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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80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周同看着侄女儿亦是一头雾水,十分紧张模样,劝道:“既是亲家太太那边,便是后宅,我这是不方便过去了。箐儿你脚亦有伤,不若咱们且在此处等一会儿?”

    文箐却只惦念“打起来”了,便问了周同一句:“四叔,栓子与豆子他们没过来吧?”

    周同愣了一下,回道:“他们?我这次没让他们过来。”

    沈家没外人的话,只有大伟与二强两个男孩,二强在眼前,大伟方才还同铃铛搬桌子,是不可能同少爷打架的……

    哦,是了,还有一个,是——沈肇。

    难不成,是华庭同沈肇二人打起来了?

    文箐没想到这二人这么快竟然碰面了。而且才一碰面,居然就“天雷勾动地火——水花四溅”了。“四叔,我脚能走路。我且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沈同本来想说这是你舅姆家,你是客人,在人情往来上,莫要过多参与,跟去看热闹让人情面上难堪。可一瞧文箐那一脸不安的神色,又颇为不忍,便也没说出口来,只道:“妥么?”

    文箐抬头,肯定地道:“表哥若是受了伤,我在这边不闻不问,于情于礼都不妥,我先去瞧瞧情形吧。再说,舅姆家的事,似乎也没有避我的,舅姆亦不会说我的。”

    沈同一看她这性子,果然还是幼时的那好动爱凑热闹的样子,见她一口一个“舅姆”,便点了个头。

    文箐要走,文简也挣开沈同的手,要跟着去。沈同对他道:“那是后宅,咱们是男子,不方便去呢。”

    文简却理直气壮地道:“四叔,我还小呢。”

    沈同小声骂了句:“你个鬼头,同你姐姐在一起,比先时胆子大多了,居然敢回顶四叔了。去吧,去吧,你们姐弟都一个样,只认娘舅,不认我这个四叔。”

    在老太太屋角处,打起来的果然是华庭与沈肇。

    文箐也没顾上脚痛,跑得比沈吴氏还快,竟然就紧跟在他们后头,赶过去的时候,战争似乎已经是结束了。

    远远地只见得华庭下半身是水站在那儿,指着沈肇骂道:“……你再说,我打死你个小贼”

    而沈肇差不多全身泡过水一般,地,水从头发上直往下滴。此时正从全是水的地上爬起来,只是一下子按着了水缸的碎片上,手立马便被划破了,滴滴地掉在水里,淡化开去。他却浑然不觉,站起来,用手抹了一下脸,怒目圆睁,用半生不熟的吴语道:“我不服我没偷……”

    华庭威吓不住他,气得就上前去揪他,要按住了他打“还不承认我打不服你”

    这华庭,明明比沈肇大四岁,居然力气不比人强,并没有占据明显的优势。沈肇手短腿短,只气喘喘吁吁地就死抱住对方,象个无尾熊似的吊着他。

    华庭被他这么一勒,体力本来不太好,立时便要倒地。也顾不得别的,便用手去掰对方的小手。可是沈肇这人好似北方的野马,性子倔,不服输。

    华庭按住他头,使劲往下压,沈肇终于掉下来。华庭提脚再踹,却听得先大家一步赶到的赵氏一声惊呼,已扑倒在沈肇身上,替他挨了一脚。

    赵氏哭道:“肇少爷,你不晓得痛,难道不晓得流血了吗?快快认了错,我们回屋换衣衫……大少爷,求你看在肇少爷年幼不懂事的份上,麻烦大少爷莫再计较于他无知……他都流血了,你瞧……”

    华庭退后一步,听不太懂这女人的话,只是沈肇却道一句:“澄姨,他冤枉我我没错咱不求他”华庭便再次恶狠狠地看向他。

    沈老太太已大声哭叫起来:“我的天啦你们这是作甚么?华庭,你怎的就一身是水呢?这么冷的天,落着雪呢,还傻站在这里作甚?快回去换衣衫啊冻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华庭低头叫一声“祖母……”又抬起头来,愤而指着沈肇,道:“都是他他……”

    沈老太太对着阿惠急声喝道:“还愣着作甚,别扶我了,快去给少爷找衣衫来啊”她这边说着,便自己要解开外面的带毛领的袄子。

    阿惠一听,迎面差点儿撞倒了沈吴氏,急急刹住脚步,侧身如一阵风似的就近往老太太屋里跑。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怎能同你哥哥打起来啊?你怎的……”赵氏先是拉了帕子缠着沈肇滴血的手指,按着他的头,让他去给华庭认错。

