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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73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事,若不然,我这火钳可是不认人的”

    吴婶揉着腰,有了男人倚仗,便道:“上啊你怕什么”

    外面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吴涉不上前去。

    他不过来,鲁娘子反而走过去,提了下裙,自己那胖身子便挨挨挤挤地去碰吴涉。

    男女授受不亲,吴涉哪里敢让他真沾着身子?情不自禁往后退,这里头本来没几步空间,才退得两步,便退到院内门处,碰到了门框,还没出去,就被鲁娘子伸腿挡住了门。此时,他反而象要被的人似的,又羞又急又恼,叫道:“你一妇道人家,好不知羞莫要靠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鲁娘子是谁?平日里同鲁屠户一起站肉市,双手叉着肥腰,尽冲过往路人抛媚眼的那种。闻言,不仅没有半点羞涩感,停了手里动作,反而撂起腰带一端,扬道,上下打量道:“哦,那你不客气试试?”

    吴涉哪敢真打?如今是躲还来不及呢。只得高高举着火钳子,又不敢放下来,生怕碰着她了。

    鲁娘子提了腿,挡在通往院子里的那门框上,这姿势,胜比孔雀开屏,吓得吴涉只能眼睛下垂,哪里还有先前要帮忙的气势

    吴婶便骂道:“你个马蚤女人,胡女不知廉耻,要抢男人喽”

    鲁娘子居高而下,瞥着吴涉的矮个头才只到自己耳朵这个位置,同自己比起来,矮半个头,不屑地扁嘴道:“就他,送给我作奴才都不要哪个稀罕要抢,我抢谁不成还抢他去,能做甚?”

    吴涉受辱,又不能真打,只好作势再举了钳子吓人。

    只有吴婶骂得更紧,直道:“胡婆子,刁妇,蛮夷,不知礼,不识羞,没个规矩……当日怎的不杀绝了”

    向来打架不输阵的鲁娘子大笑道:“我是胡人又如何?如今也是大明子民,你个臭婆子,竟拿这事说嘴瞧我不狠狠打你个刁妇一回,定是不知好歹”

    她要去教训吴婶,吴涉自是不让。故而将火钳子伸出去,被鲁娘子一把抓着,一拽。

    吴涉并不是那端大锅的厨子,不过是小锅小气,力气竟没鲁娘子大,居然被扯得差儿点扑到对方身上。

    吴婶见状,扯起嗓门叫唤,鲁娘子亦敞开了大喊:“快来看啊沈家人要行凶了啊拿火钳子砍人了啊”

    吴涉趁她分神的功夫,终于抢回火钳子。

    外头传来一声吼:“哪个敢打我家娘子?”正是鲁屠户

    原来早有相熟的人腿快嘴快,赶去他家也没几步路,便把他找来了。他正好刚做完年尾最后一次宰杀剥猪皮的活计,一时高兴,喝多了。听得婆娘被人打,气恨恨地提了肉案上的屠刀就来了

    鲁屠户这人,也是牛高马大,平日里在家同婆娘那是日日斗时时斗,谁也不服谁。一言不合便不管场合上演全武行,若是杀猪时,那便是打得猪毛猪屎遍地飞,刀去钩来金属之声不绝入耳。至于二人之间的输赢,那就好比“张飞战马超”,能有什么结果?不相上下罢了。

    打完,入得夜了,按在被子里继续酣战,甭管是哪一方压倒另一方,直到对方求饶,如此。热闹啊,生活真正是不寂寞。

    只是,自家斗那是自家的事,若是自家的人同别家斗起来,那是另当别论了。就他夫妇二人这般,谁又敢欺?躲还来不及呢。

    其人,性粗鲁,本来有些二催,又好几两小酒,一吃起酒来,脑子就丢了,混话连篇,什么都能说出来。

    所以呢,他到得井边现场,挤开围观人后,首先进入他眼帘的便是地上坐着的吴家娘子,于是先一愣:这不是自家婆娘打赢了吗?对方都被打趴了。嘴更是比脑子和眼都要快,大笑道:“打得好”

    可是话一出嘴边,马上就没了笑——

    只见自家婆娘衣衫不整,腰带松脱,双腿张得大大地,跨着腿,只提着裙子腰围。

    他更疑惑地是这婆娘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这般模样?谁占了便宜去难不成自己当了回乌龟?

