着跳过,树上的蝉儿也不甘寂寞得出来叫上几声。
和煦的微风拂过,飘散了一亭的酒香。
酒酣之后,两人东倒西歪得趴在了八角亭之中。
“你不行啊,这么点……嗝……就喝高了?嗝!”七娴眯起了眼,卢要看清前头已然晃成五个头的凤来。
“谁说我不行了?”凤来一下子又跳将起来,却马上瘫软了下来,“我还能……能再喝……”
“切!还能……嗝……才怪!”
……
此景正落入了负手走来的两人眼中。
“她们在做什么?”云凛的声音阴鹜了些。
顾清影皱了皱眉:“好像喝醉了。”
“胡闹!”云凛甩了甩袖子,“她怎么能喝那么多?”
她?顾清影怪异得望了望他。是指哪个?
两人不顾宫人阻拦,赶到八角亭内。
“诶?云凛,我怎么看到你了?也是来陪凤来喝酒的么?”七娴抬头望了望人影模糊的云凛,脑袋已然开始乱晃。
云凛蹲下,摆正她的脑袋:“你跟着喝什么?”语里丝丝嗔怪。
“唔……唔……”七娴已然眼皮子开始打架,口齿不清了。
“你……”另一边,凤来看看走至自己面前的顾清影,打量了半晌,才指着他笑道:“你……被牛骑的傻家伙……”
顾清影嘴角抽了抽,这丑凤真是醉了也不忘他那该死的最糗一幕!
“呵呵……你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家伙……肯为朋友两肋三刀……唔……虽然有时候傻气了点……”凤来继续神志不清中。
顾清影挑了挑眉,这丑凤,是在夸他么?
回头看看云凛,那人正扶着七娴,准备抱上走呢。
顾清影忍不住得眼解跳了跳,这人这般光明正大抱上七娴,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与丑凤在演戏么?
突的,竟感觉到了那道不善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暗处一眼,点了点头。
顾清影背起七娴:“那我先送夫人先回去了。”踏步便往亭外去。
云凛眸光随着七娴的身影拐了弯去,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看趴在椅子上也是不省人事的凤来,云凛招呼了几个宫人来,合力把凤来抬走了。
而他,依旧负手优雅得走于其后。
八角亭内,恢复了平静。
蝉鸣着的阴影之后,走出一个镶金乡墨绿锦袍的男子,眸中流光不断。
七娴一觉醒来之际,已是夜半时分。月牙儿已然挂在正空。
七娴使劲拍拍脑袋,只觉头疼得厉害。伸手,就要抓个枕头来压一压。闭眼,摸、摸、摸。却是赫然停住,这只枕头怎么还长眼睛鼻子?
转头,睁眼。果然,身旁躺着的不正是云凛?一双黑瞳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你在这儿做什么?”看他一眼,举升继续拍自己的脑袋。
双手立时被一只大掌轻柔包住,却是答非所问:“喝那么多,不疼就怪了。”说着,大掌按上七娴头上的|岤道,轻轻按摩了起来。
七娴挑了挑眉。所以,他是专门来给她按摩的咯。
“那么拼命喝酒做什么?那酒烈,喝伤了怎么办?”按摩着的男人不忘训斥一番。
“还不是你那未婚妻……”却在云凛眼一瞪后改了口,“我看凤来是真想醉那么一回,便陪她咯。”叹口气,“其实,若那龙行风与凤来都是普通人家,现在哪里有这番烦恼。”
“别人的事瞎操什么心!”云凛再嗔一声。
“哎!到哪里再找一个‘你’给凤来呢……”突然,脑海里闪出一个人影。转眼,脸色有点诡异,“老爷,你说,宁王爷跟凤来配不配?”
云凛没好气得看她一眼:“瞎配什么鸳鸯谱?”
