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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朝当王爷第159部分阅读

    回到明朝当王爷 作者:rouwenwu

    生、素不相识的人,盯了许久许久,好象镜中地身影都看的有些模糊了,他的目还没有移开,就连杨凌带着一个侍卫出现在门口,他都没有发觉。

    杨凌清咳了一声,拱手笑道:“恭喜世子,杨凌来贺!”

    “啊!”朱让槿一惊。猛地醒了过来,连忙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十分亲热地拉住了杨凌:“杨大人,我正盼着见到你呢,来来来,快进来坐,唉呀,这身冠袍真是麻烦,行动都不方便。”

    朱让槿一边抱怨着,一边小心地正了正冠帽,往铜镜里边瞧了瞧。

    杨凌施施然地自走到一侧椅上坐了,朱让槿看看冠带没有歪,这才松了口气。他一扭头,见黄脸浓髯侍卫站在门口,双臂抱胸,单刀在腰间轻轻地摇晃着,好似故意把住了门口不许人进出,不觉有点奇怪。

    他转过头来对杨凌笑道:“我刚刚出狱,就被父王接来,被这帮下人摆布个没完没了,还没找到机会去谢谢大人,为我洗清冤屈呢。只是大哥他……”

    朱让槿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沉痛之色,黯然道:“我……实在没想到,大哥是这样的人,我已经着意地远离权力,他为什么就容不下我”,泪光莹然,朱让槿轻轻拭了拭眼角。

    杨凌也是一脸的黯然,沉痛地道:“我……也实在没想到,二殿下竟是这样地人,权力真的那么重要么?能让你抛却手足之情,害兄害妹、丧尽天良!”

    “什么?”朱让槿霍地抬头,眉锋下一对锐目射出刀锋一般的光芒,目光闪动,盯着神态安详的杨凌看了半晌,朱让槿忽然满面春风地笑了:“杨大人真会说笑话,哈哈哈,可是我刚刚脱了牢狱之灾,可实在受不得吓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杨凌也放声大笑,笑完了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踱到墙边,看着墙上的画道:“二殿下和世子、还有郡主,小时候一起效游钓鱼,其乐融融,可真是有趣呢。二殿下,我当初看这幅画,总觉地有点地方不和谐,什么地方呢,我不知道。

    可是现在我看懂了,不和谐之处就在于,儿童而已,钓鱼还是玩乐的兴趣大,又不是七老八十,就喜一个静字。河边只有你们三兄妹,你何必爬到高高的岩石上,离着别人那么远,钓鱼又钓地那么专心。”

    杨凌轻轻抚着画道:“哥哥鱼儿在手,弟弟竭力钓鱼,好专心呢,哥哥钓到了鱼。向弟弟诉说自已地喜悦,他却看也不看,只是死死地盯着自已的鱼漂儿,是嫉妒呢,还是在生闷气?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好诗啊好诗,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对一条鱼都这般争胜,他现在真的做到淡泊名利,视王位这条大鱼如无物么?”

    杨凌转过头来,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笑道:“你慕仿四个人的笔迹,妹妹放在前边,把自已放在最后,其实就冲着‘徒羡钓鱼情’这一句。以抒发你心中地郁闷,是么?呵呵,我真聪明,二殿下,你觉的呢?”

    朱让槿看了他半晌。忽然启齿笑了,他笑吟吟地走到自已地书桌旁,满不在乎地拿过一把扇子,轻轻地扇着风,手指稳定。姿态优雅,对杨凌赞赏地道:“看来你是有了真凭实据了,否则岂敢对本世子说的这般笃定。

    不过。我有什么不对么?同样是他的儿子,我还是小儿子,我受到多一点关爱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就是我大哥的,他从小对我好,那是关爱兄弟,有长兄之风。我对他好,那是从小有心眼,奉迎世子,混帐!”

    他猛地顿住了话手掌按在桌上,微微地颤抖着,喘息道:“我好又怎么样,别人只会往坏里揣测我,一次是这样,十次百次还是这样,为什么以已度人、自作聪明的混蛋会这么多?我恨不得把他们全杀光!”

    他大叫一声,手臂猛地一挥,儒雅英俊的脸有点儿狰狞了,好半晌他才恢复了平静,淡淡笑道:“于是……我就想,凭什么老天对我就这么不公?无论才学、能力,我哪里比朱让栩差么?我和他差的,仅仅是生我们的母亲不同!”