    不由分说,怒气冲冲地骂道:“懒婆娘肥婆子这一天不出窝,好不容易赶你出了门,让你打个水,我还等着洗肥肠呢这半天功夫,你在这里解什么腰带?我不来还以为真说是打架了,没想到是这般真是又马蚤又肥,哪个男人能看得上你?还在这里卖 马蚤,晓不晓得羞耻快说,那个野男人在哪里?看我不剥你们的皮,抽了他的筋去”作势再次挥了屠刀,要跨门而入。

    吴婶是眼见那持刀的人进来,自己便是第一个闻到对方的酒味,便生怕他狂性发作,下意识地侧身,双手颤抖着扶了地,准备从青石板上爬起来,不再同鲁娘子相骂,只拼了老胆嚷了句:“你莫要借酒行凶”

    鲁娘子被自家男人吼了,侧身回头怒目圆睁,蹬在门框上的脚更是狠狠一跺,震得门框连着墙垛都颤了几颤。

    这狠辣劲,比刚才同吴婶打架时的样子可是凶了不少。

    她平时与男人斗习惯了,脑子根本就不带转的,嘴上回的话却是狠狠地:“你个作死的,杀千刀的,怎么没掉酒缸里醉死你眼睛长到你母亲裙里呢,没看到这个举火钳子的吗?”

    可是这夫妻二人这两段话,最末两句合在一起,却让外头人哄堂大笑起来。

    这对夫妻这般景况,吓得吴婶与吴涉都心里打哆嗦。吴家男人也没回头,右手把火钳往院门口一扔,却得惊得院里的人大吓一跳。吴婶见得鲁娘子那一踹,本来撑起来的身子,又吓得蹾坐在地上了。

    沈老太太她们便是在鲁屠户说话的当儿到达了院里,一路上只听得铃铛说什么抢水,可是到了这里,怎么乱糟糟的,成了苟且之事了?

    鲁屠户的话全听在耳里,沈老太太虽也吓得心惊肉跳地,勉强由着阿惠扶着靠近院墙,之前还想出去镇镇场子的,可一探头,就正好是鲁娘子踹门框地一瞬,门框“咚”地响动,动静太大。

    连老太太心也跟着颤得厉害。可是待再瞧对面门口,好高好壮一笨汉子持着一把刀背发乌、刀刃寒光闪闪的屠刀……

    她例来在后院,就是偶尔主持个家事,那也是由家里管事来汇报,何曾见得外面这般子人拿刀相向的阵仗?此,乃平生第一遭。

    这般,胆儿都给吓破了,两腿开始发软了,半瘫在阿惠身上。

    正好,这时吴涉扔下那把火钳,铛地掉地上,老太太闻声还以为屠户闯进来了,吓得更是厉害

    其实,若是以前,家里有一干下人,自有人出力去制止,沈老太太自然会胆气壮气,会派一壮丁去喝止,然后再申斥一番,自不会受吓。奈何,如今只得吴涉一人却还被一个婆娘制住了,哪里去找人来挡?这边就觉得气势不够,若还要让她去喝止,那是万万不行的,如此,先是怯了阵。

    沈吴氏亦给吓着了,一时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是好?看向舅姑,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便颤颤地问道:“母亲,这可咋办好?家里没男人,怎么去拉开啊……”

    “奶奶,咱们都是女流之辈,谁敢上去啊?上去也没那个力道啊,现在对方在气头上,我看又是喝过酒的,咱们这边人少,力弱,可是制不住啊……”阿惠紧张地道了一句,生怕自己会被推出去拉架,看一眼铃铛,心里想着无论如何,那是她爹娘,也该是她的事。

    沈太太没办法,自己既然为尊,手里的佛珠一阵乱拨,只得故作镇定:“且等等,你我都莫要冒然上前去。南无阿弥陀佛。”闭了眼急忙念经。

    铃铛这个没脑子的,此时倒是道一声:“奶奶,我同弟弟去找人来”撒开脚丫奔向院门。

    不说她们,只说这边热闹情形。

    鲁娘子说“持火钳的”,说实话,鲁屠户是真没见着她后面还有人,因为——

    吴涉身材实在不太壮伟,整个被鲁娘子给挡住了。女人一侧身,方才让他看到那边门旁有个男人,且被自家女人伸着的脚挡了退路,一脸通红,只低头看地,并没有拿甚么火钳。就这种男人?

    故而,鲁屠户站在门口,由于有吴婶坐在当中地上,进不去,便张口对骂道:“你这马蚤婆子,你眼睛才长你老姆裙里了。想让我戴绿帽子,也找个能打得过我的啊只这种货色,你也能看上眼?他能有几寸?我呸”

    又冲吴涉道:“好你个吴四就这胖婆娘,不压死你,我不姓鲁你要敢打她主意,不被她搞死才怪”

    外头的人一直哈哈大笑,鲁屠户反而没了羞惭,只觉自己好似在当街飞刀剔猪骨十分得心应手,别人爱围观那就是捧场。转过对去对着一群人道:“你们说,是不是?”

