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琴音连九天 作者:rouwenwu
欢吗?连皇宫过年都会连唱上一周的戏呢,不知道拓拔嗣现在是不是也在皇宫过着热闹的除夕?也可能很冷清。慕皇妃去年刚走了。他又如何有心情来过年呢。
我们分开两个多月了,一直都没有他的讯息。唉,这个该死的自大狂,说不准早把我忘了,在风花雪月的地方喝着花酒听琴呢。
我们早早回了雁北居,卫二娘在月下摆了桌茶酒,随云也跟着我们过来,偶尔与阿爹静静的交谈。脸上温婉娴静,与那日客栈那散发凌厉杀气的简直判若两人,
图个热闹,阿西不知道哪寻来了个冬巴拉弹了起来,梅朵拉上我在旁边跳起了欢快的图瓦宴舞,那是图瓦人过年都会一起跳的舞蹈。只见我们一个红衣似火,一个白衣翩翩,随着阿西的节奏蹦蹦跳跳。我与梅朵以前也是时常一起编了西域舞或者蒙古舞,在图瓦的节庆上表演,所以周围响起的热烈掌声也不会出奇啦。尤其是童虎那小子,从未见过这样热情奔放的舞,巴掌拍得震天的响。
也有一位不速之客哈哈笑着拍手。我们停下来回头一看,竟然是束发嵌宝紫金冠,一身金百蝶鹅黄袍,腰束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身披白狐皮翻毛披风的连城公子,也就是当今南朝三皇子刘邑隆。
他嘴角微扬,眼波流转,还是一派的悠然自得。只见他走到阿爹身边做了个辑说道:“宫里过年实在无趣,特来向阁主讨杯清茶。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令爱那欢快的舞姿,真是大开眼界啊。”
阿爹也笑呵呵的请他坐下,亲自倒了杯西南清茶给他。
我跟梅朵还是自顾在舞着,跳得满头汗水,连童虎也凑热闹的跟着来蹦达。终于累得跳不动了,旋了个圈就跑到阿爹身边坐了下来,拿起茶就喝。阿爹在我的袖口里抽出帕子,细细帮我拭着额头脸上的汗。
刘邑隆诧异的看着我们,随云的目光也紧紧锁在阿爹帮我拭汗的手上。旁边阿西的冬巴拉还在弹着,梅朵与童虎也玩得停不下来。
刘邑隆眼波流转,说道:“听闻阁主精通音律,难逢知音,不知道能不能与在下合奏一曲《月奔》?
阿爹愣了一下,缓缓才微笑点头。有小童在屋里取出了阿爹的古琴。正是那把右下角刻着玥字的琴。原来,这把琴阿爹已经在北域取了回来啊。
刘邑隆也取出了一把长笛。
阿西梅朵他们都停了下来,大家边喝茶边听着阿爹与刘邑隆的琴笛合奏,声音清婉悠扬,随着竹叶清香飘散空中,悠悠洒洒,妙不可言。这首《月奔》合奏是极难掌握的,我也未与阿爹尝试过合奏这首曲子,谁知这连城公子竟然与阿爹合奏得天衣无缝,似是默契已久。
一曲下来满场静谧,竟然无法呼吸。而刘邑隆也含着惊喜的目光看向阿爹。他眼角撇到琴角上的“玥”字竟呆了,深深看着。
阿爹咳了一声把琴给了身后的小童放回房里。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阿爹向来不在外人面前弹琴,今儿算是破例了。自然也就是一曲便不在弹了。
大家坐在一起守岁,要过子时才能回屋睡觉。卫二娘在厨房里忙活着又端出来消夜馄饨。大家边吃边聊,气氛甚为轻松。
刘邑隆忽然提到拓拔嗣,歪着头问我:“小宝珞,墨玉公子可有与你联系?”
我怅然的摇头,他笑了笑说道:“难怪,我听说他自愿去皇陵为皇妃守孝一年。如今这除夕,应该也是在皇陵吧。要不是他要守孝不宜动武,我还真想跑去找他打一架呢,真痛快啊。”
原来,原来他去了皇陵守孝。霎时听到他的消息我心里有些混乱,怔怔的说不出话。
刘邑隆又打趣我:“那日在客栈看宝珞着男装与墨玉公子相处甚是亲密,还以为如此俊逸的两个公子也是有龙阳之风呢。原来宝珞是女子,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我脸刷的红了起来,想起客栈里拓拔嗣捏着我的手还故意捉弄我。那刘邑隆与随云都是看在眼里的吧。
我恶狠狠的瞪了眼刘邑隆,满脸的威胁,让他不准再说了。然后又偷偷看阿爹。只见阿爹皱起了眉,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那刘邑隆竟然不顾我的威胁继续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是一桩美事吗?小宝珞又何须隐瞒?”