    他看了看门外,两边是密密竹林,通到殿前地是竹林中一条小道,太监宫女们都站在阶下远处,门口儿只有那个带刀侍卫。

    他轻松地笑了笑,问道:“我的计划可以说天衣无缝,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凌也轻松地笑道:“天衣无缝?我现在不是知道了么?我倒是想知道,你想害死世子,自已上位,有的是机会,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他自嘲地一笑道:“也是,我是杨砍头、杨扫把,只会害人,哪会问案救人呐,想必也是被你利用的一枚棋子,二殿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是吧?”

    “你错了”,朱让槿很诚恳地道:“我是真地把你当成了好朋友,而且当成极有才学、本领的人,杨慎已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但是治世大才不需要懂那么多、那么细,你能给别人指出最正确的一条路,这就够了。

    开路、修路、破山搭桥,造车造船这些事,你可能根本不懂,自然有别人去干,但是最重要是,你指出了最方便、最快速、最省力的路线。杨慎是奇才,或许开山辟林,懂地好几样才干,但你,是能指路的人,我真的很欣赏你。”

    杨凌垂下了眉毛,轻轻叹道:“我也很佩服你,你几乎成功了。”

    “你错了,杨大人,识破不代表能阻止,我还是成功了”,朱让槿泰然自若地道。

    “要杀世子不是那么容易地,我和大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他武功虽不如我,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下毒,没什么毒药无色无味,不留痕迹,如果世子被毒死或刺激性死了,我难免要受怀疑。于是我就想……我不能杀世子,能不能借刀,让别人来杀?”

    杨凌看着朱让槿眉飞色舞的模样,淡淡一笑:“你也是个好名的,唉,虚名害人。”

    朱让槿不懂,继续道:“于是我开始找一个和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凶手,能够杀死大哥而绝不会连累到我的凶手……都掌蛮。阿大素来骄横,惹事生非不可一世。

    不过他没想过造反,不是他不想反,而是这没见过世面的蠢货早就把自已当成皇帝了,于是我派人扮成行商,卖给他最精美的,他从未见过的昂贵瓷器,丝绸,让这个在深山里称大王地蛮子长长见识。又向他吹嘘真正的皇帝应该怎么怎么样。蛊惑他也坐龙椅、制龙袍。

    因为我知道,他的地盘有限,在山里再怎么闹,父王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如果他逾矩称帝,父王就无法坐视了。必须得处理此事,他近年多病,出马的人自然是世子,呵呵,其实我比他更合适,但是我是没有机会出头的,我永远只是个备用的货色。”

    杨凌忽然插嘴道:“金砖呢?也是你有意卖给他地?”

    朱让槿不屑地道:“一个山里的蛮子,弄件黄袍子就是龙袍了,椅上雕两条龙就是龙椅了,他见过真正的龙袍龙椅么?不过……这金砖却糊弄不了他。我也不得不冒险去弄,只为了让他的声势闹的再大一点。”

    朱让槿道:“他身边有投的汉人,那里边有个家伙是苏州御窑村犯了罪的工匠,逃来逃去投了他,他虽没见过龙椅龙袍。却是见过金砖的,眼见阿大特别在乎这个,就告诉他,光穿上龙袍坐上龙椅还不算皇帝,他的脚下得铺上金砖。”

    原来如此。金砖盗卖案的来由,竟是由于一个蛮族酋长地荒唐要求,世事真的是很难预料。杨凌感慨不已,问道:“你处心积虑,费心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杀世子?”

    “是!”朱让槿正容道,端坐在那颇有王者之风:“这件事不能和我有丝毫关联,父王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如果等他承了王位,我想动他就更难了,所以我必须的抓紧时间。

    他逾矩称王地事终于传出山了。身为藩王如果到了这一步还置之不理,那就是严重失职,父王只好命大哥赶去处理此事,呵呵,大哥就和父王一样,泥古不化,不知变通,对土匪也大讲仁恕之罪,我只略施小计,他果然就听信了这种话入山感化蛮子去了。

    而我呢,就赶去望竹溪游山玩水,整件事和我全无干系,等到事态不可收拾,父王自然就会把我这个备用货派上用场。”

    他说到这儿,轻轻叹了口气:“我当然会大仁大义的要救他出来,可是我也安排了人,安排了和鄢高才一样的有关土木堡的说词,到时候当众向我苦谏,我也只好从善如流,用兵而不屈服,大哥不死也难。谁料……老天派来一个你……你这个大扫把呀。”

    朱让槿摇头苦笑,仍是一副对杨凌十分欣赏的模样:“整件事就是这样,被你破坏了,我没想到一向呆板地大哥这回居然学聪明了,懂得用金钱和权力来‘感化’恶人了,呵呵,金钱和权力,是无往而不利的武器,是渡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经,难道不是么?”