    只是她这手下一按,才发现他后脑勺亦破了,血流了出来,粘湿了头发,流向脖颈。然后发出一声惨叫,痛哭道:“肇少爷,我的天啦你的头怎么啦?怎么的流这么多血啊你个不知痛的孩子,可怜啦……”

    她说的话本来是北方话,吴地人大多听必一半懂,这时根本也没人去专心听她讲,自是不明白她在叫唤什么。

    华庭听着“哥哥”一词,便如被蜂刺了,立时梗着个脖子,伸着手指着沈肇,大声道:“你个蛮地婆子,莫要乱开口胡说谁个是他哥了?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小贼”

    “他才不是我哥他欺负人阿嚏……”沈肇打了个喷嚏,从赵氏怀里挣出来,一时吴地话,一时又山西方言与腔调全部出来了,怒道:“我不是野种我爹姓沈,我是沈家的”

    他说着说着,头便乱动,然后头发甩动,象小狗 抖动身子般,将水洒开来四处都是,落在文箐手上的,是淡红的一滴。文箐心里一惊

    沈吴氏一看瞧着这情形,紧张得差点儿气都上不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死盯了沈肇一眼,然后抬手就给了华庭一巴掌。“你放着家里客人不管,竟跑到此处来作甚?没个规矩的,平日我是怎么教导你的?怎的今日便撞了邪?”最后三个字“撞了邪”那可是咬着牙啃出来的

    这举动把赵氏吓了一跳,忙跪下来请沈吴氏莫要打大少爷,道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看顾好肇少爷……

    沈吴氏当她不存在,根本不理她。

    华庭捂着被姆妈打痛的脸,眼睛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只扭过头去,道:“我气不过我……”

    沈吴氏抹着泪,骂道:“叫你还嘴贱 看来今日不狠狠打一顿不晓得轻重给我跪下”可是她一双眼却是上下看着儿子,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沈老太太急了,歪着身子小步走过去,拉着孙子,把脱下来的小袄子披在华庭身上,瞪着眼骂道:“你打他作甚?这么冷的天,不说脱件衣衫给他穿,竟还要罚他在这水里跪着?你这是不把我们沈家长孙当回事么?你心里有甚不舒服的,要拿他出气?有不满的,尽可冲着我来”

    骂完儿媳,便对孙子道:“你还傻站在这里作甚,快跑回屋去换衣衫啊这要冻病了,可如何是好啊?”说着说着,便推了一下华庭。一推,才发现他手上有血迹,便吓得魂不附体,惊道:“庭儿,你伤着哪了?哪儿啊?”揪着华庭衫子,硬扯了他,检视着。

    华庭任由沈老太太动作,自己满眼敌视状瞧向沈肇,道:“你哪里来的滚哪里去”

    沈吴氏听得血,也急了,慌了手脚,忙要拉着他查看伤情。婆媳俩拉拉扯扯着华庭,都看了手没发现伤口,又看脸与耳朵后,都没发现。沈吴氏哭着问道:“庭儿,到底是伤着哪里了啊?你同姆妈说啊,姆妈这便让吴婶叫医生来”

    吴婶却拉了沈吴氏,指着被赵氏捂紧了头的沈肇道:“奶奶,血是他的。”

    沈老太太却摸着孙子的手,只觉得又湿又凉,便道:“我的乖孙子,命根子呃,你这要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爹交待哦……”哭完,才想起来这冷得紧,又道:“快,快去祖母屋里,到床上去”又骂阿惠怎么这般久还没过来。

    阿惠那边抱着一床小被子,已经到了面前,将华庭一裹,半抱半扶着往老太太屋里去。

    沈吴氏一看儿子这般,哪里真舍得放下他,最后又狠盯了一眼赵氏两人,亦跟在后头飞快地迈着小步地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哭道:“庭儿啊,你这是要了为娘的命啦你爹被个狐媚子迷了心,养出个小的来……你再要有个好歹,我们一家可都要被他们毁了啊……你叫娘情以何堪啊?还有何面目去见你祖宗啊……”

    铃铛要跟过去,文箐却叫住她,小声道:“你还不快去表哥屋里取了衣衫过来,莫要再去找你家小姐了。我去让你爹或者大伟陪着我四叔一会儿……”

    铃铛刚走一步,又回来,道:“太太这边,有少爷的房间,那里肯定有衣服的……”便已跑向老太太平日卧房旁边的屋子了。

    沈老太太这时才看向沈肇,对着赵氏二人骂道:“怎的你一来,便让我长孙受这么大罪?他要因此病出个好歹来,我便让这小子赔命来,你也休想让这他认祖归宗了小小年纪,这便是弑兄果然是没生个好东西来”骂完,又想到甚么,斥道,“还不快抱了他回屋去非要冻死个人在我面前才罢休么?”