卫二娘刚好送下酒菜过来,居然也凑上来附和说:“宝珞小姐下个月就满十五芨开了吧,公子一定会给宝珞小姐找个好夫婿的。”说完竟然开心得好像嫁女儿一般,还琢磨着要开始准备我的芨礼了。
我头痛不已,那边童虎与降涟居然向阿西梅朵打探起拓拔嗣来。梅朵加油添醋的把拓拔嗣夸得好似会飞似的。
我忽的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拿起阿爹的酒杯吼了一声:“打住!都喝酒,不许再嚼舌头了!”然后仰头一杯酒下肚。虽然我在边域也喝过马奶酒,可是这中原的酒我可是第一次喝。竟是甘醇清香,很对我的口味,又给自己倒满一杯,跟着举手:“今晚是除夕,很久没有这么多人一起过年了,我们不说那些有的没的东西,来喝个痛快!”我又一杯下肚,暖暖的好舒服。
只听到降涟在一边哈哈大笑:“这宝珞又开始疯起来了。”
梅朵看我喝得痛快也站起来端着杯子要跟我碰杯。然后大家都闹开了。
阿爹不住的拉下我的杯子给我换茶,我又趁他被刘邑隆敬酒的当口拿了一杯跑去随云旁边大声敬她酒:“我最佩服武功高强的侠女了,随云姐姐我敬你一杯,你能不能以后撤了瞻云苑外那劳什子阵,我也可以去多找你玩儿。”然后先干为敬,一杯下肚。随云微笑着说好,也陪我喝了杯。
慢慢的似乎院子里人多了起来,有两个阿爹,两个梅朵,两个降涟,哈哈哈,大家都变成两个,我指着他们哈哈大笑。然后追着童虎说他有三个,然后跑去追他的第三个,却扑了空。差点摔倒,好像是阿爹的味道,把我拽住了,我就在他怀里哈哈笑个停不下来。阿爹好像给我灌了杯茶。吩咐把酒都给收起来。我眼睛睁开的最后一下只看着梅朵与刘邑隆抱着肚子指着我笑到喷泪。
我眼睛睁不开,嘴里还是笑个不停,好像阿爹遣散众人,好像阿爹让卫二娘也早点去歇息,明日一早还很忙。然后声音似乎静了下来,只剩我还窝在阿爹怀里的笑声。好像我在榻上躺了下来。身子一冷,好像离开那个暖暖的怀抱,我忙拽住那衣角。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拉开我把我放好在床榻,过了一会,只觉得有暖暖的软帕轻轻的擦拭我的脸,我的手。热热的好舒服。
我的意识慢慢散去,但是还是紧紧拉着暖暖的手不肯放开。嘴角噙着笑进入梦乡。
梦里,似乎有人抚着我的脸叹息。那美玉般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我的眉毛、眼睛、脸颊、嘴唇。然后那人的脸靠近我,轻轻淡淡的香。忽的那温暖抽身而出,我想伸手抓住,却没有半点力气抬起手来,心空荡荡的。
次日,我昏昏沉沉的坐起来,脚步摇晃,卫二娘端着热水进来,一问才知道已过了巳时。我想起今日还要去给阿爹磕头拜年的。忙换了衣裳乖乖坐着任卫二娘给我梳头。
卫二娘一直笑着说我昨晚喝多了发起疯来,跟大家玩老鹰抓小鸡。闹得不可开交。我听罢脸通红,昨夜一定丢脸丢到家了。还不知道待会见到他们要被臊成什么样子呢。
卫二娘将我梳妆打扮停当,告诉我现在大家都在明月楼,阿爹在那边给园子里的人派利市。往年阿爹都是回边域陪我过年,通常都是降涟代发。今年阿爹只有亲自一早过了明月楼。
我赶忙也跑了过去,只见明月楼大家都满脸喜气洋洋的,给阿爹拜了年领了利市就散回各自的院里了。阿西梅朵正等着我。我们是阿爹的儿女,大年初一是要给阿爹敬茶磕头的。卫二娘说这是汉人的习俗,虽然往年我在边域也只是给阿爹奉茶,阿爹没有跟我说过磕头这一习俗。
阿西梅朵果然看到我嘻嘻哈哈取笑了一番。闹了我一会才进去正厅,只见阿爹坐在正堂上,微笑着给拜年的下人发着利市,降涟站在阿爹身后,精神奕奕。
我们走过去,已经有人放了几张蒲团在我们脚下,我们依次跪下给阿爹磕头,祝阿爹身体安康,感谢阿爹的养育之恩。然后又有人递给我一杯茶水。我恭敬的双手奉茶给阿爹。似乎阿爹眼里有着尴尬的神情。但还是接过了我们的茶,依次喝了一口,给我们派了利市。
我知道阿爹向来不喜这些繁文礼俗,一定是被卫二娘编排的。
这降涟,在我给阿爹敬茶的时候竟然还打趣我:“宝珞,你给你阿爹不是敬的酒吧。”
旁边的阿西梅朵也跟着笑起来,朝我眨着眼。我就知道昨晚出糗大了。阿爹竟然也是偷偷的笑。哼,都怪那个刘邑隆,莫名其妙让大家注意我和拓拔嗣,要不是为了转移话题,我又怎会去这般喝酒?
