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说:“我就知道,衍有时也会心软的。”
萧衍摸着我的鬓发,笑道:“本来觉得你比从前变了许多,可经此一事,突然发觉我的孝钰还是和从前一样,秉性如初。”
我缩在他的怀中,当真是默默地舒了口气,替我自己感到庆幸,也替萧暘感到庆幸。
太后那边动作很快,让监天司测算好了吉时,完成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步,立时便让萧暘娶秦银霜过门。
自己心爱的养子娶正妃太后自然是要去贺一贺的,萧衍也极为给太后面子,不仅屈尊陪她通往端王府,还下旨追封萧暘的生母裴太妃为懿贤贵太妃,命工部大肆修缮其陵寝,极近死后哀荣。
萧暘成婚那夜,我因身体不适被萧衍责令留在了太极殿,等到了过亥时,萧衍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
我从内侍手中把他接过来,扶到榻上,见他面色如枫叶般晕红一片,不禁埋怨道:“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忘了自己的酒量了吗?”
他迷蒙地抓住我的手,懵懂地笑了笑,含含糊糊地说:“孝钰……你这么管着我,我喜欢。”
用沾了凉水的帕子给他擦拭着脸,边擦边忿忿道:“我管你,你听吗?”
“我自是听的,这世上我最爱的人便是你了……”他眼睛微眯,自酩酊沉酣中抓住了一缕思绪,探起身子猛地握住我的手腕:“那你呢,你是不是也最爱我?”
我去掰他的手指,跟铁水浇灌上的似得,怎么也掰不开。他挣扎着半坐起了身,将我拽到他怀里,有些埋怨地呢喃:“你总是有那么多心事,想着这个,顾着那个,你的心有多大,装得下这许多人吗?”
在一片酒气中,在他的酒后醉言醉语中,我微有愣怔,他扶着我的头让我的脸颊贴着他,清幽地叹道:“其实我知道,那个高离是别人设的圈套,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我就是恨你,天天为了尹氏为了怀淑的事跟我吵,跟我闹。你让他陪你在墉台看夜景,是不是厌恶了在我身边的日子,想逃避想躲了……”
我默不作声地在他的桎梏下抬头看他,见他轻薄的唇线微抿,恨意凛然地说:“想都不要想,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你就得耗在我身上了,尽早认命吧。”
“衍……”我的声音中带着沙哑:“我也最爱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爱你了。可……那么多事情我就是放不下,做不到心安理得。”
他静默了一瞬,骤然松开手,惺忪着醉眼靠在床榻上,轻声说:“小玉儿,你为何不安心,你觉得对不起怀淑么?那我呢,这么多年,我的一片真心就可以轻易被践踏了吗?”
我从榻上起身,想给他倒一杯水,手指触到瓷碗那一片冰凉时在心底激灵闪过,从袖中把那包迷药拿出来,尽数倒在了里面。
端着茶瓯凑到他唇边,轻声诱哄:“衍,喝口水吧。”
他的唇本就干涸,甫一触到温润的水,便贪婪地一饮而尽,我将他摁回榻上,为他盖好了被衾。烛光幽暗,勾勒出他一面的青濯秀逸的轮廓,很快,绵沉的鼻息喷出来,于静默无声中陷入了酣睡。
我探着头连叫了他几声,唯有一室的寂寂,并没有得到回应。
便弯身解下他腰间的玉玦,避开外间守夜的内官,直往他的书房而去。
魏春秋没骗我,那枚玉玦上确实有个半圆的小机括,摁下去便冒出来细窄的钥匙尖,用它来开屉柜上的银锁确实恰到好处,将它打开后,一眼便能见到那方盛放遗诏的银盒,摸着上面的其形桑叶锁,我大舒了口气,果然是被萧衍放在了这里。
将银盒放回去时我发觉那下面还铺垫着一张薄绢纸,见上面隐约透出些墨渍,应是写了字的。
心想能被萧衍放在这里面的东西,一定是事关紧要的,便将银盒搁在桌上,去拿那张薄绢纸。
甫一翻开,我大吃一惊,这竟是父亲写给我的信。
落款处的日期是玄贞元年九月,那正是我怀着润儿快要生而父亲举家离京去吴越奔丧的时间。
上面只有寥寥数语,为父此去凶多吉少,若遭不幸,望女儿去山顶羊阁取关键之物以解前人之因。
我来时随手点了小半截白色蜡烛,放在案桌上耀出微弱的光,便借着这光反复翻看了许久,确认只有这么一句话,才将它顺着折痕折好放回原处,又将银盒压在上面,把锁锁好,退出书房。
我把玉玦上突出的钥匙摁回去,给萧衍挂回腰上。
坐在床榻旁的矮凳上,以胳膊支着头,外侧这身子看在床榻上熟睡的萧衍。
这封信里藏着太多的谜团,首先,它是怎么到了萧衍的手里。按理说,父亲虽将信写的如此隐晦就是怕落入旁人手里,可要以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我该托付个妥帖可靠的人才是,怎得最后信会落到萧衍手里。
其次,父亲在信中的意思明明就是察觉出了自己此去凶多吉少,他为何还要带着母亲和意初一起涉险。
最后,就是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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