    杨凌淡淡地道:“于是一计不成,你又施一计?”

    朱让槿摇摇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计不成,我也不会怨天尤人,我会再耐心地等下去,等到第二个好机会。父王要禅位,那就禅位好了,只要他死掉,我还是有机会。禅位那天,我将拓拔和吉潘让内总管带去拜见王妃,就赶到花园去找你们,无意见发现大哥和梦璃在说话,而你们也站在暗处观看,我就隐起了身子没有过去。

    后来经过水池旁,我看到梦璃望水垂泪,就把她唤到林后问个缘由,她和我地关系比大哥要亲密的多,我答应一定替她进言,她才告诉我,她和侍卫唐家山有了私情,并且已经有了身孕,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杨凌冷冷一笑,说道:“于是,你这个最受信任的兄长,帮她选了一条路……不归路。”

    朱让槿眼神一厉,随即敛去,轻松自若地笑道:“富贵险中求,无毒不丈夫。”

    杨凌想了想,目光一凝道:“你陷自已于死地,用连环计引出你大哥这个‘真凶’,这计策……就是在这仓促间,听了朱梦璃的事情后临时想到的?”

    朱让槿傲然一笑道:“不错。”

    “天……才!”杨凌喃喃一叹。

    朱让槿得意地一笑。

    “犯罪地天才!”杨凌又补充了一句。

    朱让槿笑容一僵。然后不以为意地笑道:“我马上想到,老天送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就象都掌蛮人凭仗的天险,略加修饰,就是一道奇险难越的险关。既然我不能杀世子,借刀杀世子又败了。那么我能不能换成世子来杀我呢?”

    杨凌打断他的话道:“你还是借刀杀人,借我地刀杀世子。”他摇摇头道:“你是个枭雄,你很象一个人,很象弥勒教主李福达,他也善于隐居幕后,借刀杀人。”

    朱让槿笑容可掬地道:“李福达?一介草寇耳,成得甚么大事?我要借的不是你地刀,而是按察司的刀,不过你肯留下来为我出头,换成了你的杨家刀。我从心眼里感激你,以前我是欣赏你,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你没看到你三番五次的讥讷我,我都丝毫没有生气?”

    他蹙起眉道:“虽是仓促间想出的计划。可是源头却是我借势而起,先真后假,整个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你到底怎么识破的呢?”

    杨凌笑笑道:“天衣无缝,我却有织女相助!”

    “什么?”朱让槿惑然。

    杨凌笑着岔开道:“顷刻间。想出这样的计划,自陷绝境,真是太完美了。如果我直接陷害令兄,在他即将成为蜀王的时候,只怕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他是被人陷害,而最大的得利者……你,就是最大地嫌疑人,这样绕个弯儿,再把剑锋指向他,就无人怀疑了。”

    朱让槿哈哈一笑,说道:“那是自然,我杀了她。又故意把玉佩留下,制造了一个完美的骗局,想出一个完美的计划,然后便立即赶去和师傅讲,因为我在狱中,外面许多事情必须要由他来完成。”

    杨凌听到玉佩二字,就诧异地道:“你故意让她抓住……你师傅?……小聆子?!与你合谋的人就是他?”

    “哈哈,没想到吧?玉佩的事简单,我不想留下痕迹,她一个深闺弱女子又怎么抓得到?西域武功,有种筋缩之法,就是人死了,如果趁尸体未僵,点中此处,筋脉也缩地紧紧的,要让她做出挣扎抓下玉佩,以便造的更象,又有什么难的呢?”

    杨凌现在已经对玉佩不感兴趣了,他瞪起双眼道:“小聆子?他是你父王的贴身侍卫,又是你和世子两个人地师傅,他为什么肯这样帮你?就算你们早有勾结,你一个无权无势的二殿下,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老太监,为什么肯冒这种风险?”

    “谁说……老太监就无欲无求?”朱让槿慢条斯理地道:“小聆子本来是西域草原上一个最大部落地酋长之子,他在和兄弟争夺汗位时失败了,被阉割了然后放逐到中原,这么些年来,他最大的愿望就是重返草原,登上汗位,可是这件事,父王帮不了他,可我答应他,只要一心一意的帮助我,我就会助他夺回属于他的草原和土地。”

    “就算你登上王位,也无权调动大军对外作战,帮助一个几十前的失势王子夺回汗位的,小聆子在王宫呆了这么多年,不会对王爷的权利一无所知,他会信你的鬼话?”