    人群笑得更欢了。

    吴涉大窘,对着鲁屠户直摆手道:“莫要误会,误会我真没这个心你家娘子来……”

    鲁屠户眼一瞪,叫道:“我家娘子如何?都说捉j捉双,我这逮了个现行,你还想狡辩不成?”

    有三个人不乐意了

    第一个是鲁娘子,这回亦反目道:“你个剁千刀的没带脑壳来的,你哪只眼看到我与人有染了?我是在打水,打水”

    第二个是吴婶,地上太凉,屁股坐僵了,于是也不坐了,爬起来,一边拐啊拐地往院内方向挪,生怕背后的那刀跟过来,嘴上不输阵地骂道:“你个卖 肉的,千刀……”“砍万刀剁的”的这几字终于不敢说出来,“那是我家男人,你哪只眼看到j情了?”又指着鲁娘子骂道,“我呸,你打个屁水你是来我家强行抢水井都被你打水打光了”她是打不过人家,嘴上可是不愿输了。

    第三个自然是吴涉了,连鱼味都没闻到过,居然被人说腥瞪了双目:“我说鲁屠户,你可以杀猪杀羊,莫要血口喷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可是半点儿没占你家娘子便宜。你家娘子不守妇道,莫要怪罪我身上来了”特别记恨当时自己被她逼到角落里的事儿,让自己一男人以后还如何见人?

    鲁屠户是越想越不明白:“不是j情,那我家娘子腰带怎松了?”

    他个没脑子的,这话说出来,外面的都乐得捧肚子,有男的叫:“就是,你家女人腰带怎么这么松呢?”

    鲁娘子冲外面吼道:“老娘我哪里有失妇道了?放你们老姆的狗 屁你家娘子还不系带呢”

    吴涉看鲁屠户要缠上自己,很男人地喊了声:“又不是我扯的莫要乱攀扯于我。你女人非得来家抢水,打伤我娘子,如今你倒是好,持了刀到我家闹起事来”

    鲁屠户撒酒疯,走进来,指着自家婆娘道:“不是你扯的还能有谁?我只见得你一个男人在此”

    鲁娘子听得窝火,见得院门口的火钳子,弯腰拾起来,径直走到鲁屠户面前,同往日一般拉着他大耳朵,吼道:“那是我同吴家婆娘打架时扯掉的杀千刀的,你要再胡言乱话泼脏水,老娘跟你拼了”边说话还边分出神用火钳指着吴婶。

    吴婶自然怕外人传自家男人的坏话,也同时在一旁道:“我扯掉的你家娘子来抢水,我……”后面的话被下面的场面给吓住了。

    鲁屠户被婆娘掐耳朵,习惯性地直接就是左手伸出去揪了鲁娘子的又肥又粗的后脖子,右手伸出去,屠刀带着猪油亮闪闪的在空中晃着。

    鲁娘子叫道:“天杀的,你敢拿刀对我我还怕你不成”就用火钳去砍,封挡了刀的来势。

    金属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吴婶平时自认为自己不弱的,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凶的一对才晓得适才同鲁娘子对干,人家根本没施出浑身解数来。生怕伤着自己,便拉了自家男人要往院里倒退着。

    鲁家夫妻两扭打成一团。逐渐就靠到了院门处,眼见就要到院里去了。

    鲁娘子刀没抢着,手指给划破了。可是她正好已经在院门处了,手受伤了,就一挥,那血就挥到了院子里。好似不知疼似的,仍是不退缩,张嘴就咬了一口自家男人手臂。

    二人战斗又一次不分输赢。

    只是,院里却传来一声尖叫:“太太太太吴婶,快来啊太太晕过去了”

    这鲁家夫妇大动干戈,如何收场?老太太那边又将会如何?

    正文108 沈吴氏焦头烂额

    且说,退到院里的吴家夫妇一听阿惠的尖叫声,回头一瞧,才发现老太太她们离自己只几码远,腿儿打着哆嗦地跑了过去。

    沈吴氏同阿惠一起费力地扶着晕倒的沈老太,紧张地叫道:“母亲,母亲,可醒醒啊吴婶,快过来,帮着扶了太太进屋”

    阿惠见吴涉呆头呆脑立在一边,恼道:“吴叔,还不快去锁院门莫要让他们打将进来”

    吴婶去帮着扶老太太,一看她胸前一滴红,染开来,八成是鲁娘子手上甩进来的血。

    院里这声尖叫,让打斗的鲁家夫妇亦休战,二人相互看一眼,自是好奇不已,贼头贼脑地探身往院里瞧:几个人围着晕过去的沈家老太太……

    然后没等看清,吴涉已过来怒道:“你们快走吧瘟神”

    鲁娘子心道不妙。莫要是把沈家老太太给吓死过去了?这回也怕惹是非上身了。把火钳往地上一扔,道:“别赖我,若不是你家婆娘狠命阻拦,我自是早归家了”

