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孝钰,你走吧,让姑姑和姑父放心,等办好了我会派人到吴越侯府送信的。”
孝钰微躬身冲他行了别礼,看着他一杯一杯地往自己口中倒酒,想劝他少喝些,但忍住了,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去。
外面日影西沉,绚烂的光色耀进殿里镀在她的身上,萧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背影,像是要用视线将她锁住,在他的方寸之内,再也无法离开。
半月之后,户部侍郎亲自将入籍的名录送到了吴越侯府,谦逊周到地好像沈檀不是被罢官免职的闲散宗室,而依然是那个位高权重的沈侯爷。
待户部侍郎走了,沈檀将意清唤出来,嘱咐他:“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沈家的长公子了,你得勤苦读书,勤练武艺,这样才能不辜负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意清身形瘦弱,但言辞却刚劲有力:“意清铭记在心。”
沈檀盯着他那张文弱清俊的面庞,有些恍惚,看得久了只觉眼眶不由得湿润,像是要落下泪来。他赶紧将头移到一边,正见安阳进来给他们送点心,掩饰地问她:“孝钰呢,怎么半天没见她人。”
安阳叹了口气:“孝钰进宫去了,去看敏王。”
沈檀道:“她这样去是没用的,宫里人惯会拜高踩低,沈家已今时不同往日,人家只会给她气受,不会拿正眼瞧她。你去筹备些钱财,我托从前的旧识给打点打点,起码能让怀淑日子过得好些。”
安阳忙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沈檀握住她的手,“还有先皇后,她潦草入葬,还不许进帝陵,也得筹备些陪葬之物,买通守陵的人,悄悄送进去。”
安阳犹豫了犹豫,才说:“孝钰已办了,守陵的人好收买,并不像宫里人拘那么多礼。”
沈檀点了点头,沉默许久才说:“我们的女儿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萧衍这几日每每去雪魄殿给母亲请安,总要听她向自己哭诉。他当上太子已有数月,可皇帝迟迟不肯立她为后,哪怕姜弥已纠结了许多朝臣为她请封都无用。
姜紫苏站在姜妃身边,时不时替她递干净帕子,偷眼悄悄看萧衍,见他半倚靠在乌兰木椅子上,神色沉定地好像一潭净水。
“母亲,您别哭了,让舅舅把请求册您为后的折子撤回来,再也不要让他底下的朝臣为您请封了。”
姜妃一愣,眸中隔着泪水射出凌厉的视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上太子了便不管你母亲了吗?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庶出的太子,人家能不戳你脊梁骨吗?”
紫苏连忙去扯姜妃的衣袖。
萧衍却笑了,将手中茶瓯放下,转而看着姜妃,“母亲聪明得紧,一下子就把关键点出来了。”
姜弥茫然地看自己儿子,见他风轻云淡地问:“您说,现如今父皇最怕什么?”
“怕再出一个尹相和萧怀淑?”姜妃有些不确定地说。
萧衍淡笑着摇头,“怕朝局动荡,江山不稳。他龙体欠安,再也经不住任何的风雨了。所以,儿子才能这么快当上太子,不是父皇多倚重我,而是他不得不倚重我,换了任何一个皇子上来,在舅舅如日中天的权势下,大周社稷都不能像现在这么稳当。”
姜妃不哭了,她愣怔地看着萧衍,大约明白了一些。
过后,朝中逐渐生出了对萧衍的非议。许多朝臣提出,大周立国以来,册立太子,无外乎立长立嫡,萧衍既非嫡子,也不是长子,按照现在的局势,次序排在他前头的康王才最有资格立储。
起先皇帝以为只是有人不满姜弥蹿升的太快,故意为难。谁料这声音滚雪球似得越滚越大,渐渐有了不能遏制的趋势。为了稳定局势,他不得不通知礼部,将册立新后的章典提上日程。
册立新后那日天朗气清,是监天司核算好的吉时。萧怀淑在西客所的窗前问站在外面的孝钰:“外面,这是册立新后的典乐吧。”
孝钰咬了咬唇,默然点了点头。
萧怀淑将头转回来,些许寥落地摇头:“母亲尸骨未寒,他们倒不怕昭阳殿里的魂灵。”
孝钰气上心头,道:“陛下这样凉薄,怀淑,你便当没有这个父亲,那些无父无母的孤儿不照样有活得好的吗泽?”
萧怀淑看了看她,一反常态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今日册封新后,萧衍身为太子理应出席,但却以身体抱恙为由从册封大典上提前走了。他漫无目的,在上林苑里左右晃荡,最终走到了西客所这里泽。
西客所的墙很高,很厚,但站在外面也能将里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站在外面许久,没有人知道他来过,隔着一堵墙,怀淑与孝钰在里面,萧衍在外面。
一如从前,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嫡出太子,一个是风光无限的公主长女。
而他呢,他的母亲是寒族出身,生下他以后依旧是位份低微的婕妤,他的舅舅辛苦钻营,很长时间都被人当做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对待。萧怀淑的光芒越盛,落在他身上的阴影就越多,哪怕他的心机智谋样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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