    朱让槿笑而不答,脸上的神情十分诡谲。

    杨凌心中电闪,忽然吃惊地道:“你……你所图不只一个王位!你还要造反?!”

    朱让槿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一个也是放,两个也是赶,初一都过了,干吗不过十五?”

    杨凌哑然,喃喃道:“好大地野心,人有了第一份欲望,野心就会不断膨胀,你倒是不知足,若真让你当上皇帝,你就该追求秦皇汉武、成吉思汗的功绩了。”

    “大丈夫,生该如此,不是么?”

    他见杨凌不答。无趣地一笑,继续道:“有小聆子在父王身边,我就可以尽情地演戏,而不必担心父王真会伤了我,等我入了狱,如果没有能人看出其中地蹊跷。我的人就会主动放出点线索来给官府追查,幸好……主审官换成了你,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入狱后,万万没想到父王以为是我作下丑事,竟要逼我自尽以全名声,呵呵,我的心真是寒透了,对自已做的事更是没有一点愧疚。我连夜伪造了堂妹的手札,我的人一早赶来取回去,放在梦璃房中。加上我前边给自已设下地死局,一旦发现此物,按照常理,就很难有人再怀疑第二个凶手会是无辜的了。

    但是这样还不行,还有一个唐家山。大哥这人虽然呆板,可是并不蠢,从他在九丝山‘教化’汉人群盗的行为就可以看出来了,冤死关头,他一定会供出唐家山。开心就好整理那样就不会坐实他的罪名了,所以我的人在知道你搜走了信物之后,便立即执行下一步计划:杀人落罪!”

    朱让槿眉毛一扬。漫声道:“要杀人落罪,就得坐实杀人者~~朱让栩也。在此之前他已经洗摘不清了,如果给他身上弄点血迹,你看会怎么样?”

    杨凌目光一闪,恍然道:“这个人,自然就是令师小聆子了?只要趁世子探问蜀王伤势时,他这个形影不离的侍卫弄破手指什么的,把血迹弹上去,就成了。”

    “不错!杨兄也是天才。犯罪的天才!”朱让槿击掌笑道。

    杨凌奇怪地看着他,摇摇头道:“你的阴谋已经被揭穿了,你以为你还能登上蜀王之位?穷途末路,还能如此坦然?我杨凌见过的英雄豪杰太多了,可是说实话,那些一世之雄,无论心思之缜密、智谋之高博、才学之广瀚、城府之深厚,比起你来,真是差地太远了。”

    朱让槿呵呵笑道:“结果还不是被你识穿了?天下英雄,唯杨凌与槿耳。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识破我的计划的?这计划本该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的,除非你和传说中的包黑子一样,能日审阳、夜断阴,拘来梦璃地鬼魂。”

    杨凌目视虚空,轻轻地道:“谁知道呢?也许……真是梦璃姑娘死不瞑目,才把线索送到我的手里来。”

    朱让槿脸色微变,强笑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杨凌道:“真正引起我怀疑的,是你的水书注解。”

    他说出“水书”这个正确的名字,朱让槿已经脸色大变,他本想回头去架上找找这本毫不起眼,而且被人看到了也绝不会有人看地懂、或者想去看的书,可是还是忍住了没有转过身去:杨凌已经说出这两个字,那个记录分明已落在他的手中,还找什么?

    “你也懂‘水书’?你耐着性子逐本翻查我地书?天意如此,夫复何言?”朱让槿喃喃道。

    杨凌摇头道:“惭愧,我不懂水书,就是杨慎那样精通上百种杂学的大才子也不懂,可是我手下恰恰有一个兵,就是水族鬼师的后人,他认得水书文字。而且,你有一位很特别的红颜知已,她的妒心和独占欲简直天下无双,她把这本书找了出来,又恰巧带到了我的府中,我恰巧又有个懂水书的部下。

    二殿下,你说这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呢?你造出一件天衣,一件无缝的天衣,而你的红颜却是一位织女,用她地妒心和对你的独占欲交织成一把剪刀,给它剪出一道缝来。说实话,我现在真的相信,是朱梦璃姑娘在冥冥中牵引着这一切,引我走出迷雾。”

    杨凌讥讷地笑道:“又或者,我该感谢拓拔姑娘。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女人……不对,这个时代,应该是站着一群女人。而你的女人,显然是站错了位置,跑到了你的前边。”