可是这连城公子竟然来我们馨圆来上瘾了,有事没事都往北雁居跑。一来就缠着阿爹不是要喝茶就是要喝酒,再不就是要弹琴。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三皇子啊,怎么总有空折腾来我们这边。刘邑隆歪着脑袋吊儿郎当的说他既不是太子,又没啥野心。那国事军政的跟他没关系。他只管专心的做他的花花公子。
随云看着刘邑隆总往雁北居跑竟然也跟着没事就过来,刘邑隆要饮茶随云就拿她的极品毛尖出来,刘邑隆要弹琴随云就把琵琶索性也放在我们雁北居了。这两人闹得阿爹烦恼不已。
有一次梅朵拉着我偷偷问道:“宝珞,你说我们要个美女阿娘好呢还是要个男的阿娘呢?”说罢指着在前院里的刘邑隆和随云。我想着我要是喊刘邑隆阿娘他会是什么反映,说不准他会甜甜的答应呢,哈哈哈,笑死人了。我跟梅朵不顾形象的笑趴在地。
心里却是非常抗拒阿爹会娶个二娘的事,谁都不行,如果有了二娘,阿爹会不会就不疼我了呢?
上元灯节那天,我烦着阿爹到我入城里看灯,阿爹刚好有事要与降涟去吴兴郡办理,刘邑隆来了就自动请缨带我们去逛京城,还得意的说道整个京城没有他不熟悉的地方。哪里好玩哪里好吃的一定带我们走个遍。阿爹却警告他不准把我们带去烟花之地。刘邑隆不置可否的眨眨眼。
我们一行五人兴高采烈的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西口市,今儿上元,还未入夜这西口市已是人头涌涌。
这京城里河道支流分叉众多,所以桥也修得多,只见烟稠密,人们有在茶馆休息的,有在看相算命的,有在饭铺进餐的。秦淮河上来往船只很多,可谓千帆竞发,百舸争流。有的停泊在码头附近,有的正在河中行驶。河里船只往来,首尾相接,或纤夫牵拉,或船夫摇橹,有的满载货物,逆流而上。横跨淮河上的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它结构精巧,形式优美。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而街上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商店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的专门经营,此外尚有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还有有轿子、牛马车、人力车,有太平车,形形色色,样样俱全。
我们四个乡下来的眼睛只看得目不暇接。而刘邑隆身旁不知何时来了个侍童,我们看上什么他都给我们买下来,我们爱吃什么就吃什么,刘邑隆的小跟班付帐。这下,我们早就把对刘邑隆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呃,这个我们应该是只有我一个。
因连城公子武艺高强,连降涟都不是对手,阿西跟童虎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不过梅朵还是降涟派的。至死不投敌,不过说到爱吃,谁又能比得过梅朵呢?只求她不要虐待自己的肚子。
说道降涟自从那京城第一闲人往我们家跑的时候,就非常乐意的把我们将来的身手成就托付给他。反正就让他别闲着没事跑去纠缠阿爹就对了。
且说我们一行在京城看灯,跟着刘三公子一路好吃好喝的。真是逍遥胜过神仙啊。玩灯猜的时候,我与刘邑隆比着看谁猜得多,谜题雅俗共赏如:「祖孙」猜《四书》一句,谜底为「父父子子」、「和尚摸头自想」猜《四书》一句,谜底为「吾岂匏瓜也哉」。
我们两人比得兴起竟然把人家的灯猜都猜没了。当然以我的中文水准来说刘邑隆肯定是比我高上好几筹的,不过他已经是对我大加赞赏了。唉,本小姐除了武力不济,这动脑子的事还不是随手拈来。
这晚我们收获巨丰,马车上都被我们买的物品赢的礼品堆满了。可是第二日才发现很多是根本用不上的玩意。图着新鲜好玩又有人付帐才买了下来。然后都派送给园子里的丫头小厮了。
阿爹是过了两日才回园子,那刘邑隆居然后脚跟着就到了。他可真神人也。结果他竟然当众发表宣言,说是以后把目标转上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小宝珞。他已经在长时间的相处里了解到了我的优点,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听得我一声惨叫,转头就跑。阿爹与降涟面面相觑。
我觉得他就是无聊了寻我开心。可是他竟然真的每日找上门来,还未进主楼就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小宝珞,我又来看你了。今天带来你最爱吃的桂花糕哦!”