另一边,女帝寝宫之内,八角亭醉酒事件的另一主角此时仍在睡梦之中。
暖玉床,绣金被,琉璃盏,夜明珠。极尽帝王华丽之姿。
一黑影踱步来到大床边,丝丝柔情于墨瞳中泄露了出来。
伸手,就欲扶上凤来的脸面。却在半路生生刹车,回旋了过去。
“凤儿,是你逼我的……”来人似是极其无奈,轻叹口气。精光覆上柔色,占满了整个眸子。
再看眼床上那张清冷如同今夜月色的脸儿,来人转身,坚定得踏了出去。
在他跨出内殿的一瞬间,床上的人儿蓦然睁开了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划了出来。
龙行风,这是我为你留的最后一滴泪。为你曾给与我的温情,为我曾付与你的真情。从此,我与你,只得存一。
殿外一棵百年大树的层层树丫之中,坐着美其名曰赏景的顾清影。
嘴里叼一根小草儿,撑着头,望着从内殿中行出来、一脸阴郁的龙行风。再望一眼光鲜如同白昼的内殿。
加上白日里这将军王奇怪的说辞,再联想云凛与七娴的反应。
很多事一时间便明了了。
“扑”一声,吐掉嘴里的青葱,跃身,穿梭在层层翠绿之中,便要去找云凛。
看来,这南雨皇宫之中,也是危机重重呢。所有一切,都得好好计量才是。
“宁王爷外向爽朗,义气耿直,聪慧绝顶……”这一厢,七娴仍在积极与云凛探讨顾清影是否与凤来相配。此时,正张罗着顾清影的优点。
云凛听着,眸子是越来越冷。他可从来没有听七娴说过自己的优点呢!第一次听到的,竟是自家妻子点数旁的男人的优点。心里,立时开始别扭了。就算那男人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也不行。
起身,堵住某个仍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儿。
“唔……唔……”七娴瞪眼,怎么又来?
某个上头的男人啃得正香正甜。恩恩,这张小嘴儿还是用来吃了好了,比从那里头听到别个男人的优点来得强得多。
屋内温度,瞬间高涨。
“嫂子,嫂子!”却在此时,外头响起极其轻细的敲门声,“云凛在这吗?”
正是遍对云凛不着的顾清影。
云凛不在王夫殿内,想来,也只能在七娴这里了。他这才寻了来。
好事正行一半的男人此时一脸郁闷得抬起了眸子。怎么又是那小子?自家娘子念叨了一晚上的男人居然又出现,来打断自己的好事,能不郁闷吗?
七娴看着眼前男人满眸子的恨恨之色,“扑哧”一下乐了:“翊王爷,有人找你呢。这事,以后再续吧,”前一天,是海棠来打断,今夜,又来了顾清影。果真是天天不顺呢。
某要低头,狠狠啄上面前幸灾乐祸的女人。
这才起身,着衣,闪身出层,离了去。
屋外,正候着顾清影。
望着前头云凛比平日里更加寒的背影,顾清影完全摸不着头脑。
另间厢房的海棠使劲拍床、笑歪了嘴去,可怜的宁王爷哦,怕是要被哥哥冻成冰块咯!
第一百三十章 无良母子
天焰使者已至,带着天焰皇家的圣意,于是,婚仪便快马加鞭得准备了起来。
龙行风也与七娴“巧遇”过几次,总叫七娴四两拨千斤得避了开来。因为云凛说一切安排都已妥当。那她便不掺和,乐得清闲。
倒是顾清影,近日里与那将军王走近了请多,称史道弟,好不亲切。
一切似是风平浪静,暗里却是风起云涌。
直到北瀚来使到达,才将一切矛盾推到了顶点。因为北瀚派来的,正是太子北堂烬。
宴会,向来是极尽喧嚷、华丽至极的。何况是三国共宴之上。
此时,正是南雨女帝设宴,招待两国来使。
凤来上座主位,云凛、北堂烬各坐一边。
北堂烬高举酒盏,面露微笑,朗声道贺:“本王祝陛下与翊王爷百年好合。”扫过一眼云凛,眯了眯眸。
南雨大势,他派到南雨的探子也已大致将情况传达给了他。他自然是知道南雨朝堂的微妙之处。
女帝当政,却是将军王掌了实权。两人这间的矛盾,明眼人该是都能看出来吧。
不过,这于他而言,正好。南雨与天焰内部越乱,他北瀚便能够越得利。
他在考虑,要不要反这池水搅得更乱一些。
凤来与云凛自然是举杯回应。
“太子殿下亲来,实是寡人与云凛的荣幸。”凤来如是道。瞥到酒盏里泛着黄光的液体,皱了皱眉,突然就想起不久前此太子吃便的场景,一时间便倒尽了胃口。
云凛倒是毫无异色得一干而敬:“多谢太子殿下。”
北堂烬再望向在顾清影身边一径喝茶观舞的七娴:“本王再敬夫人。”
七娴自然是喝茶,之前的酒醉可叫她头疼了好些天呢。到现在,腹里还不舒服得紧呢。不要说云凛不准她再喝,她自己都是避开这酒三尺之远呢。
嘎?七娴抬头,指了指自己:“我?小女又没有什么可喜之事,何需太子殿下敬酒?”