    朱让槿苦笑:“竟是这样……,嫣然、嫣然,唉!这个傻丫头,我除了她,怎么可能看上别地女了。能和她讲的又怎么会不告诉她?她爱我,真的是爱的太深了。”

    杨凌木然:“这哥们……大概是从小心理不平衡,强烈希望享有独宠的滋味,竟把拓拔嫣然这么妒心强烈、极度约束毫无隐私自由的当成了对他最爱慕、最关怀地表现了,竟然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

    杨凌笑道:“你的注解,和文章毫无关系。记的是保宁,刘烈,三千二;保宁,蓝廷瑞、鄢本恕、廖惠,七千四;眉县,彭有道,一千一等等数字,还有苗、彝、藏一些地区。

    你听说过京城‘黄米白米案’没有?以黄米代表黄金,以白米代表白银,以几斗几升代表多少万两。我要是看到这些东西。还查不出这是各地舛傲不训的一些人物,不知道那些数字是代表他们拥用的兵马人数,这锦衣卫、内厂两个衙门我算是白混了。

    有了这份疑心,我就不免想起你喜欢游山玩水,欣赏名胜古迹。而那个和你交从甚密的苗家轱轱寨主。他的老家穷山僻壤,既无古迹名胜,也没有秀丽山川,你去那儿干什么?这一来再查你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就不能不让人生疑了。

    还有你大哥的庄园。他顾不上管,就托你照料,而你以世子地名义向卫所借了两门炮。炮十天半个月才放一次,可火药用量却不小,那些火药哪里去了?四川山地崎岖,不宜用重炮,可这火药用来装备火铳、制造火箭,在山地却是利器。又或者做为样品供人研究,自已制造军用火药,那就更说的通了。”

    杨凌自嘲地一笑,道:“于是我这个事后诸葛亮才忽然想起看过,却被我忽略了的许多事来,蜀王一脉,代代贤王,可是蜀王一脉,却并非子孙个个贤明。先献王朱椿之子朱悦燇,曾与谷王合谋造反;朱悦爠曾谋夺嫡世子之位;还有一位被赐死的,原因未曾明示天下,恐怕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王位。如今,旧事重演了么?”

    “呵呵,那又如何?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这是天命,我今天也要把它扭转过来”,朱让槿得志意满地道:“小聆子一共教了三个人,我和大哥是主子,只能算半个徒弟,第三个是一个王府侍卫,他才是小聆子真正的弟子,刀法不在我之下。我已派了他带人去狱中处死大哥,永绝后患,父王……没有机会接他出来了。”

    杨凌身子一震,骇然道:“你……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别人疑心你了?要知道,皇上地诏命还没下来,王爷可以随时收回成命,罢了你的世子之位。”

    朱让槿眨眨眼,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的人挟持了一个靖清王府的侍卫,带的是他地腰牌,到了狱中,弄出大哥反抗杀人的场面,留下那个靖清王的侍卫尸体,天下人都知道这是靖清郡王不甘心女儿爱辱又被害死,行私刑杀人,我正在王府就任世子之职,并开始行使蜀王权利,我怎么知情?我还要去拜祭一下大哥呢,不管怎么说,那总是我地手足同胞嘛。”

    杨凌被他的无耻气的身子发抖,猛地一拂袖子道:“你不怕我已经告诉了蜀王?或者通知了其他官员?”

    朱让槿淡淡地道:“你不会那么没有分寸,把王府的案子吵的尽人皆知。昨日你查证我大哥是凶手,不也是径直来见父王?可敢事先告诉别的官员知道?”

    “我父王知道了,也是大局已定。大哥死了,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唯一的选择就是将错就错,蜀王一脉的延续在父王眼中,绝对比他儿子的命更重要,他不会让蜀王一脉因绝嗣而撤藩。”

    朱让槿目光闪动地道:“知道这件事地,除了你,不会超过一两个人,而且在你眼中,被逼上绝路的是我,这几个人十有八九全被你带到了王宫来,不会留下退路,我可以杀了你们,昨天刺客可以进宫,今天当然也可以来,不是么?

    我还可以通知我招揽的人马立刻行动,在你把证据送往京城之前全部改变。让皇帝查不出任何可疑来,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甚至可以……朝权在手,立即行动,造反夺国。”

    杨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摇头道:“疯子、狂妄!就算你随时可以鼓动四川地土司们跟着你造反,你以为出蜀便能直取天下?朝廷大军南北挟击之下。不消十日,就叫你大军瓦解,你最好的出路也是退回四川,据险而守,甚至被朝廷追的步步后退,效法都掌蛮,做边荒野人。”

    朱让槿哈哈大笑,兴奋地道:“你真的很有才华,这世上也只有我知道你的才干,跟着我吧。我会重用你,大胆启用你所有的政策,比如说税赋改革、重农兴商、强军练武、兴办新学,在我手下,你可以尽展所长成为千古名相,治世能臣。怎么样?”