    从头到尾,连个称呼也没有。

    赵氏见自家小少爷头上血流不止,便哭道:“太太,烦请个医生来啊……小少爷流了这多血……”

    沈老太太不满地道:“医生?这大过节的,哪来的医生用草灰堵住就行了还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呢。不过是划破个口子,流几滴血罢了。你莫要小题大作还不快回屋去,在这里嚎着,这小子就能好过来?”

    文箐本来已转身要走,此时听得这番话在耳边,只觉得满目苍凉,两耳悲鸣呜咽声四起。

    赵氏听不太懂她的话,可也晓得不是好话,“回屋”二字却是听到了,立时去抱沈肇。

    沈肇却怒瞪沈老太太一眼,昨夜在屋里自己还叫得一声“祖母”,听得对方称自己一句“是个好孩子”,此时有气发不得。见赵氏捂着自己脑壳,嫌碍事,推开对方的手,自己用手一捂后脑勺,见得红红一片,便往身上袍子上一抹,红红一片晕开来。他一扭身子,摇摇欲坠地也往侧面的小屋里走去。

    赵氏跟在后头哭道:“少爷,莫要逞强,你受了伤,莫要再摔着了啊……”

    沈老太太看看那屋檐下碎了的大瓦缸,地上到处是水,漫开来,将血水渐渐淡化掉,还有好些血滴,一路沿着沈肇方才行走的方向滴着……

    老太太这时环视眼前都有谁,见得吴二强在后头缩头缩脑,便对准他发火,厉声道:“谁晓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正文131 周同说打架

    吴二强这时见得老太太那双厉眼盯着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迈步了,老毛病又犯了,嘴里再度结巴上了:“回……太太,我,我……”

    吴婶一个激淋,本来要跟着奶奶走的,这时亦停下来,几步赶到儿子面前,“啪啪”就是两下巴掌,打得二强身子一晃,“我瞧你个笨脑瓜,尽是不开窍,少爷被缸里的水淋,你不晓得拉开啊?你生来就是要气死我的,我打死你个没心眼的……”

    沈老太太眼一瞪,骂道:“你在我面前这般姿态作甚?他该打该罚,我这边还没发话呢”

    二强听了,吓得又缩了一下脖子,这会子,连舌头都快打结了。

    文箐一看在这墙角处,顶着风,哪里是说事的地方。便劝道:“外祖母,这外头风大,先进去吧。且瞧瞧表哥到底伤在在哪里,安心了再问,也不迟。”

    沈老太太听得她这般说,只狠盯了一眼她,也没说甚么,扭头往屋里慢慢迈着她那小脚,走路姿势让后头的文箐看着十分别扭。

    文箐想到周同一个人被晾在那儿,只好拉着文简往厅里走。

    文简紧抓住姐姐的手,惶恐地问:“姐姐,那个沈肇也是野种?”

    这话听得文箐心酸,道:“什么叫‘也是’?”

    文简苦着脸,噘着嘴,气恨恨地开口道:“上次,三叔家的哥哥说我是姨娘生的……”文箐差点儿脱口而出:“你别管,他爹亦是姨娘生的。”思及还有个周同,这话便到嘴边亦咽了下去。

    文简继续道:“祖父上山后,有天我们在院子里耍,便有人骂是野种……四叔家的哥哥说那是骂人的。姨娘让我莫要与母亲和你说……”

    文箐以前见他从不乐意提在苏州周家的事,只以为他是因为小狗 没了故而伤心的缘故,没想到幼小的他早就接连受了创。早知如此,她想,自己决计是不乐意带他回苏州的。可是周同已经来了,现在反悔都来不及了。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自己是姨娘生的,周夫人没怨,其他人何必来插一脚不制住那帮人,此时既便离了苏州,只日后,自己嫁人了,文简终归要认祖,又如何归家?

    她越想越来气,一会儿要打退堂鼓的,一会儿又想着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矛盾不已,脸上表情很是愤慨。

    一抬头,却发现周同独自一个人在外院围悠,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就一直在内宅大门处听墙角?若是,那沈老太太的屋子周围的动静,显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知方才自己同文简说的话,他可曾听入眼里?

    她这时有些迁怒,十分不满地盯了一眼周同:明明他那意思是不适合掺合亲家的事,却在这里等着。这算甚么事啊?

    没等她发泄不满,却听得文简叫了声:“四叔,你看见我表哥同人打架了吗?都流血了……好可怕哦。”

    周同抱起他,认真看他一眼,再看文箐紧锁的眉,便道:“无事,莫要紧张。幼时你四叔我不晓事,亦同你爹闹过,打过。你三叔,我更是同他没少打架……”

    “打架不好的。”文简天真地道,又关心地问了一句:“那我爹比你大,你打得过他?”