“为何没有?”北堂烬直直盯住七娴,“女帝陛下这桩婚事结束,本王便再去天焰提亲。这于夫人,难道不是可喜之事?”
七娴闻了北堂烬的话,立时被这个天雷惊住了。这人,还没有放弃么?叫他吃了那么多苦头,他怎么就不知道知难而退呢?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殊不知,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叫人更加不愿意放弃。对北堂烬而言,七娴于北瀚皇宫逃脱,还生生给皇庭带去那番劫难,本该是千刀万剐的罪过。可是他偏生就是恨不起七娴来。反而愈发觉得这女子很不一般,那份胆识、那份智慧怎能被埋没?此女子,该是与他站在一起,俯瞰天下才对!
顾清影嘴角抽了抽,余光偷觑下云凛,果然那身上的气息忽冰忽寒的,很显然,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立时,亮起朗笑:“太子殿下真是有心了。听说殿下此前遭人暗算,身中奇毒。看殿下此时,红光焕发,生生是是似有神助,果真是贵人福相那。”生生将话题转了开来。
若再叫这北堂烬说下去,那还了得。云凛必会火起。本来上次北堂烬劫走七娴,最后居然又活了过来,就叫云凛心内生生不爽。只不过,当时是在他产瀚的地盘上,更重要的是要求走七娴,云凛才会放了北堂烬一马。
此时北堂烬又是旧事重提,还是当着云凛的面,这不是生生在找架打么?
北堂烬听及此,似是尴尬地笑了几声,没再说话,端起酒盏就喝起了闷酒来。
这件事,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件糗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想当日,他醒来之后,不管走至皇庭何处,都能听到宫人们在他北后窃窃私语,并且似是对他退避三舍。他极是纳闷,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抓住一个宫人逼问。这才知道用来给自己解毒的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荒唐之极!居然叫他堂堂太子殿下去吃那所谓阴时男童的……咳咳。不要叫他晓得那三个假仙是哪三个人,否则……
想着,北堂烬握着酒盏的手越来越紧。眸中狠厉一闪而过。
贵人福相?一旁的海棠、二绝等人忍不住想笑。给北堂治病的经过他们是听七娴讲过的,此时再听顾清影如此说法,不觉好笑。
就连上座凤来也不免多咳了几声。
倒是,云凛慢慢平静了下来。
龙行风扫一眼众人,嘴角一抹机深。那个翊王前任王妃,竟得北翰太子那般喜爱,确是可以利用。
“将军王,该是你来敬太子殿下了!”龙行风这深沉一眼自是逃不过凤来时时关注的眸子。
龙行风暗地里要与天焰搭上线,她知道。因为他找了顾清影。
这回北翰来人,怕是也要卷进去了。那北堂烬不是好相处的主。只盼,此间不要再多生什么波折才好。
陛下发话,龙行风自是起身。
盛宴继续进行。歌舞丝竹,升平之乐。
高位之上的人们举杯,似是畅饮。
七娴皱眉,突觉心里一阵堵得慌。
再扫一眼室内,实是觉得无趣,还不如到外头透透气,悄悄就退了下去。
夜凉如水,却是沁人心脾得舒爽。
七娴远远离开那热闹的大殿。
动了动脖子,深深呼吸一口。这空气,还是外头来得舒畅。没有酒精弥漫,没有阴谋遍布。
“唔——”一声,突然眼角撇到一抹白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伴随着“咯咯”的灿笑。
七娴忍不住得抽了抽眼角。她大概是眼花耳重了。那只闪过去的白白的身影,该是她家那只肥狗无疑。可是骑在肥狗身上的那只小胖子,她怎么觉得那么像也家那个小儿子。
使劲摇了摇头。她难道太想念自家儿子了?她家胖小子,现在该是在天焰京都才是吧!怎可能在这南雨皇宫?