    “跟着你?你相信我?”

    “我当然信,只要你给我一张绝对可地投名状,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投名状?谁的人头?”

    “我父王!本来是想让他今日参加了儿子的大礼,明日再因病去世的提前一天也没关系。”

    “禽兽!”

    “成者王侯败者贼!后世之人只会盛赞大帝的英明神武,不会称他禽兽。当今皇上的先祖,自燕京起兵。以靖难之名得天下,也曾有人自诩忠臣孝子,这般骂他,结果是割去耳鼻令其食下,复以油锅烹炸。一妻二女充作军妓,长子充军,次子发为官奴,皆虐待致死,死后弃尸喂狗。听说杨大人娇妻美妾。幼子甫生,不想步其后尘吧?”

    杨凌又气又笑,说道:“刚夸你睿智聪明,就变成了狂妄自大的疯子,你先得了天下再说吧。”

    “要得天下何难?正德身边,一个筑台的,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一个拆台地,正在京中干的热火朝天。你以为有野心的只有我一个?我若反,必有人响应,同时掐断南北南北命脉。

    由我的盟友出兵顺流直下,直取南京,控制江南富庶豪华之地,大明之粮仓落入我手,天下必乱,同时我的大军出蜀入秦,陕西今年粮米丰收,兵饷充足,大军可以马不停蹄直取京师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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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边军受到鞑靼、瓦刺牵制,不敢稍动,西北我可以发动藏人异动,牵制甘陕青海军队不敢回援,就算他们敢动,况且消息送到时,我们已经扑到京城,中枢一失,正德一灭,天下大局便定,就如昔年燕王破建文一样,郡龙无首,只有俯首称臣,以我为王,你懂兵事,你看我计如何?”

    杨凌倒抽一口冷气:“……完美地篡国大略,朝中没有能人,地方或民间纵有干才,不得其用,只消取了帝都,则大势去矣。不是有可能成功,而是完全可能成功,可他的盟友是谁?还有哪……难道是宁王?宁王肯附庸其下么?是了,恐怕各自都打着自已的算盘,但是宁王能是此人的对手?”

    朱让槿见他脸色数变,不禁微笑道:“如何?你应该知道我所言非虚,也知道这个计划绝对完美可行,只要我取得蜀王的印信兵符,得到蜀地百姓地拥戴和支持,就可以执行这一计划。

    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找个理由把父王请来,到时有我这个孝顺儿子有你这位钦差大人,还有父王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众口一辞说他是突发病疾而死,不会有任何人起疑心,是生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一个自信的帝王,敢于赋予他地能臣以最大的权力和支持,而我,就将是这个人,我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你,使你成就千古功名,象武候一样名垂千古。杨凌,你决定了吗?”

    杨凌摇头一笑:“我做诸葛,你却不是刘备,一旦大权在握,你的野心只会更加膨胀,穷兵黩武,害的百姓不得安宁,你想的不是千秋万世,而是成就你自已的不世之功,你是枭雄,却不能给百姓带来富足快乐。”

    朱让槿正要反驳,杨凌道:“世子不会死。你地人赶到的时候,会发现世子的牢房里居然变成了四个人,带着弓弩和火铳,那是我押给牢官顾大人地四名人质。世子不死,蜀王就不会不惜一切地保你,你还有什么倚仗?”

    朱让槿又惊又怒。厉声道:“你好大胆,未经按察使司签署命令,居然敢将人犯私自带出?”

    杨凌笑道:“干么?跟我摆世子架子?”