    看着还有一桶是空着的,一犹豫,打了这回,兴许是没下回了。对着吴涉说了一句“架打都打了,可不能白打一场架,这水我还是得打了”直接就又打了一桶水。

    吴涉赶紧捡了火钳子,作势趋赶。

    鲁屠户仍在叫叫嚷嚷骂娘,想进到院里去看个究竟。他婆娘不乐意了,喝道“快走吧出大事了”鲁屠户酒醉没醒,自然不乐意,鲁娘子提着桶又打了半桶水,直接就泼在他身上了

    鲁屠户激灵灵打了几个寒颤,酒醒了几分,吼道:“臭婆娘,还没打够?大冬天的,你泼我水?”作势又要打上了。

    鲁娘子害怕院里有个好歹,要找自己算帐,这会子也不闹了,脑子也清醒了,只骂道:“杀千刀的,快,沈家老太太吓死过去了。小心叫了官差来逮你挑了水回去洗猪肠子啦”

    二人相互推着“该你挑”,最后差点儿又打起来,吴涉在旁边只求瘟神快走,狠道:“水也打完了,你们再不走,我可是踢桶了”

    那二人一愣,一人提了一桶,吴涉把他们忘了的扁担往外一扔,急急的锁了门。

    外面的人,也说说笑笑,散得一个不剩。

    老太太不过是吓晕过去罢了,阿惠与吴婶两个女人还没将她抬回屋里,就已经醒过来了,面上颜色可是难看了,一待坐在屋内躺椅上,只死盯着吴婶。

    吴婶还想解释几句:“太太,那个,这事我真是想着咱们……鲁家娘子居然要抢了咱们井去井里没水了,我……”

    后面的话在老太太越来越冷的眼神之下,说不出来了,只好低头盯着脚下。

    阿惠忙着给老太太盖上小棉被,又端了杯热水过来,道:“太太,外面凉。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再说。”

    老太太却只盯着吴婶,说出一句:“我家庙小,看来容不下吴娘子你这尊菩萨了……”

    吴婶吓得忙跪地磕头认错。

    沈吴氏劝道:“母亲息怒。吴嫂这事办得实是不当。只千错万错,这事也先得问清了,若不然……”

    老太太本接过去阿惠手里的茶杯,这时便往左边几上狠狠一掼,道:“怎的?如今我说话竟是再无人听,不成?”

    沈吴氏正好便束手恭谨地立在几边,这下子,那茶杯里的水,洒出来,溅在她身上。茶水虽温,可沈吴氏却觉得烫得紧,面上越发小意:“母亲,媳妇说错话了,您只管责罚便是。只是千万莫要生气,伤了自个身子,媳妇儿惶恐……”

    “你当家了,自有主见了。既然嫌我说得不当,那你自去处理吧”

    这话很是严重。吴婶抬头看看奶奶,发现她亦脸色发白。忙跪下认错道:“都是我的错,太太。”

    老太太哼一声。

    这边正闹着呢,就听到铃铛从外面进来,道:“太太,奶奶,保甲来了,在……”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皱了一下眉,嫌恶地看一眼铃铛,顿时把气撒在她身上,道:“哪个叫的保甲?你?找人找得这般久,这个时候才来,管甚么用?还得张罗打发走。”

    沈吴氏十分感激铃铛的到来,解了自己的围,问了一句:“保甲现下可在厅堂?你且快去奉茶,端了果子去,莫要得罪了人。”

    铃铛忙应一声,又看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喝道:“你家奶奶都如此说了,还不快去?难道你还想再得罪一个不成?你们母女,没一个省心我当日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见你家可怜,收留你们,带了过来……如今倒好,一个两个竟是找事……”

    铃铛担忧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姆妈,应了声“是”,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

    沈老太太又想起那鲁屠户夫妇凶恶相来,责备儿媳道:“当日让你置办所房子,你瞧你选的这地头,尽是粗野不堪之人,要不然哪里来的这般朝夕担忧?”

    沈吴氏看一眼阿惠,这房子是老太太当初托她哥帮找的,当时还赞这这院子房间多,甚是宽敞,如今倒是旧话重提了。

    阿惠只得在一旁道:“太太,这恶人自是保甲去说得,咱们且不理会便是。这房子,价不贵,又有井,实属难得了,否则换一处,当日仓促,自是一时无法寻到。若是自家院里无井,只日日去外头打水,难免也会多次与人发生抢水之事,口角亦不可免。”

    沈老太太长叹一声:“你们总是有借口可说。我是不管这事了。那你们说,如今可如何是好?”