    周同想了一想,道:“打不过,也得打啊。那时小,不懂事啊,就觉得说不过,便要打……”

    哪处都不安宁,周凡是庶子,周弘是嫡子,又大好多岁,这二人要是当初真发生打闹,又岂是这般轻描淡写的?文箐仍是心中犹疑不定。

    文简扁了下嘴,道:“你真笨我姐姐说了,打不过要先跑。等打得过时再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岳州时同他讲的,没想到他还真记住了,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全部说将出来。文箐在心里叹口气。

    周同闻言,先是一愣,认真瞧一眼文箐,然后哈哈一乐,道:“是啊,四叔我打小就是个笨的。所以你爹能中进士,四叔只能作个举人,三叔连生员都考不了……”

    气氛表面上轻松了些,扯着一些周弘的旧事,文简只觉得从四叔讲的话里,自家爹英明神武,他人莫及,很是自豪,对着四叔也多了份亲近。

    谁晓得对方是不是个笑面虎?文箐心里腹诽,生怕弟弟乱说话,得罪了周同。喝道:“没大没小,四步与爹还有三叔的事,咱们是晚辈,莫要多说。”

    周同却不以为然,道:“箐儿,你倒是同你伯祖父一般,凡事这般要讲规矩了。你小时,那时文筹连路都走不太稳,你可是也打上了。文筹听说有个姐姐打小欺负自己,说要报仇呢。”

    文箐不好意思起来,这些事,她哪里晓得。想想本尊先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欺负人打打架是家常便饭,倒也有可能。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四叔,箐儿幼时不知事。如今想来,兄弟姐妹间,凡事好商量,动手动脚自是不妥,没轻没重的……”

    周同见她一本正经,不由得一笑,淡淡道:“不过是兄弟之间的一点不开心,打一打过后,或许就放开了。不打不亲嘛。如今文筹不能同姐姐打,定是要同文简时常打闹的。简儿,怕么?”

    文简笑道:“筹哥哥才不打我呢。他帮我打三叔家的哥哥……”

    “好,你打不过文笈,让文筹帮你打……”周同亦笑道,低头见文箐仍皱着眉不说话,便又说得一句:“都是孩子,难免发生口角与争执,日后大了明白事理了,就会好些了。”

    文箐没想到一个古代人在同自己讲这些道理,脸上有些发红,她自己没有什么育儿经验,一切只不过是以保障文简安全为出发。前世自己受宠,在表堂兄弟姐妹中,自己最小,也没人与自己嬉闹到打架争嘴的地步,自是认为打架便是件严重的事。先时经了岳州曾家大年初一的惊吓,孩子间一场战斗,被周夫人点了个醒,此时再次由周同提到这事,她心中便开始想想:是不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他们这时已走回厅里,吴涉正在焦急不安地张望着,一见周同,立马便行礼请安,道是饭菜备好了,请四爷入座。

    文箐道自己回屋同表姐一起,只留了文简陪着周同。

    临走时,听得周同对吴涉道:“我听说箐儿来这里之前,着了风寒厉害得紧,故而在苏州带了好些药来。你且让跟着我来的郭良速速去取了过来,在灶上熬了。”

    吴涉道了声“是”,又怕对方嫌自家照顾不周,便道:“表小姐的风寒症已是大好了。四爷莫要担心。”

    周同看他一眼,见他不开窍,索性点明了道:“她好了,那更好。只这药,我带着亦无用处。既是华庭侄儿着了水,只怕家里备的药不多吧?这大冷的天,还是先用些药,方才妥当。”

    文箐这回,不得不认真想想周同方才的一番话了。好似在他嘴里,什么都是轻松平淡似的。这人,到底如何一个性情?真洒脱自如?

    文箐上楼,银铃陪着华嫣正坐在楫儿摇篮边,而后者正打着瞌睡呢。开门声,自是惊醒了她。

    华嫣仔细察看表妹脸色,却瞧不出个名堂来,担心地问道:“箐妹,见着你四叔了?是来接你归家还是只来探望的?”

    文箐倒了两杯热水,一杯端给她,一杯自己喝了一口,方道:“只怕今夜便要搭船走了。真舍不得你……”

    华嫣一听这话,惊道:“今夜的船?这么急?不能多留几天么?”