    朱让槿大吼一声,并掌如刀,向杨凌猛扑过来,斜刺里那个虬髯大汉飞身掠了过来,“砰砰砰”两人交手三合,朱让槿飞身后退,眼神怪异地道:“你是谁?”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向脸上抹去。眉毛、发鬓、胡子都是假的,甚至还有肉色的改变、眼睛形状地胶丝、故意变的肥大的鼻头,锦衣卫的化妆技巧还是挺独到的,只是用姜汁染成黄铯的皮肤一时无法改变。

    朱让槿脸色大变:“大哥……”

    “让槿,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恨大哥。”

    “让槿,其实大哥的武功也不弱于你,只是有一次练功,你败给我之后,我发现你夜里还爬起来不停地苦练。练的手臂都红肿了,想着弟弟好胜,以后较量我都留着几分实力。我只是不想伤害我们兄弟的感情。可是,有些东西,不是我想让就能让的。”

    “我不信!”朱让槿大吼一声,又扑了上来,朱让栩没有出刀,只以双掌相迎。

    杨凌返身向外走去,走到门边回头一看,只见朱让槿地冠戴被大哥一掌削下,变的更加疯狂了。满室的书本、木屑、缭乱的换装衣袍,在他疯虎般的拳脚下,如同一片片碎碟,满室纷飞……

    朱让栩,还是没有出刀。

    疯狂地一刀!

    大漠狂沙是什么模样,这一刀就是什么模样,伍汉超和从锦衣卫调来的一个高手齐刷刷退了几大步,那个锦衣卫的高手身手不及伍汉超,虽有伍汉超竭力承接了绝大部分刀势,衣服仍被划开,衣内胸前是软甲,可是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蜀王身前是一堆面如土色的官儿,杨凌早打发了伍汉超和另一高手扮成小厮,混到蜀王驾前,他一进殿,就假意有要事和蜀王谈,把他从小聆子身边调开,然后公布了小聆子的阴谋。

    “哈哈哈哈……,天下间能挡得住我手中刀地还没有几个,我要留下不易,我要走,天下间谁能拦我?哈哈哈……”

    平素瘦小枯干,就象别人的影子似的小聆子,身材不是那么瘦小,给人地感觉却象是一个金甲巨人,睥睨天下,威风无双。

    “砰!”太阳岤上激起一团血雾,杨凌吹了吹枪口,习惯性地当着大家的面又上好火药、子弹,然后插回腰间,淡淡地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火器不破!”

    他看看目瞪口呆的众人,若无其事地道:“抬下去。”

    “是我害了他么?”拓拔嫣然一身红装,头一回见她穿红装,显得分外妩媚、惊艳,可是那张绝美的俏脸上,是凄楚悲绝的神情。

    她轻轻蹲到自绝身亡的朱让槿面前,痴痴地抚着他渐有凉意的脸颊:“让槿……,让槿……”

    她想起两人一起游山玩水、一起抚琴吹萧的时光,眼神一阵朦胧。

    在狱中,死死地咬着他的手腕,他说:“我习惯了……”,眼神里,是对她地宠溺和娇惯,并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和嘲讽……

    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腕上齿痕依然:“让槿,是我害了你,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拓拔嫣然低头望着那双不甘心的眼睛,两颗晶莹的泪珠攸然滴落,一抹令人心寒的冷意在眼底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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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5章 博浪一椎

    戏剧性的一幕,最先入狱的二殿下,最终仍是罪证确凿的凶手。

    成都大狱一声枪响,引起了一场大马蚤动,外边的人以为有人要越狱,一时刀枪林立,狱卒成群,蜂拥杀入大牢之内。

    关在牢里的四个锦衣卫,一点囚犯和人质的觉悟都没有,四个人备了酒菜,在牢里喝的正欢实,居然闯进几个人来,几个“犯人”立即站起来吆五喝六的一顿训斥。

    外边的刺客正发愣呢,那个被挟持来的靖清郡王府侍卫趁机便逃,几个刺客刚抽出兵刃,里边的锦衣卫毛了,一顿火枪、袖弩,打了个落花流水。

    小聆子那个武艺高强的徒弟万万没想到牢房里的人居然有火枪,当胸挨了一枪,血流如注,武功顿时大打折扣,他是唯一一个冲出牢房的人,扑出大门时才气绝身亡。

    其他的刺客被关在牢里的几个“犯人”指挥着拿人、杀人,几个刺客死也死的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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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王的神经好象已经麻木了,两个儿子走马灯似的入狱、出狱,还有什么好惊怒的。他居然镇定地主持完了世子继位大礼,被人扶回后宫,这才晕了过去。

    李森没有参加世子继位之礼,拿着杨凌亲兵,那个水族战士老丁翻译过来的手稿,他秘密带人亲赴保宁,会同锦衣卫、内厂、东厂、西厂地人马。又纠合了当地官府的衙差、民壮,订好日期、时间,全体出动,开始了大缉捕。

