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阁,就算我明白父亲所说的山顶羊阁指的是哪儿,可又该去找谁呢,如果真是我所想的那个人,他为什么不主动把东西给我,记得在父母死后我是单独见过他的。
在这些百思不得解中,尘光恍然而逝,窗外渐渐透出白晕,暗淡的光透过茜纱落在地上,幔帐外脚步声轻微。
“娘娘,陛下该上朝了。”魏春秋半躬着身子,担忧地看了一眼在榻上兀自睡得憨沉的萧衍。
我便起身去叫他,叫了好多声才勉强把他从榻上拽起来,萧衍揉搓着惺忪睡眼,迷惑道:“怎么睡得这样沉,头还疼……”
我装作意外关切地问:“要不要叫太医?”
萧衍摆了摆手,挣扎着坐起来,道:“不必了,可能是饮酒太多了的缘故。”
我忙让早已侍候在外的宫人端着龙袍冕冠进来,为他梳洗穿戴。
他正微抬下颌让内侍给他戴垂旒冠,我在他身后替他把刺绣繁复且冗长的摆尾伸平整,听他问:“我昨晚喝醉了,没有胡言乱语吧?”
我一愣,笑道:“陛下酒品好得很,一回来便睡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轻轻地舒了口气,不再言语。
送他去上朝后,我又在南窗的绣榻下坐了一会儿,捉摸了一阵儿,过几日就是润儿的生辰,按照惯例太子的周岁是会大肆操办的吧。
但仔细想又觉得欠些什么东西,要尽善尽美总少不了再绸缪布置一番。
这样磋磨了一阵时光,灵徽提醒我,照例今早端王和端王妃是会进宫谢恩的,先去祈康殿,过不了多久便会来太极殿。
我忙梳妆打扮,将祎衣穿上。
萧暘他们应该是计算着时辰,正巧等萧衍下朝才来拜谒,待他们走后,萧衍对我道:“昨夜母后一直夸这位王妃,说她端庄秀丽,进退有度,依照母后挑剔的性格,能这样夸一个人当真有些不易。”
我凑到他跟前,对上他的双眸笑问:“那衍觉得端王的新王妃如何?我的眼光怎么样?”
萧衍愣了愣,挑了挑我的下颌,笑说:“我拒绝在你面前评论别的女人,哪怕她是端王妃。”
第102章
我甚是无趣地挪到一边,他望着我,笑意却愈加深眷浓郁。
秋风萧索,渐渐刮来了寒意,我与萧衍同榻而眠,比从前更加频繁地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有时好容易陷入沉睡还会被梦魇惊醒。
眼见着我一日日憔悴下去,萧衍很是忧虑,不禁将总也寻不出良方的太医院申斥了一顿,还让从民间请来的化外神医为我把脉,但效果也是欠佳。
我沉住气过了几日,才试探着向萧衍提议,可否请西岳观的道士来去晦祈福。萧衍没有一口回绝,但有几分犹豫:“宫中素有成例,中宫抱恙许久,按理是可以请道士进宫驱除晦气的,但……韶关那边传来奏报,霍顿占据了突厥北部王庭,须磨嘉被赶到了南边,开始骚扰大周韶关边境的百姓,我这几日要在凤阁继续与朝臣们商讨拟定应对之法,可能要与之一战,怕不能在太极殿里陪你。”
心想,我便是故意找了这样一个时机,就是不让你陪。但面上不露声色,只说:“我最近总是心慌,道家门法未必灵验,但起码可以让我心中安宁一阵儿,衍只管去忙,这些道长进宫或是出宫自有人安排的。”
萧衍思忖了许久,才答应。
到了那一日,西岳冠的道士入宫,在缁衣墨裳间我果然见着了怀淑的身影,他依旧戴着半边金铜鬼面具,趁人不注意,掀开幔帐走进来。
还未等我说话,他便担忧地盯着我的脸,问:“小玉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说话间,将手指搭在我的腕间,眉宇蹙得极深,叹道:“心悸之症,你有多少心事将自己的身体作贱成这样?”
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在他的一番牵挂责怪中竟渐渐安沉了下来,我看他,说:“怀淑哥哥,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看你。”
幔帐外是吟哦咏诵的道家典籍,伴着清脆的铜铃声传进来。他未曾犹疑,便把面具摘了下来,眉眼五官带着记忆中的熟稔,而这一身的气质却与从前极不相同。
他见我盯着他的脸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浴火’虽说是金蝉脱壳之药,但逆天悖理,极为伤身,所以我的样貌与从前大不相同,嗓子也被这烈药烧灼坏了。”
我心中甚是凄惶,轻声说:“即便样貌改了,声音变了,可我知道你就是怀淑。”
怀淑安静了一瞬,问:“小玉儿,你让我入宫,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我望着幔帐是刺绣的碎花枝叶透出冷茫茫的光,心中反复斟酌,才道:“那日在吴越侯府,你与我一同听到了父亲与姜弥的谈话,也该知道尹氏是被冤枉的。我原以为父亲贪生怕死,为保功名利禄不愿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可如今才发现并不是这样,更或许他便是为了这件事而死。”
怀淑喟叹道:“这件事情与你并不相干,不要总将这些事放在心中,也不要觉得自己对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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