大家还以为刘三公子是心血来潮闹着玩呢,我也是想反正躲也躲不过,避也避不开,索性他爱跟着我就让他跟着,他拿好吃的来我尽情吃。梅朵他们也是沾了不少光。阿西童虎则是不管刘三公子缠着谁,只要是来了园子,都能指点他们武艺就高兴了。
惊起千重梦(一)
二月初十,转眼我的生辰就到了。卫二娘紧张的忙碌了好几天,说是要给我举行个像样的芨礼。女子长大成|人的一天应当是很郑重的。我却是觉得好玩又有些紧张。
一早卫二娘就打发了几个女婢伺候我泡在香香的花瓣浴汤里,把全身都洗得香喷喷的。然后一下一下的梳着我的长发,竟然把弯卷的海藻头梳的顺直。
然后随云也来了,她细细的给我脸上扑了些粉,然后又擦掉说是我的肌肤就自然的最美了,然后描眉、还在嘴唇上点了胭脂,慢慢匀开。我看向铜镜,那个一脸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双眸若黑宝石灿烂,纤尘不染的女子真的是我吗?原来我也可以这么漂亮呢,我不由得笑弯了嘴角,更是亮若晨曦。
明堂之上,我穿着华服,宽大裙幅逶迤身后,穿过灯火通明的厅堂。在容家历代祖先的画像前磕头行礼。因我的母亲早逝,这个芨礼便由随云与卫二娘担当我的正宾与有司。
我被牵着进行了三次加笄,衣装先是初加的彩衣,只听卫二娘高声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然后随云捧着盘子,盘子上有罗帕和发笄,然后卫二娘也跪下,为我梳头加笄,然后扶着我进屋换了素衣襦裙,出来向阿爹行正规拜礼,感念父亲的养育之恩。
再就是二加,我被带到厅堂东面,在蒲团上跪下,“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卫二娘又高声念到。随云又帮我换了发钗,再进屋换曲裾深衣。出来向降涟及众宾客行正规拜礼。表示对师长和前辈的尊敬。
最后是三加,这次在“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下换上了钗冠。去屋内换了五重繁复的大袖华服,宽大裙幅逶迤身后。走出来向来观礼的来宾行礼,再转向容家历代祖先的画像行正礼,表示传承。
然后还有醮子,就是仪式的饮酒吃米之类的。
最后阿爹给我取字为“沫”,然后卫二娘又高念祝辞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沫,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
然后就是聆训,也就是跪着听阿爹教诲。阿爹也就是把那些繁文背了一遍。
最后我要向在场的所有参礼者行揖礼以示感谢,然后就礼成了。我长长呼了一口气。
今日的观礼者大都是京城的官商家的大户,我瞧见中间似乎还有媒婆,虽然我对今日的形象是非常满意,可是站在大厅中央被人打量着评估还是很不舒服。就算我长得奇丑无比,以阿爹的家财还是很多豪门官宦会上门来提亲吧。但是我相信阿爹还是会一一拒绝。
是夜,宾客均留在明月楼设下的流水宴席。忽然一行黑衣劲装的男子背着五六个很大的包裹走了进来,说是要给我送生辰礼物的。然后把六个密不透风的牛皮袋子放在了院子里。
大家都好奇是谁的礼物会送这等牛皮袋,纷纷走出来观看。那送礼来的男子示意我在院子中央打开牛皮袋。阿爹还担心袋里有何异物,说是走远点用暗器打开就好。我说不怕,别人送来礼物自然是诚心诚意,我又何必小人之心呢。
我轻轻解开袋口,只见一片荧光在我手下升腾了起来,如烟花盛放,是满满一袋子的萤火虫。听见那几人弯腰齐声说道:“魏墨玉公子特贺宝珞小姐十五诞辰!”