    “再隔一两天,就过年了。只怕四叔抽空来接我,也不易。”文箐看着茶杯小声道了句。

    华嫣放下杯子,道:“是喽。不说我都忘了要过年了。这回过年,家里哪有往年的景像,半点儿不象过年的光景,我时常都忘了已经马上就要过年了……”

    文箐一看又要勾起她伤心,便踮着脚跟走到柜子边,取了上午写的纸,放到桌上,推给华嫣:“我正要同你说些事呢。上午写了些句子,你到时说与杨婆子听,让她记熟了,照着那些说,大户人家都拣好听的词儿。若是有小姐喜欢诗词的,听得念那么一两句诗,要是合意了,只怕更是乐意花钱买……”

    华嫣看得密密麻麻两张纸,没想以今日早上自己发呆的时间里,表妹却在忙这些正事。她脸立马绯红起来,道:“你昨夜是不是没困觉?连夜想的这些?”

    文箐道:“我夜里可没心思想这个。这些,也不过是书里的诗句,以前我爹教我背过的,如今只拣能想起来的一些,凑合着用吧。”

    她想,如果把自己夜里看帐本,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说出来,只怕会惊了华嫣,倒是不妥。且待查证了再说,反正苏州离杭州也近,好通消息。

    这时,她肚子里响了一声。早上没吃两口,这过了午饭点,没吃上,自然肚子闹上意见了。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华嫣看向门外,道:“早过了午时,铃铛怎的还不把饭盒提来?”

    正说着,铃铛已提了饭盒过来。耳边听到华嫣的责备,半点儿没有难过,反而面上很是轻快地直认错,手脚利落地摆放好碗筷。

    华嫣一吃完,楫儿便醒了。铃铛忙着准备米糊,一边搅拌,一边高兴地道:“小姐,今次大少爷可是替我们出了一回恶气了。”

    华嫣让银铃唱着曲儿哄着楫儿,转过头来不解地问道:“庭弟?他出什么气?”

    铃铛眉飞色舞地道:“大少爷把那野孩子,狠打了一顿,头破血流的,全身湿透了,我瞧着,定然不会好受。你说,是不是替咱们出了口气?”

    华嫣听了,大惊,道:“那他要不要紧?”

    铃铛轻松地道:“大少爷不过是衣衫湿了大半,又有奶奶与太太挂念,喝了热汤,定是无事的。眼下正在陪亲家四爷用饭呢,有我爹照顾着呢。小姐放心吧。”

    华嫣呆了一呆,道:“庭弟不是才回来吗?怎的会同他打起来了?这中间出甚么事了?”

    正文132 打架首尾

    铃铛是非常具有八卦素质的一个人,这时一听小姐来了兴趣,更是激动起来。道:“小姐说的对,这狐媚子养出来的,果然不是个好货。大少爷从苏州给太太带回来的糕点,那野……那小的竟然趁大家不在,偷着吃起来了呢见着这种人,便是我都气不过,更别提大少爷了,自是气不过,便让他吐出来。他竟然不接大少爷的话,便往外走,大少爷自是拦住他……”

    从铃铛嘴里,文箐加上后来的一些了解,得到的实情是这般——

    华庭从厅里出来,正想着去换鞋,结果在往老太太屋里的廊下,遇到了二强。便问道:“你怎的到了后院来了?”

    二强忙辩解,道:“那个野孩子适才从厨房急急地跑了,我便跟了过来……”

    华庭尚不知家里发生的事,糊涂地道:“甚么野孩子?二强哥,家里有客人,平日里也不见你这般,怎的今说话,这般没规矩?莫要让客人见了笑话去了。”

    二强急急地将赵氏还了沈肇来家要认祖归宗的事说出来。

    华庭一听,自家爹居然在外头同人生了儿子,如今闹将上门要认祖归宗,有些不能接受地道:“你睁眼说瞎话我爹只有我同弟弟两个儿子,哪里来的冒牌货跑到我们家里来了打将出去便是了,怎的留在家里了?”

    二强道:“少爷,你去瞧一眼,便晓得我没有胡说了。他方才正一个人偷偷溜回屋呢?”

    华庭彼时仍是不置信地道:“他住哪里?你带我去”

    二强唯恐大少爷不信,便自作主张地在前头带路,道:“便是住在太太正屋旁边,靠近大少爷以前住的那个屋子。”

    华庭听了,急着往前赶,道:“那不是放置一些杂物的吗?”