    沈吴氏又小心地道:“母亲,阿惠说得有道理。那鲁屠户一家,为防他日后还来找我家麻烦,还是先得好言与保甲才是。也只先时搬来此地,由小刘掌柜的出面与保甲说得几句,如今年尾了,我且亲自去与他说得几句好话,让他去周旋一二。”

    老太太睃一眼儿媳,道:“你可知如何应付?”

    沈吴氏弯腰:“请母亲指点。”

    “备些钱钞吧。万勿要让保甲说些旁的,若是与那莽夫鲁家人再结下仇来,我们如何在这里安身?这人既是胡人之后,性粗暴,谁晓得他记恨不记恨,哪日狂性大作,闯进来,叫你我如何?”沈老太太吓破了胆,一提鲁家两口就头痛恶心。

    沈吴氏连声称是。阿惠亦在一旁劝得两句。吴婶是再不敢吭声。

    “如今倒是让你去抛头露面于外人,咱们家啦……”老太太终于有些缓过来,语气也稍柔和一些。

    对于老太太不认命,仍然老记挂着同先前相比,沈吴氏是不多好劝。苦笑一下:“自是比不得从前。既然到了这步境地,也顾不得旁的。我且让吴婶在一旁陪着,不单独见便是了。”老太太狠狠地对吴婶道:“你且先去把这差事做好,稍后我再来说你的责罚。”

    吴婶磕头道谢,忙起身跟在沈吴氏身后。“多谢奶奶”

    沈吴氏出得门来,对着吴婶道:“你这般,几要披头散发,怎能见客?快去梳洗一下吧。让你家男人在一旁作陪,有铃铛侍候,你先不要过来了。只是,你且同我说得一两句:这事到底如何就打起来了?”

    吴婶这下子好似委屈到了尽头,全力释放,哭道:“奶奶,我是真冤枉啊……太太待会儿问责,我……”

    沈吴氏皱着眉道:“你哭甚么?这大过年节的,还嫌事少?非要嚎出些甚么来?既有委屈,且快快与我说来。保甲在堂上,久候不得,莫要得罪人家。”

    吴婶收了哭声:“这几日,家家来打水,咱们家里的水都自给不足了。我今日再去瞧,水又没了,便想锁了门罢了,哪里想到鲁娘子来了,我同她好话讲尽,她只道这井水她今日必要打得,说甚么当初应承下来的,那井自然有她的份儿……后来便非要抢水不可,我……”

    “行了,行了,且看铃铛常被你责打,便知你也是个爱动手的。想来,她动手,你亦不避让。莫要在我面前诸多推诿。若是与事实不符,我尽听你一面之词,到得保甲面前说与他听,岂不是留人话柄?莫要再因此生事了。”沈吴氏也有几分厌烦地摆手道。

    “我自是晓得错了,再不打铃铛了,只求奶奶帮着在太太面前求个情,莫要赶将我们出去。上线路,委实是那鲁娘子太不讲道理了,怎么的咱们家做好事,竟成了欠她的了?我自是气愤……我这一身,打得尽得伤啦……”吴婶被奶奶一训,也只好如实说来。

    沈吴氏小脚急走,顾不得她,只让她快去梳洗了来送客,自己则又立即回屋换了件袍子,方才去厅上打发保甲。

    最后,她一个妇道人家说了些家中难事,只请保甲多多照应,去与鲁家以及其他邻里周旋,花消掉一匹布外加二十来贯钞,道是守制不上门拜年了,打发走保甲。

    沈吴氏觉得这一天下来,头痛欲裂,责备吴涉道:“你在我家两三年了,这些规矩怎的还是不曾领会得了?你今日拿了火钳出去,虽没打伤人,可若是让人传出去,我家竟然纵使工人持物行凶,以男欺女,这可如何是好?你不劝着你家女人,倒是自个搅进去,不是陷我家于不义么?”

    吴涉自是认错。吴婶这时亦满脸愁苦地走上堂来。

    沈吴氏长叹一口气道:“你们夫妇虽是个性耿直,奈何那些乡下的泼气却是没扔掉,如今老太太发话,要赶将你们出去。你道如何?”

    吴涉同铃铛甫一听,父女傻眼了,连着吴婶都跪下不停求饶。

    沈吴氏抚着额道:“你们同我求饶也没用。且想着法子让老太太气消了才是,将功赎过。吴婶,当初搬进来时,那井不知刘小掌柜的祭过井神没有?你且留意,去置些物事,过年那天万万要厚祭井神才是,这事莫在再忘了。吴涉,你明日且去外头找个泥瓦匠,一旦保甲同鲁家说清,咱们便把那门给封了。说来说去,最后咱们家成了失信之人……唉时辰不早了,莫要再误了晚饭,再惹得老太太不高兴,便是我从中去说项,亦难。”

    可是吴家人却犹豫着不走,最后吴婶狠盯了一眼自家男人,磕头:“求奶奶恕罪,我……”

    沈吴氏疲备不堪,道:“都允了你们,太太那边我自去求个情,你们还在这磨蹭甚么?”