只见满袋子的萤火虫在夜空中好像点点的火烛,美得好像在梦幻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嗣,没有忘记我呢。他这狂人什么时候想出这样的礼物?准是玉松跟他说的。
那送礼的一行人告辞后我又解开了两个袋子。荧光密布,美得让所有宾客都惊叹不已。
刘邑隆居然跑来我身边拍胸感叹:“原来我的对手这么强啊,还好我是近水楼台,哈哈。”
我没理他,继续放我的萤火虫,当然,最后一袋要留在我的房中。
看着梅朵童虎和宾客的少年少女在院子里追逐着荧光,我的心情也是高兴得无以复加。
宾客散尽,我和阿爹回到雁北居。今晚的月儿很亮很亮,,我对阿爹说还不想睡觉,不如我们到屋顶上看月亮吧。阿爹笑了笑说好,揽着我的腰跃上了屋顶。还把筝也带了上来。说是谱了首曲子给我的生辰礼物。
“阿爹哪用给我礼物啊,阿爹把我抚养长大,现下我行了成|人礼了,就应该孝敬阿爹。”我靠在阿爹肩头轻轻说着。
“是啊,珞儿长大了,可仍然是阿爹心里最珍贵的宝贝。阿爹不善言词,所以便想谱了这曲儿。”
“好,阿爹要一直弹下去哦,直到我喊停。”好像小时候我就是喜欢这样跟阿爹撒娇。
阿爹说这首曲子叫《落雪琴音》。
阿爹的曲子总是那样飘逸出尘,好似仙乐般。琴音渺渺,片片雪花在微风中翻飞。雪花,是这世上最美最洁白的花儿。曲子就像那落入手心的雪花,那样珍贵,又似乎一眨眼就会消失。也不能紧紧握着,怕化了水。我是阿爹手心里的雪花吗?可是我不会消失,也不会化了水啊。
我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星,轻轻跟阿爹说:“阿爹,你记得答应过我吗?不要把我嫁掉,我要跟阿爹永远在一起。你要记得哦。”
“傻丫头,阿爹又怎么舍得你呢,但是我们怎能这样相守一生?”
“阿爹,你是不是要娶随云姐姐?”我黯然的低下头。今日随云给我主持的芨礼,历来都是家中女性长辈的位置,是阿爹想婉转的告诉我他想随云做我的二娘吗?我转头抱住阿爹的腰,喃喃说着:“阿爹,就我们两个这样过下去不好吗?像小时候一样,我一定也会照顾阿爹,不离开阿爹。”
阿爹手停了下,琴音嘎然止住了:“不要乱想,阿爹没有想要给你找二娘,你说不喜欢,阿爹就不找。好吗?”
我甜滋滋的继续窝在阿爹肩头听琴,这时,飞过几只萤火虫,绕着我很久不离去。我愣愣的看着那闪闪荧光。想起那个遥远孤单的背影。难道就如卫二娘所说的,女子成|人后就会遇到自己的良人,到时候就不会粘着爹爹了。我摇了摇头,就算,就算我有了喜欢的人,可是阿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无可动摇。
“珞儿,他始终是魏国太子,一入宫门深似海,那是个墨一般的地方。阿爹只想你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好。你明白吗?”