    二强仍是火上添油地道:“正是那里。听我姆妈说是太太作主留下来的,奶奶昨夜哭了一宿没睡呢。”

    华庭听得这般,哪里还会有别的想法?二人一阵风似的往老太太屋子那边赶去,结果去到旁边小野种住的地方,发现没人。老太太的正屋倒是开了个小缝,听得里面有动静,便探头往里一看。却见着新来的野孩子正抱着一个木匣子,往几上掏了两块小糕点,想了一想,又掏出三块来。

    “哪里来的小偷”华庭吼一声,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野孩子手一抖,匣子差点儿掉地上,忙抱紧了。

    华庭眼尖地觑到那匣子眼熟,便去掰那孩子的手,两人拉扯着。二强一看主子动上手了,却没占多大上风,便在后头抱住沈肇的身子。

    华庭抢出那木匣来,一看,这不是自己给祖母在苏州买糕点吗?一时气愤不已,便开口骂道:“好啊,我祖母留了你,没想到竟是留个了小贼看我逮你个现形,我打死你个小偷”把盒子往地上一扔,道:“我给狗 吃,也不会给你个野种小贼吃”

    那边,沈肇正被二强抱住,挣脱不得,嘴里叫道:“我没偷放开我你们欺负人”脚下连踢带踹地尽往二强身上使劲。二强不过是碍于他是太太留下来的,虽是野种,自己却动手打不得,这时只死着劲儿抱了他,好让少爷来动手。

    “我先打你个半死,再拖你到祖母面前,看她不把你赶出去才怪”华庭见他喊得越是厉害,越是生气。便一拳上来,打在沈肇胸口上。

    沈肇疼得直抽气,然后又挨了一拳后,不喊冤了,只叫道:“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不是好汉要打,我同你打”他学的吴地话虽不标准,可也刚刚好能让华庭听懂。白挨打不是他的性格,他在北地那里都是军户,军户家的小子没少打架,他亦是没少去打人,自是不服输的个性。

    此时被二强缠住,眼见华庭打架竟然不计公平,以多欺少,再次要过来,便一口咬住了二强的手腕。二强疼的嗷地叫了声,松开手来。

    华庭那一脚,差点儿便路踢在二强身上,只落在旁边几上,反把脚踢疼了,一时更是火起来了。

    老太太屋里毕竟有桌椅,施展不开,二强忙着把椅子搬开,好让华庭大施手脚。

    只是沈肇不是个蠢的,一脱出二强的手,晓得自己此时打不赢他们二人,就往外跑。才跑到外头,又被二强同华庭堵住。他死劲躲,退到了旁边装满了水用来防火的大水缸处,再无可避之处。

    二强在一旁直为大少爷助威,华庭见今日若是打不服这小孩,自己如何下得了台?他往日当少爷惯了,从来没人违逆自己,虽然经了家难,可是并不曾受过甚么苦,少爷性子亦改多少。此时,便抬脚再次踹过去。

    只是没想到,沈肇很是机灵,便往下一躲。华庭这一脚实实地踹在水缸上。

    这个水缸有前两天由吴婶夫妇注满水时,磕了一下,有个裂纹,只是还没彻底裂。由于忙着年底的事,也没顾得上用铁丝箍一圈。此时受力,那裂纹便彻底扩大,一下子水便流了出来。

    华庭打得性起,气喘吁吁地拧了缩在地上的沈肇,道:“你个小贼野种竟敢偷吃我给祖母的糕点,我打死你”按着沈肇的身子,便往水缸上磕。

    二强却看这阵仗有些大了,吓住了。忙去劝大少爷。只是华庭哪里受劝,只一个劲儿打沈肇,沈肇个头小,力气不小,上头摁住了,便也用脚踢。

    华庭吃痛,便让二强去拿棒子过来。二强迟疑不决,没想到水缸老被击打一个地方,彻底地分裂了。水一下子“哗”地冲泄出来。华庭松开手,忙往侧一闪。只是沈肇却被撞得晕头晕脑,便从裂口处直接砸进了缸底。

    水泄完,沈肇没了动静。

    二强这时吓着了,忙跑开去叫人。

    华庭在旁边大声喘气,他这时方才觉得又饿又累。又怕对方给淹死了,心里一惊,慢慢试着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对方。

    后来便是文箐远远看到的一幕——沈肇是晕了后马上醒了过来,被水呛了,咳完,便从地上的水洼处爬起来。

    铃铛讲得一身是劲儿,只觉大少爷威武。“大少爷就是厉害,他一出手,不仅镇住那二人,还让太太站我们这一边。小姐,你说,大少爷这般,是不是替咱们出了口恶气”

    华嫣听得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弟弟会做出这般事来。道:“我弟从来不打人的。你这般说,定是二强胡言……”

    铃铛坚持:“是真的。表小姐也见到了呢?要不然,家里为何开饭迟了?都是那野孩子闹的那野孩子命大,那么一大缸水,竟然没呛死他?”

    文箐听得这话,有些歹毒了,虽然是铃兆发泄之词,可是不加控制,日后又会如何发展?她打了个冷战。“呛死他,不就闹出人命来了?表哥日后如何办?”

