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邈绵长的声音:“我心里总有个猜测,觉得师父的失踪跟那本《晋云医书》脱不了干系。”
……
我有时想,岁月流转,时移世易,人生在世至多百年,却总要面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辛酸场景,着实没意思。好比这座大周宫,我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踏进这里,眼见着繁华笙歌它睥睨天下,风烟聚散它祸起萧墙,团花锦簇众臣恭礼膜拜是在这里,陡起干戈屠戮之下血溅四尺也是在这里。它的朱瓦红墙,琼楼瑶阁,十余尺云阶之上的殿宇,从未说过一句话,却已见证这人世间最可笑的忠诚,最凉薄的亲情。
待得我要从这里出来,去到外面的长安城,呼吸一口夏末弥散着百花芳香的清新空气时,却发现,出了大周宫,外面的场景却已让我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凉生露气,暗滴花梢,长安城街头的柳丝绦已一片浓郁,南燕栖蹴,柳下步履款款的淑女贵妇,檀粉香脂,将都城熏出一派慵懒雍华的调调。我顺着记忆中的坊市街道一路走去,发现东盛坊卖馄饨的路边摊已经没有,那里起了座茶寮,正对着街道挂了张红底幡,上面写着‘静斋’。我对着那茶寮看了许久,无视了莫九鸢那焦虑急切的小眼神,摇着玉骨天水清折扇,一派灼华倜傥的风流佳公子气韵:“我请你进去喝茶。”
进到这里面,却发觉并不是一般的茶寮。
待客的大堂宣阔宽敞,以三折玉花生醉屏风隔成了数间小断间,茶客均是穿金戴银、面容沉肃的体面人,他们面前各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瓯,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全然没有一般茶寮那种高谈阔论、热闹喧哗的场景。
连小二走起路来都是脚步轻盈,说起话是细声细气:“两位客官这边请。”他将我们让到了临窗的隔间内,我看着屏风上那一枝笔触细腻的地涌金莲,暗想,开在死人身上的花,不祥,不祥。
莫九鸢点了一壶毛尖,已将心沉了下来,定睛环顾四周,脸色纳罕:“这地方透着些古怪……”
我将手指竖在唇前,指了指前面隔着屏风的雅座,纸糊的架子并不怎么隔音,低哑神秘的声音幽幽传过来:“今年会试,新科状元是通州宋灵均……”
我心下一咯噔,今年因突厥犯境,举国不安,殿试提前了两月,刚刚完,还未到放榜的时候,这里的人如何得知状元是谁。且皇帝身体抱恙,太子监国,这新科状元照例是萧衍亲自圈定得,东宫议事殿向来门禁森严,人的口风都跟铁汁浇筑的囚笼似得,一丝风也透不出。
诡秘的声音再度传来,似已换了个人:“新任大理寺少卿是通州县令,吴越侯长子,沈意清。”
啪嗒一声,我手中折扇落地,被屏风圈起的方寸之地本就静谧幽然,折扇击起浮尘四散,四周噤声,一片死寂。
正巧,小二将茶壶端了上来,为我们分好了茶瓯,斟满第一杯茶。莫九鸢俯身为我将折扇捡起,一骨一骨合拢起,仔细拂着扇骨,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落下的灰尘。我将思绪放缓,逐渐冷静下来,从怀中摸了一块金锞子放在桌上。小二本已将漆盘夹在了腋下要告退,看了那块金子,原本恹恹的神情瞬间消散,一抹川月流光划过眼内,笑着问:“客官这是什么意思?”
我将手指搭在桌面上,轮流敲击,温润笑说:“就是没见过世面”,朝着四周巡弋了一圈,“没怎么看懂。”
小二靠近我,压低了声音:“这是海陵东阁在长安的产业,新做的幡子,专门就朝廷密闻,互通有无……”
我并不知道海陵东阁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但见莫九鸢神色陡然凝重起来,唇角微抿,眉宇间缭绕着疑虑。互通有无?那不就是泄露朝廷机密以私相授受吗?我复又摇起折扇,慢慢道:“那我若要知道些密闻,该如何呢?”
小二一笑:“大堂内交换的无非是些官吏任命、税负改制的一般消息,客官给了钱可在这听上一听。但若有指定想知道得,一般的消息可花钱买,海陵东阁会替客官张罗。若要打探些绝密消息,那……”脸上漾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情:“需要有人举荐,特别是需要与海陵东阁有关系往来的人举荐,海陵东阁不接生客。”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将金锞子往外推了推,小二眉开眼笑,将金块揣进怀里。
莫九鸢隔着桌子探过身,想要说什么,我微摇了摇头,掏出碎银子搁在桌上,起身离开。走到门外,我复又仰头看了看那迎风翩飞的红幡,‘静斋’二字下,绣了一枚黄橙橙的梨果。这地界本是远离衢街闹市,幽僻安静得很,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座静斋,当真是神来之笔。
我穿了一身男装回家,母亲见了捂着胸口险些背过气去,她也不顾我身后是不是跟着莫九鸢,劈头盖脸一顿训:“你可真是出息了,母亲都不敢认你了。”
唯有意初,穿着一身银丝绣缎镧衫,兔子逐月般地飞奔到正堂,口里大叫:“姐,姐……弟弟想死你了。”听得我比手指挠过白茔墙还要百爪揪心。
我低微了声音,嗫嚅道:“母亲,孩儿实在想家想得厉害……”
“想家那你就大大方方回来啊,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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