我吃了一惊,阿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嗯,我明白。”我低下头,有些酸涩,没有再说话。靠在阿爹的肩头听着《落雪琴音》直到睡着。
一个黑色紧身衣女子,手里拿着蓝珠毫无休止的杀戮。周围染满了鲜血。她冷冷的面孔,很美,可是冷得让人不敢注视。划开一个人的喉咙,在她的眼瞳里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可是她终究没有躲过那致命的一击,可是她竟然她笑了,笑得让人三魂没了七魄,那样绝世的笑容啊,却是在刀子划破她的颈项后,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四周都是血,越漫越高,然后淹没。我不能呼吸,看不到任何东西。我用力伸手,什么也抓不住。
我大叫了一声,坐了起来,捂着满是汗水的额头。原来是个梦啊。梦里只有血腥与恐惧。我抹了把汗,看看窗外仍是满天繁星,可是躺下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好像闭上眼睛就是一片血海。就是那个女子笑得倾城而释然的脸。
卯时我顶着两个熊猫眼睛出现在练武场的时候,梅朵居然毫无同情心,打趣我是不是一晚想着墨玉公子睡不着。我的起床气还未消除哩,蓝珠甩出就与梅朵较量了一场。
正打到难分难解的时候阿爹与降涟过来了,原来是阿爹给我编了一套配合蓝珠的武功招式,可是却诧异的看到我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我很无奈的说只是昨夜做了噩梦,然后醒来就睡不着了。我安慰阿爹说没事,下午自己熬点清心汤就好了。
一个上午浑浑噩噩,回到雁北居,卫二娘端了碗莲子羹进来让我喝了,说是清心安神。喝完我也不想去吃午饭倒头就睡。
粉嫩雪白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她在一个黑暗的走廊慢慢向前走着,手里拿着把滴血的匕首。四周寂静无声,静谧而深冷,黑暗中隐隐约约几只惨绿的荧光。那荧光越来越近,是几只凶狠的恶狼,目露凶光,尖尖的利牙淌着唾液,向着小女孩伸出利爪凶猛袭击。小女孩咬紧下唇,匕首熟练的刺向狼群,刀刀不离喉管动脉,一刀毙命。她的身上,脸上沾满了血。竟似鬼魅,脚下躺着几具狼尸,鲜血还在喷涌。小女孩抬起头,眼神竟变成了狼一般的狠厉。
又是一个噩梦,梦醒,我竟仍无法在恐惧中逃离开。
连续好几日,梦里一直出现小女孩在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有时候被浸在水池中练习闭气,直到无法呼吸,肺部呛水才被拉起来。梦里她所经历我竟然感同身受。同样痛苦难当,同样感受死亡的迫近。可是那小女孩似乎处在一个怪异的空间,她的身上植入某些东西,竟然可以测出死亡的最后一瞬间,就这样她接受了各种各样残忍的训练却绝对不会死去。
我越来越恍惚,阿爹也忧心万分,请来的各地名医也看不所以然,刘邑隆把宫里的太医也请来了,仍是无计可施。我被灌着喝了一堆的汤汤药药,每日里昏昏沉沉,半月下来瘦了一圈。
卫二娘寻了个道士来,说我是鬼附了身,阿爹与刘邑隆都说荒唐,可是我还是被那道士整整折磨了三天,往我脸上贴了一堆的咒苻,念念叨叨的烦了我三天,然后说是没有再做噩梦了。我恨恨的想一鞭子把他打出馨圆,这三天我被闹得根本就没睡,哪来的噩梦。可是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别说挥鞭子了。
阿爹总是亲自给我喂药,怕我晚上做噩梦一步也不离开我的床榻,看到我睡中脸色突变就将我摇醒过来,可是每次这样我就再也睡不着。阿爹也被折磨得瘦了。
一个月后,看着阿爹憔悴的神情。我心痛的告诉自己,容宝珞,不能再逃离了,既然她一直出现在梦里,那我就去接受她,我去感受她的喜怒哀乐以及痛苦。
于是我抱紧阿爹:“阿爹,我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我睡着后不要再叫醒我。”
小女孩十岁了,浑身伤痕,无助的横穿马路的时候被一辆飞驰而过的好像叫做汽车的物件撞飞了出去。小女孩曾经训练过各种撞击,这次自然不例外。被撞飞却没有伤到要害。
十几岁的少年,下了车来站在她面前,只是冷冷看着她。她也倔强的努力抬起被血模糊了的小脸,勇敢与那双冷漠的眼睛对视。那少年的面容模糊,怎么也看不清面貌。
少年吩咐身后的随从把小女孩带走。