    吴涉磕磕巴巴地道:“奶奶,我……我适才犯了大错。我不该离开灶间……”

    沈吴氏摆手道:“且去吧,晓得了,晓得了,这后悔的话莫再嘴上说了,你自己思过,莫要再犯便是了。”

    可是吴涉并不起来,吴婶哭道:“都怨我家不争气的男人,使得表小姐如今……”

    沈吴氏听得一愣,今日变端不断,自己实在有些焦头烂额,脑子都不转了:“表小姐?箐儿?她怎的啦?”

    吴婶直磕头:“都怨我们,表小姐伤着了……”

    沈吴氏惊而起身:“她?不是好好地同嫣儿在楼上吗?怎的受伤了?”

    正文109 文箐救火

    吴婶看一眼自家男人,恨声骂道:“都怨你你既是在生火,做甚不让二强看着差点儿烧了厨房不说,倒又让表小姐受伤了”吴婶欲不停地责备吴涉,似乎这般,便能缓解事态一般。

    沈吴氏腿都软了,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一点血色了。急切地问道:“伤得可严重?现下在哪里?有请医生或医婆来了没有?”

    铃铛低头回了句:“伤的是足丫儿,表小姐让我取了一点冰,道是甚么冷敷。我背了她到楼上去了。表小姐非不让请医生了……”

    “用冰?这大冷天的,若是再冻伤了她,可如何是好?铃铛,你怎的就不带点脑子。”沈吴氏训道。

    铃铛委屈地道:“表小姐道是用冰放在上面,便能让脚不肿起来,我才……”

    “表小姐,她才多大?怎的她说是甚便是甚?这身子骨,哪能由着她这般折腾?不成,我得去瞧瞧。”沈吴氏一听,更是情急,也不管跑在地上的吴氏夫妇了。

    吴婶唤得她一声,沈吴氏方又回过神来,问道:“那厨房的火是怎么起来的?我怎么在院里半点儿没瞧见?”

    说实话,彼时他们四人女人都立在那儿,又惊又吓地看着鲁家夫妇闹事,腿软得连步子都迈不动了,哪里有精力注意别的?

    吴婶也不太明白过程。铃铛小声道:“其实,还是多亏了表小姐,让我弟去请的保甲,又是表小姐给扑的火,才没酿成大错……”

    事情还是从吴涉被他家二儿子急急叫走说起。

    当时灶上烧的是水,故而用的是大劈柴。那木头烧着烧着,没人管,久了,自是烧到灶外头的末梢处,而末梢正好搭在另一灶膛旁边另外准备放进去的木柴旁,由此可以想见后来的情境。

    再说,吴二强,也就是铃铛那二弟,虽说傻头傻脑,一见爹爹居然在鲁娘子面前受侮,尽管他胆小,可也想着帮忙,就跑去柴房那边翻找先时整屋子剩下来的石灰。

    文箐在远处见得,让弟弟跑下去唤了他过来。

    听得他要拿石灰去弄瞎了鲁娘子,生怕他惹出烦来,忙下楼劝阻了。让他再到井边看看情况,结果他回去正好看到鲁屠户持刀过来,吓得回来又告诉文箐。文箐那边正好下楼,想溜过厨房那头,来看看到底如何一个动静。

    一听到鲁屠户来了,也是吃惊,忙从文简身上搜出五六文铜钱,吩咐吴二强快找旁边的人帮忙去唤来保甲。

    她在厨房边站着,听得灶间火烧得噼叭响,好奇既然灶下无人怎么没有封火,还有如此动静?拐进去一瞧,发现火居然烧了出来,靠外侧墙的一面,青砖都烧红了,火势燃得旺,将屋顶的木椽都快烧着了。幸而旁边空间大,离碗橱有一定距离,只是一侧也快要被烧着了。

    最幸的莫过于,屋里没有稻草之类的,今天没刮大风,灶间的火苗亦没有乱蹿。只是再容不得延缓,眼见碗橱就要着了,也没时间再多思考,她下意识地就是在屋里找到大盆,趿拉着高底鞋往角落里的水缸挪过去,去缸里舀水。

    文简亦跟在姐姐后头用碗舀。

    试想一下,水往火上扑,会是什么样情景?自然屋内高热不说,只那带出来的气雾亦是越发地弥漫,青烟升腾。

    于是,烟雾中,两姐弟错身的一瞬间,文简摔了一跤,文箐情急下就去扶,于是二人皆撞向案板。案板上还还放着一把刀与大小砧板,还在其他。

    这一撞,案上掉下来的也不知是什么物事,却是砸在了文箐脚上,穿着这鞋,避之不及,伤了三个趾头。

    铃铛断断续续讲完,沈吴氏却听得心惊肉跳,哪里还呆得下去,急急地赶回女儿房。

    果然见得华嫣正一脸担心地说着表妹:“你这冰敷的法子管用吗?我看,还是请医婆来的好。”

    沈吴氏进去,拥她入怀,哭道:“傻箐儿,不为我们着想,也得为你爹你姆妈还有你姨娘着想啊,他们只余得你们姐弟。你们若是有个万一,叫我如何向姐姐他们交待啊?周家到时找我来要人,我该如何是好?”