    铃铛一听表小姐这般说,没话说了。

    华嫣听了,也没说话。文箐问了一句:“铃铛姐,表哥怎的去外祖母那里换衣衫了?要不然也撞不上这回事啊。”

    铃铛道:“大少爷之前一直同太太住着呢,去那里换也不为过。我见大少爷出来时,还是阿惠到了外头来说,给大少爷做的新鞋与袍子前日做得了,正好今日表小姐且的四叔不是来了嘛,可以穿了来见客。表小姐,你不也在厅里,没听到?”

    文箐确实未曾留意这些,她当时全副精力都在周同身上,只隐约听得华庭去换衣服了。

    华嫣没了吃饭的心思:“那野……那小的既然饿了,不是在厨房有吃的吗?怎的去偷祖母屋里的糕点了?”

    铃铛道:“厨房里做的可是为了太太奶奶少爷们还有客人做的,客人没吃,怎么可能让他吃得。”

    文箐索性放下筷子,彻底没有心思吃了:“厨房里不是由着赵氏做了角儿吗?这些,他尽可以吃啊。”

    铃铛不屑地道:“那谁晓得。只他那角儿,谁个会吃,只怕倒给狗 吃,狗 都不吃。表少爷要吃,我姆妈可是专门做得几个的。”

    文箐想到文简听到今儿有角儿吃那个兴奋劲儿,一时无语起来。

    铃铛又在那同小姐道:“……那糕点可是大少爷从苏州带过来的,他定是没吃过,一见了,自然起了心思。小姐,你瞧,这外头来的,就是不让人放心。”

    华嫣听得心烦意躁,把筷子亦往桌上一扔,道:“我弟,既遭了水,可冻着了?你们熬了药给他没有?”

    铃铛道:“熬了,熬了。我爹给熬了的……奶奶也好心,竟然还让那野孩子喝了。哼,真便宜他了。”

    华嫣见表妹不吃了,自己碗里的饭也没吃几口,只觉得全无食欲,便让铃铛收拾碗筷。“那,那小的,不是说呛了水,流血了,可厉害?”

    铃铛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道:“不晓得。只听得那大的作死作活在哭,太太听得心烦,便训了她。我只听说她闹嚷嚷着要找医生来,我姆妈给她找来草木灰,她竟然嫌弃,非要找甚么蛛儿丝……家里过年除尘都一干二净,哪里有……她既不要草木灰,且瞧那小的有多少血可流……这可不是咱们不管他,是他自个儿奶妈寻事,怨不得咱们。”

    铃铛不知的是,在她去提饭盒时,赵氏还真在柴房靠近院墙处找着蜘蛛丝了,给沈肇敷在手上止血,后脑勺上的却是不够,只得听由吴婶的话,用草木灰堵上,将小脑袋缠得厚厚的,看着他脸色如纸白,嘴唇发青,浑身冻得发抖,很是心痛。哭道:“少爷,你不是说只回屋取点儿吃的吗?怎的撞上大少爷,也不晓得躲的?澄姨不是告诉你,莫要去闯祸,你怎的去太太屋里了?”

    沈肇缩在她怀里,冷得紧,意识有些飘乎,嘴里只念着:“我不是小贼,我没偷……他欺负人……澄姨,我娘说不要吃独食,我……”

    那边屋里,沈吴氏与沈老太太都没心情吃饭,沈老太太听完二强说的话,只吩咐吴婶,再扣她半年工钱,罚二强二十板子。吴婶狠狠地盯着儿子,又恨上旁边那个小屋里的野种:自己母子挨罚,都是他惹出来的

    沈老太太对着沈吴氏好言好语道:“今次,我瞧,还是华庭占上风,没损一块皮,你也莫要担心了。放心好了,有事,我自是站你这一边。”顿了一顿,又道,“我晓得,你心里难过。只是,如今这孩子已经在这里了,你得为大局着想。如今家中这般景况,你当家难为,我自是想着减轻些债务……”

    沈吴氏抹着泪道:“母亲一片苦心,为家操劳,儿媳自是心领。只是,今次便第一日,家宅便被惹得如此不安宁,他若真认祖归宗,家里哪还有宁日?”

    沈老太太叹口气道:“他同我一个屋,我且看紧了他,不让他惹出事来。你放心,且等些日子,我再作计较……”

    沈吴氏忧愁越发加深,道:“母亲,我自是不管那小的如何。只是,他这一来,庭儿却变了个样。这日后,长此以往,我只担心庭儿失却了仁厚,被他激得失了性子,可如何是好?”