    守备官刘浪和刘烈是远房亲戚,先设宴把他请到家中吃酒,然后一声大喝把他绑翻在地。智擒首脑,刘烈暗中纠集的人群龙无首,登时大乱,大部被抓。

    这些朱让槿拉拢的人马,以保宁最多。那里比较贫穷,所以被一些有心人蛊惑,民众易集结造反。照杨凌的估计,明年引进耕种新式农作物,虽然不是万能药,就此结决一切社会矛盾和贫富问题。但是起码让农民能有口饭吃。

    而汉人百姓可以说是最忠厚恭顺的子民,很多时候吃着草根树皮,见了官家老爷还是恭恭敬敬,只要能吃饱肚子,除了被邪教蛊惑另有所图地,肯造反的极少。所以他命令只抓首犯,余者不追,等到生活有所改善,他们的反心自然也便消了。

    至于其他地方涉案的罪犯,能抓的抓,涉及其他部族,而有些是被朱让槿许以好处,是瞒着头人土司追随朱让槿准备造反,然后再想法把土司拖下水的,杨凌一概移交各位土司自行处理。

    由他们出面,一则可以加强他们对朝廷的恭顺,再则本族的大头人出面,底下的族民就不会跟着作乱,要处治那几个有野心的酋长就可以少死伤些人命。

    朝廷和各部土司分别展开了轰轰烈烈地内部大清洗运动。对那些和朱让槿过从甚密的大土司,一则证据太少。二则牵涉太大,反正祸因已除,杨凌只是明里暗里点醒了他们一下,同时吩咐三厂一卫的人以后加强对这些人的监视控制,其他资料移交世子,未再进一步参予。

    这些事处理完,杨凌就要回京了。他也真的是归心似箭了,这里还是风景宜人,恐怕北京地第一场雪都快下了,能不急吗?

    时近秋末,虽是巴蜀之地,雨后也增添了几分萧索的寒意,山上的枫叶已红如焰火。

    蜀王、世子、郡主,还有成都大小官员宴罢送至城外很远,这才返回城中。杨凌身边有两百多名亲兵侍卫,其余的是李森派的两千兵马,至于宋小爱地狼兵,已在宋总兵率领下返回广西。

    她是一族之长,手下统率着十余万民众,不能不回去处理一下,等一切处理完毕,她自会率着一部分愿意加入官兵的壮家勇士进京投奔杨凌。当然,人家的主要目地是会情郎。

    大军逶迤,渐渐从坦途拐上崎岖的山路,隐没在群山雾影当中。

    一株枫树下,坐着一个俏盈盈的女子,树旁有车,车旁有婢,犹如一副优美的山水。

    枫叶红如火。风来叶落,飘飘袅袅,落在她的身旁,落在她的衣襟上,秀发上,将这俏丽如仙的人儿点缀的更增丽色。

    她盘膝坐在石上,一管玉箫凑在薄而红的樱唇上,悠扬地笛音从绿色的玉笛流泻出来,藉着秋风的吹拂和枫叶的飞舞融化在空气中,开心就好整理带着淡淡哀伤的曲调,那哽咽的声音好似有着说不尽的思念,道不尽的柔情,却也让听者感受到那份心碎和无奈。

    风在动,树也在动,她的笛声也在动,只有她的人娴雅幽静,如似静止。

    她的面前,跪着一条卷发大汉,那粗壮的身子如同铁石铸就的坚硬身躯,虽然是跪在那儿,却犹如一个巨人。笛声一直未歇,他也垂头肃然,一动不动。

    直过了许久,笛声袅袅停息,少女放下了唇边玉箫,纤细白嫩的小手握紧了,骨节都绷的似透明般的白。

    她狠狠地在石上一摔,玉碎!

    “巴旺,我意已决,我决定的事,还没有人能拂逆,就是我爹都不行,你应该知道!”声音脆冷的如玉盘滚珠,清冽之极。

    大汉忽然双手伏地,额头紧紧抵着地上的落页,一动不动。

    少女叹息一声,轻盈地走到他的身边,一只素白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肩头:“你是飓拉第一勇士,但是那个人太厉害,不是仅凭武力可以应付的。幸好,他为了除掉让槿地余部。在成都又多留了些日子,使我能够从容准备。”

    她慢慢抬起头,清美出尘的丽颜在穿过枫叶的阳光照耀下散发着一种温润圣洁的光辉:“让槿因我而死,也许这是天意,那我就借天威来杀了杨凌,为让槿偿命。我相信。无论如何,这一次他都不会再逃掉,除非他真是什么孔明转世。”

    拓拔淡淡一笑,低下头道:“巴旺,我的心愿就由你来完成了。”

    大汉重重地一叩头,一言不发。

    “事成之后,你立即返回飓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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