    华嫣在一旁亦垂泪,劝道:“姆妈,莫要哭了,弟弟在里间睡着呢……”

    沈吴氏闻听,抹了泪,啜泣。“莫管他了,他若是醒来哭便哭罢,且随他。你表妹这伤要紧,你也不让人去请医婆,还在这里说道这些。”

    文箐哄道:“舅姆,我晓得错了,再不敢了。您莫要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儿的么?”

    沈吴氏却是不信,道:“你要不受伤,我哪会伤心。且让我看看,可是伤得要紧?”

    文箐只得把脚伸过去,道:“真的不痛,并不多厉害。适才我剪了缠足布儿,舅姆,您瞧,不过是磕破些皮,用冰敷一敷,既不会肿,连疼亦是轻多子。过得几日便好了。”

    沈吴氏看得仔细,只见紫红一片,中间那个脚丫儿皮破得厉害,显然是流了血,只怕关节是断了。问道:“你这傻孩子,哪里会不疼的,你莫要哄我。这回子,骨头只怕是折了,或者碎了。不成,且得找个医婆来。”

    文箐道:“医婆来了,也不过是用些药敷一敷。嫣姐这里就有,我且用着便是了。”

    沈吴氏摸着她脚丫儿,冰凉得很,略有点湿意,道:“莫要再冰了,你瞧,这多凉得紧。再冰出来,就不是脚伤,只怕人都要发高热了,再要得病了,不是更难受。”

    文箐已经冰得一些时候了,这时冰得也差不多,顺了她的意:“是,这就不冰了。”

    沈吴氏抹干净泪,道:“今儿才夸你机灵,怎么的这着火了,你也不喊将出来?就傻得自己去扑火?”

    文箐心想,等你们几个小脚女人跑过来,那火该烧多大了?还不如我自己灭了呢。“实是那时吓得紧张,一时没了主意,且瞧火势并不甚大,不过泼了水,便好了。只是灶下被我与弟弟搞得一团糟,只怕是……”

    沈吴氏见她还有心管这些,难过起来:“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作甚?还不都是吴涉他们惹出来的祸。又是打架,又是走水的,差点儿连这个家都烧没了……好在是有你啊,箐儿……好在是有你啊……若不然,厨房一燃起来旁边就是柴房,借着火势,这房子哪里还有得剩?”

    沈吴氏越想越后怕,十分感激。

    文箐劝道:“这是老天爷保佑,舅姆一家不该如此。舅姆,如今不过是小小惊吓一场罢了,好在无事。舅姆莫要再忧心了。”

    几人又相互安慰一下。

    华嫣在一旁道:“若不是没缠足儿,表妹灵活些,自是能跳开,想来也不会伤着脚。都赖我,我给她的鞋,实在是不适脚。姆妈,我看表妹这脚还是别缠了,若是这只缠了,那只受伤的又缠不得,只怕到时不一般大小了……”

    其实这番话,是文箐适才同她说的,只不过是说得隐晦些,倒不是为了让沈吴氏生悔,而是她也十分担心这脚要缠下去,自己脚会成“香港脚”。一走动,从楼下到厨房,果然还是疼的,且内里热腾腾的。虽然冬天暖脚,可是在沈家有人看着,洗不得脚儿,缠脚布里面又是汗又是高温难免便滋生细菌,到时只怕真是出来臭脚烂脚了,同阿惠说的,且烂上两层皮。穿“小鞋”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一提起这事,果然沈吴氏也后悔不已,这脚还是自己坚持让她缠的。“还说这些作甚,且拿剪刀直接剪了布吧。只是你那鞋被杨婆子捎走了……唉呀,都是舅姆我的错……”

    文箐见她是真难过伤心,便道无妨,自己可以在家里穿了靴子呢。

    沈吴氏道:“我这便让吴婶给你上街买去。”

    华嫣劝道:“姆妈,这都天黑了,且待明日吧。”

    沈吴氏一听,自己都忘了时辰了,竟然未曾注意屋里都点灯了。想到吴婶那边居然还没做得晚饭来,只怕老太太又要发脾气了。又着急去看厨房情况,说得两句,匆匆出门,一边走,一边抹泪。

    银铃一直坐在旁边一语不发,头低得极低,道:“小姐,表小姐,我是个灾星是不?我一来这,便给小姐家里带来这么多事……”

    华嫣一愣,道:“这又哪里有你的事?”