    沈老太太斥道:“胡说我养了他这么多年,我的孙子我还不了解华庭能是那样的人吗?不管变成怎么样,他都是我家嫡孙我孙儿自是好好的,你莫要桤人忧天,胡思乱想……”

    沈吴氏张张嘴,只觉头痛不已。

    阿惠见得地上便糕点的碎末,拿了扫帚,在椅子下发现了装糕点的盒子,盒盖已掉开,露出里面油纸包着的糕点。找到盒盖,擦拭了盒子外面,捧给太太,道:“这,只怕便是少爷买的那盒糕点我不是放在柜子里了吗?怎么竟然给翻出来了?”

    沈老太太亦是恨声道:“果然是个小贼我长孙孝敬给我的,竟然也敢偷这顿打,真是活该便是华庭不打他,我亦不会轻饶了他且瞧着,再犯事,我有他好瞧的……阿惠,那边那个怎么样了?”

    阿惠将碎屑扫入小箕中,道:“我且将再这些收拾了,再去瞧一眼。想来,头上是破了口子吧,要不然也不会流血……”

    沈老太太咬牙道:“我只恨打得轻了。且等客人走了,我再来料理他们二人。实实是可气,竟然真是个小贼看来我厚待他,他倒是以为得了势,居然偷到我屋里来了北地近胡夷,果然不能待他太好了”

    沈吴氏看一眼那糕点盒,这是以前在苏州时,老太太素来喜欢吃的。没想到,华庭去了一趟苏州,果然不亏是老太太养他在身边,竟然还记得给他祖母带这个。她心里一时不知是发酸,还是觉得儿子懂事该高兴,只是越想,越难受。

    阿惠收拾了地上的碎屑,将桌椅归位,看看四周,道:“那孩子,怎么能打开那柜子的?我放在上层,他竟取了出来……难不成还搬了椅子翻找出来的?”

    沈老太太抚摸着糕点盒,听得这话心里一惊,道:“你放在柜子里的?他竟偷了出来?这还了得这般小,竟懂得行窃至此,真是缺了教化”盯着柜门,不放心地道:“阿惠,你快去打开柜子,瞧瞧可有丢别的?若是少了哪一样,看我如何责罚他”

    阿惠应了一声,很快地去打开旁边的柜子,却有些慌张地嗫嚅道:“太太,这,这……”

    沈吴氏听得,惊道:“莫不是还丢了甚么紧要物事?”

    沈老太太也急道道:“这,这甚么你说话怎么的也学起二强那傻小子来了……到底还少了哪些样?”不等阿惠说,她又狠道了句:“不管少了哪样,只他这般作为,断断饶不得华庭这次教训得对,待客人走了,我再好生教训一回不把这毛病改了,莫想认祖归宗”

    “这不可能啊太蹊跷了”阿惠说了一句,转身,捧出两个同沈老太太手里极其相似的糕点盒来。“少爷买的两盒,怎么还在?这……”

    第133章 害人的李魁糕点

    且说,阿惠发现自己先时放置的两盒糕点竟完好无损在柜子里摆放着,并未开封,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捧出来递到老太太面前。

    沈吴氏呆了一呆,心中纳闷不已,问道:“华庭送来了几盒?”

    阿惠盯着糕点盒道:“少爷在厅里同吴婶说是买得两盒,多了不方便带,只让吴婶取出来全给太太这边送过来。我清点时,亦是记得清清杨杨两盒。柜子里其他物事,一样也未曾少……”

    沈老太太一愣,喝道:“你是不是记糊涂了?若不然,怎么又多出来一盒?”

    沈吴氏却是只觉心脏一阵狂跳,她吞了一下口水,稳了一下心神,紧张地从阿惠手上取了一盒,见得这盒未启封,端详道:“这是苏州有名的定成铺子里的啊,华庭晓得祖母爱吃这个,绝不会买错的。”说完,又同老太太手里的比对盒子。“这不是一般无二吗?莫非是华庭记错了?买的不是二盒?且等他陪完客过来问仔细了。”

    沈老太太把盒子往阿惠手上重重一放,道:“还有甚么可问的。不过是你们听错了,华庭少说了一盒罢了。还放这里作甚,这是我孙子买来送我的,难得他一片孝心,竟被人偷吃了。快收妥,柜子锁好了,莫要再被人窃了。如今真个是家贼难防,这都多少次了,打从他爹出事,一个两个手脚都不干净,没想到才进来一个,又是这般……真是造孽啊,我还想着让他认祖归宗呢,哪里想到竟是这么个货色,我沈家名誉还不被他给损没了?不成,既来了,我则一定要好好管教才是……”

    老太太说完,马上便寻思了一条处罚办法,吩咐道:“阿?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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