“娴儿。”正纳闷着,突听身后传来一声柔和的声音。
七娴挑挑眉,那人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转身,果真是北堂烬。
“太子殿下不在殿内与陛下共欢,出来作甚?”七娴于花园之中找个石凳,径自坐下。
北堂烬又是跟了上来:“那殿内是陛下与翊王爷的好事。本王自是出来陪娴儿。”
七娴浑身一个发寒。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从他口里说出来,会是那般阵阵令人哆嗦?
再挑眉:“小妇跟太子爷好销售量不怎么熟吧。”
“怎会不熟?”北堂烬在七娴对面坐了下来,“以后的夫郎,岂能不 熟?”在他想来,既然那赫连云凛主动放弃,那七娴便是非他莫属了。
七娴目露可怜,盯了北堂烬半晌。
“在想什么?”北堂烬存惑,温柔问道。
“我在想太子殿下。”某女吐出一语。
倒叫面前的人儿不可置信得瞪大眼睛,随后便是狂喜。
哪想,这妖蛾子接下去的一语生生要叫北堂烬吐血。
七娴道:“我在想,殿下你若不是有痴想症或自我催眠症,便真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口里虽是喊着“殿下”,却生生是没把这个身份放在眼里,说着大不敬的话语。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竟觉得那般风轻云淡,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仿佛说得便是事实一般。
一抹得意的笑容还挂在嘴角,却在听了此言之后,眼神瞬间狰狞。那脸色,立时纠结得诡异起来。
七娴却似是无意再交谈,起身,就要离去。
北堂烬一把抓住七娴的胳膊。使劲按捺下心里的火气,只当没有听到七娴刚刚那一语。再度扬起可亲的面孔:“娴儿,如此良辰美景,该是人儿成双才是。你看,殿内陛下与翊王爷已然好事来临,接下去该是你我了。”在在将“陛下与翊王爷”几个敏感的字眼加重语气,生生是想要叫七娴看清自家夫君的负心薄情,转而可以让他趁虚而入、有机可趁。
偏偏眼前之人听不懂了的话似的,愣是纠结在了另一个词之上。
七娴像是看傻子一般又盯了北堂烬一阵。
盯得北堂烬背脊发毛,这回谨慎了:“怎么了?”
“原来殿下你脑子真真是有问题的。”再上上下下扫一眼北堂烬。
北堂烬皱眉。
七娴好心解惑:“这人儿是能成双。但小妇想请问殿下,这人跟兽如何能够成双?”说着,狠狠甩开此兽钳住自己胳膊的爪子。
北堂烬只愣住一秒,立时反应了过来。这人,总归是人间龙凤,再怎生欣赏喜欢眼前的女人,也不能再忍。
冷眼暴睁,举起大掌,就要向七娴脸上狠挥过去。
却在最后一刻,硬叫理智拉住了自己。
望着七娴那双毫不畏惧、甚至满是戏谑般的清澈眸子,北堂烬认命得放下了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北堂烬问得颓然中又带些愤愤然,“当日,你宁可选那个翊王爷也不选本王。现在,那男人已然将你抛弃,你怎么还这般执迷不悟?本王到底哪里不好,叫你如此厌恶?”
七娴憎恶得再看他一眼,那般自以为是,能不叫你厌恶吗?