我没有再惊惶,理解了她的想法,这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生,而她,只是出生就被安排了这样的命运,如果不能低头那就接受。
后来,我知道她叫颜陌,生存在一个比我现今的朝代更为先进的二十一世纪。
这日,我起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看到阿爹伏在床边也睡着了,听到我的动静抬起头来。我冲着阿爹咧嘴一笑,告诉阿爹,昨晚睡得很好。
我不想阿爹再担心,就沒有说还在做梦的事。
虽然睡了个好觉,可是体力还是没有恢复。在卫二娘每日的大补攻势下,几天后我已经渐渐恢复。只是看着铜镜里的人儿瘦了一圈,脸色还有些苍白。
惊起千重梦(二)
四季回春,嫩芽萌动、莺飞草长谁为主?渺渺春江作歌苦。
我的身子已大好,而且颜陌也不是每日入我的梦境了,久久才会入梦将她的故事告诉我,有时一夜无梦醒来竟然有些怅然,我竟然渴望进入她的世界,陪她一起悲伤。
颜陌已融入我的骨血,梦中那在漆黑夜里杀尽东区敌对帮会的她便是我,梦中因任务缺陷被执电刑浑身刺痛战栗的她也是我。少年在刑具上将她抱回房,轻轻擦去脸颊上的血痕时,那颗震动的心似乎也是我的。
我的武艺进步神速,身子亦加灵活,进攻的速度快如闪电,蓝珠在我的手里变幻莫测,力道也尽能收放自如。刘邑隆也是啧啧称奇,只能解释为我的悟性爆发了。
我心里却是明白那是颜陌渐渐与我融合的结果,我拥有了她快如疾风、敏捷灵活的的身手。甚至颜陌一身的东瀛忍术,各种机关武器的制作也是熟了于心。只是尚未有时间去尝试而已。
我会说颜陌精通的四国语言,我会她那似乎很通俗的说话方式。只要是她脑海里储存的任何信息我都一一承接。这种承接导致我在平日里时常说话颠三倒四。我会偶然崩出“网络”“汽车”类似这样他们听不懂的词组。事后我又只能解释这是我自创的词。大家也就不觉得奇怪了,自从我制造出蓝珠后他们对我能创出其他更新鲜的东西已经不再诧异。
有时我会几天几夜把自己关在后院的小屋里研制暗器。早间练武时我给了阿西、梅朵、童虎一人一小袋囊的“撒菱”告诉他们要是真正遇敌打不过逃跑的时候撒上一把这样的暗器在地上,保准能让追兵人仰马翻。我还在“撒菱”上淬了麻药。“撒菱”是一种菱形暗器,凹凸不平,能够刺伤双足的东西。
小伙伴们对我发明的暗器甚是佩服,高兴的收起来,那刘邑隆也跑过来伸手也要,我拍开他的手说道:“连城公子武功盖世,只有你追着别人跑的份,哪还需要这种逃命小物件啊。”
刘邑隆不依,非在阿西的囊里要了一个过去,自己在手里端详着,两眼放光。
至此,他便找尽了各种理由耗在我的兵器房里,跟我一起思索各种有趣的小武器,还找了城里最好的铁器制作工匠住到了雁北居,帮我打造兵器。这样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当然样品还是由我亲力亲为。
刘邑隆索性也不回宫了,在雁北居寻了间空房就住了下来。阿爹也不赶他。
刘邑隆跟着我变本加厉的耗在兵器房。房中有时传出我们争论不休的吵闹、有时又是大笑、有时是我拿着扫帚把刘邑隆赶出屋外、有时我们两人一同满脸乌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阿爹总是摇头叹息,上前抓住我的手臂用衣袖擦拭我脸上的污迹。我却只顾指着刘邑隆的花猫脸哈哈大笑,初见那个翩翩如玉的美男子如今也形象尽毁。
这忍术武器,主要有七种:手里剑、撒菱、忍刀、吹矢、忍杖、手甲钩、水蜘蛛。
“手里剑”是飞镖,刀尖涂有剧毒。一般分小的叫手里剑,大的叫影风车。
“忍者刀”,附有一条长约三米的绳子,翻越城墙时,可以当踏脚工具,再利用绳子收回。忍者刀的刀鞘比一般刀鞘更宽阔,刀鞘里面富余的空间通常装满烟灰和辣椒粉的混合物,忍者抽刀的时候,周围顿时一团烟雾,等烟雾散尽,忍者也踪迹皆无。这个刀鞘的头是可以摘下来的,于是刀鞘就成了一个管子,这个管子的作用是让忍者潜水的时候当作水下呼吸。
“吹矢”则是毒针,通常藏在笛子内。
“忍杖”,顾名思义,是一根藏有链子、长矛、刀剑等武器的手杖。
“手甲钩”,各式各样,有装在指甲上的,有套在手背上的。
“水蜘蛛”,渡河时用的道具,平时可以叠起来藏在包裹内。
在勾画制作草图的时候我又对这些武器加工改良了一下。像“吹矢”里藏的毒针本来只是一根,我制作成了连珠齐放。
还有一种“长嚢”,忍者的“长嚢”用麻布和木棉制作而成,长约9米或是6米,使用两幅布缝合而成,上端有一个半月形的铁圈并附有铁钩。我把麻布和木棉改进成薄而不透气的丝料,丝料浸透尼龙涂层。铁圈铁勾均挂住细软金刚丝。这“长嚢”便制作成腰带的样式。由高出坠落的时候拉开铁圈,“长嚢”便会展开,立即充气。人手可向崖壁抛出铁勾,减缓坠落速度。掉到地底的时候充气袋更是降低了受伤的机率。