    银铃眼里有泪滴落在身上,道:“我姆妈说的。故而不让我来这,我常年随着师傅,如今被师傅赶出来,没个去处,姆妈想着年节,才容了情让把我带到小姐家里来。没想到一来便带来祸事了……”

    文箐一听,只怕又是命啊克人一说,心里暗叹一口气,十分同情她。“这同你无关。你且好生呆在这便是了。今天这事,谁晓得是这般?”

    华嫣看银铃一眼,她对于八字一说,是相信的。不过一瞧表妹为她说话,便只也得略说得一句:“幸亏打架没出人命,灶下虽失火却没烧起来。不幸中的大幸。年关下,你莫要说不吉利的话了,要不然,我祖母与姆妈可是不乐意听的。”

    银铃点点头。

    文箐见得这般,十分心酸。若是自己处于她这样地位,又该如何?只怕真的会觉得天要亡人,哪里能说得上振作起来?心头担忧,越发地想帮她一把。

    沈老太太那边在屋里,生完气后,便开始念经。一个劲祈祷菩萨保佑,莫要再有事了。

    可是,奈何求菩萨的人太多,菩萨分身乏术,似乎未听到她的话,反而是灾星闻得她要避祸,变本加利地找事出来。这个过,显然是不平静了。

    沈吴氏亦想不到,家里的事地一桩接一桩,全凑到年底来了。有些事,更是原以为十足把握的,没想到竟然出了变故。

    杭州沈家三舅姆的日子,预计最后不会太平。

    正文110 当家母不太会算帐

    吴婶打架一事,具体细节,最后还是铃铛姐弟二人细细地讲此事说与华嫣与文箐还有银铃听。

    文箐也认为吴婶这为沈家的心是好的,该值得奖赏,只是处事方法不对,只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十分明理的人,加之鲁娘子更不是个能听人劝的,要让这二人能好好沟通达成理解,在吴婶来看,这事太难,还不若罚她多挑百担水。

    听着华嫣说了沈吴氏最后是罚了吴婶夫妇还有铃铛三人的三个月工钱,算是惩罚与修厨房的钱。吴婶自然是如割肉,可是也自知理亏,没有将自己一家人赶出去,已经是开恩了。

    文箐觉得沈吴氏管家还是差了些,这赏罚分明,总得与人说清了哪些有功,哪处有过,而不是抓在一起算总帐出来一个结果就了事。这话,她自然说不得,不过是隐隐与华嫣提得一句。

    然后,挑水这事,也让她再次意思到:古代生活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琐碎的杂事,让人分心不已。只说为何这年底水格外紧张,原来还是因为与吴地习俗有关——

    到得年关了,除了日常用水增多,更因为大年夜那天挑不得水了,祭拜了井神,便封井,要到正月初三或初五以后再次拜了井神,再开井。如此这么多天,自然谁都紧张。

    而这几天,象沈家,则是将家里檐下的各水缸的腐水全换了新水,这些水缸当然不是用来喝的,而是为了防火的,相当于后世楼道里的消防栓灭火器一样。

    在肉市鲁屠户而言,作这一行的,过了小年之后,二十四五便是封刀日,再不屠杀了。故而杀猪都赶在那几天,各家也只在此时买肉多存年货,要不休市了,年尾与春节头两天,哪里还有肉买。故而,需水量也大。

    文箐弄清这首尾,也明白了吴婶与鲁娘子这二人为何互不相让了。在归州是没有管这些事,在岳州虽说是当家,可是这些小事自是陈管事与陈嫂来料理,再说当时院里都有井,又不与人共用,故而根本闹不出这矛盾来。

    华嫣只后悔:“这井就不该让他们来挑水。”

    文箐问道:“那这事,直接就把那门封了?”

    华嫣为难地道:“姆妈是这般想。可是原来开了口,这时却再放话,未免就是食言。又担心人家因此生隙,得罪了邻里,日后在这里难做人。故,不得已,央了保甲,去请坊长与坊老,居中协调。如今只能说祖母给吓得动不得了,以此,也让那些来挑水的人过意不去,主动放弃这井,我们也好顺势找借口封了那门呢。”

    古代人与后世处事果然不一般。若是21世纪,既然差点儿闹出人命官司来,这井这地头是我的,二话不说便封了,旁人也说不得甚。奈何古人讲求一个“信”字,正如长期布施,若是突然一天不给了,必惹得人来“讨帐”,背地里说尽闲话。而古人,不在乎闲话的人,少之又少。

    可见,沈老太太这次的“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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