狠牙咬咬,北堂烬再忍:“你……”
却不等他说完,便听一阵“吭哧吭哧”伴随着亲亲热热的一声奶声奶气的“爹爹”向他而来。
七娴咧嘴,满额的黑线。这声音……看来不是她重听……
转眼,那个身穿小紫袍、趴在狗儿背上、死死抓住狗儿白毛、一脸欢笑、连眼儿都弯成月儿的某个小家伙 不正是她家的胖小子吗?
听这“爹爹”叫得热情的,怎么他亲爹就得不到这种待遇呢?
而且,这一来就奔着北堂烬去了,怎就没见到他亲妈也站在这里呢?
狗儿也是记着北堂烬气味的,从这人第一次掳走自家主人起,便被它列为拒绝往来户了。
此时,再见北堂烬,依旧气愤难平。张大嘴,怒着脸,便向北堂烬身上急冲过去。
后蹄一跃,横空而起。
月清清之下,白紫交加,诡异异常。
于是,一大一小,一下一上,一怒一喜,直直就要朝北堂烬的脸面降落下来。
北堂烬脸上肌肉抖了抖,闪身就要避开去。
小爱闲却是眼疾手快,空中飞身就往北堂烬的脑袋扑过去。
此举真真叫七娴始料未及,睁大了眼,跟着小爱闲向下扑的动作,心脏就差点跳出自个儿的嗓子眼儿。
直到那小子四只爪子紧紧攀附在北堂烬的脖子之上,七娴才深深吁出一口气。
随即便是深深的气怒,这死小子,是在做什么?自己辛辛苦苦生他下来,就是叫他这样来玩自个儿的性命的么?待会儿,非要狠狠揍这小子一顿!
还有,那俩老头呢?怎么又没看好他,又任这小子乱来?
一时间,七娴的心思全在小爱闲身上,已然忘了那个被自家儿子“迫害”的北堂烬。
北堂烬更是被砸得莫名其妙,明明避开了那个大畜生,怎么还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脸面之上。此时,他只能感觉到脑袋一阵大震荡。
耳边是小孩子银铃般“咯咯”的欢笑声,似是玩得极其开心。
北堂烬定了定神,再定晴一睦,立时皱眉,眼角直跳,嘴角直抽。这小家伙,他毕生都不会忘,不正是令他受辱的那个始作俑者么?
大掌扯住小爱闲的后领,就要使劲将这小子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诶?七娴又开始担心,那北堂烬下手那般重,她儿子怎么受得了。
上前一步,就要制止。
却听小家伙甜腻腻得喊一声:“爹爹!”
叫得北堂烬心下里酥,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个动作。便见那小家伙伸出自己的小掌,往自己的眼睛上推来。
小家伙自个儿却突然将脸儿远远得避开。
北堂烬不明所以,睁大眼睛看着小爱闲手中的东西。
却是立时被那团热辣辣的物什熏得眼泪直往下掉。
站在一旁的七娴都被这味道刺激得捂了捂鼻子——竟是辣椒与洋葱片的混合体。这小子,从哪里抓来的这些。
再看一眼北堂烬,七娴忍不住就要乐了。见过男人流眼泪,没见过流得那般狼狈的,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一国的太子。
只见那北堂烬眼圈一片通红,眼泪哗啦啦得怎样都止不住。鼻子下,竟是不受控制得流下了两条“白龙”。
小爱闲一见,立时嫌恶得将脑袋偏开了更远去。
这回不用北堂烬,小家伙跟猴子似的,自个儿就顺着北堂烬的身子,往下移动。
底下狗儿抬眼瞧下自家小主人,很是乖顺得蹲在了北堂烬的脚边。
小家偿“哧溜”一声,滑了下来,正好坐到了狗儿的前上。此时正“啪啪”得使劲得鼓着掌,笑得嘴巴都能飞进去几只苍蝇。那高兴的神态,似是非常满意自己此番的表演。
七娴嘴解咧了咧,这两只才能时候变得那般友好且配合
闲妻当家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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