这尼龙涂层是我调配了上百种液汁才成功的,原料极其难寻。仅做了一件出来。大功告成的时候我与刘邑隆搂在一起兴奋大笑着转起圈来。
我在承接了二十一世纪开放的风气后对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古旧观念早就抛之脑后了。刘邑隆本就是玩世不恭之人,道德礼教在他眼里如粪土。阿爹刚好推门进来,看到我们搂抱在一起很是恼怒,一脸寒霜眼神冷冷的盯着刘邑隆,刘邑隆却回他一个得意的笑容,一副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眼看那两人在屋里眼神激烈的交战,我忙推开刘邑隆,跑到阿爹面前热烈的跟阿爹讲解我这“长嚢”的作用,然后把它系在了阿爹的腰上。阿爹这才反手拉了我出屋,叮嘱我刘邑隆这人素来花名在外,行为不端,少与他来往。只听身后传来刘邑隆哈哈大笑。
这日,我把数月研制的装备成果展现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目瞪口呆看着我。阿爹欣喜的抚着我的头发:“你这小脑袋瓜子,怎就藏了这么多东西啊,我们家珞儿真是冰雪聪明。”
我把刘邑隆拉过来说道:“他也有帮忙改进的啦,不都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阿爹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在旁边捣乱而已吧。”
刘邑隆装作很伤心的样子无辜的看着阿爹。
降涟、随云他们在一边拆看那些结构精妙的武器,眼瞳里闪闪发光。降涟问我是否可以将这些兵器大批量铸造。我点点头说研制这些兵器就是为了给天机阁使用。降涟大喜。
我寻思那水缈宫的慕容破虽也是会忍术,但是他那古代忍术跟我知晓的现代忍术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相差甚远。这些忍者武器他应该是没有。
其实尚有一个装备是我想独立完成并且不予其他人知道的,那便是忍衣。
忍衣的布料有一种特殊涂层,衣料透气极好。更为特别的是在任何环境中都能吸收外界环境的颜色与质感,显现与环境一致的色彩。人隐藏其中根本就如透明一般。能力高强的忍者能屏气或者极缓慢的呼吸,与空气的震动保持一致,就算当今武林高手,都难以察觉。
这种忍衣的存在,在现今来说有如神物。我如何会制作这样的神物还真是解释不清楚。难道说这是梦里有人教的?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而且,这是我与颜陌之间的秘密。
这种涂料我虽大致知道成分,但是那是在二十一世纪有许多现成的酸钾钠荃之类的溶液。如今我只能一样一样的从最原始的步骤去完成。
之前的那些兵器交给工匠去批量制造以后我便宣布暂停兵器制作了,我要开始研制药物。刘邑隆又屁颠屁颠的跟着来,我警告他跟着来可以,但要做我的药人,我所有的药物他要第一个尝试。待我回过头来,他已跑得不见踪影了。
竹舞弄清影
我又开始了满山遍野的寻找原料,刘邑隆偶尔也会跟着我上山,贴心的替我背篓子。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询问我在边域小时候的生活。
我虽然一直猜不透他为何总是喜欢在馨圆出出入入,如果这三皇子只是贪玩,这半年过去了还玩不够吗?如果他是别有居心,看起来又不像,阿爹对他毫不设防。我梦魇那阵子他确实着急四处寻访名医。他对阿西、梅朵、童虎武艺的指点也是毫不敷衍,认真相授。在我们面前,却更像是他流露出最真的性情。
我们一路说说笑笑,却也比我一个人在山上闷头挖掘要愉快得多。我告诉他小时候在边域的趣事,他也跟我说小时候在宫里的捣蛋事迹。他有五兄弟八姐妹,兄弟姐妹间向来很疏淡,但是他一直跟四弟感情是最好的。
“那为何你每次前来都是一个人?怎么从未见过四皇子?”我觉得诧异。
“我四弟。。。多年前在一场大火中去了。。。。”他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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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琴音连九天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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